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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开蝶舞》正文 49. 江家府邸

  京城江家府邸后花园里,正午后慵懒、浑身烦恼百无聊赖的江家大小姐江浸月,那修长纤纤手指伸出,初初想要摘下今年第一朵含苞的芍药,却是无来由地一个喷嚏,吓得那边上伺候的丫鬟涟漪,赶紧回屋取来她的薄缎披风:“小姐,这几日小姐一直神思不安,夜里又睡不安稳,如今午睡将起,就出来吹风,再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那江浸月瞧着太湖石旁枝头那朵粉色芍药,回头对着那唠唠叨叨的涟漪:“你这丫头,如今倒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么啰嗦,小心小姐我把你嫁了出去,省得成天个,在我耳边,絮叨个不停……我的身子,哪里就有这么弱了?”

  涟漪却是不依,一边帮小姐系上那脖颈间的披风丝带,一边不无遗憾地道:“小姐快别逞强了。今年初春,在那中州客栈,小姐那一病,可不是来势汹汹,怪吓人的,幸好那清尘公子……”

  涟漪说道一半,突然打住,恨不能剪了自己的舌头,弱弱地抬眼,看了一下怔楞在那里的小姐一眼:“小姐……奴婢……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江浸月再也没了那折花的兴致,丢下手中剪子,递到那涟漪手里:“去吧,你帮我去随意剪几朵来,把书房花瓶里的花,换了罢!”

  说着,再也不置一语,只是悻悻地转身,向那书房走去。

  涟漪偷偷地瞧着那小姐寂寥的背影,想起今儿个中午,那少爷回来时带回的消息,心下,既为小姐高兴,又为小姐难过。

  再过半年,小姐就要嫁入那珏王府,成为珏王侧妃了。这是京城里,多少富贵人家的小姐,翘首以盼的美事啊!

  可是,涟漪知道,小姐心里,其实并没有那攀龙附凤的心。小姐心里,藏着的,可是那清淡如竹的那人。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小姐入了京城,两次偶遇那清尘公子,两次回来,似乎小姐却愈发不快了。

  瞧着小姐怏怏不乐的表情,她和涟韵做丫头的,其实心里也并不好受。心里,难免有责怪那个清尘,不解风情,放着小姐这般天仙般的可人儿,却还不好好珍惜。

  哎,如今,倒是让小姐,摊上了一门更富贵的亲事。

  涟漪边想,边从那花丛中,挑了几枝花苞正艳的芍药,咔嚓咔嚓地剪了下来,一边剪,一边在心里骂那清尘:“哼!活该!这下好了!小姐可是别人家的小姐了!那话怎么说来着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正在走向园中的江白石,看着那小丫头一边剪花枝,一边絮絮念着什么“莫待无花空折枝”,倒是忍俊不禁,嘴角上翘:“涟漪,你家小姐呢?”

  涟漪突然被叫,倒是吓了一跳:“少爷!奴婢见过少爷,少爷您回来了?园中风大,小姐刚回了房间,恐是在书房吧?”

  江白石点了点头,径自向那书房而去。

  书房里,那江浸月正斜斜依在那梅花窗前的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眼睛却是直直盯着那窗外斜阳里的那丛梅花虬枝。

  听闻门扉被推开的声音,她扭过头来,见是白石,倒是微微露了笑颜:“白石,你忙好了?过来,到姐姐身边来……”

  江浸月看着少年老成,明明只有十六岁,却已是渐渐在商场上独当一面的江白石,眼里满满都是身为长姐的关爱与赞赏。

  江浸月坐起身来,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茉莉花茶,递到他手中:“润润喉,再说不迟。”

  江白石看着明明心中不愉却强自欢颜的浸月,心中一痛。他闭目抿了一小口茶,这才搁下杯子,重新张开好看的双眼,眼中尽是关切,看着她低低道:“阿姐,如果你不愿意嫁入珏王府中……我去信给父亲,让他出面,退了这门婚事,可好?”

  江浸月闻言,呆了一呆,莞尔一笑,伸手将他额前碎发撸顺:“白石,怎么还是长不大呢?谁说姐姐不愿意嫁入那珏王府中了?这京城之中,举国上下,又有几个女子,不在羡慕姐姐如今的福分呢?”

  江白石摇了摇头:“阿姐,白石虽然年幼,尚不识得情之一字,滋味如何。但是我看你,并不快乐……不如今晚,我先约了那清尘公子,你再和他好好谈上一谈?”

  江浸月面色一红,瞬间却是一片惨白:“白石!不可!切切不可!我已一心嫁入那珏王府中,你……不要再去做那无用之事,徒徒让人落下话柄,徒添笑资!”

  江白石看着浸月已是决然的表情,心中不无惋惜:“好!白石都听阿姐的!我再等你三天。三天之内,你要是想反悔,还来得及。大不了,我们江家,把这些家财都散尽,来换阿姐……一生的幸福自由……阿姐,你一定要记住,你幸福开心了,我们江家,才会幸福开心……白石,只有你一个姐姐!”

  江浸月缓缓起身,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热泪,一把抱住已是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的江白石:“白石,有你这句话,姐姐再苦也是心甘的……姐姐一定会幸福的。姐姐也一定会保住这江家几十年来的基业,守护你的平安喜乐!”

  江白石任由那江浸月搂住自己,他知道,也许,这是姐姐最后一次,这么真性情地流露自己的情感了。以后,一旦嫁入王府,恐怕从此再相见,两人都得在人前,戴着面具生活了!

  他很珍惜姐姐待嫁的这短短半年时光,想了想,低低道:“阿姐,如果你愿意,三天后,我带你离开京城,去周游半年再回来可好?”

  江浸月放开了怀里的江白石,抽出袖中锦帕,擦了擦眼角:“好!白石,阿姐答应你,三天之后,我们坐上那艘画舫,开开心心地去周游半年,看遍青山绿水,再回来……”

  江浸月心中知晓,这是江白石在给自己一个等待的机会。

  虽然她很清楚,这个机会十分渺茫。但她私心里,还是在期待着,期待着哪怕他能前来,当面告诉自己,他无法娶她的真正原因。哪怕是听他说一句: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好让自己从此,死了心,断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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