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六章 形单影只
那声音愈近，便愈发的狼狈，哭喊声夹杂着哀求，呛着口水，膝盖沾满污泥，浑身湿得半透，濡湿的发梢被吹至凌乱，除去脸上没有污秽的血渍，其他的便与那日之景相同。可悲可叹
“璨维拉，好久不见”
璨维拉一怔，那身影于朦胧之中竟是那样的熟悉。
“师师父”，璨维拉于泪雨中凝望着格里森，缓缓挪去。她的喉头发紧，就连呼吸都带着丝丝泪水的咸湿。
“别叫我师父！早知道是这样，我绝不会倾覆底线！布兰琳也绝不会为了你而挺身而出！总防务长说的对，你自由了，请回吧大作家”
“不！师父请不要这样说请不要这样说”，璨维拉的额头伏在地上，死死地扯着他的裤角，“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学着变好的！请不要抛下我，求求您替学生说句好话吧师父！您看看我，我是璨维拉啊不要抛下我这个混蛋”
格里森将脸扬起，面朝穹空，任凭雨水淹没泪痕。他的怒意已冲破怜惜，幽幽说道：“璨维拉布兰琳说你真实，说你肯为了朋友付出一切，甚至是活下去的希望，可你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孩子？在你看来，那些钱要比孩子重要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璨维拉像泼妇般狂撒着钞票，为她做下的丑事进行着微不足道的补救，那钞票被扯得碎烂，远远望去，犹如用钞票化作喷洒而出的烟花
“呵，别这样，带着你的东西滚吧，滚回你的组织去，你原本的计划不就是这样吗？瓦纳卡尔布与多诺斯不欠你任何，倒是我亏欠得你太多。来，拿好，快滚快滚啊！”
格里森跪地拾起散落的钞票，沾满着污泥的钞票被重新塞进璨维拉怀中，而她则抱头痛哭，死死搂着格里森，放声哭嚎
“师父！求您不要再说了！璨维拉知错了！我再也不赌钱了！您千万别这样！您起来起来，求您了啊！我是混蛋，您不是啊！求求您起来好不好好不好”
“你还知道你是个混蛋！我为你妥协了原则！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布兰琳为了你捅我一刀我都不会记恨！可你这是在向我的心上捅刀子！”
璨维拉泣不成声，格里森的话锋利如剑，插在她心上淌出的血皆化作滚滚热泪。
“不要再说了师父师父师父”
“最后一次，不要再叫我师父，我曾为你替菲米纳尼亚天神许下唯愿，我纵容了罪恶，恐怕我会遭到神明的制裁。璨维拉，你做的不错”
“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对不起过我，去和那孩子说！看他原不原谅你！”
璨维拉从未想过会有今天，她甚至会考虑到她某天可能会死在战场上，却不曾想会为了求得一个孩子的原谅而卑躬屈膝，甚至不惜跪地痛哭。回忆起来，上一次是在纳菲斯克艾尔，再上一次唉，记不起了，只记得有许多了，但真正的源头却只有一个
对了！那正是麦勒·弗伦萨。从那次之后，璨维拉便学会了如何放纵眼泪，在所珍视之人面前，就连尊严也变得一文不值了。但唉说起来真是不甘心啊多诺斯就像她的亲弟弟一样，可她却没尽到一个姐姐的义务，这混蛋的头衔也真是当之无愧。
可放弃的话，心不会痛吗？要离开这种话说得出口吗？没办法，只能去做了啊
多诺斯不愿再去面对璨维拉，他站得笔挺，却暗暗埋着头。他将话语权交给西斯莱雅，躲在西斯莱雅身后，沉默不语。
“好吧，我想我们没什么谈判的余地了。多诺斯不愿再看到你，所以，请回吧”西斯莱雅随意地说道，欲带孩子离开。
“请等一下”，璨维拉深深地鞠下了躬，即使没有人愿意去回头看她。
“谢谢你，多诺斯谢谢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而我却什么也给不了你，一次次的伤害你，欺负你，利用你，是我不好求求你，再看我一次好不好，一次就可以”
多诺斯紧皱着眉头，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他不断地回忆起璨维拉凶他的那副样子，一次次的利用，斥骂，以及不惜挥手相向，以此来升温着恨意，用恨意来让那虚伪的冷血不断予以真实。他坚信，只要做出决定，便没可能再回头。
西斯莱雅无话可说，孩子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没能给璨维拉最后的机会，这场赌局已有了结果，但却没有赢家。可怜璨维拉在输掉一切后才有所意识，她究竟将何物押进了赌局，信任这枚筹码，可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说起来真是讽刺，一个混蛋何必要去追寻本心？这个世界上明明从不缺少混蛋
多诺斯索性什么都不说，一头向前猛跑去，将所有人甩在身后。
至此，璨维拉才品尝到什么叫做崩溃，那次是失去爱人，而这次则是亲人，一个亲手保护了她的尊严的亲人。
“对不起大姐，我让孩子失望透了是多诺斯拯救了我，可我是个混蛋。孩子说的没错，我寻不会本心了，从一开始，我希望师父把我带走是出于我的私心，请您回去一定要再替我向孩子道歉，拜托您了”
