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山传》正文 第136章 杭州百姓抗大旱,乐天为君拣
乐天又收到了元稹的竹筒，乐天抽出诗稿，原来是一首夸奖镜湖的诗，诗曰：
“乐事难逢岁易徂，白头光景莫令孤。弄涛船更曾观否，望市楼还有会无。眼力少将寻案牍，心情且强掷枭卢。孙园虎寺随宜看，不必遥遥羡镜湖。”
乐天想，我这里有西湖，我乐天又何必“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着你那边的镜湖呢？于是手提羊毫，一首《酬微之夸镜湖》又草成了：
“我嗟身老岁方徂，君更官高兴转孤。军门郡阁曾闲否，禹穴耶溪得到无。酒盏省陪波卷白，骰盆思共彩呼卢。一泓镜水谁能羡，自有胸中万顷湖。”
乐天把诗念了一遍，在后面又加上了一个说明：“微之诗云：‘孙园虎寺随宜看，不必遥遥羡镜湖。’故以此戏言答之。”
乐天将诗稿装入竹筒。
眨眼间到了六月中旬，正是“三更过后望天明，六月禾苗望雨淋。”可是，自从五月端午以后，雨神们仿佛把杭州一带忘记了，每天都是“赤日炎炎似火烧”，所有的庄稼都在烈日下受着煎熬，旱地的庄稼早已把叶子卷成条形，大部分稻田的泥土已经龟裂，张着干渴的口同农夫们一起呼唤着老天爷快点施以恩惠。
农夫中有阅历的老人们说，今年是癸卯年，上一个甲子的癸卯年天旱了三个月，今年又是癸卯年，大旱六十年一个大周期，今年的天旱是不可避免了。
农夫们的说法对不对，乐天没有把握。但是眼下的天旱却是燃眉之急。现在所有的州民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西湖的灌溉渠道，好在西湖的灌溉渠道快要通水了，州民们日夜连续作战，所有能够干活的男女老少全部上工地，日夜轮班。每到夜晚，工地上火光通明，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乐天和州府官员们也常常在夜间去工地看看。
就在所有的州民“心内似火烧”的时候，灌溉渠道通水了！工地上成千上万的州民欢腾起来了！但是，那些连续奋战了几个日日夜夜的男子汉们却有许多人就在工地上睡着了！
人们不停地用手捧着清冽的西湖水喝，仿佛永远也喝不够；用手捧着清冽的西湖水向上抛洒，表示给千千万万劳动者和对亲人的美好祝福。
这是给千千万万的州民带来福音的吉祥水，是人们从西湖母亲吮吸的乳汁。人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对白大人的感恩。
狂欢的几天过去了，人们又开始面对现实。毕竟，西湖水不能解决全部问题，地势较高的地方或者渠道管不着的地方，庄稼和它们的主人仍然经受着干旱的煎熬。人们终于在“做过冒错”的心理驱使下重复着祖祖辈辈在大旱之年的故事——求雨。
乐天对求雨并不抱太多幻想，四五十年的经历使他看到求雨并没有太多的效果。但是百姓们有这个愿望，乐天想起元稹在同洲为百姓求雨，也许恰好撞着了，居然很快下起雨来，于是百姓就很感激他，把他视为神灵。现在杭州的百姓们有许多都在求雨，好吧，我乐天也来替百姓们求求雨，于是带领一帮州府官员来到城北的龙王庙里。
一切准备停当，乐天穿一身道袍，一双手做了一套祈雨的动作，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乐天突然将一碗水向空中抛洒，一碗水变成雨点洒落下来，只听乐天大声念道：
《祭龙文》
“维长庆二年岁次癸卯八月癸未朔二日甲申，朝议大夫使持节杭州诸军事守杭州刺史上柱国白居易，率寮吏，荐香火，拜告於北方黑龙。惟龙其色元，其位坎，其神壬癸，与水通灵。昨者历祷四方，寂然无应，今故虔诚洁意，改命於黑龙。龙无水，欲何依？神无灵，将恐竭。泽能救物，我实有望於龙；物不自神，龙岂无求於我？若三日之内，一雨滂沱，是龙之灵，亦人之幸，礼无不报。神其听之，急急如律令。
（“天上水，地下水，五湖四海江河水，升空结云，速降甘雨，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特来告知钱塘龙君：若三日之内，一雨滂沱，是龙之灵，亦人之幸。礼无不报，神其听之！急急如律令。今已知汝名，汝急速去，速速降雨，急急如律令！”）（——电子版）
一连三天，仍然是赤日炎炎，州民们有些失望。连白大人求雨也不灵，这说明今年杭州百姓是大劫难逃。第四天，天上起了乌云，乌云越来越厚，天黑得仿佛夜晚降临。所有的杭州百姓全都站在门外等待着滂沱大雨来到。
