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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群之中更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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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杰回家参加堂弟的婚宴,被父母安排了一场意外的相亲。他对父母的安排有点不开心,又烦够了母亲的唠叨,所以婚宴结束后,他没在家中过夜,当晚就赶回省城去了。

  回到省城,刚刚坐下没多久,张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给他打电话的人正是当天婚礼上的伴郎张志强。张志强也是张杰的堂弟,也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他平时喜欢打篮球,只要有机会,就会拉上张杰到球场上玩一会。他整天在张杰屁股后“杰哥杰哥”地叫着,张杰对他自然也颇有好感,也喜欢参加他组织的活动。

  “杰哥,我们在城里定了个包厢,”张志强喝多了,说话舌头有点大:“你过来一起玩,玩一把呗!都是村里的兄弟,还有好几个美女,美女!。”

  张杰本来一整天都郁闷着,正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再说了,村里的小兄弟难得到城里玩,他这个老大哥不出面,也有点生分。于是,张杰匆匆洗过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便打了辆出租车去了明珠歌城。

  一个大包厢里头,坐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绝大部分是参加婚宴的年轻人。婚宴上有长辈,年轻人不敢放开了玩。婚宴结束,便一起来城里开包厢唱歌喝酒了。张杰对于他们来说,虽然属于大叔级人物,但是他随和大方,也不摆长辈的脸面,所以年轻人跟他也玩得来。

  看到张杰到了,年轻人赶紧在中间的沙发上,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来。张杰也不客气,挤过众人,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年轻人在包厢玩,无非就是扯开破嗓门鬼哭狼嚎地吼歌,或是围坐一圈摇骰子喝啤酒,或是搂抱着女伴,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舞蹈。

  有几个好赌之徒,买来扑克牌,聚在一起玩炸金花。包厢里人声鼎沸,吼歌声,吆喝声,酒杯碰撞声,女孩子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喧嚣得几乎让张杰有种崩溃的感觉。更让他不舒服的,是几个年轻人在吞云吐雾,让包厢里充满了刺鼻的烟气。

  这样的乌烟障气,确实让张杰有点受不了。可是他还得强作精神,去跟一帮年轻人打闹。乡下的青年人,文化少,见识也少。难得碰上有人结婚,可以跑城里来狂玩一把,自然都玩得比较疯狂。比如唱歌,三两个人撑着一支麦克风,脑袋凑在一块,用上全身的力气大声嘶吼;比如跟女生喝酒,非要以“交杯酒”等各种奇怪的姿态把酒喝下。更有一些青年人,酒喝多了,红着脸,粗着颈脖,大声地嚷嚷。

  张杰既然来了包厢,自然也得陪着他们玩。于是,先是青年人轮流过来敬他喝酒,再接着是他逐个地回敬过去。人家敬他

  酒,是出于对他的尊重;他回敬过去,是他乐于跟年轻人玩的一种表态。这种场面上的高姿态,张杰一向都做得很到位。包厢里那么多人,两轮酒喝完,张杰便觉得有点晕了。张志强在张杰休息的空隙,帮他点了一首《南山南》,而且顺便帮他把歌曲顶到了最前头。于是,前面的一首歌刚唱完,便轮到张杰表演他的唱功了。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张杰一开口,包厢里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一来张杰在这帮年青人中,有着很好的威信,年青人都给他面子。二来张杰的歌声确实与众不同,他的吐字清晰有力,腔正调圆,而且唱得很投入。乍一听,还以为音响里播放的是原声。

  这首歌的歌词,切中了张杰的心扉,张杰反复听过一段时间,也练习过多回,自然就唱得得心应手。一曲终了,掌声四起,叫好声连连。张杰端起一杯啤酒,谢过大家,然后一饮而尽,复又坐回他的位置上去。

  包厢里又开始了喧闹起来。刚刚跨进这包厢的时候,张杰就觉得自己跟这里的热闹有点格格不入,唱过《南山南》之后,他觉得自己更加孤独了。这热闹的人群,说白了,却没有一个可以跟张杰敞开了心扉交流的。喝酒,吹牛皮,唱歌,这看起来都很热闹,可孤独却像潮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把张杰给掩没了。

  新郞订包厢给年轻人玩耍的本意,就是要让独身的男女相互认识,加深了解,希望能促成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张杰环顾四周,那么多个女生,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女生是相对成熟一点的,这与张杰的期望值相差很远。再说了,像他这样的年纪,那怕自己对人家小女生有兴趣,人家也不乐意跟他处朋友呀!

  张志强善于察颜观色,看到张杰落寞的样子,便纵勇一个颇有姿色,一直独坐的女生陪张杰喝酒。他说道:”杰哥是咱村最杰出的人才,在城里工作,有房有车,是个牛人!“女生正在玩手机微信,听张志强这么一说,便过来敬张杰酒。

  ”杰哥,敬您一杯!“女生说道:”我叫黄丽,也在城里打工,以后多多关照!“她的口气客气得很,把城里人的那种客套学得很到位。张杰明显看出来,人家只是是尊敬自己罢了,并没有太多的题处意。他端起酒杯,跟女生唱了杯啤酒。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最后,黄丽退回她原先的位置,继续玩她的手机去了。

  张杰重新陷入那种孤寂的虚空中。他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词:”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这歌词有点相矛盾的味道,仔细一把玩,却又是满满的人生哲理。其他人的感受怎么样,张杰不得而知。可他在这热闹的人群中,他的心却孤独得隐隐作痛!

  酒精陪伴着孤独,在张杰的身体里到处漫延,他的哀伤也在一点一滴地滋长。他拿出手机,不管不顾地给李芳发了条微信:“我喝多了!包厢里人很多,我却好孤独!”随后,他又给她发了张包厢里热闹的照片。李芳的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酒喝多了,赶紧回家睡觉去。别发什么神经!“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话语短小精练,言简意骇,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张杰的孤寂,并没有因为李芳的回信而变得有所减少。他也从来没有企盼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安慰。这么多年过去,她又何曾给过他安慰?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在单相思罢了!

  时间到了深夜12点,年轻人们玩兴还正浓,张杰却不想待了。他起身跟众人告别,然后走出歌城去。他在路边好不容易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忽然看到从歌城里独自走出来的黄丽,他便让黄丽坐出租车先走。心情再低落,他也要保持绅士的风范。

  深已深,平日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已经人、车廖落。连到路灯的灯光,也变得昏黄暗淡,好像它们也疲惫了。张杰伸出手去,招呼着下一辆急驶而来的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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