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英雄演义》正文 第二十九章 盗之道
那时候，胡天士家里养了一只大黑猫，头圆、面短，前肢五趾，后肢四趾。趾底有一层厚厚的肉垫，趾端有锐利而弯曲的爪子，行走时爪子处于收缩状态，在捕鼠和攀爬时才会伸出来。
此时，一只饥肠辘辘的老鼠从墙角的鼠洞里探出了脑袋，两只前爪趴在洞口，先东张西望了一番。确定安全之后，蹑手蹑脚地钻出了洞穴，沿着以前经常行走的路线，朝厨房走去。小胡转海在廊下，趁着月光远远地看着这只老鼠，大气都没出。
一阵微风吹过，鼠洞附近的青草只是稍微摆动了一下。那只老鼠警觉地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趴在地上，似乎是在感受周围环境的变化。再次确认安全后，它才遛着墙根继续向前。
而那只大黑猫呢，现在就在屋檐上若无其事地散着步。它估计已经留意这只老鼠好久了，至于是不是监守自盗，这个不好说。哈哈，但是，今晚它决定出手了。四只猫掌趴在屋檐的边缘，用长长的尾巴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它后腿一瞪，朝地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
刚一落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只老鼠扑了过去。当那只老鼠感觉到危险来临之时，已经来不及逃跑了。大黑猫张开锐利的爪子，一把摁住了它，大快朵颐。
大黑猫吃饱了之后，慢慢跑到小胡转海身边，朝他“喵”了一声。然后，顺着廊下的柱子又爬到了房檐之上。小胡转海鬼事神差地也爬起了柱子，只是爬的没有大黑猫灵巧。笨手笨脚的他，废了老大的功夫才上到房顶，那根柱子太光滑了。大黑猫在房檐上转过头，看了小胡转海一眼，又朝他“喵”了一声。小胡转海莫名其妙地咧嘴笑了笑，内心好像受到了一种鼓励。
屋顶是个背阴的斜坡，上面铺了一层瓦片，瓦片相接的缝隙里长满了青苔，有点滑。小胡转海蹑手蹑脚地在光滑的斜坡上走了几步，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那只大黑猫此时就蹲在屋脊上看着他，摇晃着尾巴。这时候，小胡转海感受到的不是鼓励，而更像是挑衅。
他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壮着胆子朝大黑猫跑去。跑了没两步，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屋顶上。然后，从屋顶滚到屋檐，最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幸亏没摔到脑袋，小胡转海抱着摔疼的胳膊坐了起来，小孩儿骨头软，并无大碍。
大黑猫跟着也跳了下来，朝小胡转海“喵喵”叫了两声。小胡转海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对大黑猫说道：“再来。”
……
从此以后，胡转海每天晚上跟着大黑猫在屋顶上窜来窜去。再后来，就开始在别人家屋顶上窜来窜去。就这样，他渐渐精于此道，练就了飞檐走壁，落地无声的功夫。
为了买到自己想吃的，想玩儿的，他就从别人家的屋顶上跳到人家院子里，再摸到人家屋子里，悄无声息地顺走一些财物。他在堂叔家里做伙计是没有工钱的，胡天士并不是抠门，或者虐待他。只是，他年纪小，怕他乱花。把他的工钱攒起来，之后给他讨个媳妇。
而洛阳城里的盗贼并不止他一个，有一天晚上，他就恰好遇见了一个同行。两人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同一户人家，溜到了同一间屋子。初遇时，胡转海吓了一跳，以为是主人家发现了他。看到那个人跟他一样黑布蒙了半张脸，他就不那么激动了。
二人各取所需，胡转海出来以后，发现那个同行一直在跟着他。怎么都甩不掉，他停下脚步，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那人说道：“想跟你交个朋友。”
胡转海说道：“别闹了，这么晚了，回家睡觉吧！”
那人笑了笑说道：“怎么？不相信啊！”
胡转海说道：“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同行是冤家。”
那人说道：“好好，不跟着你了。”说完，他就扭头走了。
胡转海见他走了，便信以为真，马不停蹄地回了家。谁知，那人远远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进了家门才离开。
第二天，胡转海去当铺把偷来的东西换成了钱。正要去酒楼里撮一顿，他突然感觉一只手从后面朝他伸了过来。胡转海下意识地捂紧钱袋子，扭头一看，那只手正要往他肩膀上拍，这会儿就停在离他不到两指的位置。胡转海骂了一句：“你他妈谁呀？”他还以为是官差来抓他来了呢！
“这么快就不认识啦！”那人说着，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又是你。”
“你不应该把偷来的东西拿到本地的当铺里换钱，这么做很容易暴露你自己。”那人低声在胡转海耳边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胡转海最讨厌别人跟着他，这也许是盗贼的通病。做贼心虚嘛！
“别急着撵我走嘛！我是真想交你这个朋友。我刚才提醒了你，你请我吃顿饭作为回报总可以吧！”
“不请。”
“这么小气啊！那我请你怎么样？”
胡转海没有搭理他，继续走他的路。那人也没有放弃，继续在后面跟着。
“你好烦呐！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请我吃顿饭，我就不跟着你了。”
“好。”胡转海无奈，终于同意了。
两人一起来到“同来酒楼”，点了桌酒菜，胡转海也不说话，就这么尴尬地吃了起来。那人给他倒了杯酒，来了个自我介绍，他说道：“我叫萧莹，开封人。半年前来的洛阳，说起你们这个地方啊！真是好，没人一家独大，大家各自发财，互不干扰……”