但是令人失望，瓦上只叮叮咚咚响了那么几下就停下了，接着，一阵风吹过，乌云散了，日头露出来了。百姓们又经历了一次比赤日炎炎更厉害的心理折磨，一种无奈加极端失望的心理折磨。
也许钱塘龙君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失职，这天傍晚，一团乌云突然遮盖了天空，随着一声“炸雷”的爆响，滂沱大雨铺天盖地而来，所有的人都猝不及防，人们在接连不断的巨雷轰鸣中听天由命地狂奔。
一场大雨改变了一切，喝饱了水的庄稼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亡羊补牢地调整它们的生长，让农夫们还能够得到有限的收获。
街道上又有了笑声，有了歌声。前些时候，孩子们不敢笑，不敢唱，大人们心情不好，听到孩子们唱歌或者大声地笑，就要无端的训斥。现在好了，大人小孩都可以随便笑随便唱歌了。
这天，元稹的两位贴身随从带着玲珑姑娘回来了，随从递给乐天一个竹筒，乐天抽出诗笺，只见上面写道：
“《重赠乐天》：休遣玲珑唱我词，我词都是寄君诗。却向江边整回棹，月落潮平是去时。”
乐天想，这元九兄弟倒好记性，当初我赠送玲珑姑娘给他，说了一句笑话，要玲珑姑娘不要在元大人面前唱我的歌词，如今他元九兄弟倒好，不让玲珑在我面前唱他的歌词了，我偏偏就要玲珑姑娘唱你的歌词，看你元九兄弟能把我怎么样。不过说正经话，他把玲珑姑娘送来了，我也应该把采春还给他，于是打发采春跟着随从回到了元稹身边。
周从事元范拿着一个竹筒笑嘻嘻地来到乐天面前，说：“元丞相给我这下官也来了竹筒，白大人你看！”说着把竹筒内的诗稿抽出来递给乐天，只见上面写道：
“《馀杭周从事以十章见寄词调清婉难于遍酬聊和…答来贶》：
扰扰纷纷旦暮间，经营闲事不曾闲。多缘老病推辞酒，少有功夫久羡山。清夜笙歌喧四郭，黄昏钟漏下重关。何由得似周从事，醉入人家醒始还。”
乐天看完笑笑：“看来元丞相比你我都还忙。”说完二人大笑。
眨眼间到了八月中秋，柑橘已经进入成熟季节。杭州历来都是柑橘贡品的供应地之一，每到八月，后宫的公公们就要来杭州收购柑橘，这不，今年收购柑橘的两位公公带着一班人马又来到了杭州。
柑橘的栽培已经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早在夏朝时期，浙江、江苏、安徽、江西、湖南、湖北等地生产的柑桔，已经列为贡品。
浙江黄岩的黄岩蜜橘驰名中外，为世界柑橘始祖之一，具有两千多年的悠久历史，在唐代从太宗先皇起就被列为贡品，有“中国蜜橘之乡”的美誉。后来黄岩蜜橘引种到杭州一带，由于杭州直通运河，所以这杭州就成了柑橘贡品的收购基地。
收购贡品是地方官的一件大事，后宫的公公们一到，地方官要很好地接待他们，还要对贡品质量亲自把关。这一天，百姓们把一担担金黄金黄的蜜橘挑到了州府，乐天带着一班州府官员一个一个地选拣蜜橘。文士们在一起，就喜欢议论一些问题，或者联想起一些古代的文化典籍，这不，周元范又大声地背诵起屈原的《橘颂》：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圆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精色内白，类任道兮，纷緼宜修，姱而不丑兮。嗟尔幼志，有以异兮。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闭心自慎，终不过失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愿岁并谢，与长友兮。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年岁虽少，可师长兮。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乐天想起那年在洞庭湖边听当地人说起那里选拣贡橘的严格，并且说选拣贡橘都是当地的地方官把关，想不到现在轮着自己拣贡橘了，于是一首《拣贡橘书情》脱口而出：
“洞庭贡橘拣宜精，太守勤王请自行。珠颗形容随日长，琼浆气味得霜成。登山敢惜驽骀力，望阙难伸蝼蚁情。疏贱无由亲跪献，愿凭朱实表丹诚。”
吴长史郑参军和张司马等官员都要周元范也来一首，乐天乘机说：“你们不知道吧，他跟元丞相还有诗歌往来，算不算大诗人了？”
