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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美好年代》正文 第七章:舅公来访

  蒋小波并不在家。接电话的小玲告诉蒋浩,弟弟吃完晚饭就出去查中考成绩了。她记得对方考完后第二天就来找她借二中的课本,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成绩,便问道,“你这次应该考得不错吧?”

  “还行”蒋浩把自己的成绩告诉了小玲,还开玩笑道,“我这次一定能考上二中。以后你就是我的学姐了。”

  在中学时代,不同年级之间很少有交集。大部分人都只跟同年级的人来往,对于高年级的学生,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有些畏惧。因此,很多人打架的时候,喜欢叫高年级学生助阵。

  不同年级的学生之间也都是直呼名字,不像大学时期,会互相叫声,“学姐学弟”,或者“师姐师弟”。

  蒋小玲被他这声“学姐”逗乐了,在电话那头咯咯笑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用手半掩住嘴巴,微笑道,“好啊。不过,我可是读文科的,恐怕跟你不一样。”

  文安市高中里一向重理轻文,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学生之间流行着一条潜规则:男生就要读理科,女生才要读文科。蒋浩至今还记得,他高二进了文科班后,班上的男生还不到二十个。

  “一样的。”蒋浩赶紧解释道,“我以后也会读文科,可能要借学习资料,到时候还请学姐多多帮忙。”

  蒋小玲爽快道,“好啊。你跟小波是同学,你不用这么客气,尽管来找我。”

  蒋浩连连感谢,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结束通话。他记得,蒋小玲的学习成绩其实并不太好,高考后便直接去工作,在市里某个私企当会计。

  “所以考上了二中,不等于一定能考上大学啊。我还是得努力学习。”

  蒋浩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他跟母亲说了一声,决定骑车去找蒋小波。

  这时候的东溪村,没有几户人家里有电脑。小波要查成绩,肯定得去网吧。蒋浩便直奔小学对面的红林网吧,这里离小波家更近。果然,他很快就在网吧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蒋小波。

  只见他正头戴耳机,双手不断敲击键盘,愉快地和网友聊天,嘴里还不时轻哼几句,“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这是歌手阿木的歌曲《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这时候还非常流行。

  蒋浩见蒋小波玩得入迷,一点也没有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顿时乐了,决定跟他开个玩笑。他猛地拍一下蒋小波的左手肩膀,然后整个人快速躲到右边。

  蒋小波下意识地朝左边望去,哪里看得见人影,正纳闷的时候,却听见右边传来一阵笑声。

  “小波同志,你上当咯!”蒋浩走上来得意地用双手按住好友的肩膀。

  蒋小波被这个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甩开好友的双手,没好气道,“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真幼稚!”

  “那你还上当了,岂不是更幼稚?”

  蒋浩不以为意地笑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朋友开过这种玩笑。记得,读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同学之间还很经常这样玩闹,但是后来大家逐渐长大了,这样的幼稚举动也就不再有了。

  “切。”

  蒋小波摘下耳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哦”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好友逼问道,“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

  “靠!”

  蒋浩笑骂了一句,将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长吁短叹的样子道,“唉啊,你姐说你出来查成绩,结果你却在这里摸鱼。家门不幸啊,我一定要告诉她。”

  “随便你咯,我又不怕她。对了”蒋小波问道,“你成绩查了没有?”

  “查了,9a,40八分。”

  “真厉害!”

  蒋小波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随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考了5a2b2,332,肯定留在东溪了。”

  这个结果蒋浩早就知道了,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宽慰道,“没事,这又不是高考,以后好好努力就行了。”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小波上了高中成绩也没提上去,最后也没有考上大学。

  “我要怎么帮助他呢?”蒋浩在心里纠结道,“要是在同一个高中还好办,我可以多拉他去学习。现在我在二中,他在东溪,想监督也监督不到啊。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蒋小波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担心以后不能和好友一起上下学,平时也不能多见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有qq没?咱们加下好友。”

  “好啊,我登下账号。”

  蒋浩上线后,很快就通过了他发来的好友认证,蒋小波见他好友列表里只有自己一个,便说道,“我把你拉进咱们班的班群吧。”

  蒋浩进了初中四班的班群里,一看人数还不少,有二三十个。几个在线的同学,见来了新人,纷纷发消息要他亮明身份。有人开玩笑地发了一条,“群众要求爆照”,接着便有好几条同样的信息跳了出来。

  两人看了哈哈大笑,蒋浩发了一条消息,表明自己的身份,便下线了。他问蒋小波道,“你要不要跟我去跑步?”

