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尸杀人案》正文 第5章 线索

  一回警局，已是7点15分。慕易晨直接去医务室见殷湘云，人不在，恰巧秦小丁从档案室出来，说道：“队长，你才来？他们都在会议室。”慕易晨点头道：“好极了！”遂与周若晓、秦小丁结伴前往。进会议室后，慕易晨跟众人打一招呼，郑重道：“既然都准备好了，那赶紧开会吧。”尸体解剖员殷湘云汇报道：“我这里凶器检验已出来，上面指纹除死者外，还有一位，是老板何闻钊！”慕易晨道：“是么？看样子还真跟何老板脱不开关系。”秦小丁疑惑道：“难道何闻钊真是凶手？”关耀恣意揣测道：“我看也是。何闻钊极有可能失手杀害亲生女儿，想嫁祸给梅青宁。不料被人获悉，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再次行凶，将人姑娘也一起杀死。”慕易晨摇头分析道：“这理由说不通。第一，他为何选在厂房地下室杀人？偏偏还放在自己车上？这不摆明让自己惹上杀人嫌疑？第二，就算他失手杀死自己女儿，但致命伤绝不会是勒死；第三，这两起杀人案件，我已详查过，他都有不在场证据，甚至是推翻不了的证据！”秦小丁却道：“队长，这何闻钊不是女儿的杀人凶手我勉强认同。但梅青宁的匕首上有凶手指纹，这应该是如山铁证吧？”慕易晨淡淡道：“有时候如山铁证，也未必是。”关耀不解道：“这怎么说？”慕易晨看向殷湘云，示以微笑鼓励，并说道：“湘云，还是你来解释吧。”

  殷湘云翻开笔记，分析道：“据这册子上的数据，我基本破解出来。最前排是时间，大家都知道一年有365天；至于中间竖排，之前我看不明白，直到差人去调查梅青宁的最近行踪。譬如这第一年6月15日，她曾在私人医院做人流；在9月17日，她又去另一家医院，同样是做人流；又在第二年4月……准确而言，据调查结果，那已知数据显示，她前后两年间动过手术总计6次。然而，我还从银行方面着手，成功破解另一部分。你们看，这竖行一组数据符合存款数额，譬如14200、5700、23000这些正数值，总计123笔；至于其中那一连串负数，总计102笔表示生活支出，其中4笔恰恰都符合医院交付诊金数额，分别是负1643、负1523、负1586、负1423。另外那些负12000、负7800、负6500等，这56笔负值全来自银行取款……”周若晓插话道：“你意思中间竖行，代表这两年梅青宁所有金钱的出入记录？”殷湘云道：“没错，虽然还有几笔来历、去路不明，但基本可以确定。”关耀又问道：“那剩下的最后竖排又代表什么？这些数字这么小，该不会是前面的倍数吧？”慕易晨眼神凝重，道：“先别乱猜。你们换个角度想，这册子是死者生前遗留下来，那不啻等同于一份遗书。其中内容肯定与他人有关。”秦小丁率先反应过来，讷讷道：“队长，你意思是死者为了揭发凶手的恶行？”一旁殷湘云拍手，赞了一句：“不错！这次你们猜对了。这册子正是为了揭发他人的丑行！”众人俱都惊喜道：“你查到了？”殷湘云道：“这最后竖行在你们男人眼里，估计很难看出端倪。但在我们女医生眼里，却又有所不同了。”那关耀咧嘴取笑道：“那有何不同？难不成你们女医生有天眼？”秦小丁忙插话道：“有天眼的，那是道士，怎可能是医生？”关耀忙轻打自己嘴巴，歉笑道：“哦，对对对。”殷湘云心情好，当即笑场，但转即郑重道：“你们别岔开正题。这最后竖排数据代表，死者生前曾遭受暴徒性侵的次数！”

  届时，全场静一静，人人都惊愕不已。倒是关耀首先尬笑道：“不、不会吧？还真有性侵？”殷湘云拿起手上资料，很自信道：“我这么说，当然有医学证据。这女人怀孕、分娩，大致都跟经期有关，这一点想必在场你们都没意见吧？而我身为尸体解剖医师，自然可以完全分析出一个女人何时是危险期，何时是安全期。哪怕是个死人，经验医生只要有已知数据，也不难推算出来。”关耀好奇心起，一面翻阅，一面取笑道：“如此说来，这最后竖排是性侵记录？这凶手最厉害的是……一天13次？厉害厉害，这是中环十三郎吗？”慕易晨轻咳一声，严肃道：“别嬉皮笑脸的，现在我们正在办案！”秦小丁见案子侦破在即，忍不住道：“既然册子上所有数据被破解，那接下来我们如何去找这杀人凶手？”周若晓道：“这很明显了，杀人凶手就藏在新锐厂房里面！”关耀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梅青宁男友？”秦小丁疑惑道：“梅青宁有男友么？我怎不知？”关耀不由嗤笑道：“人姑娘有男友关你什么事？干嘛非得让你知道？”秦小丁道：“你不懂，我去打探消息，可从未听到过梅青宁还有男友。”关耀笑道：“那只能代表你没打探到，不能证明她没男友。”