胡转海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什么一家独大，又各自发财的？”
萧莹说道：“咱们这行啊！你看，你们洛阳城，这么多盗贼，还能相安无事，官府也不严查，真是一块儿乐土啊！”
胡转海没吭声，只管往嘴里夹菜。
萧莹又说道：“其实，这样并不好。官府不管，我们不能不管。照这么下去，盗案频发，老百姓只会把财物藏的更严实，夜里睡觉恐怕都要睁一只眼。干我们这行的恐怕都要被饿死。”
“你这什么歪理？”
“不管是不是歪理，总规这么说是没错的。”
“你想怎样？”
“我们两个联合，以后，只偷那些同行，让他们混不下去，逼得他们转行，或者听我们俩的号令。”
“就凭我们俩？能行吗？吃饱了赶紧走。”
“你说，你怎么这么怂，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胡转海吐掉嘴里的鱼刺，喝了口酒，说道：“这么玩儿，倒挺刺激的。”同行之间交交手，过过招还可以提升下自己，他是这么想的。
“你同意了？”
“我可没说，要和你联手哈！你别误会。”
“你不跟我联手，去哪找那些同行去呀？我跟你说，你们洛阳干这行的人，我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了。你知道的有几个？”
胡转海摇了摇头，他除了他自己，一个都不知道。他可没有闲心，管这些闲事儿。自己有吃有喝，有钱花就行，管人家干嘛？
萧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到桌子上，推给胡转海，说道：“此物名叫：月如钩。刀刃坚硬且锋利无比，刀背如同一个钩子，就算是冰墙，有了它也可以轻松地攀援而上。”
“送我了？”
“收下它，然后我们联手行事。”
“你这是要我跟你一起杀人？”
“先警告，不听话的只有杀掉喽！”
“至于吗？”
“我们这行，每个地方不能同时存在太多人。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也只有强者才配生存下去。”
杀人，这事儿胡转海没有干过，不是不敢，只是觉得不至于、不值得。“我不会跟你联手的，你把这什么月如钩收回去吧！”
萧莹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那我自己来。只是，有一条，你不要妨碍我。”
“我只在乎我自己，别的人我不管，我也懒得管。”
“好。”萧莹起身离开了酒楼。
胡转海拿起那把匕首，刀柄上镶了两颗海蓝宝石。这萧莹是赤裸裸地贿赂他啊！看着这两颗海蓝宝石，胡转海想起了那只大黑猫，它的眼睛也是海蓝色的。
大黑猫已经死了，胡转海把它埋到了自己父母的墓地边上。他付了酒菜钱，出了城，朝郊外墓地走去。把这两颗海蓝宝石从刀柄上扣了下来，在大黑猫的小坟堆边上挖了个洞，埋了下去。
之后的几年里，萧莹的所作所为，他没有过问。直到，那张写着七言律诗的纸条的出现。两个人一直没有，正儿八经地交过手。这一次，他败了，败的彻头彻尾。甚至，没想过反击。
萧莹可以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偷走他的所有钱，还留下一张字条。也可以，在他完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杀了他。他怕了，别人的生死他可以不管，因为他不在乎。但是，自己的命就不能不在乎了。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此时，一只饥肠辘辘的老鼠从墙角的鼠洞里探出了脑袋，两只前爪趴在洞口，先东张西望了一番。确定安全之后，蹑手蹑脚地钻出了洞穴，沿着以前经常行走的路线，朝厨房走去。小胡转海在廊下，趁着月光远远地看着这只老鼠，大气都没出。
一阵微风吹过，鼠洞附近的青草只是稍微摆动了一下。那只老鼠警觉地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趴在地上，似乎是在感受周围环境的变化。再次确认安全后，它才遛着墙根继续向前。
而那只大黑猫呢，现在就在屋檐上若无其事地散着步。它估计已经留意这只老鼠好久了，至于是不是监守自盗，这个不好说。哈哈，但是，今晚它决定出手了。四只猫掌趴在屋檐的边缘，用长长的尾巴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它后腿一瞪，朝地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
刚一落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只老鼠扑了过去。当那只老鼠感觉到危险来临之时，已经来不及逃跑了。大黑猫张开锐利的爪子，一把摁住了它，大快朵颐。
大黑猫吃饱了之后，慢慢跑到小胡转海身边，朝他“喵”了一声。然后，顺着廊下的柱子又爬到了房檐之上。小胡转海鬼事神差地也爬起了柱子，只是爬的没有大黑猫灵巧。笨手笨脚的他，废了老大的功夫才上到房顶，那根柱子太光滑了。大黑猫在房檐上转过头，看了小胡转海一眼，又朝他“喵”了一声。小胡转海莫名其妙地咧嘴笑了笑，内心好像受到了一种鼓励。
屋顶是个背阴的斜坡，上面铺了一层瓦片，瓦片相接的缝隙里长满了青苔，有点滑。小胡转海蹑手蹑脚地在光滑的斜坡上走了几步，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那只大黑猫此时就蹲在屋脊上看着他，摇晃着尾巴。这时候，小胡转海感受到的不是鼓励，而更像是挑衅。
他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壮着胆子朝大黑猫跑去。跑了没两步，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屋顶上。然后，从屋顶滚到屋檐，最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幸亏没摔到脑袋，小胡转海抱着摔疼的胳膊坐了起来，小孩儿骨头软，并无大碍。