西斯莱雅长叹着气，沉默许久，随之不解地问道：“是吗那格里森为什么会违背原则救你据我所知，这不是他的做派。”
璨维拉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愿再为自己做着任何辩解，对多诺斯的作为已经掩盖掉了她那人性中仅存着的光辉。对此，她无力再组织起说辞，只能再次鞠躬，默默离去。
难得露出的阳光再次被阴云覆盖，那短瞬的光芒并没有带来希望。不远处的争吵与哭喊，那正是格里森与璨维拉的争吵声，看样子，格里森也没能再最后关头挽回她，而她也自惭形秽，她离开了，带走了仅存的希望与奢愿。
“对不起，总防务长，我没能留住那孩子，璨维拉对您及多诺斯做下的混蛋事，我替她对您深表歉意”格里森抱憾道。
“不必这样，格里森教授，是多诺斯做出了选择。只是我不懂，您这样有原则的人，怎么会放下底线，带这种混蛋来瓦纳卡尔布。要知道，无视其卡因的药物研发，您可是要向莫尔达军方谢罪的啊”
雨愈下愈大，闪过的电光与响彻的明雷直击着二人心扉
“算了，教授，不愿说就算了，一起回去吧，麻烦结束了，那个混蛋造成的闹剧彻底结束了。”
西斯莱雅吸尽烟卷，那哀愁的口气与最后一缕青烟冲散于雨雾之中。她返身便走，却在准备踏上归途时得到了格里森的最终答复。
他答应回到瓦纳卡尔布后将前因后果托出，并言明，这是一次丧尽了他一切信任的赌局，这会是他第一次对旁人讲起，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事件彻底落下了帷幕，细数起来，璨维拉在瓦纳卡尔布的时间不过十余日，甚至瓦纳卡尔布中还有人不知道她存在过，只是多诺斯出了事，璨维拉才映入人们的脑海中，那个因为赌博而险些将孩子害死的混蛋。不过，瓦纳卡尔布确实安静了许多，只因为那个大大咧咧，举止带着些许乖张的家伙。不止是她，就连孩子也整日不见了踪影。
据成员们的回忆，多诺斯总是向成员们讨要枪支和子弹，或是学着打靶，又或者是学着拆解枪械。他时常弄得满身是油，脸抹得花掉，继而被璨维拉拎回病房去，不过这一切好像都随着那个混蛋的消失而消失了。没有了将荤笑话挂在嘴边的璨维拉与多诺斯，闹得众人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但总体来说，那个混蛋的消失是有益无害的，正如西斯莱雅所说，这个世界从不缺少混蛋。
缺少了作为调剂而出现的璨维拉，西斯莱雅必须要重拾旧任。她将多诺斯的重生视为与布鲁吉事件同等的神迹，并对其呵护有加，即使是工作，她也会派人定时传达多诺斯的情况。不过，情况却是千篇一律的，多诺斯沉默寡言，这是常态，也是她得到的唯一答复。
只不过，有时惊喜也会临幸，艾拉尔特的出现总是不会令西斯莱雅失望。没有好消息，他是不会去叨扰的，令西斯莱雅惊喜的条件或许不必多苛刻，例如一个只吃得剩了一半的饭盒。
“这是多诺斯吃剩下的？你拿来这个做什么？”西斯莱雅疑问道。
艾拉尔特突然到访，他将这视作多诺斯的转变，慢条斯理地说道：“多诺斯的情况已经好转了，今天他很有食欲。”
“有食欲还只吃了一半？”
“您没看到他把肉都吃掉了？剩的全都是青菜，这可是孩子的通病，能做到这些，就说明他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整日不说话也是心情不错？”
艾拉尔特笑笑，似有其事般叙道：“心情决定着味蕾，味蕾决定着对食物的偏好程度。”
西斯莱雅眼前一亮，即将手头工作扔在一旁，连拉带拽着艾拉尔特坐到办公桌前，示意要他代替完成工作，而她则要去看孩子了。
见她那副兴冲冲的样子，艾拉尔特倒是不忍拒绝，只是在她出门后暗暗地叫了叫苦，望着堆积成山的待审文件，恐怕今天又要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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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维拉，好久不见”
璨维拉一怔，那身影于朦胧之中竟是那样的熟悉。
“师师父”，璨维拉于泪雨中凝望着格里森，缓缓挪去。她的喉头发紧，就连呼吸都带着丝丝泪水的咸湿。
“别叫我师父！早知道是这样，我绝不会倾覆底线！布兰琳也绝不会为了你而挺身而出！总防务长说的对，你自由了，请回吧大作家”
“不！师父请不要这样说请不要这样说”，璨维拉的额头伏在地上，死死地扯着他的裤角，“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学着变好的！请不要抛下我，求求您替学生说句好话吧师父！您看看我，我是璨维拉啊不要抛下我这个混蛋”
