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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旅》正文 第49章 小宴

  沈潋在玉兰树下搬了张木桌,摆了好些盘细致点心,买了几坛子淡酒,叫人去酒楼里叫了些精细的菜,又备了副骨牌。估摸着也没什么旁的,走到府门前望了望,看着那府紧闭的大门,想着估计还得等上一阵子,拍拍手,又走回了树下,百无聊赖地靠在树干上出神。

  岳护帮着把酒提了过来,见她静静地朝树上望去,走到她身前,问道:“你要摘花?”

  沈潋回过神,“啊?摘花?”突然眼中一亮,赶紧道:“对,我想摘的。”岳护看着她的傻样,浅浅一笑,正要探出手去摘,沈潋却将他按住,笑嘻嘻地道:“我要自己摘。像小时候那样。”

  岳护脸一红,仍是蹲了下来,由着她闹。

  沈潋随手将袍子撩起,利利索索地在他肩上坐稳,催促他站起来,兴奋至极。

  岳护扶着她的腿,稳稳地站了起来,朝着一旁茂盛的花枝走了过去。

  沈潋先挑了两只好看的,连着花枝摘下来,偷偷地插到了他的发间,打量了一下,又憋着笑,多采了几支,在他头上插了个满满当当。不敢将这边的花都采干净,又颇为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岳护朝另一个方向过去。

  岳护不疑有他,抬头望了望,看她双手空空,只道是没有合意的,耐心地带她换了一处。沈潋这才有了些良心,没有重新祸害他这颗大好的脑袋,只乖乖巧巧地将花朵抓在手上,准备放到房里装饰起来。

  沈潋颇为任性地左挪挪右动动,摘了不少之后,仍然不舍得下来,还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左挑右拣,磨磨蹭蹭。

  岳护哪里会看不透她的小心思,但只是弯了眉眼,同样乐在其中地装作不知。

  “哟,沈大人好兴致啊。”徐钊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沈潋吓了一跳,岳护则缓缓地转过了身。

  三人刚过了二门,正走在抄手回廊之上,便看到两人叠在一起的样子,卫琳婵捂嘴轻笑,徐钊则干脆出声调侃。

  待岳护转过身来,三人俱是一怔,而后齐齐笑出声来。

  岳护还不曾反应过来,沈潋只装作不知的样子,淡定地说道:“快放我下来吧,惹得别人笑话。”

  岳护果然乖乖听话。

  沈潋一落地,二话不说先跑到卫琳婵面前,为她簪了一朵,而后一溜烟地将玉兰花都放在桌子上,缩着脖子躲在卫琳婵身后。

  岳护一头雾水,光看着几人笑得前仰后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是夫清擦着眼泪,上前抖着手帮他将一头的花摘了个干净。

  岳护这才彻底明白沈潋干了什么好事,伸手便要将她捞出来。

  沈潋则从卫琳婵背后探了个脑袋出来,颇为正经地说道:“客人都来了,你是东道主,不张罗着迎客,反而自顾自玩得痛快,是什么道理?”

  岳护磨着牙,恨恨道:“你等着。”

  沈潋朝他递了个挑衅的眼神,而后伸手按在卫琳婵的肩上,装作疑惑地说道:“常言道,‘香花配美人’,同是簪花,怎的夫人就如此貌美呢。”

  卫琳婵被她逗得直乐,歪在夫清身上,拿帕子捂了嘴,那帕子却还一抖一抖。

  夫清微笑道:“这样的游戏,我们小时也是常玩的。阿姐是族中最小的女孩,又极是可爱,兄弟们那时都喜欢背阿姐的。”

  卫琳婵轻轻推了他一把,责备道:“尽是胡说。我那时身子不好,兄弟姐妹中又少有个亲近的,出屋都难得,谁会喜欢同我玩?倒是你,小时容貌便生得俊俏,哥哥们还不是最喜欢同你玩?”

  沈潋笑着问道:“夫人极少出门,怎么知道兄弟们喜欢同谁来玩?可见所言不实,该罚。”

  卫琳婵这才想起话中的漏洞。可她的确也不曾说谎,不常出门,可总寻着机会在偏僻处偷偷地看他。只是这话,如何能说出口?即便说出来,又有谁会当真?

  沈潋说着,倒了一小樽酒,生生凑到她面前,要她喝。

  卫琳婵碍不过,半推半就地饮了个干净。沈潋这才说道:“今日不过是大家聚着玩玩罢了,我只买了些淡酒,不会醉人。”

  徐钊阴阳怪气地说道:“沈大人倒是会照顾人。”

  沈潋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无不满的神色,才笑着回应道:“我的好处,二船主早该知道了。那日二船主光着身子往草地上一躺,自己舒坦了,还是我叫的小厮呢。这样大的人情,二船主怎么忘了?该罚。”

  徐钊心里又爱又恨,爱她的爽直利落,却恨她的狡猾阴诡。见她倒打一耙,也不计较,她还没催,自己便倒了樽酒,一饮而尽。

  沈潋这才赞道:“二船主果真是英雄豪气。”

  几位入了座,卫琳婵摸了摸发髻上的玉兰,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盒来,打开推给沈潋,说道:“你既送我一支簪花,我便也回你一支。”见沈潋眼神发亮,知道果然合了她的意,心中更是高兴,“这是专门托人回去取的。当初一个玉器商人送了我一对,说这白玉成色极好,便是宫中的娘娘们也不见得有几支的。”她将簪子取了出来,摩挲着簪头处金色的竹叶,“可最珍贵的还是这竹子。一是竹的品格好,便是换了别的,也是有些俗了,端端地辱没了好玉。二是做竹子的金丝。”她将簪子举到沈潋眼前,让她细细看了,这才道:“这金丝极细,眼下还少见这样好的活计。用这细如毛发的金丝一点点掐出竹子的样子,看着才更加生动些。”

