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个幽灵
点球从来都和门将没有关系。
能不能进永远只能问你自己。
战晴雪闭上眼就能想起莉安躺在病床上说的这句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做出答复了。
不，并不快，应该说如果她能更早地回答出这个问题，也许上一场就不会败得那么惨了。
战晴雪把皮球轻轻放在了点球点上，深呼吸了一口气，向后一步步退去。
“我觉得这球能进。”被队友胖揍了一顿的沈剑英躺在地上仰头看着不远处的战晴雪说道。
“我觉得不能，”胡涂立马呛了回去，作出一个起跑的预备姿势，打算抢那个已经被他认定会被扑出来的皮球，“我们的门将再吃素，也不至于让女生踢进去。”
“哼，掉以轻心就会是我这个结果。”
“呸！你那是自己作！”胡涂目不转睛地盯着战晴雪站定在大禁区线上的身姿，“球就不是你那么踢的。”
虽然后面的人唧唧歪歪好不吵闹，但战晴雪此时却紧张得听不见任何的杂音，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热身赛，还是以少打多女生对男子球队，输了也不会有人怪罪她，但莉安受伤时痛苦的样子，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无时不刻不刺激着战晴雪的神经。
没有莉安也要变强。
莉安上不了也要赢球。
人数凑不齐就去找人。
想要一个所有人都能开心的结局就把组赛赢下来。
“你太温柔了，晴雪。”
莉安好像就站在她的面前，穿着英阁的10号球衣，脚踩在皮球上，咬牙笑得比谁都开心。
“君子藏锋，百步蹒跚路。”
“傲骨柔情，刃断见心诚。”战晴雪睁开双眼，迈开右腿，助跑，抬脚，正脚面直抽皮球，“百步冲心！”
皮球呼啸着飞向球门的右上角，守门的男生即使拼劲全力也未能阻止皮球洞穿把守的大门，英阁的女生们奇迹般地先得一分。
“我就说吧，”沈剑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草，对还有点不服气的胡涂说道，“这球肯定会进的，你太看这群女生了。”
“卧槽难道这球不是你手球才被判的！”胡涂一把勒住了沈剑英的脖子来了一记大绞首，“不想听你鬼扯了给我到前面来踢前锋！”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有什么想问的？队长那个笨蛋肯定什么——都没告诉你对吧？”欧阳青耸耸肩，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看了一眼继续在乖乖接受教导的宁嘉伽，“毕竟我们家的队长是个除了当偶像之外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呐。”
“为什么能这么简单就让我入团了？”欧琳阳轻声问道，“不是还要有海选啦审批啦面试啦试用啦磨合训练啦之类的”
“哦，这个啊，”欧阳青笑道，“很简单啊，因为我们现在还在‘灾后重建’啦，虽然制作人也说‘会给你们从练习生里面补充成员的’，但是队长总是不喜欢那些被制作人安排过来的人，每次看见合适的人她就会直接拉进来，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我们的队长是个死骗子不过福利啥的也不用担心哦，虽然是重组的但是也算是正式组合了”
“那个，”欧琳阳轻声打断了欧阳青的话，“‘灾后重建’的意思是”
“不就和字面意思一样嘛，我们已经解散过一次了，在第一次正式公演之前，”欧阳青轻巧地说道，“因为一个成员闹出绯闻的关系，之前团的活动一下子受到了很大干扰，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的第一次公演也只能取消了，公司也要我们马上追责什么的，前团长一直在保护那个闹出绯闻的成员，我们也谁都不信她会这么做，结果之后她自己承认了绯闻是真的，然后自顾自地就退团了，证实绯闻是真之后，团长也退团了，大多数老成员也陆陆续续离开了，虽然公司没有直接解散我们，但是逐渐也没有活动接了，热度也一天天的往下降。”
“但是剩下的人都不想走啊，大家都很努力地到处去演出，还会去到电视上去参加一些莫名其妙的节目，但是热度无论如何都起不来，大家越来越迷茫，不知道能做什么，演出也越来越松散，后来我们连r都选不出来，没人愿意去当，是不是还挺怪的？反正最后，连一次全团公演都没有，公司只能正式让我们解散啦，明明是偶像，最后也只是‘退役’而已，连‘毕业’两个字都没有拿到。”
欧阳青叙述的时候表情十分平静，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任何铺垫和迟缓，就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只有她捏住可乐罐的手指能够让欧琳阳看出她心情的波动。
“两个星期喔，我大概在宿舍里死赖着不走了两个星期，”欧阳青轻声说道，“大家都不想走，因为我们要是不在这里的话，大家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面了吧。”
