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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渊异闻录》正文 第七章

  琼国内朝。

  “娘娘,慕姑娘到了。”接慕凝萱进宫的太监禀报到。

  “快进来吧。”荀美人此刻正卧在床榻之上,娇弱无力。

  慕凝萱跟着太监走进宫室,低着头跪在荀美人面前,轻声道:“小女慕凝萱叩见娘娘。”慕凝萱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合乎宫规,便一直也没有抬头。

  “起来吧,本宫的病,你也听说刘公公说了吧。”荀美人拿起桌上的药汤,喝了一口,皱起眉头来。

  慕凝萱抬起头,这才发现,荀美人当真是个标致的女子,青山远黛,顾盼生姿,翠翘金雀玉搔头,一袭华美羽衣,嫣红褶裙散落在地上,一枝红艳露凝香。轻轻嗅了嗅,问道:“娘娘,恕小女冒昧,您喝的是什么?”

  “这是张太医给本宫开的散风寒、平喘的药啊。前几天感染风寒,闭塞肺气,咳嗽声哑。怎么了?”

  “可让小女细看一番?”

  “过来吧。”荀美人放下药碗,看着她。

  慕凝萱缓步上前,端起药碗放在唇边轻嗅,忽而摇头道:“麻黄,杏仁。产后惊忧劳倦,不当喝此药。”

  “什么?”荀美人满脸怀疑地看着慕凝萱,一旁的刘公公也投过去三分鄙夷的目光——张太医可是当朝太医院资历最长的太医,怎么可能给荀美人开错药方子,定是这妮子想显示自己的高明,便说道:“张太医在宫中治愈过无数病患,怎容你这丫头否定?”

  “不敢,小女只是为荀美人的身子着想。”说着,慕凝萱伸出右手:“娘娘,可否让小女为您把脉?”

  荀美人默许,轻抬衣袖。

  “脉象浮缓,娘娘平日可有心烦目眩之感?”

  “偶尔。”

  慕凝萱点点头,又道:“娘娘可否伸出舌头?”

  荀美人一伸出来,慕凝萱便见其舌苔十分薄白。

  “娘娘是否咽干口燥?”

  “确实如此。”

  “娘娘,这是三阳表症。应当以大补气血为先,固本为主。”

  “那你不妨给本宫开个药方。”荀美人吩咐女婢备好纸笔,递给慕凝萱。

  “小女开的是一副滋荣活络药房,娘娘照此每日服用,可使气血日增。”

  “好,刘公公,你拿着这药方去太医院给院判。”慕凝萱写好后,刘公公瞥了一眼,走到她身边拿起药方,躬身离开。

  “皇上召你进宫,已算破例,你最好不要弄出什么岔子来,否则,活罪难逃。”

  “小女明白……不过,有一件事,小女认为当和娘娘说。”

  “说吧。”荀美人缓缓坐起来,整了整衣襟。

  “娘娘的体质,与琼国地带的民众体质大不相同,娘娘内火旺盛,却因琼国地处陆中,湿气盛行,入侵娘娘体内,血气相搏,使得娘娘形成特殊体质,若夫阴雨连绵,则两气交流,倍感恶寒身痛。”

  “阴雨天,我确实不喜欢……依你看,我这身子该怎么调养?”

  “小女曾在奇书上见过类似病例,却是有一种名为‘炽萤’的药方,可让娘娘在阴雨天气抵御湿寒之气。”

  “哦?这世上当真有‘炽萤’吗?”

  “这……小女不知,不过我认为,此药应当在南方地带。”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姑娘前往南方为荀美人寻得此药吧。”没等下人来报,皇上已然出现在房中。

  荀美人一见皇上,刚要起身行礼,被皇上急忙搀住:“爱妃身子没好,不必多礼了。”

  “小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你方才说的,朕都听到了。慕姑娘,李公公极力向我举荐你,我才召你进来,雨霏阁以医术高明著称,你不要让朕失望。”

  “小女不敢,定当竭心尽力,医好娘娘的病。”慕凝萱应道,但听皇上说起“李公公”,心下不解,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李公公,怎得会被他举荐呢?

  “嗯。”

  “皇上,慕姑娘方才说刘太医给臣妾开的方子于身体不利,刘太医怎么会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如呢?”

