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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大鸟依人》正文 第十二章

  凌城火车站。

  林小之在出站口等着傅衍森的妹妹,傅蔓。

  傅蔓在火车上的时候哥哥一反平时冷淡的态度,开始啰里啰嗦地嘱咐她,一会会有个姐姐来接她,一定要对姐姐有礼貌……

  傅蔓直接八卦地问:“嫂子啊?”

  傅衍森说:“小孩子家别管那么多,记得嘴甜一点。”

  傅蔓回复说:“嘁,真没用,还是我这个妹妹来帮你吧,到时候追上嫂子,别忘了给我买零食吃。”

  “嗯,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

  “真的吗?”傅蔓兴奋起来,“老哥,看我表现吧!”

  出站口开始陆续有人出来了,林小之有点紧张,她来之前还傻乎乎地问傅衍森要不要举个什么牌子,直接被他拒绝了,说:“你直接去就行,她会找到你的。”看着林小之一脸疑惑,傅衍森哑然失笑,她对自己是有多不了解,“人群中最高的那个女生”,这一句话告诉妹妹就足够了。

  林小之忐忑地等着,突然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回过头,是一个圆圆的眼睛,弯弯的眉毛,长发披肩,和之前看到的合照上面一模一样。林小之会心地笑了。这时候傅蔓热情地打了招呼:“林小之姐姐,你好!”

  林小之微笑着点头,想接过行李,发现她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傅蔓挽过她的胳膊,说:“姐姐,我们走吧!”

  “好!”林小之说。其实对于刚认识的女生,她是不习惯有肢体接触的。不过傅蔓主动挽她的手,她觉得这个小姑娘特别单纯可爱,没有一点初认识的尴尬与不自在。

  出租车上两个人一起坐在后排,傅蔓扭头端详着林小之,说:“没想到我哥哥这么厉害,给我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嫂子。”

  她语气中透出的由衷的赞美让林小之微微红了脸,林小之摇摇头,刚要说话,傅蔓又说:“如果以后我哥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林小之笑了起来,说:“你哥挺好的,没有欺负我,”但她还是耿直地补充道:“不过我们俩只是好朋友关系。”

  傅蔓像是没听到后半句话一样,开心地点点头:“对你好就行。”

  林小之突然想到什么,说:“你们兄妹俩的名字都和植物有关呀,很有意思。”

  傅蔓骄傲地说:“对,我们俩的名字都是爸爸起的。他希望我哥像一棵树一样,屹立不倒。而我就是藤蔓,小的时候需要依附哥哥,不过……”她笑眯眯地转过头看着林小之说,“爸爸说,藤蔓长大之后,是可以遮天的。”

  林小之说:“爸爸对你们都很好呀。”

  “对呀,”傅蔓说,“不过他更疼我啦,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嘛。”

  林小之茫然地看着前方,声音低落下来,说:“是啊,父亲应该更疼女儿的吧。”

  把傅蔓送到傅衍森的病房,林小之还有事要忙,就没有打扰兄妹团聚。

  她不知道的是,在小小的病房里,兄妹两个的表情都凝重起来。

  傅衍森从书包里拿出一堆单子,有病例,还有几张检验报告单和病危通知。

  傅蔓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傅衍森递过去一张纸巾,轻轻摸着妹妹的头,任她流眼泪,什么话都没有说。

  傅蔓只哭了一会,抽泣了几声,就强忍住了泪水。

  傅衍森说:“去看看他吧,不要在他面前哭,知道吗?”

