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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唯一的宝物

  百花把毛巾裹在身上,飞快地擦干了身子,在短暂的思考后,一把把毛巾甩到了阿京的手里,阿京慢慢地替她擦起了背,她几乎没怎么动,那些残留的水滴在短时间内就已经蒸发殆尽了,她的皮肤就像是被烧红了的金属,浴室里乳白色的水蒸气不完全是热水自己的热气,还有一部分是被蒸发了的水滴,连阿京擦着她身子的指尖都被灼烧地发红了起来,百花撒在背上的头发发梢首先干了,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打起了卷。

  “姐姐和我说过喔,‘只有绝望的人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唯一一件事情上’,虽然我是不太懂啦,但是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所以”

  百花的身子干了,跳上床,开始自己穿起了衣服,她用力地把衬衫套在头上,衬衫盖住了她的整个头顶,她穿袖子用了很长时间,一阵挣扎,衬衫这才完全套在了她身上,她的动作停滞了一会,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今天不是要比赛的么?”百花拈着衬衫的衣领,无奈地叹气道,“一开始就应该换球服才对,到场了再换不回来不及么?”

  “这样太不舒服了,她不喜欢这么穿来的,”阿京看着恍如另一个人似的百花,笑着回答道,一点惊讶都没有,“而且已经打完了。”

  “真是不能太惯她了,已经要是个大孩子了。”百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大孩子也终究是个孩子。”

  “鸟笼的比赛,她也是必须要去的么?”百花问道。

  “是她自己想要参加的。”

  “她哪次比赛不想参加的?疯子,”百花摇摇头,“我之前一直问她喜欢什么,她说只喜欢踢球,爸妈是很高兴,但是”

  百花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是我不喜欢她这样啊,”百花轻声道,“‘只喜欢足球’这种发言。”

  阿京用手撑住了下巴,倒是也不太急地看着她,“能够专注只喜欢一件事,是个很难得的品德,一生只有一个不变的梦想的话,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是么?”百花的眼睛疲惫地闭上了,好像她走了很长的路,已经很累了。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假如是没有‘才能’的人,有这么唯一一件绝对不想放弃的梦想的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百花顿了顿,眼睛依旧闭着,好像要睡着了一样。

  “有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有很多宝物,第二个孩子什么也没有,第三个孩子有唯一一件宝物,你说哪个孩子最‘痛苦’呢?”

  这个不祥的问题让阿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和那个疯疯癫癫的百花不一样,这样的百花仿佛有着某种“压力”,让阿京本来都要习惯性出口了的调侃都咽了回去,她想了一会,简短地回答。

  “第二个吧,毕竟这孩子什么都没有呢。”阿京回答道。

  百花噗呲一笑。

  “你想要说第三个对吧?”百花看穿了阿京,这让后者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如果就我来说的话,我认为第三个孩子最‘痛苦’喔,第一个孩子有很多很多宝物,丢了一件也无所谓,第二个孩子一无所有,得到的话就会开心,失去了也只是恢复原样而已,只有第三个孩子,既不能和第一个孩子一样无所谓,也不能像第二个孩子一样平稳接受,他不敢奢求变成第一个孩子,也害怕变成第二个孩子。”

  百花伸出手,把旁边的枕头搂在怀里。

  “这孩子只能每天每夜,每分每刻看着自己那个唯一的‘宝物’不让它被夺走,他又绝望又有希望,又快乐又害怕。”

  “这样的孩子很多啊,抱着这个唯一的宝物太久,逐渐地就会变啦,嘲讽一无所有的人,羡慕宝物成山的人,拒绝每一个想碰碰自己的宝物的人,搂着宝贝始终不想抬头。”

  “到后来所有都在慢慢长大,有的有才能的孩子有了很多很多宝物,有的没才能的孩子把宝物丢下了,还有更多的孩子就这么始终低着头不愿意长大。”

  “假如长大了的话,就会被迫抬起头了,抬起头的时候假如发现自己的宝物一文不值,甚至连个宝物都不算,只是人人都有,弃之如敝履的大街货的话,这个人会怎么样呢?”

  阿京没说话,百花也没说话。

  “会痛苦吗,还是会绝望呢,可是光是这样始终低着头是不行的,这个世界对没才能的人一点都不会留情的啊,没人会大声地对你说‘你没有才能’,但是你会感觉到,自己珍视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什么都不算,所有的爱和梦想都像是个笑话一样,你自嘲调侃开玩笑,但是你知道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百花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长大这种东西,就是一个慢慢接受现实的过程,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接受自己没有才能,接受自己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不想这孩子说出‘只想踢球’这种话来,要是最后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的话,会很伤心吧,”她的脸颊深深埋在枕头里面,闷闷地笑了,“但是这孩子从来不听我说话,虽然我说什么她做什么,但是也一点不会多想吧,不过要是这个笨蛋真的学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也算是好事吧。”

  她闭上了眼睛,怀里的枕头已经有了温度。

  “只有最绝望的人,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唯一一件事情上。”百花轻声说道,她的头埋进了枕头里,随后又抬了起来。

  “什么啊!姐姐这个人真是的!随随便便又这么折腾人家!”百花皱着眉头噘嘴叫道,“明明都说好”

  她注意到了怀里的枕头,朝着阿京眨了眨眼睛,阿京笑了笑。

  百花一下子咧嘴笑了起来,把枕头抱的更紧了,脸都埋进了枕头里,好像是在用全力拥抱着什么人似的,她把脸埋在枕头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就看看莉安能够走到哪里吧!”百花猛地跳下了床。

  “其他的事情,就要等到那个人来决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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