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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列之眼》正文 第十二章 日暮

  “进来。”

  房间内传来那人淡淡的回应,少女听到这个声音,换上了一副隐露笑意的脸,推开门走了进去。

  日暮夕阳,房间内平时明亮的采光在此时照进有点暗沉的红芒,正对门的中央摆了一张长阔的矩形暗紫木桌,上面零零散散地堆砌着各种文件书册。这个房间的主人似乎很乐意地让客人知道他很有钱,两侧墙上挂着许多大不一的壁画,少女能认出那些壁画中的一部分,都是某几位已故画师的得意之作。但可能因为框架的材质不同,乍看起来却显得有一点点杂乱。

  门边靠右手的位置是一排浅灰色的真皮沙发,可能是不喜欢植被的缘故,普通人家在茶几上摆植物的习惯并没有出现在沙发前的黑檀木茶几上。右手边立着套黑色的骑士型战骨,左胸的骨甲上绘着特罗奥家族的族徽。

  长桌后的宽大落地窗前,一个瘦长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他双手环抱,站得极有威势。一身黑色的西装让他几乎与影子重合在一起,染了发蜡的油头在余晖的映照下反射出细微的亮泽。听到门自动关上的声响,那个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的脸。

  也许是因为方才的事不顺利的缘故,他微凝的目光里还带着几许凌厉,他上下打量少女一眼后,似有不悦地问道:“你是谁?这里可不是一个女孩该来的地方。”

  少女也不回答他,自顾地走到那张浅灰色的真皮沙发前,整个人向后靠了下去,微陷在沙发里,随后轻指一弹,一道湛蓝的光点飞向了中年男人。

  男人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摊开的手掌上,静静地躺着一枚徽章。这是一枚做工精细的族徽,浮刻是一位蛇尾人身的女性,她背后露出四条手臂,六条手臂上都持着武器。

  “纳迦之女?”男人皱了皱眉,他望向那个坐在沙发上荡着腿的女孩,沉声道:“亚当斯家族的人怎么会来这里?你们蒂兰弥克人不是一向厌恶赌博的么,利维尔可没什么值得让你们感兴趣的。”

  “世间总得出那么几个败类的嘛…”少女懒洋洋地伸着懒腰,一头薄藤色长发在她的滚碾下开始有些翘起,她眨了眨那双琥珀色瞳孔的大眼睛,带着类似感冒的鼻音,慢吞吞地说道:“我只是偶然经过诺拉卡,顺便想来参观参观利维尔而已,特罗奥家族的生意人应该不会随便下逐客令吧?”

  中年男人沉默的半响后,忽然换上了一副泛着笑意的脸。原因无他,少女从不知何处掏出了一张紫黑色的卡,卡的正面上印刻着缩版的莱亚大陆轮廓,背面镀着辨别信息的磁条码,这张卡的开卡额度又最低限制,但这个最低限制在普通的权贵圈子里也是一笔不菲的巨额款项,凭借这张卡,持卡人可以在莱亚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银庄”里提取钱币,也就是说,这张卡就是人类世界资本力量的金卡——莱亚卡。

  “伟大的特罗奥家族当然没有这样的恶习!”中年男人扶了扶夹在鼻梁上稍有下滑的眼镜,一脸谄媚地解释。一个只要脑子没有锈掉的生意人对于资本的追逐都是狂热且迫切的,尽管特罗奥家族在这些年里赚的钱财已经到达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来者不拒的道理可是深深地贯彻在他们对“金钱教”的信仰里。

  “尊贵的亚当斯姐,请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在这里的人都叫我特罗奥大人,那只是他们习惯性的称呼,我可不是什么大人,你可以称呼我——巴克。”

  “这样吗?”少女双手一撑座下的沙发,靠着那股弹力弹起,双脚重新立在地上,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房间里游览起来,慢慢地欣赏着墙上的那些壁画。

  “一个家臣也能这么有品味,看来你们特罗奥家族这些年的确是混的风生水起了。”少女交叉着双臂抱在胸前,路过那些壁画的下方时频频点头:“连撒旦的绘像都能搞到,这可是梅奥大师的作品喔!我也只是在书上才能看到。”

  “噢…不不不…”巴克极有耐心地和颜悦色道:“这只是赝品,赝品而已。我可没那么大的财力去购置一副欣赏不来的真迹。这些壁画都是叫奴工去一些画舫挑回来,入不您的眼的眼、入不得眼…”

  “别那么谦虚嘛…”少女嬉笑了一声,她走到一副壁画低下,招呼着巴克:“你看,这副不就是真品了吗,你们特罗奥家族的族徽——光暗之佑,”

  “怎么可能啊。”巴克打了个哈哈:“真品的族徽画像可是在家族的大厅里高挂着咧,你看错啦…”

  “但她的那个长矛下的红宝石好像可以动欸…”女孩的大眼睛里带着天真:“我能摁一下吗?”