  傅蔓嗔怪地看了哥哥一眼说:“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走到内科住院楼,来到重症监护室。护工给她穿好一次性无菌服,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就让她进去了。

  她走到病床前,看着昔日熟悉的脸庞已经瘦削了很多,脸色暗黄,她忍住了心里酸酸的感觉,换上了阳光的表情,轻轻呼唤道:“爸爸,我来啦。”

  病床上的男人睁开眼,露出惊喜的神色,虚弱地说:“蔓蔓来啦。”

  傅蔓微笑着点点头。此时此刻她很想伸出手去摸摸父亲不再光滑的面颊,但是怕外面的细菌会影响到他脆弱的身体,就缩回了手。

  “爸,我哥的腿好多了,他让你不用担心。”傅蔓说。

  父亲微微点头,语气中充满担忧和责备:“他腿骨折了还乱跑,跟他说以后不许再过来看我了。”

  “我哥知道错啦,”傅蔓语气轻松,“他被你教育了一顿之后,再也不敢乱跑了,乖乖躺着休息呢。”

  父亲微笑了一下表示满意。

  傅蔓又说:“我本来想给您带点粥,但是我哥说医生还不让你吃东西。”

  父亲听了这话,又把矛头转向小女儿,说:“你也不用来看我。这里医生护工这么多,我一点事都没有。再说了,有事你妈妈会来照顾我的。你刚上大一,要好好学习……”

  “您就是嫌我不如我哥学习好。”傅蔓跟父亲撒起了娇。

  “不是……”父亲看着可爱的女儿,笑了起来,“是让你好好努力。”

  “我知道啦,”傅蔓坐直身体,保证道,“我一定听从老傅同志教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半小时探视时间很快就到了,傅蔓留恋不舍地走出重症监护室,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发呆。

  她故意语气平常地跟父亲说话,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对自己的病情有太大的压力。

  那时候傅蔓上初中,哥哥傅衍森刚考上重点高中,父亲却突然病倒了,去医院检查出来了尿毒症,之后就开始了漫长的透析过程。

  哥哥本来就成熟,这下更是一夜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大学他每学期都是第一名,包揽了国家级奖学金。又参与了学校的创业项目,开了一家咖啡厅,用赚来的钱负担起了父亲的透析费用,还在医院附近给爸妈租了一间房子。

  傅蔓考上的外地的大学,不方便照顾父亲,有哥哥在,她非常放心,因为每次透析的时候哥哥不管课有多忙,都会请假自己送爸爸去医院。

  从小到大,傅蔓一直觉得父亲对自己有更多偏爱,小学上学放学他都会接送,而哥哥则是自己坐公交车。无论她做错什么事,父亲从没发过火,但是对哥哥却总是十分严厉。

  直到父亲病了之后,他身体再也支撑不了自己站在三尺讲台上,只能提前“退休”,在家闲来无事就听听广播,连书也很少有气力读了。

  哥哥放假回家的时候,就会捧着书一句句地念给父亲听,那些经济学原理,傅蔓一点都不了解,也懒得读懂。但是哥哥却和父亲探讨得津津有味。

  傅蔓看着父亲皱着眉头跟傅衍森指出知识上的错误的时候,那样的场景让她一下子理解了,哥哥才是最懂父亲的人。他继承了父亲的博学、幽默与温和,就像是父亲的翻版。

  大家心里都明白,父亲的病不可能治好,能做的就是为他多争取一年又一年的时间。

  去外地上大学之前,傅蔓不放心,一遍遍地嘱咐哥哥,如果父亲病情恶化,一定不能一个人扛着,一定要告诉她,她长大了,也可以承担起责任了。

  而傅衍森却笑着揉乱她的头发说:“哟,小屁孩还想装成熟啊。”

  傅蔓咆哮着掐住哥哥的脖子说:“傅衍森!你再动我头发我弄死你……”

  本以为哥哥不可能在她面前示弱,没想到这次父亲病重,傅蔓很快就接到了傅衍森的信息,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二当家的,凌城请求帮助。”

  傅蔓对哥哥的反应十分满意,连忙买了到凌城的火车票。

  她去医生办公室与父亲的主治医生讨论病情,医生说,虽然父亲的病情不可逆转了,但是在重症监护室这几天他的情况一直有所好转,兴许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不过之后还是得定期来透析。

  傅蔓很开心,她抱着父亲能出院的愿望期待着。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