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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以外》正文 第六章 徐子年

  第六章徐子年

  窗外天色微亮,覆盖月球的能量罩刚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易旸如过去两年一样,天刚破晓就从床上起身下地,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脸,走到阳台上,智能管家已经按照易旸往日的习惯照常打开了阳台对外的墙壁,墙壁放到与地面平行的位置,在原本阳台的位置形成了一个三米见方向外延伸的平台。平台下传来几下轻微的咔咔声,已经锁死在这个角度。

  易旸迈步走上延展到楼外的平台,在月球上生活与地球相比,唯一的遗憾就是很难有机会看到太阳初生紫气东来,以及夕阳西下落霞满天的景象。由于月球自转缓慢,正常的日落日升无法和地球时间同步,所以月球上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光脑程序控制能量罩来调节白昼和黑夜。

  算算日子徐子年这次去火星视察前进基地建设情况已经半月有余,按照出发前的计划昨晚就应该回到月球,只是不知道路上是不是被什么情况耽搁了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到达。

  随着时间推移,头顶洒下的阳光会慢慢变得越来越明亮与强烈,易旸活动了一下睡了一夜已经有些僵硬的肢体,缓缓下蹲扎了一个马步。右手握拳收于胸前,左手手指微曲成爪稍稍向身前探出,赫然正是五禽戏中熊式的起手势。

  五禽戏是两年前来到月球后徐子年传授给易旸,据说是古代一位神医所创,时常习之可以强健体魄延年益寿。初学的易旸本以为一个学医的能创出什么好拳法,也许效果还不如打打太极来的更好,无奈徐子年执意要他认真学习这套名为五禽戏的拳法,且表现出一副尚有隐情不可言传的样子,易旸也只能咬着牙强忍心中疑虑日日练习。

  可随着他修习的时日越来越长,慢慢发觉到,这套拳法极有可能是一套不为人知攻防一体的古武功法。虎鹿熊猿鸟五种不同拳法分别对应着不同的功效,对人体有着全方位的提高。今日所习之五禽戏熊式,主要用于提升肉体的力量。

  易旸缓缓抬手开始施展这套拳法,仿佛背负着万斤巨石般缓缓挥拳,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且微微颤抖,仿佛背负着万斤巨石,所承受的压力即将超过身体的负荷。每次练习熊式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不管身体多么强大,熊式的各个动作都能够让身体运转达到最大负荷,即使已经练了两年身体比从前强壮了许多,一套熊拳打下来,易旸还是汗流浃背,衣服都贴到了身上,脚下所踩的这一部分平台已经被汗水打湿。

  缓缓收势吐出一口浊气,站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清新空气,只感觉通体舒泰,虽然衣服已经湿透但浑身透着说不出的轻松。

  回到房内的易旸到盥洗室冲了个澡,水温在光脑的控制下一直保持在42度,外面的阳台已经自动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科技进步所带来的不止是让人类日益强大能够走的更远,更多体现在日常生活中的细节之中,潜移默化改变着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社会和科技的共同发展让越来越多的平民也能够拥有和享受到更多的便捷。

  洗完澡出来换了一身衣服后,易旸拿出随身光脑正准备联系一下徐子年,问一下他路上发生了什么导致飞船延误至今未达。这时楼顶的小型起降平台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嗡鸣,易旸笑了笑:“还真是经不起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

  走出房门正好看到从天台下来的徐子年,与四年前初见之时相比,唯一没变的是他走路时盯紧前方的目光和从军多年养成的稳健步伐。如今的徐子年发添了几分霜色,脸上被岁月又刻上了几道深深的皱纹,略微佝偻不复当年挺拔的身子却挡不住这几年身居高位所积攒下的凌人气势。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一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霸气。

  这个已然略显老态的男人就是对易旸有着知遇之恩的伯乐,在人类文明对外探索中立下赫赫功劳的星际舰队现任副总指挥徐子年。

  从屋内走出的易旸尚未开口询问,徐子年抢先笑道:“知道你想问什么,路上恰巧遇到一小片陨石带,穿过来的时候花了点时间。”

  “年叔,您到家就好,现在星际航行技术还在发展之中,尚未成熟,像您这终日往返于火月之间我们在家担心您也是难免的。”

  “好了,舰队的每一个人都是在为国为民兢兢业业,我这点辛苦和危险算不得事,洗漱完了么?下楼一起吃饭吧。”

  说完就朝楼下走去,易旸点了点头跟在徐子年身后一同下了楼。

  在徐子年不在的时候,易旸和杨姗二人基本上都是在各自的房中用早餐,易旸至今都没有搞清楚杨姗究竟为什么对自己抱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为了避免相见之时无话可说的尴尬,再加上不愿面对那种诡异的氛围,易旸和杨姗很默契的选择了在徐子年不在家的时候尽量避开见面。

  智能管家在徐子年降落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房中的杨姗,当易旸二人走到楼下客厅时杨姗已经抱着三岁的幼子徐凤图早早落座。见到徐子年后杨姗和往常一样抱着儿子扑进了他的怀抱,徐子年抱着老婆温香软玉的身子,捏了捏宝贝儿子肉肉的小脸,从杨姗手中接过徐凤图招呼大家各自落座。