“后来大家还是走了，家里人来催啦，自己受不了啦，开始每次走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很伤心，可是等到最后一个人和我说她也要走的时候，我还挺轻松的。”
“‘终于没人了啊’，我当时是这样的想的。”
背后火锅店的门被推开了，宁嘉伽捂着耳朵跳下了台阶，姜思绿在后面冷酷地快步追赶着。
“我知道了！我错了啦！”
“你不知道，你也没错。”
“明天也要演出！你就饶了我吧！我今天给你搓背好不好！”
“前面的请求，和后面的请求一起驳回。”
“原来都是请求来的？！”
女孩们闹成了一团，宁嘉伽龇牙咧嘴地想要脱离姜思绿的束缚，但是姜思绿一只手仿佛铁钳一般扣紧了她的胳膊，欧琳阳把目光收了回来。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现在的队长就来咯，打电话给我说要重组什么的，”欧阳青笑道，“我当时以为队长是个骗子呢，还很生气地骂了她一顿，可是隔天她就跑到我家门口了，还特别认真地给我看身份证，抱着我硬把我拖到这家火锅店里边吃边说。但是明明不是之前的团员，也对我们之前的老团完全不了解就喊着要重组什么的但是我最后还是和她一起来了，但是也就只有我和绿来了而已，其他的人全都拒绝了。”
“拒绝？为什么？”欧琳阳有些不相信，“大家不都是很好的朋友吗？不想重新在一起吗？要是大家能够一起重组的话”
“不可能的喔。”
欧阳青叹了口气，伸出手，把另一只手上的可乐塞进了欧琳阳的手里。
“我们之前的‘家’已经被毁掉了，没人可以重建起来，毁掉了的东西就是毁掉了，分开了的人就是分开了，”欧阳青轻声说道，“很痛苦喔，看着自己的家被毁掉，家人慢慢从自己身边离开，就算是拼命挽回也没有用，做什么努力都只是在徒增痛苦而已，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
“你不也是来了么？还有”
“我是来了啊，可是这里又不是我的‘家’，对我来说，只是想要‘赎罪’而已，绿也是。”
“赎罪是”
欧阳青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欧琳阳轻声说道。
“你听过那句话吧，‘雪崩到来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
“我什么都没做到喔，在我的‘家’要被毁掉的时候。”
“回去咯！在说什么呢！”宁嘉伽捂住耳朵打死不听姜思绿的唠叨，在原地朝着欧阳青大声叫道。
“没事！”欧阳青也大声地喊道，把手里的可乐罐准确地丢进了垃圾桶里，她突然伸手戳了一下欧琳阳的腰，笑着说道。
“下次的演出，是我们重组之后第一次公演，演完这一次之后，我就会退团”
她伸出手摁了摁鼻梁，突然笑了出来。
“不，不该叫退团，”她歪头看着欧琳阳，眼睛眯着就像一只曲起身子的猫，“应该叫‘毕业’吧，绿的话还会陪着团长一段时间，直到她足够可靠为止，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为什么？”欧琳阳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好不容易就重组好了？”
“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呀，虽然大家都很好，很可爱很漂亮也很温柔，但是我都不认识呀，”欧阳青自言自语地说道，“到舞台上的时候，我看着大家，总是会想起之前的我们，那么多人在一起好久好久，结果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啦。”
“我忘不掉之前的大家，也不会忘记之前的大家，我知道我这种牢牢抓住过去不放的家伙最不受欢迎了，但是我就是忘不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其他人一起站上舞台，我只想和之前的所有人在一起。”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已经离开的人就是离开了，我之前还偷偷去打听过大家去了哪，有去考了公务员的，有去做了老师的，有去了医院的，大家都已经重新找到工作了，和之前完全没有关系的工作。”
“只有我和绿是‘幽灵’哦，”欧阳青指指自己，咧嘴笑道，“不肯放开过去，拼命记住所有人的，活在过去，没有未来，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回忆不放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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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进永远只能问你自己。
