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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霜》正文 二十五章

  本该是一场三界同喜的盛大婚礼,最后却以陌玉受伤,傲雪行刺被囚禁在万古宫中,荒唐的落了幕。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陌玉仍心存幻念,日夜须臾寸步不离傲雪,甚至为了傲雪学做了糕点,可惜陌玉忘了,从他拿自己嫡亲胞弟的性命来要挟傲雪的那一刻起,他与傲雪就只会注定背道而驰,莫论情爱,便是连彼此见面能客客气气礼拜一下的交情,都不多了。

  正如磬凤所言的,她只需耐住性子静候着,总有一日,陌玉与傲雪定会反目成仇。

  这些,陌玉自欺欺人的装作不知,连当局者迷都算不上。

  一夜过后,天刚破晓,凌霜满脸疲惫,一身苍凉的回到了天界,自南天门入,一路步行向前,颓唐疲倦到连走路都是脚下虚浮,自然也就没发现双足下的湿泥土脏了天界白玉似的砖路。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工夫,路中间赫然凭空出现一头冠三维之冠,服九色云霞之服,皓皓银发垂顺于背的男子,凌霜瞧着挡了前路的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礼拜为好,怔神片刻,男子优雅旋身,手端着一块华紫方玉,以傲然霸道之姿打量着她,眼神颇有生趣与怀念的味道。

  凌霜噎着疑惑,规规矩矩的双手作揖,深折腰身拜了拜。

  那男子近前两步,细看了看凌霜,许久才道:你这长相倒是像极了皓灵兄……

  话音到了尾后,是喟叹似的惋惜,还不待凌霜适时掂量清楚,就见眼前手端一方紫玉的白发神仙,化作一阵白雾隐遁离去,空中回荡着神仙留下一句话:若你日后有所求,三界上下也无人可相助时,你便到东华紫府太晨之宫来寻。

  东华紫府太晨宫?凌霜一个激灵,方才迟钝的认出了方才那白发神仙,原就是在碧海之上化生的三岛十洲仙翁东华大帝君,凌霜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高攀入了避世数十万年,鲜少外出的东华帝君的眼……

  只是,这心中疑惑,远不及昨夜陌玉与傲雪的那场完毕婚礼,来的重要。

  凌霜摊开从邓林出来就一直紧攥的手掌,掌心里藏着一瓣粉嫩娇美的桃花,这是扶烯放在她手心里的,三界之中,也唯有扶烯会唤她,既望。

  冰凉凉的心,自掌心中的花瓣上,勉强摄取了些许的宽慰和暖。

  凌霜还是回到了万古宫,在傲雪被囚禁了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凌霜乘陌玉不备,私自放了傲雪出宫,朔华在外接应,自此,他们双双隐遁在昆仑山的冰境中,纵使先天帝天妃百般认错示好,他们还是没再踏入天界半步。

  这些前事过往,每一桩每一件,放到千年后的现在一看,益发觉得不堪回首。

  陌玉的呼吸有些困难,手持凉茶一口灌下,寒的足让心尖儿颤三颤。

  对面一直含笑宽坐的凌霜打着扇子,淡淡的看着陌玉,院中的玉琼树开了一树冰晶的花儿,夜风一吹,满是清雅的馥香弥漫散开,树枝上不知何时飞落下一只全身漆黑的冥鸦,在沉静的夜色里,粗劣嘶哑的叫了几声。

  清了清嗓子,凌霜对还在发怔的陌玉说道:“早时,你离开不久,磬凤来了一趟万古宫,隔着结界与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陌玉双目一眯,面上明显看到一抹狠色,将手中茶杯放回桌上,问道:“磬凤与你说什么了?”

  许是陌玉的神色太过肃穆,凌霜不禁笑了笑,回道:“也没多说些什么,不过是以前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倒是有句话,她在临走前留下的,意味颇深。”故意停顿,只为看一眼陌玉欲言又止的犹豫样,方才慢条斯理的又道:“她说这等奇耻大辱,来日定会找我讨还回来,陌玉,她可是说的找我讨还……”

  话音未落,陌玉便气的冷笑不已,粗戾道:“磬凤算个什么东西?如今也敢对你出言不逊了!”

  陌玉所言虽实实在在的把凌霜护到心尖儿上了,但也浑然不知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算个什么东西”的话,让凌霜听着分外刺耳。

  凌霜敛了敛眼睑,幽幽道:“陌玉,磬凤好歹也是全无顾忌的深爱了你一番的,毕竟你把她逼到那个地步,亦把她的父君逼到了绝境,但她从始至终仍旧不舍得怪罪你一下,可她心中到底是有怨恨的,既恨不得你,便只能恨到我这处了。”

  她这一席话明面上是向着磬凤说的,其实,更多的是在说那三千年个日夜痴恋陌玉的,曾经的自己,刺耳刺心的话听的太多了,即使现在陌玉说的是旁人,她听着依旧会忍不住后背一僵。

  夜越来越深,陌玉感觉自己的双手越来越冷。

  凌霜执杯饮下一口茶,轻缓说道:“磬凤与我说,当年用毒荧草来毒杀先天妃姚牧云的其实是你,你不过是在事后嫁祸给我的,是也不是?”

