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之眼》正文 第十三章 暗涌
巨大耀眼的闪光炽灯就如陨落的繁星般悬在隆起的弧顶，四块分别率极高的成像面板围成一个立方体缀在斗场的半空中，在它的底下是一个约八百平方尺、呈椭圆状的场地，粗壮的钢筋条如秋燕筑巢般从场地的边缘朝顶点汇聚编织，俨然如一个放大了成千上万倍的鸟笼。
斗场外的看台上座无虚席，身着雅致讲究的绅士与高雅端庄的贵妇一脸惬意地斜躺在松软舒适自带按摩系统的躺椅上。每相隔一张躺椅之间的空隙处，是一张陈列着精致昂贵奇珍异果的黑曜石桌，贵人们在享受着涤荡精神的快感的同时，那无处安放的口腹之欲也得到了满足。
观众席最高看台上的甬道口里，少女亚当斯与巴克特罗奥静静注视着下方，虽然离开盘尚有段不短时间，但那些暗地里的摩肩擦掌已经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了。巴克带着少女亚当斯沿着甬道外头一条悬在墙壁上的栈道走到了一处隐蔽却又不是招摇气派的观席处，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后，后方的黑暗里就有几位穿着暴露身形曼妙的女郎推着餐车上前。
餐车的分为两层。第一层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且都是芬尔维亚里颇为有名的星级菜式。其大多皆以分子料理的方法进行革新，更随地区性和季节性来搭配食材。譬如阿里斯兰的藏红花烩饭配甘草粉…特雷维索菊苣豆的“苹果新鲜奶酪”………炝腌生蚝塔塔和苹果啫喱………奶香芝士焗马鲛鱼………少女亚当斯能勉强认得出其中的几款菜式，皆价值不菲。而第二层便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由树脂和不锈钢结合孕育的餐具，纯银的镀色和以鎏金工艺在每把餐具的柄端印刻的特罗奥家族族徽——光暗之佑的图案，无不透露着华贵气息。
“一顿饭就这么奢侈…”少女亚当斯轻叹地瞄了眼餐车上的布局以及餐车支撑架上的黄金绘纹，咂咂嘴：“巴克先生，我可是越发意识到特罗奥家族的金贵之处咯！”
“美丽的亚当斯姐。”巴克微微一笑：“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特罗奥家族一向是不会失却招待礼数的，更何况您代表着伟大的财富降临于此，我很荣幸，能够是这个面见您的幸运商人。”他微不可查地对着侍女们挥了挥手，侍女在他的指意下在一旁迅速地搭建起了一方简约而又不庸俗的长桌，随后铺上一方洁白的桌布，摆设好食物和餐具后，再郑重地在长桌的中央点上三根如海王三叉戟般的红蜡烛后，缓缓地退回了阴影里。
“巴克先生不来一杯么？”少女亚当斯施施然地坐上了巴克为她拉开的装饰得珠光宝气的高靠椅，两只手顺了顺身下的蓬蓬裙：“我常听大人说，可没有一样东西比一杯香槟更能使情绪变得如玫瑰般瑰丽的事物了…”
“我并不爱喝酒…”巴克动作轻柔地把餐巾对折放腿上，头抬到了一个礼貌的高度，嘴角给勾起来的笑容在烛光的摇曳下恍惚不定：“酒只不过是被人类赋予了虚伪生命力的防腐剂罢了…它能使舌头松绑、让故事生动，但在这个即将来临的特别夜晚，如果它的出现只是为了让我们远离那股恐惧的话，它就应当被驱赶…甚至消亡…”
“巴克先生不愧是特罗奥家族的特使。”少女亚当斯如恍然大悟般眨了眨眼睛，她轻轻地鼓掌：“对酒也能看出人类历史长河中的甘露。可不爱酒的人…向来听说犹如一座磐石，像巴克先生这般精明却不爱酒的商人，不多见噢…”
“那亚当斯姐对我的招待还满意么？”巴克十指交叉地用手肘压在了台面边缘，一个久经商场的商人那种市侩的目光浮在了眼瞳上：“我很欣赏亚当斯姐的魄力，我们会度过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希望如此。”
……………………………………………………………………………………………………………………………………………………………………
此刻，距离斗笼直线垂直距离不过一公里的地下甬道，“争夺者候场区”。
