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山传》正文 第161章 诗豪诗魔聚扬州,二十三年,
天色渐渐暗下来。大运河的两岸，隐隐约约的乡村在初三夜的朦胧月色下显出几分惨淡而迷蒙。时而可以看到疏疏落落的淡黄色的灯火。
前面也许是一个市镇，阑珊的灯火沿着朦胧可见的河岸拉成长长的一串。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有音乐声，还有歌唱声，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吆喝，接着是人们的一阵阵时高时低的笑声。
乐天已经走出船舱站在船头甲板上，一双眼睛凝视着远方。他想透过迷茫的夜空把目光投向数十里以外的苏州古城。近处的朦胧景物与声音立刻跟想象中的境界融为一体，喜欢吟哦的周判元范等官员们仿佛就在眼前，一首《望亭驿酬别周判官》又打好了腹稿：
“何事出长洲，连宵饮不休？醒应难作别，欢渐少于愁。灯火穿村市，笙歌上驿楼。何言五十里，已不属苏州。”
龙船到了扬州。说起来这扬州已经过了两三次了，但是由于俗务在身，前面几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所以至今对这“天下第一繁华之地”的扬州竟然还没有很好地游玩一番。现在好了，没有了俗务拖累，何不在这里很好地玩一玩？于是将龙船靠岸，在扬州中心码头停泊下来。
这扬州城包括子城和罗城两个部分，城周围四十里。子城筑在蜀冈之上，在吴王濞城、东晋刘宋广陵城、隋江都宫城基础上修建，为官府衙署集中区，也称牙城或衙城。城墙为土筑，仅城门及拐角附近包砖砌。城外有濠。子城四面各开一门，城内设十字街贯通四门。南北大街长近三里，东西大街长近四里。街宽三丈左右。南门是子城主要城门，为“一门三道”结构，中间门道宽二丈余，两侧均宽一丈五尺，是与罗城通联的唯一通道。罗城筑在蜀冈的下面，为居民区和工商业区。罗城呈长方形，南北长八里，东西宽六里多。
乐天一家人在罗城最繁华的红灯区的一栋豪华宾馆——“扬州罗城宾馆”住了下来。事有凑巧，就在乐天一家刚刚把住处安顿下来，乐天同杨秘书正坐在楼房走廊里的藤椅上欣赏街道的繁华景象的时候，只见宾馆大门口又来了一行人，其中一人穿着醒目的镶金绯袍，分明也是一员三品大员以上的官员。乐天心想，像这种级别的官员，我乐天应该有所了解，他是谁呢？于是他打发杨秘书去探听一下。
杨秘书带回的消息让乐天大为惊讶：“什么？你是说他是刘禹锡大人？”
“是的，据说刘大人是去苏州接你的刺史任的。”
乐天坐不住了，身板一挺站了起来就要去会见这位刘大人。原来这刘禹锡字梦得，彭城人，祖籍洛阳，著名文学家，哲学家，自称是汉中山靖王后裔，曾任监察御史，是王叔文政治改革集团的重要成员。著名诗人，有“诗豪”之称。他的家庭是一个世代以儒学相传的书香门第。政治上主张革新，是王叔文派政治革新活动的中心人物之一。后来永贞革新失败，王叔文被贬后赐死，王伾外贬后不久病死，柳宗元、刘禹锡、韩泰、陈谏、韩晔、凌准、程异及韦执谊八人均被贬为外州司马，史称“二王八司马”。刘禹锡被贬为朗州司马。
由于刘禹锡曾任太子宾客，世称刘宾客。在文坛上与柳宗元并称“刘柳”，在诗坛上又跟白居易并称“刘白”。
乐天对这位刘禹锡早就心存仰慕，由于刘禹锡出道比乐天早，在官场上的资格比乐天还要老。刘禹锡在贞元九年就中了进士，那时候他跟乐天都还只有二十二岁。但是那时候乐天还在襄城跟着爹读书，接着爹在襄城任上去世，乐天回到淮北苻离守孝，直到二十八岁时候才在叔叔和大哥的帮助下参加地方秋试考中，于次年春参加朝廷会试才取得功名。那时候刘禹锡已经在淮南节度使杜佑处任书记。接着又进入朝廷做了监察御史，有了多年的从政经历。虽然乐天跟刘禹锡曾经在二十多年里没有机会在一起聚会，但是二人早就是互相仰慕已久的诗友。刘禹锡跟乐天的年纪刚好一样大，今年都是五十五岁的人，而且都是在大唐诗坛享有盛誉的诗人。现在两位诗坛巨匠文坛泰斗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一起来了，你说乐天怎么不欣喜若狂呢？当下乐天身板一挺就要下楼跟刘禹锡见面。