  秦小丁气呼呼道：“你这完全是瞎掰，我不跟你争。”关耀哼声道：“那要不就问问队长，看他怎么说。队长，你……”见慕易晨在一旁沉吟，只顾喃喃道：“那现在还差一个条件……到底……到底……”关耀不禁追问道：“还差什么？是凶手吗？”慕易晨回神道：“是第一案发现场。”周若晓插话道：“队长，第一案发现场不是郊外吗？我们昨儿刚去过的。”关耀道：“队长都已说过，那是第二现场。”周若晓不由问道：“那哪才是第一案发现场？”慕易晨蓦地脑中灵光一闪，似有深意地笑了笑，起身道：“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关耀、若晓，你们跟我走！”关耀多了一句嘴：“去哪啊？”慕易晨只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8点30分，慕易晨去了梅青宁家。离厂房不远的村堂两层旧房，黄砖青瓦。屋前屋后围着一堵泥墙，其上布满青苔杂草。院内种一棵柏树，长势甚好，枝丫遮天蔽日，隐约可见高处那几个鸟窝。这时，一个白发老媪正倚在门口，向外张望，问一句：“你们是什么人呐？”慕易晨道：“我们是厂房员工，都是青宁的朋友。”老媪摇手道：“她今天不在家。”慕易晨只得扯谎道：“大妈，青宁上班表现好，昨儿被老板派去外地实习，忘了拿资料。我们正好顺路，就想帮她带过去。”老媪恍然道：“哦，是这样。那请进来吧。”慕易晨扶着老媪，回头朝那二人使个眼色，他们俱都恭恭敬敬走进去。慕易晨为吸引注意力，只得攀谈道：“大妈，青宁她平日里对你很孝顺吧？”老媪叹道：“是啊，这孩子从小就听话。自从他父亲去世以后，她为了照顾我，从大城市搬到这里，整整有三年。唉，都怪我这把老骨头不争气，生了病医不好，还得人照顾，真苦了青宁这孩子，唉，这孩子啊，真可怜……”慕易晨道：“青宁是个好姑娘。她工作认真，深受老板赏识，我看估计下半年定会加薪升迁。”尽找话拖住老媪，好让两个同事便宜行事。关耀、周若晓轻手轻脚四下寻找，里外尽搜了个遍，最终只得一个书包，翻开用具，确是何美萍之物。这二人纷纷朝慕易晨无奈摊摊手，后者便道：“大妈，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去上班。”老媪苦留不住，只道：“那你们有空再来啊。”慕易晨看老人今后无依无靠，心中不忍，掏出几张纸钞不露痕迹地放旁侧那桌上，遂跟同事出门。

  慕易晨手指梅青宁家，问道：“你们看，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关耀撇嘴道：“队长，除了她母亲，还能有何不同？”慕易晨分析道：“据她母亲口中，青宁确是个孝女，没让那歹人欺凌母亲。这无疑证明，母亲是她软肋，难免不屈服于淫威。”周若晓道：“我看也是。一旦青宁不从，则用她母亲作威胁……”关耀恨声道：“这狗东西好狠的手段！”慕易晨劝道：“别恼火，现在我们就离真相很近了。大家都卖力些，待案子破了，我请吃饭。”余人均赞道：“好！”

  慕易晨道：“如今也只差第一案发现场了。”关耀沉吟道：“队长，要勒死一个13岁女生，又不惊动他人，那地点定然较僻静，且是何美萍自愿前往之地。”周若晓否定道：“我看未必。大晚上，人女生怎可能会去那种地方？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么？”关耀猜测道：“万一梅青宁便是凶手呢？”周若晓辩驳道：“胡说！你没看见她也遇难了么？”慕易晨道：“都别争了。关耀，我问你，这附近哪条路离第二现场、新锐厂房最近，又较僻静、行人稀少？”周若晓抢着道：“向西去，不远地方有个田埂。那条路寻常时候也没什么人经过，却是去新锐厂房的必经之路。”慕易晨道：“你带路。”

  周若晓这司机，对当地有所了解，他领慕易晨、关耀前去。行不过三分钟，前面出现成片稻田，田埂错落纵横。稻苗初长，与路旁草、山棱共汇一色，乍看去一望无垠。不禁令人联想起“天为棋盘星为子，地作琵琶路作弦”。慕易晨正走之际，突然停下，盯住泥地上那一连串不成形的纷沓脚印，喃喃道：“是这里！是这里！”关耀、周若晓俱都不解道：“这里有什么？”慕易晨大声提醒道：“你们帮忙四处找找，绳子！一定要有绳子！”闭目凝神，仿佛看到何美萍被人勒脖子，苦苦挣扎偏又挣扎不脱的惨状。但关键是绳子！找不到绳索，便不算彻底破案！一念及此，慕易晨忽睁开眼，问道：“如果你们杀人之后，仓促之下会如何处理凶器？”关耀道：“扔到附近别人不易找寻之处。”慕易晨赞同道：“对！那赶紧找，凶器一定在的！”尔后，只听关耀大叫一声：“找到了！在这里！”慕易晨、周若晓急赶过去，见关耀手里提着绳索自田埂里迈出，样子很得意。慕易晨笑了，嘴角一扬，自信道：“那这起弃尸杀人案，我已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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