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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施救

  女捕快一时失态,漏了口风,便也不再保持高冷,有点恼火的全盘托出。

  苏闲越听,便越是眉头紧锁。

  甄别在郡城僧院便可进行,亦拟定如此。但“佟案”事发突然,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数日前,驻村“缉妖捕快”已接到驿差传书,紧急前往草头山入山口,试图拦截魔怔了的佟青皮,避免节外生枝,无端惹出事端。

  可“缉妖捕快”一去不归,一直也未有消息回传,引得驻村僧官紧急奏报。僧道二院得到消息后,索性便改了苏闲的甄别地点。

  捕快们以押送为由过来既可以暂时补充驻村防卫力量,又为了对“缉妖捕快”失联一事展开调查;草头山虎患由来已久,大张旗鼓将捕快们增调山区边界,容易动摇民心,影响整整一季的樵炭采储。如此一来,苏闲的甄别事项,反倒成了最佳的遮掩幌子。

  “如此说来,平素劳役皆是直接由府卫负责押送,仅仅一到两名捕快跟车。而且一城一府里,缉妖捕快的甄别能力是比肩僧道二院的,只不过是不能越过僧院立论甄别,法印背书而已?”苏闲面色有点黑。

  女捕头不再着恼,轻松的答道:“照妖宝鉴你也见过了,僧院所用犹有不及。前些日子,上得车来,你已早早被甄别数次了。”虽然看不见表情,苏闲起码能从语气中听出一丝戏谑的味道来。

  “好吧,哑巴亏是吃定了,毕竟,佟青皮草头山打虎,传谣的始作俑者便是自己。”苏闲满口苦意的歪歪嘴,继续听女捕快往下说。

  “所以,你能来草头村,根本便是为了顺应县尊指令,走个章程,方便结案罢了。”女捕快摊摊手,想来是看到苏闲面色难看,扳回一局,口气渐渐也“呵呵”起来。

  继续解释:虽然苏闲排除了妖魔嫌疑,作为普通人,也依然是存在对佟养性不利的动机的,何况小狗确确实实回了苏闲身边,缺乏合理解释;老捕头关缜乃积年刑案,治案一丝不苟,自是不会放过半处疑点。

  若是在城里设局,众目睽睽之下,难免影响不好,万一苏闲狡狯,也不方便收场。当然,苏闲的确狡狯就是了。所以,就有了这一路来的曲折。

  “因此,苏闲,你不过是自以为是,误判形势,才以为自己被重点关注了而已。一介莽夫!”少女清脆的声音继续往苏闲破碎的心灵上扎刀,对苏闲贴标签定性。

  “莽夫!?你见过少年莽夫?”苏闲差点便要梗着脖子和对面的“幼稚女流”争辩。

  “指关节粗大,手上老茧还那么厚,谁是莽夫,呵呵。”苏闲客观审视彼此,虽不欲一逞口舌之快,心中却着实又平衡了些。

  只见对面少女懒懒的挥了挥手,一副没了交谈兴趣的样子,试图结束对话:“明日早早在僧院过了手续,你便可以自行离开了。”

  苏闲也懒得再理会:枉费自己一路提高警惕,打起精神,稳稳周旋,最后还是被坑了,而且是自己坑自己,坑得结结实实的。

  他顿时也觉得没什么好聊的了。生着自己的闷气,起身,弯腰,一把抄起在椅子下叼着肉块猛啃的小狗,举起来,把小狗往肩膀上一扛:“算了,也没心情吃宵夜了,还是回去继续睡觉好了。起码明早赶个大早,办妥一切,兴许还能赶上早上的回城车。”

  正要掀开隔帘,苏闲想到点什么,轻轻一拍额头,回头对女捕快说道:“额,差点忘了。那个能暖炕的火羊是怎么回事啊?既是没有了嫌疑,取暖一事,还望秉持公允。夜间偏厢还是有点冷的,通融一二哈。”

  也不是非要和女人争个是非曲直,就是点明一下,省得对方继续把自己当大傻瓜鄙视。

  眼前一花,远远坐着的斗笠女已经到了苏闲身边,语气认真而严肃:“什么火羊?”

  不等苏闲答话,斗笠捕快又一个滑步,回到了厅中,低头看看八角桌上的炖肉汤和各种杂物,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的劈手一掀,整个八角桌便四脚朝天,东西乒乒乓乓洒了一地。

  “我的汤!”苏闲肩膀一耸,小狗自然撂下,苏闲身形晃了晃,与“斗笠”并肩而立,那小狗则继续无知无觉的在地板上与肉块较劲。

  八角桌底部案面朝上,有阵法图案斑驳,依稀能看出来,应该是曾经用朱砂多次累积加持过的。但漆皮脱落,阵印模糊,十有是已经失效了。

  扫了一眼身侧的女捕快,对方杀气四溢,应该不是耍笑的时候。这么大动静,两边偏厢居然静悄悄的,苏闲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应该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想了想,低语开口:“有问题?”

  “斗笠”深吸了一口气,动作凝重,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金色的圆孔制钱,用拇指和中指夹牢制钱,食指顶住制钱圆孔,连点数下。

  金光从孔中透出,在制钱上形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虚幻影像。

  侧头:“是不是此物?”

  苏闲看去:“嗯。不过其焰乃火红色泽,不类金光。”

  “啪”,来不及将制钱收回怀中,护腕内侧弹出一叠符箓,和制钱一起被拍到苏闲的手上。“斗笠”出手速度快,苏闲的速度也不慢。眼疾手快,见对方翻腕,自然配合就接了过去。虽然之前有过意气之争,但不知为什么,苏闲对“斗笠”并没有恶感。

  有过路途上的经验后,幽司护体,自然能确定不是“移魂之法”的效果。想来,是对方应该真心没有针对苏闲产生过恶意的缘故吧。

  “所有门户皆需符箓,莫要遗漏,天明之前绝对不可入睡!”女捕快身法迅捷,甩开苏闲径直进了一间厢房,一边头也不回的叮嘱苏闲。

  苏闲不明就里,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

  大厅门户三息之内搞定。

  跟着进了厢房。眼角余光见到“斗笠”正努力的试图摇醒昏睡的众捕快,苏闲手上不停,啪啪啪把气窗也贴上了符箓。

  “炕沿若有缝隙,补一张。”女捕快语气冷静的提醒,没有回头,继续用力试图推醒其他捕快。

  苏闲照做,另外一间偏厢依样操作。

  收工,掀帘,进到“斗笠”所在偏厢,看向“斗笠”。

  “咳咳”老捕头醒转。斗笠手一松,开始摇晃下一个昏迷的捕快。

  大力扇耳光?好像不合适。其他昏迷中的捕快都气息急促粗重,未必还经得住头部震荡冲击。

  苏闲略一观察,不论是老捕头关缜,还是昏迷的捕快都满头大汗,有了主意。返身回厅,取回水葫芦。“我来。”

  大胆一试,冷水对着灵台挨个淋了下去,果然依次转醒,效果比“斗笠”硬着头皮推搡好多了。

  脸上一热,应该是“斗笠”在看自己吧?什么是遇事不乱,什么是不计前嫌。莽夫?智勇双全性情豁达侠少年吧。

  苏闲用最佳角度回头,露出十六枚雪白的牙齿,标准的风度翩翩的迷人微笑——对上了老捕头关缜赞赏中略带感谢的目光。

  这边的人全部转醒,“斗笠”看了眼表情有点不自然的苏闲,懒得理会他突如其来的傻笑,过手取走水葫芦,又进了另外那边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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