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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香山传》正文 第107章 入深秋乐天下庐山,浔阳江送

  话说乐天在简寂观住了下来,每日里去道藏阁或者去藏经洞看看道经,琢磨符图。这里的道教经典极为丰富,有经典和符图一千二百卷,要是你有兴趣,可以足够你钻研一辈子。乐天还参加观内道众的各种活动,学习道教礼仪。

  据道士们介绍,每年的三月三日和九月九日都要举行盛大的法事活动,三月三是真武祖师诞辰,九月九是真武祖师得道飞升日,每年这两个节日都要举行一系列的法事活动。通过这些法事活动,祝祷国家享太平,百姓福德全。也庆贺神仙寿万年,慈悲度世功无边。参与法事的道众霞友与十方香客所感受到的是空灵玄妙,自然舒畅的道教玄乐;忘俗尘外,跳出烦恼的身心沐浴,净化了心灵,驱除恶念,人们逐渐走向“善”的道路。三月三、九月九的法事程序大同小异,主要有:早课、开坛、清水、荡秽、祀灶、清圣、扬幡、祝寿、庆贺、真武祖师大表、三官经、祖师经、祝将科、礼斗、回向、普度、落幡、送神等等。乐天心想,三月三要到明年才能参加,但是今年的九月九还可以参加,不妨待过了九月九再下庐山回浔阳家中。

  乐天还在道士们的指点下学习炼丹,服用丹药。道士们给乐天服用的丹药主要以云母散和草药为主,但是对那种从高温丹炉里炼出来的所谓“金丹大药”,乐天却不肯服用,因为他从李太白因为吃丹药中毒而丧命得到教训。

  尽管郭虚舟等炼师的耐心指导,乐天炼丹还是没有成功。实际上,乐天对服用金丹能延年益寿的说法也心存怀疑,所以对炼丹能否成功,乐天也并不怎么在乎,不过是想体验体验其中乐趣而已。

  眨眼间九月九日就到了,乐天第一次亲身体验了这道教盛典的隆重气氛,从九月八日开始到九月十五整整七天里,方圆数百里的虔诚百姓,道教信徒,纷纷涌向庐山,整个庐山三四处道观一直沉浸在节日的热闹气氛之中,而简寂观当然是最为突出的了。

  这天,乐天跟东林寺的几位和尚和简寂观的几名道友说起想在香炉峰下面建草堂的事,和尚和道友们一齐表示支持,关于买下地皮和请工匠修建的事,东林寺的几位和尚都表示他们可以代办,不必乐天操心,道友们也表示尽力帮忙,所以这件事就算最后敲定了。

  九月十八日这一天,乐天要下庐山回家了,回忆起来,在庐山也已经度过了三个多月时间,从盛夏已经到了深秋。这天,乐天邀请东林寺的几位和尚和简寂观的道友去浔阳乐天的家里玩,结果有三四位和尚和郭虚舟道长,王道士和李道土,还有韦炼师等几位道友也同乐天来到了浔阳湓浦口乐天的家里。

  由于很久没有在家,跟崔刺史、吕频和哥舒恒二位同年也很久没有聚会,乘着今天来了一帮僧道朋友,大家就一起聚聚,于是在湓浦口酒楼摆了几大桌。和尚们不喝烈酒,乐天特意给几位和尚喝淮北萧县产的夜光杯葡萄酒。道士们在吃的方面倒没有禁忌,除了道师们特意用于长生不老的养生食物,其他方面跟常人没有什么区别,至于饮酒,大家都知道,道家名人都是很能喝的,李太白不就是酒仙么?再说,庐山道士中许多人都自称酒鬼。乐天在庐山生活了几个月,每天跟道士们喝得昏天黑地,对这种情况很清楚,今天庐山的道友们来到乐天家做客,正好同道友们来个一醉方休。

  酒宴开始了,乐天来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无非是说一些自己在庐山得到僧道朋友们的关心照顾,今日乐天要略表谢意之类的话。接着把壶关筛酒,乐天说,我白乐天来到浔阳,就喜欢喝浔阳本地酿的浔阳陈年封缸酒,这种酒味道香醇,烈度适中,有后劲,但是醉后不头痛,不伤身子。

  干了第一杯,大家吃菜。满桌的菜肴,都是江州一带的名菜,鄱湖银鱼、庐山干笋、湖口糟鱼、庐山石鱼、彭泽鲫、湖口豆豉、“仙客来”食用菌……真是琳琅满目,令人筷不暇接。

  这鄱湖银鱼产自鄱阳湖,是鄱阳湖一种极为珍贵的鱼种,这种银鱼形似簪,色如玉,通体透明,肉昧极其鲜美,营养丰富,有滋阴补阳之功效,既可鲜食,也可晒制干品,干品经过冷水浸泡,同样可以做汤菜或者拌辣椒煎吃。这种鱼在市面上价格昂贵,一斤银鱼的价格相当于十多斤鲤鱼和草鱼等常规鱼类。