战晴雪闭上眼就能想起莉安躺在病床上说的这句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做出答复了。
不，并不快，应该说如果她能更早地回答出这个问题，也许上一场就不会败得那么惨了。
战晴雪把皮球轻轻放在了点球点上，深呼吸了一口气，向后一步步退去。
“我觉得这球能进。”被队友胖揍了一顿的沈剑英躺在地上仰头看着不远处的战晴雪说道。
“我觉得不能，”胡涂立马呛了回去，作出一个起跑的预备姿势，打算抢那个已经被他认定会被扑出来的皮球，“我们的门将再吃素，也不至于让女生踢进去。”
“哼，掉以轻心就会是我这个结果。”
“呸！你那是自己作！”胡涂目不转睛地盯着战晴雪站定在大禁区线上的身姿，“球就不是你那么踢的。”
虽然后面的人唧唧歪歪好不吵闹，但战晴雪此时却紧张得听不见任何的杂音，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热身赛，还是以少打多女生对男子球队，输了也不会有人怪罪她，但莉安受伤时痛苦的样子，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无时不刻不刺激着战晴雪的神经。
没有莉安也要变强。
莉安上不了也要赢球。
人数凑不齐就去找人。
想要一个所有人都能开心的结局就把组赛赢下来。
“你太温柔了，晴雪。”
莉安好像就站在她的面前，穿着英阁的10号球衣，脚踩在皮球上，咬牙笑得比谁都开心。
“君子藏锋，百步蹒跚路。”
“傲骨柔情，刃断见心诚。”战晴雪睁开双眼，迈开右腿，助跑，抬脚，正脚面直抽皮球，“百步冲心！”
皮球呼啸着飞向球门的右上角，守门的男生即使拼劲全力也未能阻止皮球洞穿把守的大门，英阁的女生们奇迹般地先得一分。
“我就说吧，”沈剑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草，对还有点不服气的胡涂说道，“这球肯定会进的，你太看这群女生了。”
“卧槽难道这球不是你手球才被判的！”胡涂一把勒住了沈剑英的脖子来了一记大绞首，“不想听你鬼扯了给我到前面来踢前锋！”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有什么想问的？队长那个笨蛋肯定什么——都没告诉你对吧？”欧阳青耸耸肩，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看了一眼继续在乖乖接受教导的宁嘉伽，“毕竟我们家的队长是个除了当偶像之外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呐。”
“为什么能这么简单就让我入团了？”欧琳阳轻声问道，“不是还要有海选啦审批啦面试啦试用啦磨合训练啦之类的”
“哦，这个啊，”欧阳青笑道，“很简单啊，因为我们现在还在‘灾后重建’啦，虽然制作人也说‘会给你们从练习生里面补充成员的’，但是队长总是不喜欢那些被制作人安排过来的人，每次看见合适的人她就会直接拉进来，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我们的队长是个死骗子不过福利啥的也不用担心哦，虽然是重组的但是也算是正式组合了”
“那个，”欧琳阳轻声打断了欧阳青的话，“‘灾后重建’的意思是”
“不就和字面意思一样嘛，我们已经解散过一次了，在第一次正式公演之前，”欧阳青轻巧地说道，“因为一个成员闹出绯闻的关系，之前团的活动一下子受到了很大干扰，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的第一次公演也只能取消了，公司也要我们马上追责什么的，前团长一直在保护那个闹出绯闻的成员，我们也谁都不信她会这么做，结果之后她自己承认了绯闻是真的，然后自顾自地就退团了，证实绯闻是真之后，团长也退团了，大多数老成员也陆陆续续离开了，虽然公司没有直接解散我们，但是逐渐也没有活动接了，热度也一天天的往下降。”
“但是剩下的人都不想走啊，大家都很努力地到处去演出，还会去到电视上去参加一些莫名其妙的节目，但是热度无论如何都起不来，大家越来越迷茫，不知道能做什么，演出也越来越松散，后来我们连r都选不出来，没人愿意去当，是不是还挺怪的？反正最后，连一次全团公演都没有，公司只能正式让我们解散啦，明明是偶像，最后也只是‘退役’而已，连‘毕业’两个字都没有拿到。”
欧阳青叙述的时候表情十分平静，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任何铺垫和迟缓，就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只有她捏住可乐罐的手指能够让欧琳阳看出她心情的波动。
“两个星期喔，我大概在宿舍里死赖着不走了两个星期，”欧阳青轻声说道，“大家都不想走，因为我们要是不在这里的话，大家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面了吧。”
“后来大家还是走了，家里人来催啦，自己受不了啦，开始每次走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很伤心，可是等到最后一个人和我说她也要走的时候，我还挺轻松的。”
