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渊异闻录》正文 第二章 出入红尘不由我
八年前，琼国，嘉彦五年，嘉彦帝以“谋权篡位”罪名下召，对大司徒左澈满门抄斩，诛灭全族。这其中，也包括皇帝自己的宠妃晶夫人，当初晶夫人怀胎十月，这一下便是一尸两命，不曾留半点情分。
雁鸣轩。
“皇上！你我多年情分，难道都不曾是真的吗？”晶夫人跪倒在案几旁，抬袖拭泪，哭状凄惨，撕心裂肺。
“我说晶夫人，皇上既然已经下圣旨了，没有挽回的余地，你就赶快喝了这圣赐的鹤顶红，咱家也好像皇上交代。”李公公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指着奴婢手里端着的盘子，极为不耐烦地说道。
“李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姐夫当年待你如门客一般，你竟恩将仇报，串通大司空祝崇捏造莫须有的罪名！你这个奸佞小人！不得好死！”晶夫人望着一脸奸笑的李惠，眼神凌厉，右手捂着腹部，左手食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李公公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们太狠心了，就这样把他杀了，他还没有来这世上……看上一眼……哪怕一眼。”
李公公心下甚烦，实在是见不得这死到临头的女人哭哭闹闹，一把从奴婢那里夺过鹤顶红，来到晶夫人面前，使劲儿掰开她的朱唇，拧开瓶塞就把毒药灌到她嘴里，晶夫人起初拼命挣扎，但毒药已然流入体内，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她开始口吐鲜血，渐渐没了力气，气数已近，李公公见状，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晶夫人死后三天，李公公便做了这样一个噩梦：夜黑风高，晶夫人站在阴暗的屋子里，手里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有婴儿的哭声，和晶夫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甚是凄厉，晶夫人只有一句话：还我孩子……
这声音不断缠绕在李惠耳边，听得他心神不宁，听得他颤抖不已。
李公公记得那哭声，那哭声那么真实，仿佛在哪儿真的听到过，他不断回忆着，然后，他睁开惊悚的双眼，他记起来了，在晶夫人倒地，他转身离开雁鸣轩的一瞬间——他似乎真的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而当晚皇宫另一边，太子的书房之中，年仅十二岁的大司徒之子左思卿静静地为太子龙斐研着墨。
“思卿，你不怕么？”龙斐一边抄着经文的手突然停下来，抬眼问起身旁的左思卿。
左思卿面色如水，缓缓将目光望向门外，又转回到太子身上，而后缓缓道：“太子殿下，抄经时还需专心。”
龙斐脸上划过一丝讶然，而后撇嘴笑道：“你当真是淡定……我却不信，现下你家正被满门抄斩，你莫不是如坐针毡？”他最不喜看到左思卿那副万事无关于己的样子，在他看来，那是最目中无人的嚣张。
心中腾升起一股怒火，龙斐突然一把握住左思卿的手腕，力道不断加重，脸上现出凶狠之色。
“太子殿下，墨汁溅到您的衣服上了。”左思卿依旧不曾有半分动容，气定神闲地望着龙斐，满眼不屑道。
对于向来沉不住气的太子，他早已经习惯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等官兵来时，你会拿本太子做人质，要挟父皇。只怕你等不到那时了，现在，就让我替父皇拿下你。”龙斐蓦然从腰间抽出一柄精制匕首，伸向左思卿脖颈。
可笑。左思卿心道，抬手便夺过那把匕首，顺势点了龙斐的肩井穴，而后把玩着那柄匕首道：“太子殿下，这匕首似是……我曾赠与你的，不想如今你反倒用他来刺杀我。”
这把云纹匕首确实是左思卿初当太子伴读时赠予太子龙斐的，以匕首为礼当真不多见，因此当太子收到它后，满眼疑惑。
左思卿淡笑道：“位至太子，性命自然金贵无比，您自当多加小心，好好保护自己。”那时的左思卿或许预料到太子会将这把匕首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因此看到剑光时，只是冷笑。
“哼，左思卿，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本太子的陪读，本太子想杀就杀！”龙斐嘴上虽是强硬，可额上已然冒出豆大的汗珠，“留你在身边，时刻都有危险。”