  蒋小波摇摇头道,“不了。我今天心情不好,下次吧。”

  这是人之常情,蒋浩也不勉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网吧。蒋小波见群里有人问起蒋浩的中考成绩,便随手替他回复了。

  蒋浩到了学校操场,先做了一会儿拉伸,然后开始跑五公里。跑步是能练出来的,只要坚持下去,后面就会越跑越轻松。

  一圈、五圈、十圈、十三圈,蒋浩不紧不慢地跑完了五公里。他等呼吸平稳了,便轮流把两只脚放到单杠上压腿。他发现脚上的那双白板鞋的鞋底已经快磨平了,决定等赚到钱后,立刻去买双新鞋。

  中考成绩出来了,接着便是各学校分数线和录取通知书,离九月份开学又近了一步。

  “咱们又要见面了!”蒋浩在心里感慨道,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那位身材娇小、笑起来有酒窝的女孩子的样子还是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一次我一定不能再那么傻了,尽量少跟她接触,以前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

  做完拉伸后,蒋浩又做了三十下俯卧撑,这才赶回家温习功课。刚过了福山街,他远远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红色嘉陵摩托,心里一惊,“坏了,舅公来了!”

  舅公是蒋浩奶奶的弟弟,叫蒋目连,在东溪初中教语文。蒋浩上了初中后,奶奶便拜托弟弟好好照顾这个孙子。蒋目连便把蒋浩安排在自己班上。

  奶奶的这一片好意,却让蒋浩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因为他的父母和舅公一家关系并不好。母亲经常和奶奶吵架,再加上其他一些事情,也跟着恨上了舅公一家,认为是蒋目连一直在挑拨他们婆媳之间的关系。

  蒋浩下意识地想掉转方向离开,然而他很快冷静下来,“我可是重生者,怕他干什么。”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他把车停在门口,走了进去。

  自从姐姐和姐夫去世后,蒋目连基本不上外甥家。这一次上门,完全是因为他听说蒋浩中考考得很好。根据他掌握的情况,蒋浩的成绩在班级里排第一名。

  蒋目连想了想,自己是蒋浩的舅公,又教了他三年语文,现在他考出好成绩,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蒋和兴和陈秋凤还得感谢自己呢。

  另外,蒋浩要是考上了二中,将来说不定真能考个好大学,然后当上公务员或者赚大钱。自己得赶紧露个脸,别让他忘了这个舅公。

  抱着这种半是邀功半是押宝的心态,蒋目连上门了。然而没想到的是,陈秋凤告诉他,丈夫和儿子都不在家。

  蒋目连本想转身就走,但又想到,这样做岂不是表示自己怕了这个外甥媳妇。因此便故作大方地坐着。

  陈秋凤虽然心里恨他,但上门是客,也不能直接将他赶走,只好压住火气,给他倒上茶,敷衍地聊上几句话。

  蒋目连隐约听到屋里有什么声音,问道,“和兴真的不在家吗?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陈秋凤冷冷道,“他吃完饭就出去了,不知道他上哪去看六合彩了。”蒋目连“哦”了一声,用食指点点桌上的空茶杯,陈秋凤只好无奈地又给他满上。

  正当两人互相不说话的时候,蒋浩走了进来。他朝舅公问了声好,“舅公,你来了。”

  蒋目连朝他点点头,“小浩,你爸上哪去了?”

  “我不知道,我刚才去跑步了。”

  陈秋凤连忙招呼儿子道,“你跑得很累吧,快坐下喝茶。”

  蒋浩便坐在母亲身边,陈秋凤倒了杯茶递过来。蒋目连看着他淡淡道,“你这次考得很好,应该是班级的第一名。二中的分数线什么时候出来?”

  “还不清楚”蒋浩回道,“估计要再过几天。”

  陈秋凤得意道,“他一定没问题的。和兴都问了,去年二中的分数线只有八a,400分,小浩可是九科全a,还高了八分呢。”

  蒋目连微微一笑,提醒道,“还是不能放松,要是第一志愿不行,得赶紧考虑第二志愿。”

  陈秋凤听到这句不吉利的话,心里很是恼火,她冷冷道,“瞧舅公这话说的,就不能念着外甥孙点好吗?”