  她将簪子递到沈潋手里,便于她看。

  沈潋细细地打量过,这竹叶果真与众不同,简单一枝细竹,竟像是要被风吹得摇动起来一般,灵动飘逸。而竹叶选用金丝,荣华中却不见俗气,反而更是贵不可言。沈潋想收,又觉得实在是贵重,眸中一阵一阵地纠结。

  卫琳婵最是懂得察言观色,明白了她的心思,将木盒也推到她怀里,拂了拂袖子,说道:“前些日子裁缝来了府里,将你的衣服按着我的身量裁了一裁,你看,我穿着果然合身。一直想着该还什么礼才好,既贴着你的心思,又让你一看到便忆起与我的情谊,思前想后,还是它最合适,故而命人千里迢迢地取了过来,你我各有一只,天涯海角,睹物思人。你也不要推辞,否则便是辜负我的真心。”

  沈潋听她这样说,心里雀跃起来,将簪子收到盒中,却作出一副无赖的样子,嘟着嘴道:“你这人也忒不厚道。这簪子是还方才的玉兰,可衣服的情还欠着,你仔细想着,还有什么宝贝趁早给了我。否则被我搜出来,定是要一并带走的。”

  卫琳婵目瞪口呆,伸手去戳她的头,恼恨地说道:“真是个半点不吃亏的鬼东西,还好意思说别人不厚道。你才是该罚。”

  徐钊应声道:“自然。这样的东西,得罚一海碗。”说着,叫小厮取来一个大碗,倒得直溢出来,才小心地送到沈潋面前,让她喝。

  沈潋端着碗,正要饮下,见徐钊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又将碗放回,自己去厨房取了个差不多的大碗,也灌满了推到徐钊面前,豪气万千地道:“是汉子,今日同我干了这一碗!我们便算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徐钊大笑着接过碗,与她用力一碰,朗声道:“兄弟陪你饮了就是!”

  徐钊饮过,又去看岳护,笑道:“这些日子也烦着岳兄弟不少,饮上一杯?”

  岳护正要应,沈潋一把将他推开,笑着嗔怪道:“他是当真有心结识,也是当真不能饮酒。我也不想拂兄弟的意,干脆代他饮了。兄弟饮上一碗,我陪三碗,如何?”

  徐钊本还有些惋惜,听她讲岳护也认自己是个朋友,便不愿计较。谁知沈潋竟夸下这样的海口,顿时更生了许多欣赏,道:“你一个女子,想不到竟有这样的胆识魄力。我既当你是兄弟,便不会再欺负你。你喝三碗,我便陪你喝三碗,日后我们便是生死至交。”

  沈潋不言语,只给两人倒了酒,眼神坚定地与他共同海饮了三碗。三碗喝尽,沈潋仰起头,将碗倒过来给他看,甚是信赖地说道:“日后你若是想喝,我定然奉陪到底!”

  卫琳婵将她拉到椅子上,眼神示意岳护将她看住,又去拉徐钊,“今日是我们几个一起小聚,你将她灌醉了,像什么样子?”说着看向沈潋,“你今日也该有些分寸,叫我们来是看你们牛饮不成?还有什么乐子,快些说出来。”

  沈潋狡猾地笑了笑,道:“前些日子手痒,买了一副骨牌,想让你们也陪着玩玩。”

  她从屋子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将盒中骨牌尽数倒了出来,“这牌手感不错,像是象牙做的,玩着倒也尽兴。”

  夫清笑道:“我们几个会并不奇怪。只是大人如何也懂这些个东西?”

  沈潋靠在岳护身上,随意地说道:“我性子顽皮,总是伙同着市井闲人混着玩耍。各种东西多少都知道一些,也都喜欢,只是常常玩不好。”

  岳护心想,对,玩得并不算好,刚刚好能坑别人罢了。

  卫琳婵调侃她:“想必你也没少惹令尊烦心。”

  沈潋招呼小厮将桌子上的杂物放到旁边,亲手码起牌来,说道:“这话不错。我乡试之前,不知为何迷上了南北朝的民歌,日日也不看经书,只跟着朋友学唱。爹爹气得要死,一怒之下把我锁在房里。照样没什么用,反正我都记住了,天天在房间里扯着嗓子瞎唱。”她带着岳护的手环在自己腰上,笑着看他,“那时要不是小护偷偷给我送饭,我早就凉了。”

  岳护懊悔极了,当初怎么没干脆饿死这个祸害。

  沈潋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卫琳婵:“伯父伯母走得再慢,也该到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吗?”

  卫琳婵伸手摸着骨牌,说道:“徐郎不愿多事,干脆将二老直接接到了船上,如今已经到了。”

  沈潋放心地点点头。

  徐钊伸手捏了块点心,说道:“你说你喜欢唱民歌,别光说不做。唱一个,让我也开开眼。”

  卫琳婵担心沈潋不高兴,抿着嘴朝她看去。

  沈潋倒是不甚在意,一边码牌一边认真地起着范,当真唱了起来:“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民歌本来不长,她却特意拉长了调子,神态滑稽地装腔作势,逗得几人忍俊不禁,自己却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行了,摸牌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给各位送钱了。”

  岳护不会玩这些,沈潋也不愿让他走开,干脆直接坐在他怀里,悄悄在他怀里说道:“你今日可是我的,别想着遛。”

  另三位则专心致志地看着牌面,一点都不愿被她闪了狗眼。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