左思卿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目光淡淡扫过窗外，嘴角上扬，冷笑了一声，而后摇着头道：“殿下，您想多了。拿您去向皇上邀功，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你！”龙斐挑眉，怒不自胜，想自己堂堂当朝太子，命值千金，难道左思卿一点没想过这种办法么。
“您想一想，当初皇上封您为太子时，是因为大皇子龙策有病在身百般推辞，于情于理，这太子之位都该是龙策殿下的，皇上向来不愿您拿太子之位说事，朝堂之上对于政事也很少过问您的意见不是么。您，不过是替身罢了，如今您因为太子之位又过问政事，恐怕，皇上不会欣赏这种做法的。您看。如果皇上看重您，从下斩立决之诏之时便会将您安置在安全之地，并派禁军守护在您身边，怎会全然不顾您的安危呢？”
龙斐被左思卿这一番毒舌言论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这话不无道理，自己这太子说白了就是“捡来的”，论才德品行皆是远不如龙策，虽然诏令已出，太子之位已坐，他却无时无刻不觉得有股不安之感萦绕在自己周身。
与此同时，他感到危险正慢慢向自己逼近，右手不禁微微颤动，左思卿紧紧盯着他，说道:“太子，我必死无疑了，不如拿你陪葬。”这话，自然是说给门外之人听的。
“你！来人啊，快来人啊！”太子见状，只得放声大喊，那样子如失了智一样，不知所措。
“啊？是太子殿下！”侍卫听到左思卿的声音后，赶忙跑到御书房。此时却听方才出去拿点心和茶的宫女大喊道：“火啊！着火啦！”
左思卿一手掐住太子，一手将霹雳流火弹扔了出去。
蓦然间，整个书房烟火弥漫，通红一片，而龙斐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左思卿。]
“当年你为何杀了太子龙斐？”玄越突然开口道，将渊澄的意识从八年前那一幕拉回来。
“我想，先皇是会高兴的吧，因为有人说，龙斐皇子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赵姬在宫外和别人私通生下的……”
“所以你觉得，先皇看到他的尸体，也就不会过多在意你的了？”
“只可惜多牺牲了一条命。”渊澄面色如水，他指的是那个代替自己被烧死在御书房的人。
“呵呵，我尊重你自己的选择。不管你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左思卿。既然选择修仙这条路，很多事，还是要放下才好。”
“报完灭门之仇，我自会进入无极洞内潜心修仙，师父放心。”渊澄对着玄越离去的背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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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鸣轩。
“皇上！你我多年情分，难道都不曾是真的吗？”晶夫人跪倒在案几旁，抬袖拭泪，哭状凄惨，撕心裂肺。
“我说晶夫人，皇上既然已经下圣旨了，没有挽回的余地，你就赶快喝了这圣赐的鹤顶红，咱家也好像皇上交代。”李公公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指着奴婢手里端着的盘子，极为不耐烦地说道。
“李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姐夫当年待你如门客一般，你竟恩将仇报，串通大司空祝崇捏造莫须有的罪名！你这个奸佞小人！不得好死！”晶夫人望着一脸奸笑的李惠，眼神凌厉，右手捂着腹部，左手食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李公公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们太狠心了，就这样把他杀了，他还没有来这世上……看上一眼……哪怕一眼。”
李公公心下甚烦，实在是见不得这死到临头的女人哭哭闹闹，一把从奴婢那里夺过鹤顶红，来到晶夫人面前，使劲儿掰开她的朱唇，拧开瓶塞就把毒药灌到她嘴里，晶夫人起初拼命挣扎，但毒药已然流入体内，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她开始口吐鲜血，渐渐没了力气，气数已近，李公公见状，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晶夫人死后三天，李公公便做了这样一个噩梦：夜黑风高，晶夫人站在阴暗的屋子里，手里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有婴儿的哭声，和晶夫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甚是凄厉，晶夫人只有一句话：还我孩子……