“刘梦得，还认得当年的白校书么？”
“啊哟哟！白刺史你走得好快，梦得想在苏州跟白兄弟相聚，想不到白兄弟这么快就到扬州来了，我说你这么忙为的什么？”
“听说梦得兄弟要来苏州接任，白某特意来扬州接梦得兄弟，现在不是接着了吗？”说罢二人大笑。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说：在一起聚餐。酒宴在“扬州罗城宾馆”酒楼进行。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但是比较起来，还是酒喝得少话说得多，他们需要倾诉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不，乐天看着刘禹锡若有所思地说：
“梦得兄弟，说起来，我们兄弟在这二十多年里总是在捉迷藏。当初永贞改革失败，你去了湖南的朗州，谁知你一去就是十年！后来你回到了京都，可是我呢？我那时候在哪里？说起来好笑，我那时候呆在庐山，职务倒是接替了你的司马职位，在庐山养马。”说到这里二人大笑，刘禹锡接着说：
“不过刘某在那朗州洞庭湖边养马，日子倒过得清净自在。”
“慢点，我们的迷藏还没说完。后来我白某遇赦，回到了京都，可是刘兄弟去了哪里？你说说你那时候去了哪里？你去了黔北的播州！”
“可是那时候兄弟你……”
“慢点，过了不久，白某也去了巴蜀的忠州。后来听说刘兄弟又到过连州、夔州、和州等地。我呢？我的运气倒是越来越好，先是到杭州任了三年刺史，任满后回到京都呆了一段时间就到了洛阳，接着又让我去了苏州……”
“也真是，刘某刚刚从和州回到京都，白兄弟却去了苏州。现在呢？刘某正准备来苏州跟白兄弟聚会，哪里知道白兄弟比我还急，竟然到扬州接我来了，这一次是真的接着了，我们兄弟俩的迷藏也算捉到头了吧？”说罢，二人又是一阵大笑。
二人又干了一杯，品赏了扬州的名菜。乐天早听说扬州菜有名，指着刚才吃的“蟹粉狮子头”说：“兄弟一定听说过扬州的‘蟹粉狮子头’吧，当年宪宗皇帝就特别喜欢吃这一味菜，京都的国宴上少不了这‘蟹粉狮子头’。它的最大特点是以鲜嫩丰腴著称，入口而化，咸鲜隽永。”说完，二人又夹了一块“蟹粉狮子头”放入嘴里。
乐天继续刚才的说话：“其实扬州的名菜真的有特点，像这‘鸡包鱼翅’、淮扬三叉之首的‘烤方’、‘清蒸鲥鱼’、‘双皮刀鱼’、‘醋熘鳜鱼’、‘肴肉’、‘将军过桥’等等。这些菜都是闻名天下的名菜，国宴中常常少不了这些名菜。”乐天说完，二人又吃了几口菜。
刘禹锡也不甘寂寞，端着酒杯说起了酒：“乐天兄弟也喜欢这扬州名酒‘琼花露’吧，据说琼花是扬州的象征，扬州更以琼花而名扬四海。据史书记载，古代,就有人取平山堂大明寺之泉水酿酒，取名琼花露，其味极美，而且兼有医疗滋补作用，真的不愧为琼浆玉液。”说完，二人又干了一杯。
乐天忽然问道：“听说刘兄弟在朗州写过一篇《陋室铭》？”
“乐天兄弟看过？”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不瞒梦得兄弟说，我白居易就欣赏梦得兄弟的‘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虽然住的是‘陋室’，但是有了梦得兄弟这样的高人住着，当然是‘陋室不陋’了咯。”
“不要见笑，不要见笑。刘某不过无聊消遣，写得好玩，哪里敢称作高人哟。”说完，二人又大笑了一阵，干了一杯，吃了几口菜。
“乐天兄弟在苏州这一年多过得还好吧？”
