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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渊而宇》正文 第0143章 他身处局外的理由

  “生下来就养尊处优的少爷,绝对不会懂得我们这些贫民孩子的努力!所以,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曾今,有一位少年对他如此说过。是啊,那时的陆犁直旗已经可以称为少年了。而那时的他,还不能算。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能够站在同等的舞台上,公平较量了。

  相同的话他听了很多,多到耳朵长茧的程度。为了身体健康,他在脑内都主动过滤了。所以那句话实际产生的效果,还没有听的次数差不多同样多的香儿的加油好——虽然两方的效果都不明显。

  少年围棋天才,比赛之前,别人这么叫那个贫民的孩子。听说那次比赛过后,他就会去参加辰阁青少年围棋锦标赛。

  不知道那位小少年后来去了没有?因为实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他比赛结束后就不闻不问了。

  关于那位小少年,他只记得他哭的样子。那实在太有气势了,一边哭一边擦鼻涕,还不忘用那脏兮兮的手执棋。嘛,也对,怎么可能忘记?毕竟那才是他们当时正在做的事情。一直哭到比赛结束,不愧是贫民孩子,这么有毅力!

  冠军的奖品是一副看起来不怎么值钱的棋子,他没有收,扔给了那位小少年。

  换回来的只是一个称号,一个他不屑一顾的称号。类似的称号他也有很多,不过后来他都放弃了。

  …………

  有钱人家的少爷就不能努力吗?

  虽然他也的确没怎么努力过。但是就那种随便练习几天就能玩溜的东西,有什么值得自傲?试卷、书法、画画、音乐、跑步、格斗、乒乓……还有围棋。

  这些东西,一个能打的对手都没有,有什么意思?

  这样没意思的人生,持续着持续着持续着……持续不断!

  直到有一天,父亲带回来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

  “我叫葶儿,见过、见过捕疏少爷,以后请多多关照。”

  无家可归的女孩,外面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好稀罕的,还特地带回来养。

  他当时没有给她好脸色,但父亲却当她是宝贝一样。父亲说他要建一个战斗女仆团,以后还会抓好多这种女孩养。为此,本就很大的住宅面积又要扩大好几倍,新增好多不曾有过的建筑。比如:擂台。

  “听说你是战斗女仆,那么应该很会战斗吧!本少爷想见识一下,你到底合不合格,来吧,上擂台,跟我过过招。”

  “少爷加油!”

  面对尚且畏缩的少女,他把她拉上了擂台。就算是欺负小女孩这种恶劣行径,香儿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他加油。

  “可以哟。上吧葶儿!”

  经过父亲的同意,葶儿终于肯动手了。

  用学了几天的跆拳道绿带实力打人到底好不好呢,他当时这样想到。然后他晕了过去。

  “真是惨不忍睹的战斗啊!”

  父亲事后说道。

  但这不是评价他,说的是那个女孩,叫葶儿来着。擂台上,葶儿慌张地推了他一下。确实是惨不忍睹的技术……那根本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然而可悲的是,他被那一下推得飞出了擂台。当时那么多围观的人,硬是没有人接住他,没见过葶儿实力的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家小少爷会输吧。可恶的是应该知道的父亲,没有任何举动。

  娇小的身体,怪物的力量,那个女孩,怎么看都不正常。

  然而,即便这样,他还是再一次站上了那个擂台。他人生中第一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第二次,他没有被推飞,不仅仅是因为他几天几夜不懈锻炼进步很大,还因为葶儿的进步同样不可无视,她已经能够勉强控制自己的怪力来战斗。最后他赢了,因为葶儿过于拘束自己的力量。

  他没有为此感到自傲,因为这只是随便练习几天就能做到的事情。

  然后,他再没有机会为此感到自傲。第五次上擂台,葶儿已经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同时也会熟练使用几个招式,面对这样的她,他输了。

  然后一直输,一直输……直到有一天,父亲又带回了一个女孩。

  “我叫苹儿……”

  “上擂台!”

  “少爷加油!”

  还没等她说完,他便强硬地打断她的话,然后把她带上擂台。战斗开始,他看到父亲笑着对他摇了摇头,他顿时红了脸。但他还是厚着脸皮也要战斗,至于理由,他自己都不清楚。想到这,他被推飞了,摔到地上晕了过去。

  “我叫萝儿……”“少爷加油”再一次他被推飞。

  “我叫莓儿……”“少爷加油”他再一次被推飞

  “我叫芦儿……”“少爷加油”他被再一次推飞。

  ……

  渐渐地女孩越来越多,擂台也越来越热闹。他仍然活跃在战斗演练中,然而但凭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的,他怎样都赢不了。但是他没有放弃战斗。

  擂台有一个规矩,那是他父亲定下的——只要还能站起来,则战斗继续。

  面对这些人,即使每次都是输,他都会战斗至彻底爬不起来。

  他能赢的情况,也就是虐虐新手而已。有了经验,他也不会一上来就被新手推飞了。说难听点,他就是个陪练的。即便如此,香儿还是会每次都为他加油。

  他就这样,持续着虐与被虐的日常。终于有一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新人了,这一天,他全败了!趴倒在擂台,他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无力。此时身旁香儿的加油,对他是如此的讽刺。从葶儿来的那一天开始,香儿的加油已经不会带来宛如注定的胜利。

  仿佛想要挥开败北的阴影,他迷糊地向一直萦绕在耳旁加油声的本体伸手,想要推开她。

  入手一片柔软。碰到什么了?一边直起身子,一边下意识地揉了揉。

  “不要啊!”

  伴随着尖叫声,他被推飞,再一次。

  …………

  香儿加入女仆团已经过去很久了,自那以后,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虐过人了。

  当然,他的战斗还在持续,没有不继续下去的理由。

  这一天,大宅扩建完成了。

  这一天,时隔太久,父亲又带回了一个女孩。

  “我叫宛儿。哇,好多漂亮的女孩子!”

  对这个好奇地四处张望的小女孩,他自然是率先把她领到了擂台。

  “诶!这是传统吗?感觉好有意思!”

  或许是先来的女孩子看他一直被虐太可怜了,她们自觉地诱导叫宛儿的小女孩。

  战斗开始。他立马集中精力,摆出架势。他已经好久没练过跆拳道,但想来黑带三品他还是能打几个的。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被推飞。

  如他所想,他没有被推飞。战斗非常顺利,宛如行云流水。他输得一塌糊涂。

  “嗯……听说少爷是最弱的,还好我没给大家丢脸。呃……大家为什么要眼神那么复杂地看着我?”

  趴在冰冷的地上,他想要哭,却忍住了。

  因为有人倒在他身前,他不想让香儿看到他的眼泪。

  渐渐地,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每一个,都是他无比熟悉的面孔。她们都带着同样震撼的表情,趴倒在地,再起不能……芦儿、莓儿、萝儿、苹儿,最后,葶儿也倒下了。

  “难道……我做得太过了?”

  擂台上,唯一一个站着的女孩摸了摸脸。

  不像其他女孩,宛儿,她没有怪物般的力量,没有精妙无比的招式,甚至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包括赢的可能性。然而她战斗到了最后,站到了最后。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手下败将,陆犁直旗。想到了他从那个贫民孩子手中夺走的东西,想到了他一直专注于战斗,而无视,放弃,最终失去的称号。

  ——天才!

  放弃的理由,他,户陆捕疏,找到了。终于,找到了!然后,他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像那场比赛中的贫民孩子一样。

  然而,真的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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