  “刘太医……”皇上一挥手,朝躬身在侧的李惠道:“你去把刘太医叫过来。”

  慕凝萱突然感到不安,若不是自己开始那番言论,怎使得皇上和荀美人怀疑起刘太医来,若是他被问罪,自己岂不是罪魁祸首了?

  不过让荀美人服用麻黄确实会重竭其阳,刘太医为什么会开这样的方子呢?

  正当慕凝萱心里五味陈杂时,刘太医跟在李惠身后走了进来。

  “微臣见过皇上,荀美人。”

  “起来吧,慕姑娘,你说说,刘太医让荀美人服用的汤药有何不妥?”皇上看向慕凝萱,刘太医心中一惊,皇上何时信不过太医院,从民间找来一个丫头,就给荀美人看病。这岂不是辱没自己么?

  “娘娘产后中虚外感,见三阳表症之多,若用麻黄发汗解表,怕是耗气破血,不利回阳。”

  “……”刘太医沉默良久,才道:“娘娘感染风寒,咳嗽不断,若非麻黄宣肺平喘……”

  “皇上,我想,刘太医之所以为根据臣妾的体质开方,也跟他并未为臣妾把脉探舌有关。”荀美人突然打断刘太医的话,说道。

  刘太医没想到荀美人会帮自己解围,不由疑惑,荀美人心竟然如此之宽?

  “爱妃所言极是。想必慕姑娘是完全掌握了你的身体状况才敢断定的。”

  “是啊,皇上,既然慕姑娘给开了方子,太医院院判又予以肯定了,不如就让慕姑娘继续为娘娘医治吧?”李惠进言道。

  “好,慕凝萱,朕给你半月时间,前往南方寻找炽萤。务必要为朕医好荀美人的病。”皇上严肃地说道。

  “遵旨。”

  “李公公,你送慕姑娘出宫吧。”皇上吩咐道。

  待所有人离开后,荀美人叫住刘太医:“刘太医,请留步。”

  刘太医骤然冒汗,回头躬身道:“娘娘还有什么事?”

  “麻黄的事,是谁指使你的?”刘太医丝毫没有想到荀美人会一语道破,赶忙低头跪下:“这……是臣判断有误,并未受谁指使啊。”

  “方才我没有当中指出你来,就是为了给你留一条命,你别不识好歹。”荀美人知道,若是刚才直接当着皇上的面质问刘太医,他定不敢犯欺君之罪而说出真相,但是自己出手解围,或许可以反转局势,因为,她并不想让那个加害于自己的人死的那么快。

  “是……皇后娘娘。”

  “哼,果然是她。”江沅,敢加害于我,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此时的刘太医,吓得瘫坐在地上,因为,他看见荀美人的瞳仁正慢慢成红色,仿若燃烧的火焰,他瞬间明白,自己必须重新站队了。

  后花园中,慕凝萱跟着李惠一路走着。

  “慕姑娘,我听陈司药说,你对医治卧寐不宁有奇方是么?”李惠突然问起来。

  “街坊百姓有很多失眠多梦的症状,我确实帮他们诊治过。”慕凝萱点头应答道。

  “呵呵,那就好,我最近夜里易惊多梦,卧寐不宁,你可否给我开副方子?”

  “就是安神定志的药物了。公公可服用远志,茯神和酸枣仁。”

  “好,多谢姑娘了。我这把老骨头,到了这个年纪,还真是体弱多病啊,以后以什么问题,我就请教你了。”

  “对了,公公,为什么太医院的太医们……”

  李惠听此,摆摆手道:“太医们都被召集到请神坛去炼药了,只留下刘太医和太医院院判在宫中照看,这都快一个月了。”

  “炼药?李公公,是什么药,要这样大动干戈啊?”

  “是钊王,说要炼药攻打江国。”

  “啊?这钊王也太……”慕凝萱含词未吐,便见李惠竖起一根手指来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出来,凝萱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皇宫里,人多嘴杂,断不可轻易评论一个人。

  “钊王在宫中的地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绝不可再提。知道了吗?”李惠瞪着眼说道。

  慕凝萱点点头,心想着这钊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动用宫中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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