  巴克的笑容渐渐凝固下来了,他收敛起那幅眉开眼笑的表情,一股肃然的气势攀上了他的眼睛,他微蹲下身子,直到与少女的视线相平,凝视了那一对琥珀色的瞳孔一会儿后,他起身回到了那张长阔的矩形长桌后,斜靠着那张转椅坐下,点燃一支烟,翘起脚,便吞云吐雾起来。

  “说吧。”他两指夹着烟,吐出一个白白的烟圈,淡淡地说道:“尊贵的亚当斯姐是从哪里知道利维尔的地下赌场的?我很好奇。”

  “秘密。”少女狡黠一笑,一双大眼睛眯成了可爱的弧度:“你们生意人不是向来都不问来处只看货物的吗?巴克先生,你只要知道我是来给你送财富的就够啦。”

  “呵…”巴克低笑着摇了摇头,他深深地嘬了一口烟,上扬的下颚轻吐着白雾:“外来人入场费用可是很高的……你想来分一杯羹…”他用力地把烟头碾在大理石烟缸上,双手撑着长桌桌沿,目露凶光:“你觉得一张金卡就能吃下我了?!”

  “别误会噢巴克先生。”

  少女走到黑木茶几旁,跳上去坐在茶几边上,两条穿着白色过膝长袜的腿轻微地晃着:“特罗奥家族是诺拉卡城里除了教会和皇室外最大的掌权者。利维尔作为它多年来藏在黑暗里收刮人名钱财的利刃,恐怕已经成为特罗奥家族在诺拉卡里重要经济来源之一了吧?相信特罗奥家族在利维尔上的投资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说利维尔背后的真正吸金的手段被不心抖了出去的话?那可就……不太妙了呢…”

  危险的气息从巴克的身上散发开来,弥漫在房间的每一寸角落。他双手离开桌沿直起身来,眯着双眼盯着少女:“你是在赌我不会对你动手么?”

  “咯咯…”少女的腿前后摇晃的动作越发大幅度了,她双手撑着茶几边沿使身体微微前靠,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巴克:“怎么可以说是赌呢?我可是很相信巴克先生的~以家臣身份却能在利维尔中代表特罗奥家族,怎么也应该不是一个分不清利害关系的蠢货吧…我觉得巴克先生很是一个明白人哦…”

  巴克坐回那张宽大的旋转斜椅上,他理了理衣领,拨开衣袖露出一块机械制的精工表。时针和分针同时落在了六的位置上,秒针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绕着轴心奔跑着,表盘内里的轴承齿轮发出咔咔咔的运作声响。巴克在做着决定,这位别国家族的姐的突然出现让他毫无准备,但显然对方已经有吃定他的想法了,虽然地下赌场的入场券很是金贵,可一张金卡的分量却也是不容觑的。况且,他并不知道有没有她的家族护使在诺拉卡城落脚,就算立即调查也要耗费一番手脚,纵然他将对方永远留在这里了,但现在蒂兰弥克和芬尔维亚的时局却是微妙的很,一点的冲突也可能引发不必要政治对抗…

  细想之下,巴克觉得,双方若是产生矛盾的话,这对大家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他心里的天秤对少女单纯的目的在半信半疑下又向相信的那一方倾斜了几分,既然对方以一张金卡作为筹码,那这个诚意也足够让他心动了。

  “考虑的怎么样啦?”少女在夕阳最后的光明下笑得很灿烂:“尊敬的巴克·特罗奥先生?接受这个提议吗?”

  天边的余晖在慢慢地陨落,在太阳收走了那最后一片阳光的时刻,厚沉深邃的黑色帷幕被拉上了天空,遮住了每个人的头顶。

  “希望你不要玩什么把戏。”巴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转椅的扶手,瘦的身躯在降临的夜幕下变得高大起来,那一身黑色的西装似乎要融入到夜色里,反着光泽的镜片如星点一般闪烁。

  他走到那幅光暗之佑前,被按下的红水晶装饰变得越来越亮,挂满油画的墙壁突然从中间出现一条缝隙,缓缓向两侧拉开,一个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透明全景私人电梯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亚当斯姐,请。”

  水晶般透明的私人电梯在黑暗中极速的下坠,少女并不清楚这是用的什么驱动方式,但却感觉异常平稳,梯门上方的楼层显示在飞速的下降,直至显示-60层,水晶梯才缓慢地停下。

  “地下的利维尔却是让人意想不到。”少女微笑着说。

  “还没到惊讶的时候。”

  巴克走出水晶梯,前方是一条漆黑的甬道,随着他们踏进甬道的地板,一道道灯光沿着甬道尽头“噌噌噌”地依序亮起,一阵阵尖叫与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在狭长的通道里被加大了不知多少分贝量。

  “接下来,您将会看到的是整个诺拉卡城里最有金钱与血的味道的地方。”

  巴克的眼里透着血光,他一手推开甬道尽头的那扇大门,一道刺眼的光让少女琥珀色的瞳孔更加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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