格里森将脸扬起，面朝穹空，任凭雨水淹没泪痕。他的怒意已冲破怜惜，幽幽说道：“璨维拉布兰琳说你真实，说你肯为了朋友付出一切，甚至是活下去的希望，可你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孩子？在你看来，那些钱要比孩子重要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璨维拉像泼妇般狂撒着钞票，为她做下的丑事进行着微不足道的补救，那钞票被扯得碎烂，远远望去，犹如用钞票化作喷洒而出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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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你是个混蛋！我为你妥协了原则！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布兰琳为了你捅我一刀我都不会记恨！可你这是在向我的心上捅刀子！”
璨维拉泣不成声，格里森的话锋利如剑，插在她心上淌出的血皆化作滚滚热泪。
“不要再说了师父师父师父”
“最后一次，不要再叫我师父，我曾为你替菲米纳尼亚天神许下唯愿，我纵容了罪恶，恐怕我会遭到神明的制裁。璨维拉，你做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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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对不起过我，去和那孩子说！看他原不原谅你！”
璨维拉从未想过会有今天，她甚至会考虑到她某天可能会死在战场上，却不曾想会为了求得一个孩子的原谅而卑躬屈膝，甚至不惜跪地痛哭。回忆起来，上一次是在纳菲斯克艾尔，再上一次唉，记不起了，只记得有许多了，但真正的源头却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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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诺斯不愿再去面对璨维拉，他站得笔挺，却暗暗埋着头。他将话语权交给西斯莱雅，躲在西斯莱雅身后，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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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诺斯紧皱着眉头，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他不断地回忆起璨维拉凶他的那副样子，一次次的利用，斥骂，以及不惜挥手相向，以此来升温着恨意，用恨意来让那虚伪的冷血不断予以真实。他坚信，只要做出决定，便没可能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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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总防务长，我没能留住那孩子，璨维拉对您及多诺斯做下的混蛋事，我替她对您深表歉意”格里森抱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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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莱雅吸尽烟卷，那哀愁的口气与最后一缕青烟冲散于雨雾之中。她返身便走，却在准备踏上归途时得到了格里森的最终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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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诺斯吃剩下的？你拿来这个做什么？”西斯莱雅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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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食欲还只吃了一半？”
“您没看到他把肉都吃掉了？剩的全都是青菜，这可是孩子的通病，能做到这些，就说明他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整日不说话也是心情不错？”
艾拉尔特笑笑，似有其事般叙道：“心情决定着味蕾，味蕾决定着对食物的偏好程度。”
西斯莱雅眼前一亮，即将手头工作扔在一旁，连拉带拽着艾拉尔特坐到办公桌前，示意要他代替完成工作，而她则要去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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