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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渡河

  一路疾驰,远远绕着郡县城池而过,夜色中,也依稀能听得城中一片慌乱之声,昔日安静的祥和,尽数被打乱。

  看城头上,火把乱晃,兵丁往来奔走,竟然无人注意到游龙般绕城而过的骑队。刁斗无人,警哨不擂!

  夜风里,城中诟骂纷争之声不断飘来,断断续续,十句到有句是指责对方是妖魔奸细之类。

  身侧,老捕头关缜就轻轻叹息一声。后面的捕快原本还低声交谈,过了城池,也鸦雀无声,颓唐不已。

  “不妨事的。骤起异象,难免惊恐。此刻众人七魄中的妖形已经散消,待得官府再出面宽慰一二,遮瞒过今夜问题不大。”苏闲看了看满脸忧色的关隽,还是没忍住出声安慰了一句。

  “等天明后又当如何是好?”

  “天明啊。天明了我们就一同进城了。枯荣已除,却还得想法子离开此间才好啊。”苏闲大大咧咧的回答少女道。

  马缰一抖,身下的军马加速超过关缜等捕快,一骑当先,向着官道尽头奔去。

  本以为干掉枯荣,秘境自溃,当可以脱困而出,未曾想,那枯荣虽然除掉,这些个仙佛山场却丝毫不受影响。为今之计苏闲也只有先探明这“人种子袋”的边界所在,再做打算了。只是这般心思,却暂时不宜告诉众捕快人等,免得人心大乱,横生枝节。

  蹄马声声,前方波光粼粼,一条玉带斜贯,月色下,浪涛拍击河岸,声如闷雷,潜劲如山。

  河边有一渡口,诗意如画——野渡c无人c舟自横。

  众人都勒住了马,老捕头一提马鞭,指向河对岸。

  夜色虽重,在熊熊火光中,依稀还是能看见七八百米开外的河对岸的,也有渡口,也有官道蜿蜒通向远方。

  关缜看看苏闲,道:“过了此河就是汶渊郡,若是顺流而下,更能直通东海。苏小友所言,差矣啊!”

  眼中精芒晦暗一闪,表情凝重。

  苏闲也是楞住,青面所言的“浓雾”呢?

  此刻,那爬在苏闲肩头的“猫虎”开口了:“掌教,内中玄机,让那些武夫士兵过河一试便知。”

  少年闻之与老捕头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还是我亲自前去一试好了。”

  苏闲与老捕头,关隽加上山中虎,四“人”坐上了同一叶渡口小扁舟,向着对岸划了过去。原本以为和尚在渡口会有机关布置,结果虚惊一场:解缆绳,上甲板,离开渡口,平常又顺利。

  苏闲不紧不慢的划着桨,很快就接近了河心,岸边留守的捕快和府卫都在目光中越来越模糊,幸亏有火把,依稀的火光还是可以看见的。

  河水下似乎有大鱼游过,浪涌如线,滚滚而来,在扁舟下带起一阵波澜,小小的扁舟就上下起伏的摇摆,关隽轻轻的扯住苏闲的衣角,面色煞白。

  “秀儿你既晕舟,其实不应该过来的。”苏闲有点担心。

  “我通水性,只是略晕舟,不妨事。”少女倔强的道。

  “秀儿?”猫虎青面趴在船板上好奇的跟着念叨一句。老捕头的眼神就不好看起来。

  啪!苏闲一脚将青面揣到了水里:“将那水中大鱼驱走!”没好气的道。既然青面曾说过,此间它是最强大的野生妖物,想来驱逐掉一条游鱼还是问题不大的。

  只见水下陡然掀起滚滚的水咕嘟,一圈圈滚水般散开,半息片刻,一颗巨大的虎头冒出了水面,嘴里紧紧的咬着一片巨大的鳞片。

  苏闲一探手,老虎硕大的爪子在船桨上借力,哗啦啦的水响声中,庞大的身躯从水中抽了出来,整个身子一下子上了船。

  旷野里还不觉得,在小小的扁舟上,才发现山中虎格外的架子大,几乎就占掉了三分之二的船面。

  大老虎乖觉的一抖,浑身的水珠雨点般的甩了出来,身子越甩就越细小,很快就又变成了小巧的猫虎样。

  那鳞片倒是没有跟着变化,约莫有蒲扇大小,叼在青面拳头大的脑袋旁边格外的滑稽。

  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关缜:“这野河里竟也有如此妖物,怎的从来未曾听闻和尚讲过?”

  关隽:“鳞片都如此的巨大,那河下的大鱼,怕不是比得上蛟龙了吧?”

  苏闲:“青面,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厉害了啊?”

  苏闲倒是不疑山中虎青面的忠诚,却觉得这家伙在水里也如此的生猛,眨眼功夫就解决了一个看似难缠的家伙,实在是太过于夸张了点。边说边伸手过去,将那鳞片取到了手中。

  山中虎青面得意洋洋的表功:“嘿嘿嘿嘿,小的自然是厉害,可这次,却是对手实在是不足看。掌教过誉了,过誉了。”

  等青面继续分说,三人这才醒悟:之前还道是河下遇到了巨大的水妖巨兽,原来却仅仅是这片巨大的鳞片在扁舟下盘旋而已。

  谈话间,船已经过了河中心。苏闲面色一肃:“起雾了啊。”站立起来,随手将鳞片从衣襟插入怀中,实则是从衣襟阴影里直接放入了“幽司”。

  眼见河面上就开始有丝丝白色水雾越来越浓,很快,远方岸边的捕快兵丁就看不见了。

  与老捕头对视一眼,关缜也缓缓站立起来。两人都徐徐的抽出了兵刃。

  关隽一惊,道:“阿父,苏闲,你们要干什么?”

  苏闲看了看傻妞一眼:“当然是联手防备意外出现啊。”坦然的笑笑。

  “秀儿,你晕舟在先,实在不宜水战,先退回吧。”含混将幽司带过,苏闲认真的注视着关隽,不掩饰的又催促道。

  看对面的关缜关切的目光,苏闲想了想,解释到:“关捕头,晚辈有蓬莱秘术,内有洞天,可暂避风雨,捕头可要试试。”

  关缜想想,看了看关隽,少女脆生生的道:“阿父,苏闲的秘术却是罕有,我等不若先”

  “不了,我要亲自验证苏道友所言,秀儿,你且暂避无妨。”老捕头截断少女的话语。

  关隽一手捏着衣角似乎能拧出水来一般,好在捕头出身,倒是没有过于扭捏,片刻恢复冷静。只见少女探手入怀,掏出三张“定气凝神”符,啪啪啪利索的贴到了关缜c苏闲和老虎青面的身上,一跺脚,更不废话,绕到苏闲身后,躲入少年背后的影子里,消失不见。

  青面一抖小巧的猫身,体态膨胀,巨大的山中妖王人立而起,舔舔十指利爪,咧嘴一笑:“我倒也没有真个试过从水路离开,此番且和掌教一同开开见识也好。”

  三人背靠背,站在扁舟上,凝神戒备。四周雾气越来越浓,渐渐的连脚下河水的流淌声也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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