这声音不断缠绕在李惠耳边，听得他心神不宁，听得他颤抖不已。
李公公记得那哭声，那哭声那么真实，仿佛在哪儿真的听到过，他不断回忆着，然后，他睁开惊悚的双眼，他记起来了，在晶夫人倒地，他转身离开雁鸣轩的一瞬间——他似乎真的听到了婴儿的哭声。
而当晚皇宫另一边，太子的书房之中，年仅十二岁的大司徒之子左思卿静静地为太子龙斐研着墨。
“思卿，你不怕么？”龙斐一边抄着经文的手突然停下来，抬眼问起身旁的左思卿。
左思卿面色如水，缓缓将目光望向门外，又转回到太子身上，而后缓缓道：“太子殿下，抄经时还需专心。”
龙斐脸上划过一丝讶然，而后撇嘴笑道：“你当真是淡定……我却不信，现下你家正被满门抄斩，你莫不是如坐针毡？”他最不喜看到左思卿那副万事无关于己的样子，在他看来，那是最目中无人的嚣张。
心中腾升起一股怒火，龙斐突然一把握住左思卿的手腕，力道不断加重，脸上现出凶狠之色。
“太子殿下，墨汁溅到您的衣服上了。”左思卿依旧不曾有半分动容，气定神闲地望着龙斐，满眼不屑道。
对于向来沉不住气的太子，他早已经习惯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等官兵来时，你会拿本太子做人质，要挟父皇。只怕你等不到那时了，现在，就让我替父皇拿下你。”龙斐蓦然从腰间抽出一柄精制匕首，伸向左思卿脖颈。
可笑。左思卿心道，抬手便夺过那把匕首，顺势点了龙斐的肩井穴，而后把玩着那柄匕首道：“太子殿下，这匕首似是……我曾赠与你的，不想如今你反倒用他来刺杀我。”
这把云纹匕首确实是左思卿初当太子伴读时赠予太子龙斐的，以匕首为礼当真不多见，因此当太子收到它后，满眼疑惑。
左思卿淡笑道：“位至太子，性命自然金贵无比，您自当多加小心，好好保护自己。”那时的左思卿或许预料到太子会将这把匕首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因此看到剑光时，只是冷笑。
“哼，左思卿，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本太子的陪读，本太子想杀就杀！”龙斐嘴上虽是强硬，可额上已然冒出豆大的汗珠，“留你在身边，时刻都有危险。”
左思卿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目光淡淡扫过窗外，嘴角上扬，冷笑了一声，而后摇着头道：“殿下，您想多了。拿您去向皇上邀功，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你！”龙斐挑眉，怒不自胜，想自己堂堂当朝太子，命值千金，难道左思卿一点没想过这种办法么。
“您想一想，当初皇上封您为太子时，是因为大皇子龙策有病在身百般推辞，于情于理，这太子之位都该是龙策殿下的，皇上向来不愿您拿太子之位说事，朝堂之上对于政事也很少过问您的意见不是么。您，不过是替身罢了，如今您因为太子之位又过问政事，恐怕，皇上不会欣赏这种做法的。您看。如果皇上看重您，从下斩立决之诏之时便会将您安置在安全之地，并派禁军守护在您身边，怎会全然不顾您的安危呢？”
龙斐被左思卿这一番毒舌言论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这话不无道理，自己这太子说白了就是“捡来的”，论才德品行皆是远不如龙策，虽然诏令已出，太子之位已坐，他却无时无刻不觉得有股不安之感萦绕在自己周身。
与此同时，他感到危险正慢慢向自己逼近，右手不禁微微颤动，左思卿紧紧盯着他，说道:“太子，我必死无疑了，不如拿你陪葬。”这话，自然是说给门外之人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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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卿一手掐住太子，一手将霹雳流火弹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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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觉得，先皇看到他的尸体，也就不会过多在意你的了？”
“只可惜多牺牲了一条命。”渊澄面色如水，他指的是那个代替自己被烧死在御书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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