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妖道（人殉）
来时载着三糕六果，各种祭品，众人都是分乘数辆大车来的；所以，归程到是很便捷，苏闲与老者同乘一车，其余护卫带着两名盗墓贼分乘另外一辆，也就避免了风尘跋涉之劳。
郊外的气温不高，渐渐开始刮起了大风。等苏闲一干人等走上官道，已经天色渐昏，云色如铅。
过了不久，温度愈发的低了起来，天上就开始降起了细雪，纷纷扬扬的如同细碎的盐粒子。尽管还是午后，却天色昏暗如同入了夜一般。
一路过来，少年多次相邀，黑服老者始终坚辞不就，虽然两人还是同车而归，那老仆却执拗的守在了大车的外间，为少年持鞭驭马，持礼极恭。
眼见下雪了，苏闲就再次出声道：“豹叔，此刻天寒地冻的，不若你进得车里来，另外唤一人驾车便是。”
驾车的老者“公孙豹”，乃是府内家生子，一直照看着苏闲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长大的，资格很老。是以，苏闲得知了对方身份后，就也称其一声豹叔，以示看重。
“不妥的。此刻大人身上还有点妨碍，老仆以为，此事不宜声张，便还是我来驾车，免得走漏了消息。”
老者担心苏闲记忆未恢复一事，被外间知晓了去，是以坚持不换人操驾车马，倒是出于一片好心的。
苏闲就没了辙，于是掀开帘子，递过一壶烫热了的茶水，对老者道：“豹叔若是如此坚持，那便喝些热茶，也暖暖身子吧。”
老者马上回身接过了水壶，口中不迭催促道：“快快放下帘子。大人，外间邪风重，莫要吹出了病来。”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不抵老仆的热心，苏闲只得缩回车内。
放下车帘，他歇下身子，头靠在车围子里的锦墩上，双手随意的掏摸着两侧锦墩的抽屉，一边叉开腿脚，一面用专业的眼光欣赏着车内顶棚上的百兽争雄图，一面又继续发问。
“豹叔，你何以一眼便确定我不是被邪祟附体，又或者是化作了尸僵一类的呢？”
“大人身体刚回复，切莫多思”，语气很实在，也很轻松。“老仆虽然不通法术，倒是知道些这种门门道道的。若是大人化做了尸僵，必然身形僵硬，身发毛鬃。”
“若是邪祟附体”老者顿了顿，又道：“大人可还记得郡城西头诠真观的云牙道长么？”
“云牙道长？没印象。不记得了。”苏闲对这名字自然是无比陌生，随口回答。顺手从车围锦墩下的抽屉暗格里掏出一块果脯，放入口中，嚼了嚼。嗯，味道还不错。
老者的叹气声微不可察，却还是被苏闲听了去。
他又振作精神，提示着苏闲道：“大人昔日常常去那诠真观参玄问道的。云牙道长也一直与大人相交甚厚。”看来是希望能借着各种人物事情，来促使苏闲恢复记忆。
“此前大人便是云牙道长亲自为大人挑选的风水之地。”语音低了低，避讳过了不该说的话，老者笃信的声音充满了迷信色彩：“也就是有了诠真观秘传的生祭之阵，大人此番才得以起死回生啊。些许邪祟，又岂是能破得了诠真观秘传阵法的。”
这诠真观好大的名头，公孙豹能习得一身功夫，又能统御府中仆役，也算是精干的了，居然也会信任这道观的神通法力，到了这般盲目的地步。
苏闲也是暗中啧啧感叹不已：若非自己夺舍而来，换成寻常魂魄投胎，此刻也不知公孙豹是否还会如此笃信道观神通的了。
又或者三人投胎，进入原主人“公孙不咎”的身体的，是那牛二或李三，也不知此刻老头是否还能如释重负的笑得起来。
嗯，以老头的脾气观之，估计十有会是彻底的粉转黑，拆掉那道观！甚至再偏激一些，率领家将千里追杀什么云牙道长的，也是说不定的。
不过，既然公孙豹不疑虑自己身份，苏闲也无意揭穿那道观的牛皮法螺就是。
稍一回味老者的话语，少年就又注意到了点东西：“生祭之阵？豹叔，莫非那些殉葬之人便是因此而来的？”语气里就明显带出了点不虞。
“都是一些流民饿殍而已。云牙道长也言，此举有伤天和，但为了大人，道长也是拼了折损道行，这才布阵施法的。”声音便低了下去，看来，公孙豹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何人提议的？”
“此等秘法，诠真观外甚少流传。也便是云牙道长与大人交厚，这才破例透露，我等才得以知晓。大人若是对此有兴趣，等身体复原，再去观里与道长参谈就是了。”
公孙豹虽然对苏闲恭敬，却更将其当做后辈关护，没有外人在场，说话也就不怎么隐晦。苏闲听老头话里话外除了感慨之意，依稀还暗示自己，得了空要感谢那云牙道士不成？
苏闲在车内摇了摇头，知道公孙豹无甚他意，也就不忍心责问老仆，只是将那道士的名字又记了记：“诠真观，云牙真人。”
一时更无言语，老者也道苏闲困顿，需要休息，一路不再出言相扰。
很快，马车一前一后就到了城门口。
苏闲感觉大车减速，听车厢外动静，也就挑开了点窗帘，侧头向车厢外看了去。
入城的门洞口上方，“南曲郡”三个字映入了眼中。苏闲想了想，并不曾听闻过此地名。
既是连名字也没有听闻过的，这城池想来距离自家“小雷音”地界一定是极远的了。
见有大车等候入城，城门口立时就出来了一路军哨，提枪擎棍，身披软甲，也都是些矫健的汉子，血勇的男儿。
近到跟前，便要循例搜检，只听那领头的军士粗声粗气的吆喝道：“车上何人？！”一只脚已经蹬到了车厢踏板上。
公孙豹也不下车，与领头军士一照面，当即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来：“三顺，你果是升了‘城关积巡’一职了啊。不错，不错。”
带队的定睛一看，语气登时软了七八分：“原来是老管家啊。您怎得还亲自驾车了呢？”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摆才好了，马上又撤回了踩上踏板的那只脚。
老者也不答话，挥了挥手，示意：赶紧！