大黑猫跟着也跳了下来，朝小胡转海“喵喵”叫了两声。小胡转海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对大黑猫说道：“再来。”
……
从此以后，胡转海每天晚上跟着大黑猫在屋顶上窜来窜去。再后来，就开始在别人家屋顶上窜来窜去。就这样，他渐渐精于此道，练就了飞檐走壁，落地无声的功夫。
为了买到自己想吃的，想玩儿的，他就从别人家的屋顶上跳到人家院子里，再摸到人家屋子里，悄无声息地顺走一些财物。他在堂叔家里做伙计是没有工钱的，胡天士并不是抠门，或者虐待他。只是，他年纪小，怕他乱花。把他的工钱攒起来，之后给他讨个媳妇。
而洛阳城里的盗贼并不止他一个，有一天晚上，他就恰好遇见了一个同行。两人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同一户人家，溜到了同一间屋子。初遇时，胡转海吓了一跳，以为是主人家发现了他。看到那个人跟他一样黑布蒙了半张脸，他就不那么激动了。
二人各取所需，胡转海出来以后，发现那个同行一直在跟着他。怎么都甩不掉，他停下脚步，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那人说道：“想跟你交个朋友。”
胡转海说道：“别闹了，这么晚了，回家睡觉吧！”
那人笑了笑说道：“怎么？不相信啊！”
胡转海说道：“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同行是冤家。”
那人说道：“好好，不跟着你了。”说完，他就扭头走了。
胡转海见他走了，便信以为真，马不停蹄地回了家。谁知，那人远远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进了家门才离开。
第二天，胡转海去当铺把偷来的东西换成了钱。正要去酒楼里撮一顿，他突然感觉一只手从后面朝他伸了过来。胡转海下意识地捂紧钱袋子，扭头一看，那只手正要往他肩膀上拍，这会儿就停在离他不到两指的位置。胡转海骂了一句：“你他妈谁呀？”他还以为是官差来抓他来了呢！
“这么快就不认识啦！”那人说着，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又是你。”
“你不应该把偷来的东西拿到本地的当铺里换钱，这么做很容易暴露你自己。”那人低声在胡转海耳边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胡转海最讨厌别人跟着他，这也许是盗贼的通病。做贼心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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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转海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什么一家独大，又各自发财的？”
萧莹说道：“咱们这行啊！你看，你们洛阳城，这么多盗贼，还能相安无事，官府也不严查，真是一块儿乐土啊！”
胡转海没吭声，只管往嘴里夹菜。
萧莹又说道：“其实，这样并不好。官府不管，我们不能不管。照这么下去，盗案频发，老百姓只会把财物藏的更严实，夜里睡觉恐怕都要睁一只眼。干我们这行的恐怕都要被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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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歪理，总规这么说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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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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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转海摇了摇头，他除了他自己，一个都不知道。他可没有闲心，管这些闲事儿。自己有吃有喝，有钱花就行，管人家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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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这事儿胡转海没有干过，不是不敢，只是觉得不至于、不值得。“我不会跟你联手的，你把这什么月如钩收回去吧！”
萧莹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那我自己来。只是，有一条，你不要妨碍我。”
“我只在乎我自己，别的人我不管，我也懒得管。”
“好。”萧莹起身离开了酒楼。
胡转海拿起那把匕首，刀柄上镶了两颗海蓝宝石。这萧莹是赤裸裸地贿赂他啊！看着这两颗海蓝宝石，胡转海想起了那只大黑猫，它的眼睛也是海蓝色的。
大黑猫已经死了，胡转海把它埋到了自己父母的墓地边上。他付了酒菜钱，出了城，朝郊外墓地走去。把这两颗海蓝宝石从刀柄上扣了下来，在大黑猫的小坟堆边上挖了个洞，埋了下去。
之后的几年里，萧莹的所作所为，他没有过问。直到，那张写着七言律诗的纸条的出现。两个人一直没有，正儿八经地交过手。这一次，他败了，败的彻头彻尾。甚至，没想过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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