  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三份成人食物和一份给徐凤图的羊奶,已有半个多月没见到儿子的徐子年让杨姗易旸二人不用管他赶紧吃饭,自己顾不上连日来奔波的辛劳,拾起盛着羊奶的奶瓶专心喂起了儿子。

  望着眼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易旸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外人,从小便没见过父亲母亲的他艳羡的看着在徐子年怀中的小凤图,不由开始想念自己不知身在何方的父母。担心自己开口说话会破坏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易旸只得埋头专心消灭眼前的食物。

  抱着孩子的徐子年抬头看了一眼头都快要埋到盘子里的易旸,心中暗叹一声,小旸这孩子两年来还是不曾真正敞开心扉,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别人进不去自己也出不来,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敏感和脆弱了。

  徐子年打破沉默开口问道:“小旸,五禽戏最近练得怎么样了?”

  “今天早晨起来打了一遍熊拳,这段时间五种拳法都没有疏于练习,练了两年,现在确实明显感觉到了五禽戏给我身体带来的改变。”

  “恩,万事最难的便是坚持二字,所谓拳不离手,对你我不必过多叮嘱,练了这么久你可有什么心得和瓶颈?”

  “对了年叔,您不提我都差点忘了。随着练拳时间越来越长,我慢慢发现了一些五禽戏对身体提升的大致方向,也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说来我听听。”

  “你传给我的这套五禽戏,分为虎鹿熊猿鸟五种拳法,分别提升身体的不同属性。虎主杀伐,我感觉虎拳极有可能是一套精深的攻击技法;鹿主生命,对身体的提升主要体现在增强体力和生命力,能明显的加速伤势愈合;熊主力量,时常练习熊拳可以明显的增强肉体的力量;鸟主速度,能够提高速度和在战斗时作为闪避身法使用。”

  “你说的这些我也只是隐隐有些感觉,但并没有深入去想,说了四种,那对于猿式你有什么看法?”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其他四种我都能准确找到它对我的提升,唯有猿式,除了每次练完之后若有若无的感觉头脑和思路清晰了一些,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明显的提升。难道是我的练习方式不正确?”

  “这套拳法我也知之不深,是当初我升任舰队副总指挥来到月球的时候,上一任总指挥也就是星际舰队计划的组织者,穆铁心穆老传给我的。你若是心有疑惑,改日我带你到穆老住处登门拜访,你可当面向他请教一番。”

  “那我这段时间还是继续练习,有什么问题等到有机会见到穆老一同请教。时间不早我该到舰队工作了,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徐子年点了点头,易旸起身向杨姗道了声别转身出了门,门口已经有智能管家安排好的飞行器在等待,易旸开门钻了进去,已经调至自动驾驶模式的飞行器随后拔地而起。

  在去总部的路上,易旸脑中又浮现出了徐子年眼中难掩的疲惫,以及他日渐佝偻的身躯。虽然练习五禽戏已经很多年,但终是抵不过岁月的摧残和终日辛劳带来的身体损耗。

  与徐子年相识至今只有短短四年,可易旸从小在孤儿院受尽白眼在旁人的欺凌中长大,从未有人像徐子年一般真心对待他。虽然易旸至今也不清楚徐子年对他如此之好的原因,而且相处的时间只有两年,但易旸仍是已经将对其恩同再造的徐子年当成自己的亲人长辈一般。如今看着徐子年日渐苍老,易旸心中仿佛憋着一口闷气无从发泄,想要为徐子年分担一些却又不知从何做起。

  烦闷之中,易旸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从环状山顶的别墅到舰队大门只需要三两分钟,但是进了舰队大门到他工作的指挥中心还需要五分钟飞行。每天上下班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如果徐子年不需要一直往返于火星之间而是在舰队总部野就不会这么辛劳了,或者,能够让总部基地和火星之间的距离变短一些?又或者能够让飞船的速度更快飞行更平稳的话不也是一样么?可如何才能让现在已经发展到一个瓶颈期的战舰速度再次飞跃性的提高呢?

  总部数以万计的科研人员都没能解决的问题易旸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么?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飞行器已经开始减速降落,眼前这栋整个舰队中心最为宏伟的建筑就是舰队的心脏部门——作战指挥中心。中心大楼高达几千米占地上百平方公里,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矗立在星际舰队的最中心。这栋楼代表着现阶段人类建筑艺术的最高峰,高耸如云的尖顶直插天际,仿佛要将能量罩捅出一个窟窿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整栋大楼闪烁着金属般的色彩,幽幽冷光透露着这栋大楼在星际舰队无与伦比的地位,门口执勤的哨兵和仿生战士,以及天空中盘旋着的单兵战舰向所有经过这里的人诉说着指挥中心荣耀的过往。

  这里,就是易旸工作了整整两年的地方,也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地球军·星际舰队·外太空征服舰队作战指挥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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