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开蝶舞》正文 68. 陈年旧案 三
老夫人正面对着清尘，感受到了他的手瞬间一颤。再抬眼细细瞧去，早已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惜与悔恨，收入眼底：这孩子，难道经历过了什么情殇不成？
她故意装作不知，只若无其事地轻轻抬手，像儿时那样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恂儿，你放心，不管你心中有无合适人选，我们总会为你挑一个门当户对的，断断不会委屈了你。昨儿个你姑母完颜贵妃派了你表兄珅王前来，说是他早在中州之时便认出了你，因此才有缘带你回京，只是你不愿意回府？”
清尘抬眼：“是！当时恂儿想着，不知府中近况如何，没得打扰了昌平侯府的安宁，故跟珅王说了，暂时保密。不想后来斗诗会上，巧遇珏王，因无意中帮了珏王一个小忙，显了医术，故而珏王将我举荐到了太医院……”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见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否则，又怎会让你父亲，与你相遇？又怎会这么巧，就请了你来府中，帮恪儿看病诊治？”边说，边对着那长跪不起的昌平侯，使了个颜色，示意他起身就坐。
昌平侯这才缓缓起身，扶着椅子扶手，揉了揉酸痛的膝盖，重新端坐在老夫人身侧，喝了口茶，缓缓开了口：“母亲，说起斗诗会一事，恂儿可是出尽了风头。据说京城好多名门淑女，都对清尘公子之声名，趋之若鹜，托了许多人在暗中打听呢！”
“那感情好！明儿个一早，你就入宫请了圣旨，早些让恂儿认祖归宗，还怕我家恂儿，攀不上一门响当当的婚事？”老夫人闻言，立时喜上眉梢，完全忘了清尘刚才的誓言。
清尘皱了皱眉：“祖母请恕恂儿不孝！母亲的事一日不解决，恂儿一日不入侯府，更不敢妄言婚事。”
昌平侯正待出声，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着那守门的施嬷嬷的请安声：“这么晚了，夫人怎生过来了？老夫人正在诊脉呢。”
“哦，我就过来看看，老夫人的平安脉，到底诊得怎样了？”一边说着，那昌平侯夫人曹氏，就在施嬷嬷的陪同下，在那贴身嬷嬷邢姑姑的陪同下，缓缓穿过水晶帷帘，走了进来。
花厅中的祖孙三人，俱是一震，没想到那曹氏竟然会在此时过来。
清尘不动声色地从老夫人身边悄悄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静静地瞧着那一身墨绿绣金丝百蝠锦缎夹衣、头戴翡翠头面的曹氏，在那邢姑姑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略微发福了的身影。
袖中的拳头紧了紧，他就不信，那曹氏会未得任何风声就贸然在此时来见老夫人。
曹氏入得花厅，丹凤眼一扫厅内，微微一笑，眼角皱纹浅浅堆起，倒是减了以往的几分凌厉，平添了三分随和。
清尘目不斜视，只拿眼角瞧着她对那老夫人和昌平侯各自行了一礼，略带尖细的嗓音低低传来：“见过母亲，见过老爷。儿媳听闻老爷今日下了朝就领了太医直接来了这云隐阁内，担心母亲身体可是有何不妥，特地前来探望，不知母亲可安好？”
说着，见那老夫人并未赐坐，只故作乖巧地上前悄立一侧，拿眼角扫过那低眉垂目的清尘，眼中掠过一丝怀疑，故意搭讪道：“这位……可是那上次救了我恪儿的太医院清尘公子？不知侯爷可曾重赏？”
清尘心中冷笑，碍着丫鬟仆妇这些下人在场不好发作，只缓缓起身，拱手行了一礼，低低回道：“侯爷夫人言重了，区区职责所在，不劳挂齿。”声音清冷，不卑不亢。
说着，他故意抬起头来，静静地直视着那三尺之外的曹氏，目光淡淡，不辨悲喜。
那曹氏本来一张堆着笑容的芙蓉脸，骤一触及清尘目光，看清他颜面之时，却是吓得后退了一步。
幸得那身侧的邢姑姑，眼明手快，扶住了她，这才稳住了身子。
清尘冷冷一笑：“怎么，在下容颜可有不妥，可是惊着了侯爷夫人？”