那“城关积巡”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名头，估计就是个城门口巡逻的小头目名目便是。此人连忙挥手，身后的兵丁散开，俯下身子草草的用棍子在车辕下碰了碰，没扫到什么东西，又都匆匆忙忙起身，老老实实站到了一边。
三顺看了眼车厢，好奇之意更多于职守之心，老头就懒洋洋又说：“上来吧。正好一同回府去看看。三顺，你怕不是有些日子没回府上来过了吧。”
“不敢，不敢。等下了营，三顺一定带您最喜欢喝的大曲酒过来。”带队的小头目满脸堆笑，更不以为恼。看来，寻常人等，若是能得到了公孙豹的邀请，还很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此后，更无其他检查，车辆一路就进了城。
苏闲一直细细观察，也只看见了兵丁对普通百姓的贴身搜检，更无其他通玄妙法；这才确定，寻常的人间城池，到底比不得之前的人种袋里，并没有什么靠谱的手段，能够快速高效的甄别出妖邪来的。
南曲郡公孙府内，小厮仆役都被调动起来，各处奔走一直忙碌到了夜间，整个府邸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原本充斥着整个府邸的黑白素色一扫而空，偌大一个院落里，处处灯火通明，充满了喜气。
府邸的正门c侧门c偏门所有的通道都被家将家丁牢牢把守起来，从此刻起，没有家主令牌者，禁止出入。
府内，中庭，正厢花厅的桌前，苏闲盘着腿，没有规矩的背靠软垫端坐宽大的太师椅上。
桌子下炉火一盆，炭火熊熊。身旁置了一个茶档，果脯肉蔬诸物齐备。
他手里捧着热气袅袅的一盅碧茶，身上披着轻巧却不透寒风的细羽大氅；面前是黑檀棋枰，经纬交错，落有黑白棋子数十枚。
棋枰对面，一素服丽人身子摇摇欲坠的，贴身侍女扶坐于前，目中带泪，不发一语的看着苏闲。
棋枰侧面，老仆专注的看着棋盘，仿佛这稀烂的棋局是烂柯山里的真仙所下一般，聚精会神的，头也不抬，眼观鼻，鼻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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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气温不高，渐渐开始刮起了大风。等苏闲一干人等走上官道，已经天色渐昏，云色如铅。
过了不久，温度愈发的低了起来，天上就开始降起了细雪，纷纷扬扬的如同细碎的盐粒子。尽管还是午后，却天色昏暗如同入了夜一般。
一路过来，少年多次相邀，黑服老者始终坚辞不就，虽然两人还是同车而归，那老仆却执拗的守在了大车的外间，为少年持鞭驭马，持礼极恭。
眼见下雪了，苏闲就再次出声道：“豹叔，此刻天寒地冻的，不若你进得车里来，另外唤一人驾车便是。”
驾车的老者“公孙豹”，乃是府内家生子，一直照看着苏闲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长大的，资格很老。是以，苏闲得知了对方身份后，就也称其一声豹叔，以示看重。
“不妥的。此刻大人身上还有点妨碍，老仆以为，此事不宜声张，便还是我来驾车，免得走漏了消息。”
老者担心苏闲记忆未恢复一事，被外间知晓了去，是以坚持不换人操驾车马，倒是出于一片好心的。
苏闲就没了辙，于是掀开帘子，递过一壶烫热了的茶水，对老者道：“豹叔若是如此坚持，那便喝些热茶，也暖暖身子吧。”
老者马上回身接过了水壶，口中不迭催促道：“快快放下帘子。大人，外间邪风重，莫要吹出了病来。”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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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车帘，他歇下身子，头靠在车围子里的锦墩上，双手随意的掏摸着两侧锦墩的抽屉，一边叉开腿脚，一面用专业的眼光欣赏着车内顶棚上的百兽争雄图，一面又继续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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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牙道长？没印象。不记得了。”苏闲对这名字自然是无比陌生，随口回答。顺手从车围锦墩下的抽屉暗格里掏出一块果脯，放入口中，嚼了嚼。嗯，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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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提议的？”
“此等秘法，诠真观外甚少流传。也便是云牙道长与大人交厚，这才破例透露，我等才得以知晓。大人若是对此有兴趣，等身体复原，再去观里与道长参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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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枰对面，一素服丽人身子摇摇欲坠的，贴身侍女扶坐于前，目中带泪，不发一语的看着苏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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