乐天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大好看，只听乐天轻叹一声，摇摇头说：“别问我在苏州了，不瞒梦得兄弟说，今年这一年，我乐天算被打倒了，先是从马上摔下来，差点成了跛子，幸好那苏神医医术高明，让我没有变成跛子；想不到腿刚刚好，眼睛又出了毛病，这一场眼病，搞得我痛不欲生，做了两个多月的瞎子……”说到这里，乐天沉默下来，停了停又说：“还好，就在我万般无奈之际，一位女菩萨给我送来了神药，让我的眼睛重见光明。”
“那位女菩萨是……”
“不瞒梦得兄弟说，她就是我早年在淮北的恋人……”
“她没跟你在一起？”
“没有，她一直没有跟我露面，她暗暗地跟着我许多年了，但是她不愿意露面……”乐天说着又陷入了沉思，刘禹锡也沉默起来。
“看来这位女子也不简单哟。”刘禹锡打破沉默说。
“是呀，这女子就是不一般，只是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命，这人呀，总是逃不过命运。”乐天带着几分忧伤地说。
“喝酒！来，干！”二人又干了一杯。
“看来梦得兄弟家里兄弟不少吧，‘刘二十八’，你在家排行第二十八，比你小的兄弟还不少吧？”
“老满排行第四十八，你说说，比我小的兄弟还有多少？”
“哟，怪不得，梦得兄弟家里果然人丁兴旺！”
二人都已经有了醉意。有了醉意，诗意也来了。乐天端着空酒杯说：“梦得兄弟，给我添酒，你乐天兄弟有个毛病，要喝醉才能作诗，你乐天兄弟要给梦得兄弟送一首诗，来，给你乐天兄弟再来一杯。”刘禹锡把二人酒杯筛满。乐天说：“听好了，你乐天兄弟的诗……慢点，先说出题目，应该有个题目吧，好，题目有了，梦得兄弟不是排行第二十八吗？好，题目就用《醉赠刘二十八使君》，梦得兄弟听好了，诗曰：
“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乐天唱完，把筷子还继续在盘子上敲击节奏。乐天敲完节奏，刘禹锡接着用筷子敲击着节奏，一边敲击节奏一边唱：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禹锡唱完，说道：“梦得的歌也有一个题目，乐天兄弟听好了：《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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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天已经走出船舱站在船头甲板上，一双眼睛凝视着远方。他想透过迷茫的夜空把目光投向数十里以外的苏州古城。近处的朦胧景物与声音立刻跟想象中的境界融为一体，喜欢吟哦的周判元范等官员们仿佛就在眼前，一首《望亭驿酬别周判官》又打好了腹稿：
“何事出长洲，连宵饮不休？醒应难作别，欢渐少于愁。灯火穿村市，笙歌上驿楼。何言五十里，已不属苏州。”
龙船到了扬州。说起来这扬州已经过了两三次了，但是由于俗务在身，前面几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所以至今对这“天下第一繁华之地”的扬州竟然还没有很好地游玩一番。现在好了，没有了俗务拖累，何不在这里很好地玩一玩？于是将龙船靠岸，在扬州中心码头停泊下来。
这扬州城包括子城和罗城两个部分，城周围四十里。子城筑在蜀冈之上，在吴王濞城、东晋刘宋广陵城、隋江都宫城基础上修建，为官府衙署集中区，也称牙城或衙城。城墙为土筑，仅城门及拐角附近包砖砌。城外有濠。子城四面各开一门，城内设十字街贯通四门。南北大街长近三里，东西大街长近四里。街宽三丈左右。南门是子城主要城门，为“一门三道”结构，中间门道宽二丈余，两侧均宽一丈五尺，是与罗城通联的唯一通道。罗城筑在蜀冈的下面，为居民区和工商业区。罗城呈长方形，南北长八里，东西宽六里多。
