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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开蝶舞》正文 51. 蝶舞赴约 二

  仲春的夜色中,马车一路嘀嗒,穿越繁华的四方街市,急急行驶绕过人烟稀少垂柳依依的大明湖边,隐约有笛声遥遥传来,却听不真切。

  马车渐渐驶入一处山间小路,星光黯淡。一弯新月却透过那路边树叶枝丫的罅隙,隐隐照进了马车,斑驳的月光,随着马车的颠簸而顽皮地跳跃着。

  蝶舞静静依在那靠外侧的车壁上,感觉肚子里的吃食都快被颠簸出来了。

  她蹙着好看的眉毛,却不敢多言,只好扭着头,透过那晃动的车帘,静静地观察着那外面静谧的月色。

  淳于珩也斜斜地靠在那马车锦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中书卷,眼睛却是偷偷地注意着那蝶舞的一举一动,见她终是有点不耐烦了,这才放下手中书卷,开了口:“蝶舞姑娘不是觉得没趣了吧?”

  蝶舞腹诽:吃得那么饱又在这车上颠了快一个时辰,是人都会觉得无趣的,好吗?

  蝶舞把身子微微转过来坐正,眉眼一挑:“王爷难道觉得吃得那么饱又被颠簸了一半个时辰,是件有趣的事?”

  淳于珩被她话语中小小的火药味呛了一下,心底却是很受用。既然敢对自己说出真实的想法,可见在她心里,并不排斥自己。

  他顿时觉得心情无来由地轻松:“嗯,你刚才确实吃得多了些。可本王想着,这大老远的来回赶路,自然是吃饱了才能有兴致去看美景啊!”

  “王爷兴致这么好,倒是不知,要带蝶舞去看怎样稀奇的景致?蝶舞很是期待。”蝶舞揶揄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淳于珩突然把脑袋凑近她,兴致高了起来,“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偶然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带你来看一看。”

  蝶舞扶额,眼中满是受宠若惊:“王爷看到美景居然还能想到蝶舞,蝶舞真是……”说道一半,蝶舞自觉不妥,没有再说下去。

  也幸好她没有接下去说,因为那恒王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蝶舞的沾沾自喜:“当时本王就想着你,想……因为说不定,你能把这幅美景绣出来……供更多的人欣赏……”

  蝶舞顿时胸中一窒:“原来如此,多谢恒王殿下瞧得上蝶舞的粗陋之技……蝶舞倒是很好奇,很想早点见到能让恒王殿下念念不忘的景致呢。”

  恒王深色的眸子里暗波涌动。他看着她面纱下瞧不真切的容颜,见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娇羞与失落,似乎快得让人怀疑自己看错了眼,以为那只是月光顺着车帘的跳跃,投影在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浮光而已。

  恒王看着她,突然有点庆幸,庆幸自己终是没有吓着她,没有说出那句:“蝶舞,当时本王就想着你,想要和你并肩看这天下美景,赏万紫千红……”

  他低低地清了清嗓子,侧身撩开车帘,看着窗外渐渐开阔起来的山谷,平稳了心绪:“快到了。来,先闭上眼睛,待会,我带你下车……”

  蝶舞因着他刚才那句刺绣的提点,心下也是小小的失落。虚荣心里,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至少在他心里是特别的,所以他才会说要带自己来看风景。

  可却不想最后,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却似乎是为了帮他绣一幅天下美景而已。

  蝶舞闻言,干脆闭上眼睛,掩了眼里小小的失望。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容颜。

  她心里犹豫着,挣扎着,到底要不要舍身一试,要不要孤注一掷。

  马车行驶得越来越平稳了。一支香的功夫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耳边传来车夫低低的声音:“王爷,到了!”

  淳于珩“嗯”了一声。蝶舞听到了那搁脚凳被放在车门一侧。

  随着车门被打开的一刹那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越发清冽纯净起来,鼻尖也隐隐传来一种莫名的淡淡又神秘的花香,夹着点点滴滴的水流之声。

  蝶舞可以想象,自己已经到了一处美妙的山谷。

  她很想睁开眼睛偷偷地瞧上一瞧,可身子却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只温润的大手,已是严严实实地捂上了她的双眼,耳边传来那恒王压抑着的喜悦:“蝶舞,不要偷看!相信我,等我把你带到那里,你再睁开眼睛!”

  蝶舞想了想,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无比配合地任由那恒王,把自己抱下马车。足尖踩到柔软如茵又隐隐含着露水湿气的草地时,蝶舞的心,也瞬间柔软了起来。

  她那微凉的小手任由他温厚的大手牵着,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去。

  月光静静地洒在这片寂寥的山谷里,偶尔有那被脚步声惊到的虫子,在草间快速地跳蹦开来,发出低低的鸣叫。夜风吹过不远处山间的枝丫树叶,发出婆娑的笛音般清脆的回响。

  一步,两步……恒王牵着她柔嫩无骨的小手,慢慢地走在那无人踩踏过的草甸上。

  头顶,月光清凉如水,照着她长长的睫毛,无暇的额头,如瀑布般的发丝。那十丈开外的一簇紫藤花,竟也抵不上她清纯的容颜。

  恒王忽然觉得,内心无来由地就被这月夜下的她,塞得满满的。很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直这样走下去,走下去,走到白发苍苍,儿女满堂,子孙绕膝。

  他不由自主抓紧了她的小手。

  蝶舞吃痛,蓦地睁开眼睛,对上他正低头凝视自己的如漆双眸,倒是吃了一惊!

  恒王见她突然睁眼,眸子映衬着如银月华,灿灿生辉,也是一愣。

  他强制抑制住了自己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艰难无比地别过头去,哑着嗓子,低低道:“蝶舞,不要看我,转过去,看前面!”

  前面,只有数丈之远的峭壁上,竟然布满了一簇簇花开正茂的青绿色藤蔓,那一串串梦幻浅紫的钟型花朵,如一串串铃铛般在夜风中晃悠,又如流动的音符般轻轻摇曳……

  山脚下那潺潺流水,在月华下氤氲出薄薄水雾,冉冉上升,如轻纱般笼着那山间的怪石,山壁的紫藤,如仙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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