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寇英雄志》正文 第十一章 初入江湖
“哇，师弟，你快看，好热闹啊，那人还会喷火呢！”钟灵毓自小便上了凤鸣山，这次下得山来，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走到哪里都大呼小叫的，丝毫不怕有人认出他们。
梁云逍有些无奈的道：“我说师姐，咱们现在还是朝廷要犯呢，被抓到那可是要杀头的，你别总是一惊一乍的好不好？第一次进城还是咋滴？”钟灵毓不以为然的道：“切，我们现在已经长大了，你现在即使站在刘怀庆面前，他也不认得你，担心个什么劲？再说了，谁说我是第一次进城？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大笨蛋，本姑娘现在还在嘉兴当我的大小姐呢！”二人走在绍兴的大街上，一边看着热闹的集市一边斗着嘴。
走不多时，梁云逍不觉有些饿了，抬头看了看日头，对钟灵毓道：“师姐，这都快午时了，你不饿吗？我们找个酒馆吃点东西吧？”话还未说完，只见钟灵毓已经径直跑进了对面的一家酒馆。
梁云逍跟上去抬头看了看酒馆的匾额，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绍兴老店”。梁云逍走进这家看起来有些上了年头的酒馆，见师姐钟灵毓已经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便也走了过去。
梁云逍不解的问道：“师姐，你是不是来过这家店啊？这么轻车熟路。”钟灵毓得意的道：“那当然，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爹爹走镖，把我也带在身边，恰巧路过这里，便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就是在这里，爹爹收了六师兄当徒弟的。”
梁云逍好奇的问道：“哦？这却是为何？难道是六师兄求师父收他为徒吗？”钟灵毓笑道：“当然不是啦，当时六师兄差不多就你这么大吧，在这家老店里当厨子，爹爹觉得他厨艺不错，就给了店老板一百两银子，把六师兄给带走了。”
梁云逍失笑道：“我就说嘛，六师兄天天耍宝倒是行家，武功资质却是差的离谱，师父怎么会看上他，原来是因为师父喜欢吃他做的菜。”
钟灵毓撇嘴道：“有什么好笑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爹贪吃啊？居然为了吃收个脓包徒弟？哈哈……”话还未说完，居然自己先笑了起来。
二人正说笑间，店小二端上来一盘造型很讲究的豆腐和一碗笋干汤。梁云逍谢过店小二，拿过碗筷给钟灵毓夹了一块豆腐，自己也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梁云逍只觉这豆腐入口即化，非常鲜美可口，不觉又夹了一块，边吃边问道：“师姐，怎么没见六师兄做过这道菜啊？我们在山上不是也经常吃豆腐吗？”
钟灵毓嬉笑道：“他呀？他没资格做这道菜，而且他也不会！”梁云逍惊讶的道：“什么？做个菜还要看有没有资格？这是什么道理？”
钟灵毓胳膊架在饭桌上，双手托着脸颊，认真的道：“对啊，因为六师兄是男的嘛，这道菜只有女人才能做，而且本地的女人在出嫁之前，必须得学会做这道菜，否则嫁不出去呢！”
梁云逍越听越好奇，又夹了一块豆腐送进嘴里，继续问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钟灵毓转了转眼睛，说道：“因为这道菜里面有个故事，你想听吗？”
梁云逍连忙道：“想听想听，师姐你快讲，小二，来，再上一盘！”
钟灵毓咯咯笑道：“好吃吧？师姐就知道你肯定喜欢吃，你边吃我边给你讲，哎你慢点，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钟灵毓接着说道：“一千年前，绍兴有个镇上有户大家族，三世同堂，几十口人，婆婆呢，是这户人家的当家人，十分勤俭能干。在她的主持安排下，全家男耕女织，井井有条。可惜好景不长，五十多岁的婆婆竟得了绝症，过早去世了。这户大家不能没有当家人，公公想在四个媳妇中挑选一个当家人。一日饭后，公公说：‘我给你们每人三个铜板，谁能为我做出山珍海味，我就请谁当家。’大媳妇、二媳妇、三媳妇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心中没底，唯有小媳妇低头沉思了一会，脸上露出了笑容，见三位姐姐不作声，便不慌不忙地说：‘阿爹，让我试试看。’第二天中午，小媳妇端出一碗笋干汤，一碗淮皮蒸豆腐给公公吃。并说，笋干便是山珍，淮皮就是海味。公公十分满意，便让小媳妇当了家。从此，绍兴民间便有了“家有巧媳妇，淮皮蒸豆腐”这句俗话，所以啊，本地的女孩子都得学会做这道菜，否则就嫁不出去呢。
梁云逍大笑道：“哈哈，幸亏师姐你没有生在绍兴，否则以后嫁都嫁不出去，你除了会武功和天天欺负我以外，一道菜都不会做！”
钟灵毓不以为意的道：“你当师姐我和那些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一样啊？我才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嫁出去呢，除非那个人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武功盖世、侠义无双，否则我都不会用正眼去瞧他！”