乐天一家人在罗城最繁华的红灯区的一栋豪华宾馆——“扬州罗城宾馆”住了下来。事有凑巧，就在乐天一家刚刚把住处安顿下来，乐天同杨秘书正坐在楼房走廊里的藤椅上欣赏街道的繁华景象的时候，只见宾馆大门口又来了一行人，其中一人穿着醒目的镶金绯袍，分明也是一员三品大员以上的官员。乐天心想，像这种级别的官员，我乐天应该有所了解，他是谁呢？于是他打发杨秘书去探听一下。
杨秘书带回的消息让乐天大为惊讶：“什么？你是说他是刘禹锡大人？”
“是的，据说刘大人是去苏州接你的刺史任的。”
乐天坐不住了，身板一挺站了起来就要去会见这位刘大人。原来这刘禹锡字梦得，彭城人，祖籍洛阳，著名文学家，哲学家，自称是汉中山靖王后裔，曾任监察御史，是王叔文政治改革集团的重要成员。著名诗人，有“诗豪”之称。他的家庭是一个世代以儒学相传的书香门第。政治上主张革新，是王叔文派政治革新活动的中心人物之一。后来永贞革新失败，王叔文被贬后赐死，王伾外贬后不久病死，柳宗元、刘禹锡、韩泰、陈谏、韩晔、凌准、程异及韦执谊八人均被贬为外州司马，史称“二王八司马”。刘禹锡被贬为朗州司马。
由于刘禹锡曾任太子宾客，世称刘宾客。在文坛上与柳宗元并称“刘柳”，在诗坛上又跟白居易并称“刘白”。
乐天对这位刘禹锡早就心存仰慕，由于刘禹锡出道比乐天早，在官场上的资格比乐天还要老。刘禹锡在贞元九年就中了进士，那时候他跟乐天都还只有二十二岁。但是那时候乐天还在襄城跟着爹读书，接着爹在襄城任上去世，乐天回到淮北苻离守孝，直到二十八岁时候才在叔叔和大哥的帮助下参加地方秋试考中，于次年春参加朝廷会试才取得功名。那时候刘禹锡已经在淮南节度使杜佑处任书记。接着又进入朝廷做了监察御史，有了多年的从政经历。虽然乐天跟刘禹锡曾经在二十多年里没有机会在一起聚会，但是二人早就是互相仰慕已久的诗友。刘禹锡跟乐天的年纪刚好一样大，今年都是五十五岁的人，而且都是在大唐诗坛享有盛誉的诗人。现在两位诗坛巨匠文坛泰斗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一起来了，你说乐天怎么不欣喜若狂呢？当下乐天身板一挺就要下楼跟刘禹锡见面。
“刘梦得，还认得当年的白校书么？”
“啊哟哟！白刺史你走得好快，梦得想在苏州跟白兄弟相聚，想不到白兄弟这么快就到扬州来了，我说你这么忙为的什么？”
“听说梦得兄弟要来苏州接任，白某特意来扬州接梦得兄弟，现在不是接着了吗？”说罢二人大笑。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说：在一起聚餐。酒宴在“扬州罗城宾馆”酒楼进行。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但是比较起来，还是酒喝得少话说得多，他们需要倾诉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不，乐天看着刘禹锡若有所思地说：
“梦得兄弟，说起来，我们兄弟在这二十多年里总是在捉迷藏。当初永贞改革失败，你去了湖南的朗州，谁知你一去就是十年！后来你回到了京都，可是我呢？我那时候在哪里？说起来好笑，我那时候呆在庐山，职务倒是接替了你的司马职位，在庐山养马。”说到这里二人大笑，刘禹锡接着说：
“不过刘某在那朗州洞庭湖边养马，日子倒过得清净自在。”
“慢点，我们的迷藏还没说完。后来我白某遇赦，回到了京都，可是刘兄弟去了哪里？你说说你那时候去了哪里？你去了黔北的播州！”
“可是那时候兄弟你……”
“慢点，过了不久，白某也去了巴蜀的忠州。后来听说刘兄弟又到过连州、夔州、和州等地。我呢？我的运气倒是越来越好，先是到杭州任了三年刺史，任满后回到京都呆了一段时间就到了洛阳，接着又让我去了苏州……”
“也真是，刘某刚刚从和州回到京都，白兄弟却去了苏州。现在呢？刘某正准备来苏州跟白兄弟聚会，哪里知道白兄弟比我还急，竟然到扬州接我来了，这一次是真的接着了，我们兄弟俩的迷藏也算捉到头了吧？”说罢，二人又是一阵大笑。