  蒋目连呵呵一笑道,“秋凤你多心了,我是小浩他舅公,又是他的语文老师,我怎么会希望他考不上呢……”

  两人开始争辩起来,蒋浩全当是耳边风,一点也不往心里去。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上辈子蒋浩就是因为太在乎父母和亲戚们的恩怨,受了很多痛苦。这一次,他只会冷眼旁观,一点也不掺和。

  蒋目连见外甥一直没回来,只好起身离开。他随口鼓励了蒋浩几句,“小浩,高中和初中不一样,以后还是要继续努力,才能考上大学。”接着又招呼陈秋凤道,“和兴回来你跟他说,让他有空多上我那坐坐。”

  陈秋凤敷衍地点点头,客气地送蒋目连出门。等人一走远了,她转身就把对方用过的茶杯挑出来放到一边。蒋浩看挂钟已经快指向21点,奇怪道,“妈,爸怎么还没回来?”

  “我在这里。”蒋和兴却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朝门外望了望,问妻子道,“人走了?”陈秋凤生气地回了一句,“走了!”她气丈夫躲着不出来,让自己一个人应付蒋目连。

  “那就好,那就好。”蒋和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坐到蒋目连刚才的位子上,对儿子关切道,“你又不胖,不要整天跑步,小心累坏了。”

  蒋浩嘿嘿一笑,挠挠头道,“爸,我只是稍微运动一下,这样对身体好。”

  “那你跑步的时候,嘴巴不要张开,冷风朝里面吹,很容易伤到喉咙。”蒋和兴语重心长道。

  “嗯,我记住了。”

  陈秋凤洗好蒋目连用过的茶杯,从厨房回来后,依旧愤愤不平。她骂道,“他还敢上门,真不要脸。”

  蒋和兴摆手道,“不要这样说。”

  陈秋凤生气地跺了一下脚,赌气道,“下一次他再来,你自己去应付!要我说,咱们就不应该让他进来,直接把门关了!”

  “妈的!”

  蒋和兴被妻子顶了一句,也生气了。他猛地站起来,气呼呼道,“我能怎么办?他再怎么说也是我舅舅!”

  “什么舅舅?别人的舅舅都盼着外甥有出息,帮忙还来不及呢,他却在背后害人!”

  “唉,算了,算了。”蒋和兴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回去抽烟。

  陈秋凤见引不起丈夫同仇敌忾,便转向儿子寻求支持,“小浩,你评评理。你爸大前年养牛蛙亏惨了,家里都快穷得揭不开锅。这时候,身为舅舅是不是应该帮外甥谋个出路?”

  蒋浩附和道,“应该,应该。”

  陈秋凤这才接着往下说,“蒋目连呢?反倒跟村支书说他爱喝酒,开车会误事,不让他去拉沙土。要不是我去说情,你爸现在还没工作呢!”

  “都过去了,别说了。”蒋和兴叹了一口气,他心里也很埋怨舅舅这样做。别人都说天上天公,地上舅公,又说娘亲舅大,舅舅怎么能这么害他呢?

  “我就要说!”陈秋凤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指着蒋目连家的方向,冷笑道,“他还来恭喜咱们儿子?哼!你们知道他平时是怎么说的吗?蒋浩基础不扎实,一定考不上二中,比不上他表姐家那个蒋毅。”

  “现在呢。”陈秋凤洋洋得意道,语气中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愉快感,“我问过了,蒋毅只考了7a,二中至少要八a以上。我明天买菜要是遇到他奶奶,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得意……”

  蒋浩再也不想听下去了,这些真真假假的话他上辈子已经听够了。他赶紧站起来说道,“爸,妈,我得去洗澡了。”

  陈秋凤摆手道,“去吧,衣服你不要洗,放着我洗。”蒋和兴关切道,“你先去看看有没有热水,不要着凉了。”

  蒋浩应了一声,快步进了自己的房间。母亲还在外面喋喋不休地数落父亲那些亲戚的不是。他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因为没钱惹出来的。

  “穷在路边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一穷,亲情也就淡漠了。”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