  现在大家又被一味稀有鱼类所吸引住:一个椭圆形的盘子里面盛着一整条煎成金黄色的大鱼。当然,如果是鲤鱼或者草鱼鲢鱼等普通鱼类,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这是一条鲫鱼,这种大鲫鱼就很不常见。原来这种鲫鱼叫着“彭泽鲫”,是彭泽县丁家湖里面所产的一种稀有鱼类。一般来说,鲫鱼是一种小体型鱼类,一斤鲫鱼常常有十来个甚至更多,但是这种彭泽鲫却能长成好几斤甚至十多斤的大鱼,有人曾经在彭泽湖捕获一十三斤的大鲫鱼。

  这种彭泽鲫肉味鲜美,肉质嫩爽,营养丰富,儿童食用健脑益智、促进生长,成人食用体质健壮,老人食用益寿延年,尤其是对产妇催乳和产后体质恢复都有明显效果,所以近年来被朝廷发现作为贡品。当然,作为贡品的鱼类在江州一带还有“湖口糟鱼”。

  正所谓“在山吃山在水吃水”,平地人爱吃鱼类,但是身居大山的人们就爱吃山货。庐山的笋是有名的,常吃鲜笋,不仅能促进肠壁的蠕动,增进消化腺的分泌,支积食,防便秘,促进排泄,所以身处深山的和尚道士们身体都好。

  乐天在庐山生活了几个月,这次下山,和尚道士们也给乐天送了一些特产,除了庐山笋,还给乐天送了一袋庐山石鱼干品。这庐山石鱼是非常珍稀的最小的野生淡水鱼,生长在庐山溪流岩石间,据庐山的和尚道士们介绍,常吃这种鱼,可以让人提高记忆力,叫人变得更加聪明,还可以让老年人变得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东拉西扯地谈论各方面的问题,眼看大家已经都有几分醉意。和尚们喝的是葡萄酒,自然没有酒力,于是头脑清醒的和尚们就劝说大家不要喝醉,这些有道高僧开了口,谁能不给面子?于是大家在“酒醉饭饱”的应答声中结束了酒宴。

  僧道朋友们不喜欢在别人家中过夜,他们说要到浔阳城外的一个山寺里歇宿,乐天扭不过,只得在湓江边叫了一只船,让客人们上船沿江而下,乐天自己骑马在岸上走,他想送客人们到湓浦口码头边再回家中。

  客人们的船已经到了浔阳江边,乐天正准备跟朋友们告别,忽然,从浔阳江边不远处传来了琴声,乐天侧耳细听,琵琶!琵琶声!果然好音乐!莫非……乐天心里激动起来,莫非湘灵妹妹……不可能!但是……乐天脑子里忽然闪过去年来江州时在江汉大客船上巧遇湘灵妹妹的情景。自从那一次巧遇以后,乐天就常常抱着幻想,希望能够再一次跟湘灵妹妹巧遇。并且做着计划,如果再一次跟湘灵妹妹巧遇,我乐天一定不能让湘灵妹妹从我面前跑掉,一定要把湘灵妹妹留下一起过。遗憾的是,这世间偶然的事情一旦过去,要使他按照人们的愿望从新出现是多么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陷入情网的男女有时候就是有点傻,其实乐天要找湘灵,也不是绝对找不到,你直接去金陵乐坊找湘灵,不也是可以找到吗?其实乐天不是没想过,只是安静想一想,去金陵找湘灵也没用,乐天知道湘灵妹妹的性格,既然那一次在江汉客船上留不住她,你再去找她又有什么用呢?

  乐天就是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时常陷入沉思之中。此刻,虽然乐天对偶遇湘灵不抱太多的幻想,但是那琵琶声对乐天真的很诱人。看官知道,乐天自幼喜欢琵琶,而且自己也弹得一手好琵琶,是他亲自手把手教会了湘灵妹妹弹琵琶。只是自己在成年以后,因为求功名的压力,对弹琴几乎放弃了。后来做了官,又常常为俗务拖累,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弹琴,所以对这琵琶弹奏渐渐荒疏了。但是每当乐天听到琵琶声,都会在内心激起一阵波澜。

  不由乐天多想,先把客人们留下,于是乐天大声叫唤客人们把船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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