梁云逍亦笑道：“那是当然，师父师娘都是江湖上声名显赫之人，师姐家世好，武功也好，又生的如此美丽，寻常人家自然是配不上师姐的！”
钟灵毓听梁云逍如此夸自己，突然间脸便红的犹如一团焰火一般，随手拿起筷子敲了一下梁云逍的头，好像掩饰自己的心虚一般，嗔道：“当然你个头啊，快吃啦，菜都凉了！”
二人正喝着笋干汤，突听楼梯旁的一间雅间里传出来几个人交谈的声音，只听一个声音粗犷的汉子道：“这钟照川还挺能躲，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我们拿了刘督主那么多好处，如果再没有消息，到时候只怕是无法交差啊！”
一个嗓门尖细的汉子接口道：“是啊，这钟照川武功高绝，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啊，这一次居然舍弃这么大的家业，一躲就是这么多年，不知道那卓云天给了他什么好处，甘愿当起了缩头乌龟，让我们一顿好找！”
梁云逍突然听到有人骂师父，顿时火起，起身抓起长剑就要踹门而入，突然钟灵毓一把按住了梁云逍的手，悄声道：“师弟，千万别冲动，让他们骂好了，到时候爹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沉住气，再听听他们说什么！”
不一会，又有一个汉子接口道：“谁说不是呢？兄弟我这几年来上至蒙古大漠，下至百越蛮夷，连腿都跑细了，也没寻得那钟照川一丝踪迹！”这时一个女子又接着道：“现下皇帝老儿快不行了，太子又是一个极度讨厌武林人士的主，在这个档口，刘督主为了讨好新主子，势必会将手伸向江湖，到时候一场血雨腥风是在所难免，我们扬州八怪也要早做打算才是。”
刚才那个粗犷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三妹说的是极，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老二，通知其他几个兄弟，让他们在给朝廷办事的时候多留几个心眼，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不一会，雅间里走出来一个身材瘦削的汉子，四下里望了望，便出门而去。钟灵毓丢下一锭银子说了句“不用找了”便拉着梁云逍跟了出去。
梁云逍心疼的道：“师姐，那一锭银子起码有二十两，在这里连吃带住一个月都不成问题，你居然说不用找了，你出门带了多少银子啊？”钟灵毓压低声音笑道：“你不是心疼钱吗？我们去找他拿啊！”说完伸出手指向前指了指。
梁云逍不解的看着那人道：“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欠了你多少钱啊？”钟灵毓也不答话，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人的身后，一顿饭的功夫，那人三拐两拐便走出了热闹的集市，来到护城河边一个荒僻之地。
只见那人突然顿住脚步，抽出背在身后的银钩笑道：“二位，跟着翟某这么久，是嫌活的不耐烦了吧？让爷送二位一程如何？”
这姓翟的汉子一开口，梁云逍和钟灵毓便听出，这人便是刚才骂师父的那人。钟灵毓气不打一处来，对梁云逍道：“师弟，揍他！打烂他的狗嘴！”梁云逍兴奋的道：“好嘞，师姐，看我的！”说完便拔出宝剑欺身而上。
梁云逍第一次真正对敌，不免大为兴奋，但又不知对方深浅，便使了一招很普通的横扫千军，横扫对方前胸。
那汉子不闪也不避，冷笑一声轻描淡写的将银钩往胸前一挑，“叮”的一声，便拨开了梁云逍的长剑，梁云逍精神一振，笑道：“原来你也是个高手，再看这招！”只见梁云逍后撤沉身，潜运神功，以右脚为轴，身体半转，手腕一抖，长剑斜撩而出，只见长剑过处，居然出现数道剑影，耀眼夺目，让人不辩虚实，正是幻剑第八式“拨云见日”。
那姓翟的汉子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却始终逃不出梁云逍的剑影覆盖之处，“嗤”的一声，梁云逍一剑刺中那汉子左肩。那汉子像突然受了惊吓一般大叫道：“幻剑，你刚才使的是幻剑！你是钟照川的徒弟！”说完便转身欲飞身而逃，梁云逍缺少实战经验，不知乘胜追击。
只见钟灵毓长鞭一抖，鞭梢如长了眼睛一般缠在了那人脚踝之上。钟灵毓用力往回一拉，“扑通”一声，便将那人给拉了回来，跌落在地。
钟灵毓伸手点了这人三处大穴，对梁云逍道：“师弟，他已经认出了我们的身份，留他不得，必须得取了他性命！”
梁云逍虽武功大进，却从来没有杀过人，见师姐如此轻描淡写的说要取了这人性命，不免有些迟疑，便问道：“师姐，真的要伤人性命吗？他和我们无冤无仇，就算刚才骂师父，也罪不至死啊！”
钟灵毓道：“师弟，你想想你爹娘是怎么死的？他们杀死你爹娘的时候是否可怜过他们？再说了，这人是江湖败类，找了我们好多年了，今天你不杀他，明天他就会带着人来杀你！”
梁云逍听师姐说起惨死的爹娘，刑场的那一幕不禁又印入脑海，突然悲从中来，双目通红的道：“师姐教训的是，对这些江湖败类不能手软，卓叔叔就是被这些人给暗算的！”言罢举起长剑猛的刺入此人的心窝。
此人穴道被点，无法说话，眼睁睁的看着剑尖扎在自己心窝，浑身剧烈痉挛一阵后，便没了气息，兀自大睁着不甘的双眼…
钟灵毓俯下身去在此人怀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钱袋和一张文牒，丢给梁云逍，笑道：“看，这不是钱吗？还不止二十两呢！此地不宜久留，快，赶紧把他丢进河里。”二人慌里慌张的把这人丢进了护城河里，四处瞅了瞅，见没人发现，便赶紧离开了这里。