候场区很大，两面平滑巨大的花岗岩拼围起来的宽敞通道与一道钢铁形成了约00平方尺的半封闭式区域，在两侧墙壁的壁上，一列列锈迹斑斑的金属架立着不同型号的战术金属外骨骼，它们骨片上残留的血迹和铁质材料在房顶的照明煤油灯下隐隐折射着残忍的光泽，而室内上百号人的粗重急促呼吸声，更使这种恐惧的味道发挥到了某种极致。
索伊三人正坐在靠内侧的一张长椅上。
哈珀神色发紧，两只胖手放在腿上打着圈，眼睛四处张望；夏依旧是那幅面无表情的脸，目视前方显得极为镇定；索伊则把双手抱在怀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你们都这么淡定的吗？”哈珀咽了下口水，他看到一个如堡垒般的身影在离他不远处若无其事地撕扯下一片血肉，组装着自己的机械义肢，不禁嘴巴有点发干：“他们是可以换肉体还是咋的啊这么狠，我觉得我现在被吓得像个白痴。”
“你只要在这里待够五场以上你也能做到这样。”夏漠漠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如果他畏惧疼痛和死亡，那就已经不再活着了。”
“哥你能像个孩子一样让我有点优越感吗？”哈珀哭丧着脸：“现在搞到好像我有焦虑症似的我看你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个神经病。”
“不能。”夏也不看他，他指了指对面那个把外骨骼拼到腿伤口上的中年人：“况且你连病号都不如。”
“…”哈珀的眼瞳快要翻上天灵盖了：“夏刀你怼人就不能有委婉一点……”
夏刀是哈珀为夏临时趣的外号。经过短暂的熟络后，哈珀的话痨属性得到了充分的预热，索伊是习惯了他的神经大条且话多，但新成员夏对这个胖子的神经质唠叨显然觉得有点厌烦，他总是如藏在阴影下的刺客那般，把说话兴致刚起的哈珀一句怼死，郁闷难受的哈珀满胸憋屈地为他起了个锋利的名字。
夏没有理会他，这个碎碎念的胖子在他看来除了人傻钱多外并无什么长处，他偏过头来看着旁边的索伊，凝神皱了皱眉：“我并不认为他们会答应我的请求，对于他们而言，我作为一颗暂时能为他们带来些许利益的棋子，没有多大的价值值得他们去投入更多的资金去经营我，6级的臂刃已是价值不菲，但现在一开口就提双核心的7级战骨…那可是比6级臂刃更令任眼红的战备。”
“他们当然不是白痴。”索伊缓缓地睁开眼，身体微微前倾，周围的器械装物声响在他的耳边轰鸣作响，他掏了掏耳朵，淡淡地说：“赌你活下来有什么好处？对于生意人而言，利益最大化才是他们追求的东西，你的死亡赔率远比你的生存赔率要高，他们没有理由会继续充当你的后盾。”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争取双核心的7级战骨？”
“因为利益是相对的。”
“你可能从没想过，在利维尔里，赌局对赌的从来不仅仅是个人的财富与权力…”
索伊眯着眼：“对于有些人而言，他们参与到这盘未知的赌局当中，为的可能不是财富的积累，而是势力的打压。”
“打压？”
“没错。”索伊轻轻地点了点头：“诺拉卡城虽然在明面上是特罗奥家族一家独大，他们霸占了大部分的资源与地盘，势力不可抑止地扩大，但同时，也不要忘了诺拉卡里还有另外两股势力——莱斯利家族和塞西尔家族。”
“自从机械文明进入芬尔维亚以来，作为抢到了第一杯羹的特罗奥家族一马当先地吞并和收购地盘，他们并没有给其他两股家族势力足够的反应时间，等莱斯利家族和塞西尔家族有意识去抵制与反抗特罗奥家族的时候，特罗奥家族的壮大已经是不可抵挡的了。特罗奥掌握了诺拉卡城里大半的地盘与产业，其余两家若想单面火拼，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未免会出现兔死狐悲的下场，到时候即使两家的名义还在，被蚕食完毕的他们也没有存在的价值。”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适时的共性合作如果能换来能让彼此都满意的成果，那也不失为一种良性的选择。虽说特罗奥家族发展迅猛，但其余两家的底蕴还没败光。如今的诺拉卡里，原本的三方制约的关系已经悄然朝着两相对抗的局面转换了，联合起来的莱斯利家族与塞西尔家族怕是在暗地里就计划好了怎么样打响他们的反击战，而利维尔的出现，就是他们翻盘的开始。”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特罗奥不会买我赢？”