大家都附和着白大人的话，一定要周元范来一首，于是周元范清清嗓子：“好吧，我就来一首试试，题目就用《和白太守拣贡橘》，诗曰：
“离离朱实绿丛中，似火烧山处处红。影下寒林沈绿水，光摇高树照晴空。银章自竭人臣力，玉液谁知造化功。看取明朝船发后，余香犹尚逐仁风。”
大家一齐称赞有大诗人之风。
这一天，乐天忽然觉得，来杭州已经快一年了，由于郡务繁忙，西湖周围的许多地方都还没有到，现在秋收已经过去，堤坝工程和引水渠道的主要工程已经拿下，只剩下一些后期整修的工作，所以现在也应该松一口气了。
乐天来到州府，邀上卢贾、周元范、萧悦、崔求、刘方等在家的州府官员，向西湖的西北部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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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事难逢岁易徂，白头光景莫令孤。弄涛船更曾观否，望市楼还有会无。眼力少将寻案牍，心情且强掷枭卢。孙园虎寺随宜看，不必遥遥羡镜湖。”
乐天想，我这里有西湖，我乐天又何必“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着你那边的镜湖呢？于是手提羊毫，一首《酬微之夸镜湖》又草成了：
“我嗟身老岁方徂，君更官高兴转孤。军门郡阁曾闲否，禹穴耶溪得到无。酒盏省陪波卷白，骰盆思共彩呼卢。一泓镜水谁能羡，自有胸中万顷湖。”
乐天把诗念了一遍，在后面又加上了一个说明：“微之诗云：‘孙园虎寺随宜看，不必遥遥羡镜湖。’故以此戏言答之。”
乐天将诗稿装入竹筒。
眨眼间到了六月中旬，正是“三更过后望天明，六月禾苗望雨淋。”可是，自从五月端午以后，雨神们仿佛把杭州一带忘记了，每天都是“赤日炎炎似火烧”，所有的庄稼都在烈日下受着煎熬，旱地的庄稼早已把叶子卷成条形，大部分稻田的泥土已经龟裂，张着干渴的口同农夫们一起呼唤着老天爷快点施以恩惠。
农夫中有阅历的老人们说，今年是癸卯年，上一个甲子的癸卯年天旱了三个月，今年又是癸卯年，大旱六十年一个大周期，今年的天旱是不可避免了。
农夫们的说法对不对，乐天没有把握。但是眼下的天旱却是燃眉之急。现在所有的州民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西湖的灌溉渠道，好在西湖的灌溉渠道快要通水了，州民们日夜连续作战，所有能够干活的男女老少全部上工地，日夜轮班。每到夜晚，工地上火光通明，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乐天和州府官员们也常常在夜间去工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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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对求雨并不抱太多幻想，四五十年的经历使他看到求雨并没有太多的效果。但是百姓们有这个愿望，乐天想起元稹在同洲为百姓求雨，也许恰好撞着了，居然很快下起雨来，于是百姓就很感激他，把他视为神灵。现在杭州的百姓们有许多都在求雨，好吧，我乐天也来替百姓们求求雨，于是带领一帮州府官员来到城北的龙王庙里。
一切准备停当，乐天穿一身道袍，一双手做了一套祈雨的动作，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乐天突然将一碗水向空中抛洒，一碗水变成雨点洒落下来，只听乐天大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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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元稹的两位贴身随从带着玲珑姑娘回来了，随从递给乐天一个竹筒，乐天抽出诗笺，只见上面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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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想，这元九兄弟倒好记性，当初我赠送玲珑姑娘给他，说了一句笑话，要玲珑姑娘不要在元大人面前唱我的歌词，如今他元九兄弟倒好，不让玲珑在我面前唱他的歌词了，我偏偏就要玲珑姑娘唱你的歌词，看你元九兄弟能把我怎么样。不过说正经话，他把玲珑姑娘送来了，我也应该把采春还给他，于是打发采春跟着随从回到了元稹身边。
