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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四章 虚假之中的真实

  “没错,就在一瞬间”身在后方的伊莎贝莉幽幽地说道。

  对于她的出现,就连安奈也感到疑惑,好像刚刚劝慰多诺斯时还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恐怕多诺斯的经历与看到的东西也一定与她有关。

  多诺斯猛然回首,霎时大哭不止,面对着伊莎贝莉,这一切过于真实,真实得过于可怕,宛如深渊黑暗中暗涌的绝望。没错,他意识到了答案

  同样是哭泣,但安奈能有所体会,多诺斯恐慌到了极点,这远远不是委屈,而是绝望。

  “伊莎贝莉!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一切!他还是个孩子!”安奈怒斥道。

  再看多诺斯,他如发疯了般,时而颠笑,时而大哭,疯跑时就算跌倒,也只会奋力爬行。他高声怒吼,尖锐的嘶吼和叫声响彻整个牧苏拉尔边陲之界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不存在的!我不存在!西斯莱雅不存在!布鲁吉不存在!爸爸妈妈不存在!所有人都是不存在的!就连历史都是不存在的!哈哈哈哈哈!!!”

  他向着废墟疯跑去,那一幕幕简直触目惊心,对安奈来说便是如此。她可以想象得到一切,关于多诺斯的“生不带前世之忆,逝不扰后后世之忧”,从他成为祭罪之人之始,这句话便早已成为了悖论,因为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伊莎贝莉在那一瞬间,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带他玩了局游戏,名为历史的游戏,他虽然输掉了一切,但至少他得到了答案。”

  “什么答案?”

  伊莎贝莉浅声呵笑,“这种程度的答案,就连多诺斯都品读得出,我不相信您会不知道。不过,我一向有话直说,既然我许下了一个失败的承诺,那我就必须负起责任。无视生死扭转,这种悖论绝不允许出现在严谨的历史中,祭罪之人并非能真正的修改历史,修改的只能是虚假的历史。或者说,祭罪之人从修改历史的那瞬间开始,便早已从历史中抹去了。他们的存在皆为虚假,祭罪之人修改过后的历史也会随着他们的消亡而抹除殆尽。也就是说,自从多诺斯因为使用祭罪之法扭转了布鲁吉的生死过后,他便早已从真实的历史中消失了,所以说,他从未出现过”

  安奈怔住了,她虽同为神明,但对这些事的本质却一概不知。照此逻辑,多诺斯崩溃的原因便是,泽尔西大陆中从未出现过他,而西斯莱雅等人与他的关系却真实存在,尽管那是虚假的。待到多诺斯满足年龄条件后,这段虚假的历史也将不复存在,历史进程会倒退回他出生之前,随之,那段虚假的历史进程便会土崩瓦解。追根溯源,多诺斯自然也就无法参与进历史中,那么即使他回去,面对的一切也皆为虚假,这属实令人绝望

  “伊莎贝莉,你告诉他事实,又让他回去面对事实,接下来的八年光景,你让他如何去度过这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放心吧,待他回归肉体时,便会将一切忘却,只有虚假的历史才允许篡改,基于这段虚假历史,我才可以违背真实,维持他原有认知的同时与抹除他在这里的记忆,这是我最后可以做到的补救。”

  “好吧,不过你刚刚说的游戏,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上一任祭罪之人所创造的不存在历史吗?从那位国王虔心默许过后,泽尔西大陆的历史被修正,鲁克南迪便从未在历史中出现过,与其说是四十年前,倒不如说是历史进程倒退了七十五年,泽尔西大陆的历史甚至倒退回了鲁克南迪出生之前,代替鲁克南迪的人则是莫尔达的现任国王鲁麦迪。相对应的,辛巴迪克莱战役也不复存在,细究起来,真正知晓这段不存在历史的人只有四个,你c我c鲁克南迪c多诺斯”

  “是的,等到多诺斯成人,这段虚假的历史也会被抹除,泽尔西大陆的历史会倒退十八年之前,这便是神明对历史的干预。待到下一任祭罪之人来到这里时,可能也会与我们分享这段往事,只不过,多诺斯的往事一定是枯燥乏味的,鲁克南迪于整片大陆陷入战火,而多诺斯却只挽回了一个人的生命,甚至不能当成事件来品鉴。以及有时我会询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去帮助多诺斯?而唯一的说辞便是,我不会去违背自身意识,神明也会存在着任性。”

  一时间,安奈感触良多。

  “是啊,仅存在任性,泽尔西大陆的历史就会倒退回十八年,神明有权干预历史,但仅因为这种理由便要随意干预,这样看来,神明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历史进程有影响的。”

  伊莎贝莉不知该如何回答,安奈说的没错,但这毕竟是沿袭了数百年间的方式,不会轻易改变。或许神明都是群自大的家伙,他们拥有干预历史的力量,便毫不吝啬地将历史进程变为可控,在这其中也不存在绝对公平,对于一段历史,若是想要留下,便可绘写成书,就算想要废除,也可变为虚无。只是她在期待,下一段抹除的历史会存在着怎样的故事?新的历史进程又会是什么样子?

  去想这些事情是毫无意义的,未来之所以迷人,正因为它无法被人所预知,而即便是虚假的,它也同样拥有随机性与创造性。对于这点,伊莎贝莉深信不疑。

  这次,她将亲自审视多诺斯的最后八年时光,即便他所在的世界是虚假的,但藉由它所产生的故事却是无比真实。多诺斯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他会不留余力地演绎今后的人生。

  伊莎贝莉亲启视界之镜,由它将透析多诺斯的内心世界与他看到的一切,这也是伊莎贝莉最后的认知,那是于虚假世界之中的真实。

  安奈紧随其后,她希望能与伊莎贝莉共同见证这一切。

  “多诺斯已经回去了,他的记忆已经回溯到死亡之前,如果不是因为祭罪之法,相信这个孩子的未来一定会被光明笼罩。”

  “嗯?安奈,听你的话,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孩子?”

  “刚刚在石阶上,他像发疯一般,我就隐约感到是你做下的事。但我看他的眼睛,清澈得像泉水,深邃得像星空,除去恐慌之外,剩下的更多便是灵动。不得不说,他很聪明,这是我的直观感受。”

  “没错,他确实很聪明,他也确实来到过教堂中祈求答案,仅仅通过一个游戏便知晓了一切,这确实难能可贵。只不过,我倒认为,有时候人还是糊涂些比较好,懂的太多反倒是负担。”

  在视界之镜的景象中,多诺斯已经恢复了意识,如同梦醒一般,对于刚刚刚刚接到孩子死讯的西斯莱雅来说,她早已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再看众人,便更加摸不着头脑,至于璨维拉,她兴奋得雀跃,持枪而对的众人也放下了武器。看样子危机得到了解除,想必多诺斯也会有疑问,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但不管如何,他一定是幸福的,因为他不会拥有那些绝望的记忆

  “看吧,欢呼的场景总是要好过压抑的。伊莎贝莉,我们好像播撒了恩惠,人们也应该会将这视为恩赐,由此来赞颂菲米纳尼亚大人”

  伊莎贝莉的神情僵硬,良久,她闪过一丝苦笑。明明是重生,可她的心却浮上了阴云。于希望之中的绝望么可是那份希望,在绝望之中还能算得上希望吗?多诺斯背负着绝望,他将一切忘却,选择怀抱希望。这是伊莎贝莉的恩赐,看来她说的没错,人若是懂的多便会成为负担。至于这份负担有多重,身为局外人的安奈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以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伊莎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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