梁云逍把长剑扛在肩上，包袱挂在剑端上，一左一右的晃来晃去，倒像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夕阳洒在梁云逍的身上，影子拖的老长老长，倒像是为了洗净他身上的杀孽一般。
他想起刚才自己杀人时候的疯狂，不免有些后怕，便转头看了看师姐钟灵毓，犹疑的道：“师姐，你杀过人吗？为什么杀人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害怕？”
钟灵毓双手抱在胸前踢踏脚下的石子得意的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你知道镖局干的是什么营生吗？那是刀口舔血的活计，爹爹这么大的名声，都是在走镖的时候挣来的！走镖的时候不免有些江湖败类会铤而走险来夺你的镖货，爹爹为了保证镖货无损，必须得和那些坏人以命相搏，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看见爹爹和大师兄他们杀人了，早就见怪不怪了！大师兄以前教过我，说想让敌人怕你，你就得比敌人更强、更狠！刚才那人见你使的是幻剑，顿时便乱了方寸，因为他知道我爹爹够强、够狠！自己首先便心虚了，你才会一剑伤了他，否则以你现在的武功，虽说远胜于他，却也不至于一剑夺命，那文牒上不是写着翟耀吗？扬州八怪的老二，再怎么说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钟灵毓虽说武功和天分均不如梁云逍，但是其眼光确有独到之处，一语中的，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她母亲洛宁。
梁云逍不由大是佩服，笑道：“师姐说的对极了，师娘也经常对我和大师兄的武功做出点评，师娘说我的武功已经隐隐超过了大师兄，但如果是性命相搏，我却不是大师兄的对手，因为大师兄动手之时不会有丝毫顾忌，对敌人从来不会有恻隐之心，而且胆气豪壮，遇强则强，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激发他的斗志和潜能，往往能超水平发挥，而我就不行。”
钟灵毓笑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的进入江湖，当你真正进入江湖，知道人心险恶的时候，你也会像大师兄一样的，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保存这份赤子之心，这是非常难得的。”
二人正交流着武功心得，不觉来到一条三岔路口，两条路都是大路，一条往北，一条往西。梁云逍心系卓云天，便对钟灵毓道：“师姐，我们走这条通往京城的路吧？”钟灵毓笑道：“我知道你想念你的卓叔叔，但是你去了京城也见不到他，我爹说过下山之后首先去龙门派求见天心道长，因此我们必须得向西走，先和爹爹他们会合，你个大笨蛋！”
梁云逍多次听师父和师兄们提前天心道长，便问道：“师姐，这天心道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连师父那般修为都对他如此尊崇！”
钟灵毓叹道：“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天心道长是龙门派掌教，武功卓绝，不仅武功臻于化境而且为人亦是侠义无双、谦和有礼，武林人士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对他非常尊崇，爹爹曾参加过他的百岁寿典，就连百姓都称他为神仙！除了创教祖师丘真人以外，他是第二个被万民敬仰唤做神仙的。”
梁云逍不由大是向往，喜道：“那我们快走吧师姐，我也想一睹这位神仙的风采呢！”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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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云逍跟上去抬头看了看酒馆的匾额，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绍兴老店”。梁云逍走进这家看起来有些上了年头的酒馆，见师姐钟灵毓已经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便也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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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云逍虽武功大进，却从来没有杀过人，见师姐如此轻描淡写的说要取了这人性命，不免有些迟疑，便问道：“师姐，真的要伤人性命吗？他和我们无冤无仇，就算刚才骂师父，也罪不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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