二人又干了一杯，品赏了扬州的名菜。乐天早听说扬州菜有名，指着刚才吃的“蟹粉狮子头”说：“兄弟一定听说过扬州的‘蟹粉狮子头’吧，当年宪宗皇帝就特别喜欢吃这一味菜，京都的国宴上少不了这‘蟹粉狮子头’。它的最大特点是以鲜嫩丰腴著称，入口而化，咸鲜隽永。”说完，二人又夹了一块“蟹粉狮子头”放入嘴里。
乐天继续刚才的说话：“其实扬州的名菜真的有特点，像这‘鸡包鱼翅’、淮扬三叉之首的‘烤方’、‘清蒸鲥鱼’、‘双皮刀鱼’、‘醋熘鳜鱼’、‘肴肉’、‘将军过桥’等等。这些菜都是闻名天下的名菜，国宴中常常少不了这些名菜。”乐天说完，二人又吃了几口菜。
刘禹锡也不甘寂寞，端着酒杯说起了酒：“乐天兄弟也喜欢这扬州名酒‘琼花露’吧，据说琼花是扬州的象征，扬州更以琼花而名扬四海。据史书记载，古代,就有人取平山堂大明寺之泉水酿酒，取名琼花露，其味极美，而且兼有医疗滋补作用，真的不愧为琼浆玉液。”说完，二人又干了一杯。
乐天忽然问道：“听说刘兄弟在朗州写过一篇《陋室铭》？”
“乐天兄弟看过？”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不瞒梦得兄弟说，我白居易就欣赏梦得兄弟的‘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虽然住的是‘陋室’，但是有了梦得兄弟这样的高人住着，当然是‘陋室不陋’了咯。”
“不要见笑，不要见笑。刘某不过无聊消遣，写得好玩，哪里敢称作高人哟。”说完，二人又大笑了一阵，干了一杯，吃了几口菜。
“乐天兄弟在苏州这一年多过得还好吧？”
乐天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大好看，只听乐天轻叹一声，摇摇头说：“别问我在苏州了，不瞒梦得兄弟说，今年这一年，我乐天算被打倒了，先是从马上摔下来，差点成了跛子，幸好那苏神医医术高明，让我没有变成跛子；想不到腿刚刚好，眼睛又出了毛病，这一场眼病，搞得我痛不欲生，做了两个多月的瞎子……”说到这里，乐天沉默下来，停了停又说：“还好，就在我万般无奈之际，一位女菩萨给我送来了神药，让我的眼睛重见光明。”
“那位女菩萨是……”
“不瞒梦得兄弟说，她就是我早年在淮北的恋人……”
“她没跟你在一起？”
“没有，她一直没有跟我露面，她暗暗地跟着我许多年了，但是她不愿意露面……”乐天说着又陷入了沉思，刘禹锡也沉默起来。
“看来这位女子也不简单哟。”刘禹锡打破沉默说。
“是呀，这女子就是不一般，只是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命，这人呀，总是逃不过命运。”乐天带着几分忧伤地说。
“喝酒！来，干！”二人又干了一杯。
“看来梦得兄弟家里兄弟不少吧，‘刘二十八’，你在家排行第二十八，比你小的兄弟还不少吧？”
“老满排行第四十八，你说说，比我小的兄弟还有多少？”
“哟，怪不得，梦得兄弟家里果然人丁兴旺！”
二人都已经有了醉意。有了醉意，诗意也来了。乐天端着空酒杯说：“梦得兄弟，给我添酒，你乐天兄弟有个毛病，要喝醉才能作诗，你乐天兄弟要给梦得兄弟送一首诗，来，给你乐天兄弟再来一杯。”刘禹锡把二人酒杯筛满。乐天说：“听好了，你乐天兄弟的诗……慢点，先说出题目，应该有个题目吧，好，题目有了，梦得兄弟不是排行第二十八吗？好，题目就用《醉赠刘二十八使君》，梦得兄弟听好了，诗曰：
“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乐天唱完，把筷子还继续在盘子上敲击节奏。乐天敲完节奏，刘禹锡接着用筷子敲击着节奏，一边敲击节奏一边唱：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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