  这些肮脏污秽的事,经年过后再一提及,依旧像是吐了隔夜饭似的,泛着酸水的恶心。

  可却不能不弄个清楚,忘了许多前事之后,凌霜不愿做一个两眼抹黑的傻子。

  陌玉呼吸一滞,面色在月光的照耀下,白的似幽冥鬼府里的鬼魅,他看向一脸平静的凌霜,充满了惊惧与悔意,似想起了什么,抖着唇,无声中张了张嘴,挣扎努力了半晌,依旧是极艰难的吐出一个气音。

  看这情景,凌霜心中已有定断,陌玉回与不回的,都无甚区别了。

  凌霜长吁一叹,抬手揉额,白皙发寒的手掌挡着半边脸,“还以为是磬凤在使离间计,没曾想竟是真的。”

  陌玉的喉咙益发干涩发苦,现下连声气音都吐不出了。

  沉默了一会儿,凌霜缓缓将揉额的手放下,双目直直凝视陌玉,忽地笑了一下,笑容诡异且短暂,幽幽道:“陌玉,若是早知你会把毒杀先天妃的事嫁祸给我,还真不如当年就让我亲自动手,我受不住平白冤枉,千年不自知……”

  她的声音变得柔软低浅,像是混了春蜜,在无边夜色里展现出丝□□惑,“我不知你与先天妃究竟有何过节,可我依稀记得那时你已是天帝,先天妃已对你无半分威胁,实在不必你再动手绝了先天妃的性命,随便寻给偏远宫殿设下一罩结界,既限制了姚牧云的自由,又能以尊养供奉为由博个孝悌温良的贤名,多好?”

  尾音拖长,稍稍带出点善解人意的温柔,“你如此做,想来是有你非做不可的原由吧?”

  一股寒意随着凌霜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而顺着陌玉僵直的双腿,一寸一寸的往上攀爬,这寒意渐渐凝聚成一只手,冰冷冷的一把掏住了他的心,这一刻,他看着她,像是不曾真正认识她一般,惶惶然的厉害。

  恍然中,又想起了那三千年里,凌霜有时看自己,是不是也像现下自己这样的心境?

  对面而坐,近在咫尺,却隔着一层算计与揣测,不宽失望。

  陌玉舌底发苦,黯然的灰败了神色,却仍然唇角含笑,温柔无限,“霜儿,我曾与你说过,此生绝不会再欺骗你,你莫怕,有些事大可直言问我,实在不必……不必如此……”

  “试探”二字,陌玉数次吞咽干涩的喉咙,还是没能顺利说出口,那感觉,好似一旦说出,这数千年的情分,就变了。

  如何甘心就让这情分轻易改变?只有陌玉自己知道,在凌霜沉睡在一口薄薄的冰棺里的千年间,自己是如何紧握着“情分”日夜枯等着。有无数次,陌玉高坐帝位,俯视凌霄殿上一众向他行礼拜谒,却独独少了最想望到的俏丽身影……这至高之巅,陌玉独一个站着、坐着,心空的厉害。

  凌霜听到陌玉低沉的嗓音蕴含着些微不可察的恳求,忽地心头一酸。

  陌玉紧紧攥住了凌霜发凉的指尖,拉过低头呵出口气,搓了搓仍觉不暖,微拉开自己的衣襟,把她的手放在了胸口上,凌霜一怔,赶忙想要抽回,被陌玉提前有了惊觉似的牢牢按住,兼还十分霸道的斥了句,“别动,暖一暖。”

  凌霜偏过了头,垂眸看着陌玉白缎的足尖。

  自己怀里揣着她的手,陌玉惶然的心才渐渐沉稳,轻声道:“那时,我不得不毒杀姚牧云,你方才说出那番话,定是知晓了先姚牧云并非我与朔华的亲生嫡母。”

  音里含了些许恨意,纵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先天帝天妃的怨恨,依旧有增无减,陌玉不由的手下用力,愈发按紧了凌霜的手。

  凌霜吃痛,抬头去看陌玉,只听他像回忆着什么,继续说道:“霜儿,我身为大殿下,战功赫赫,得天界众神诸仙鼎力拥戴,却还是没坐上太子之位,而我弟朔华,年幼时被仙侍诓骗着日日去饮九幽泉水,致使灵台不清,后我求助无门之下,豁出去背着幼弟踏进了三清净地,求了东华帝君,东华帝君见朔华可怜,便让入了紫府调养,这一养就是千年,直至我朔弟再难被毒害后,方才重归天界……姚牧云在我兄弟身上做的歹毒之事不胜枚举,而我那好父帝,纵然罪证明明白白的放在台面上,他还是执迷不悟的包庇她,甚至不惜暗中损毁证据,霜儿,在你我瑶池初相遇时正巧九重天设宴,但你可知,她正想趁群仙赴宴拜贺,用计喝下迷魂水,好让我能因迷乱心智而对她的亲侄女行不规之举,若此计一成,无论如何我都登不上天帝之尊,可那次,我却偏偏去了瑶池,偏偏与你相遇,偏偏被你缠上而错过了宴会……”

  说到此处,陌玉似又想起那年那时的凌霜是有多灵动纯真,语气不禁变得和暖,与他不同,凌霜倒是听的面色沉重,一直在她心目中那个贤良淑德,温婉和顺,就连说话都一贯笑意盈盈的先天妃,竟是那样的心狠毒辣,在那些个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与幼弟朝不保夕的无数日夜里,陌玉没得到过一丝温暖,脾性变得霸道强势,多善使计策谋略,渴望一切权力,且对傲雪势在必得的执念,却不会动朔华一根毫毛的矛盾,这一切的一切好似都能说的通了。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