“不然呢？”索伊偏过头看着夏：“那只是为了放出需要战备的消息，特罗奥家族是利维尔最大的股东，他们怎么可能不榨干你的所剩价值来牟取暴利呢？别以为商人就会有诚信担保，在这个世界上，财富最多的，永远是黑商。”
“你就这么确定其余两家会押注给我？”夏闭了闭眼，这种不确定的因素让他感觉不是那么的好：“如果他们也压我输呢？”
“赌场与商场上从来没有双赢，赢家从来只有一个。”
索伊淡淡地微笑，青年的笑容昏暗灯光下失去了惯有的温和与阳光，被无情和冷漠包围着世界的残酷。
“看…送礼的人，来了。”
一辆宽大的推车从远处的阴影下出现在昏暗的火光中，车轮滚过崎岖的地板缝隙发出极不规律的碰撞声，巨大的幕布在遮盖物的支撑下隆起如一座山，一位推车的侍者在路过的争夺者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将推车推到索伊三人面前的空地上。
侍者是一位年轻人，但显然他的身份和气质撑不起他身上那件胸口绘着塞西尔家族族徽——霜雪之鹿的白底衬衫西装，他拘谨地做好家族的礼节表示他的任务完成后，沿着来时的路退回了阴影里。
索伊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发现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他们刚收到的货物，除了有个别好奇的眼睛看向他们，但也很快转移了视线，仿佛就像看到蚊子盯上了一堆腐烂的垃圾一般，丝毫不值得他们去关注。
“习以为常。”夏淡淡地说，他说话总是这样，没有什么情绪：“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能在这里活多久，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并不能改变结果。”
“那不还没遇上我们吗！”哈珀这个时候跳出来，他看着眼前被幕布遮盖的推车，双手叉着腰，一脸倨傲地说道：“神会带着他的神使们降临在这片贫瘠的大地上，一如千年前的芬尔维亚般，子，我们就是来打救你的！”说着拍了拍夏的肩膀。
“白痴。”夏没有理会胖子一脸的抓狂，走向面前的推车，手上用力把幕布扯下，三个漆黑的铁匣子整齐的安置在推车的承重板上，透着冷冽严肃的气息。
“竟然是三套完整的7级战骨？”索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看来塞西尔和莱斯利两家打压特罗奥家族的念头挺强烈的啊，玩这么大，三套完备的7级战骨都拿出来了。”
“嗯。”夏点了点头，不可否认，但他还是蹙了蹙眉：“但是你需要的双核战骨，并没有争取到……”
“你不是还有一套旧的战骨么？”
“嗯…？”
索伊蹲下神用手抚了抚极具金属感的铁匣，沉默半响。
“我来改。”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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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夏没有理会胖子一脸的抓狂，走向面前的推车，手上用力把幕布扯下，三个漆黑的铁匣子整齐的安置在推车的承重板上，透着冷冽严肃的气息。
“竟然是三套完整的7级战骨？”索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看来塞西尔和莱斯利两家打压特罗奥家族的念头挺强烈的啊，玩这么大，三套完备的7级战骨都拿出来了。”
“嗯。”夏点了点头，不可否认，但他还是蹙了蹙眉：“但是你需要的双核战骨，并没有争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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