周从事元范拿着一个竹筒笑嘻嘻地来到乐天面前，说：“元丞相给我这下官也来了竹筒，白大人你看！”说着把竹筒内的诗稿抽出来递给乐天，只见上面写道：
“《馀杭周从事以十章见寄词调清婉难于遍酬聊和…答来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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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到了八月中秋，柑橘已经进入成熟季节。杭州历来都是柑橘贡品的供应地之一，每到八月，后宫的公公们就要来杭州收购柑橘，这不，今年收购柑橘的两位公公带着一班人马又来到了杭州。
柑橘的栽培已经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早在夏朝时期，浙江、江苏、安徽、江西、湖南、湖北等地生产的柑桔，已经列为贡品。
浙江黄岩的黄岩蜜橘驰名中外，为世界柑橘始祖之一，具有两千多年的悠久历史，在唐代从太宗先皇起就被列为贡品，有“中国蜜橘之乡”的美誉。后来黄岩蜜橘引种到杭州一带，由于杭州直通运河，所以这杭州就成了柑橘贡品的收购基地。
收购贡品是地方官的一件大事，后宫的公公们一到，地方官要很好地接待他们，还要对贡品质量亲自把关。这一天，百姓们把一担担金黄金黄的蜜橘挑到了州府，乐天带着一班州府官员一个一个地选拣蜜橘。文士们在一起，就喜欢议论一些问题，或者联想起一些古代的文化典籍，这不，周元范又大声地背诵起屈原的《橘颂》：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圆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精色内白，类任道兮，纷緼宜修，姱而不丑兮。嗟尔幼志，有以异兮。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闭心自慎，终不过失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愿岁并谢，与长友兮。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年岁虽少，可师长兮。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乐天想起那年在洞庭湖边听当地人说起那里选拣贡橘的严格，并且说选拣贡橘都是当地的地方官把关，想不到现在轮着自己拣贡橘了，于是一首《拣贡橘书情》脱口而出：
“洞庭贡橘拣宜精，太守勤王请自行。珠颗形容随日长，琼浆气味得霜成。登山敢惜驽骀力，望阙难伸蝼蚁情。疏贱无由亲跪献，愿凭朱实表丹诚。”
吴长史郑参军和张司马等官员都要周元范也来一首，乐天乘机说：“你们不知道吧，他跟元丞相还有诗歌往来，算不算大诗人了？”
大家都附和着白大人的话，一定要周元范来一首，于是周元范清清嗓子：“好吧，我就来一首试试，题目就用《和白太守拣贡橘》，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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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齐称赞有大诗人之风。
这一天，乐天忽然觉得，来杭州已经快一年了，由于郡务繁忙，西湖周围的许多地方都还没有到，现在秋收已经过去，堤坝工程和引水渠道的主要工程已经拿下，只剩下一些后期整修的工作，所以现在也应该松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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