“‘终于没人了啊’，我当时是这样的想的。”
背后火锅店的门被推开了，宁嘉伽捂着耳朵跳下了台阶，姜思绿在后面冷酷地快步追赶着。
“我知道了！我错了啦！”
“你不知道，你也没错。”
“明天也要演出！你就饶了我吧！我今天给你搓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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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们闹成了一团，宁嘉伽龇牙咧嘴地想要脱离姜思绿的束缚，但是姜思绿一只手仿佛铁钳一般扣紧了她的胳膊，欧琳阳把目光收了回来。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现在的队长就来咯，打电话给我说要重组什么的，”欧阳青笑道，“我当时以为队长是个骗子呢，还很生气地骂了她一顿，可是隔天她就跑到我家门口了，还特别认真地给我看身份证，抱着我硬把我拖到这家火锅店里边吃边说。但是明明不是之前的团员，也对我们之前的老团完全不了解就喊着要重组什么的但是我最后还是和她一起来了，但是也就只有我和绿来了而已，其他的人全都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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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青叹了口气，伸出手，把另一只手上的可乐塞进了欧琳阳的手里。
“我们之前的‘家’已经被毁掉了，没人可以重建起来，毁掉了的东西就是毁掉了，分开了的人就是分开了，”欧阳青轻声说道，“很痛苦喔，看着自己的家被毁掉，家人慢慢从自己身边离开，就算是拼命挽回也没有用，做什么努力都只是在徒增痛苦而已，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
“你不也是来了么？还有”
“我是来了啊，可是这里又不是我的‘家’，对我来说，只是想要‘赎罪’而已，绿也是。”
“赎罪是”
欧阳青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欧琳阳轻声说道。
“你听过那句话吧，‘雪崩到来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
“我什么都没做到喔，在我的‘家’要被毁掉的时候。”
“回去咯！在说什么呢！”宁嘉伽捂住耳朵打死不听姜思绿的唠叨，在原地朝着欧阳青大声叫道。
“没事！”欧阳青也大声地喊道，把手里的可乐罐准确地丢进了垃圾桶里，她突然伸手戳了一下欧琳阳的腰，笑着说道。
“下次的演出，是我们重组之后第一次公演，演完这一次之后，我就会退团”
她伸出手摁了摁鼻梁，突然笑了出来。
“不，不该叫退团，”她歪头看着欧琳阳，眼睛眯着就像一只曲起身子的猫，“应该叫‘毕业’吧，绿的话还会陪着团长一段时间，直到她足够可靠为止，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为什么？”欧琳阳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好不容易就重组好了？”
“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呀，虽然大家都很好，很可爱很漂亮也很温柔，但是我都不认识呀，”欧阳青自言自语地说道，“到舞台上的时候，我看着大家，总是会想起之前的我们，那么多人在一起好久好久，结果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啦。”
“我忘不掉之前的大家，也不会忘记之前的大家，我知道我这种牢牢抓住过去不放的家伙最不受欢迎了，但是我就是忘不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其他人一起站上舞台，我只想和之前的所有人在一起。”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已经离开的人就是离开了，我之前还偷偷去打听过大家去了哪，有去考了公务员的，有去做了老师的，有去了医院的，大家都已经重新找到工作了，和之前完全没有关系的工作。”
“只有我和绿是‘幽灵’哦，”欧阳青指指自己，咧嘴笑道，“不肯放开过去，拼命记住所有人的，活在过去，没有未来，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回忆不放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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