曹氏死死捏紧了手中锦帕，按住狂跳的胸口，再也不顾礼节。她不等那老夫人招呼，就缓缓在那侯爷身侧空椅上坐下，想要开口，却先求救似地看了那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心底本想看她好戏，但瞧着那正在上茶的丫鬟等人，终是顾着颜面，发了话：“你们都退下吧！不得召唤不要进来。”
曹氏感激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又回头探询了一下昌平侯的面色，见他眼中犹疑尴尬之意，心下已是明了。
待那些仆妇皆退出之后，曹氏这才瞧着那对面的清尘，低低开口试探道：“我瞧着公子相貌不俗，倒是想起了一位故人，竟是有七分相似。不知老夫人和老爷，可有此同感？还是我一人，在此多心了？”
果然是高门大户深宅大院里出来的，这嘴上说的，就是比唱的还要好听。
清尘坐直了身子，凝神望去：“清尘愚钝，不知侯爷夫人口中所指故人，所谓何人？”
那曹氏见老夫人和昌平侯皆不接话，心底冷笑了一声，顿了一顿，故意宛然一笑，道：“既然公子有此一问，那老身也就托大了。不知公子与我家侯爷先夫人江宁郑氏，可是有何渊源？若是果有渊源，倒也不枉了我家侯爷这十几年来对先夫人郑氏的日夜思念之情。”
清尘看着那曹氏提起郑氏时毫无愧疚的面色，正欲出言反讽，却闻得那昌平侯发了话：“咳咳……清雅，你到如今，难道竟然还未瞧出来，他就是恂儿吗？”
曹氏见那侯爷竟是如此直白，倒是未曾料到。她转头瞧了瞧那老夫人，见她点了点头，再回头瞧着那嘴角已是露出哂笑、眸色冰凉的清尘，顿时大骇。
该来的，终是来了！这十五年来，午夜梦回时的噩梦，到了今朝，难道终是要还这报应了吗？
曹氏拽紧了手中帕子，抚上眼角眉梢，掩了内心的恐慌惊惧。
她身子微微前倾，强自讪讪一笑，上下打量着那对面的清尘，故作半是欢喜半是忧伤道：“老爷不是哄我吧？这真是恂儿？是郑氏和老爷失踪了十五年的嫡子恂儿？妾身做梦也未曾料到，恂儿竟是出落得如此出类拔萃……只可惜了我那早去的姐姐郑氏。要是姐姐还在，不知今日会有多么欢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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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装作不知，只若无其事地轻轻抬手，像儿时那样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恂儿，你放心，不管你心中有无合适人选，我们总会为你挑一个门当户对的，断断不会委屈了你。昨儿个你姑母完颜贵妃派了你表兄珅王前来，说是他早在中州之时便认出了你，因此才有缘带你回京，只是你不愿意回府？”
清尘抬眼：“是！当时恂儿想着，不知府中近况如何，没得打扰了昌平侯府的安宁，故跟珅王说了，暂时保密。不想后来斗诗会上，巧遇珏王，因无意中帮了珏王一个小忙，显了医术，故而珏王将我举荐到了太医院……”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见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否则，又怎会让你父亲，与你相遇？又怎会这么巧，就请了你来府中，帮恪儿看病诊治？”边说，边对着那长跪不起的昌平侯，使了个颜色，示意他起身就坐。
昌平侯这才缓缓起身，扶着椅子扶手，揉了揉酸痛的膝盖，重新端坐在老夫人身侧，喝了口茶，缓缓开了口：“母亲，说起斗诗会一事，恂儿可是出尽了风头。据说京城好多名门淑女，都对清尘公子之声名，趋之若鹜，托了许多人在暗中打听呢！”
“那感情好！明儿个一早，你就入宫请了圣旨，早些让恂儿认祖归宗，还怕我家恂儿，攀不上一门响当当的婚事？”老夫人闻言，立时喜上眉梢，完全忘了清尘刚才的誓言。
清尘皱了皱眉：“祖母请恕恂儿不孝！母亲的事一日不解决，恂儿一日不入侯府，更不敢妄言婚事。”
昌平侯正待出声，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着那守门的施嬷嬷的请安声：“这么晚了，夫人怎生过来了？老夫人正在诊脉呢。”
“哦，我就过来看看，老夫人的平安脉，到底诊得怎样了？”一边说着，那昌平侯夫人曹氏，就在施嬷嬷的陪同下，在那贴身嬷嬷邢姑姑的陪同下，缓缓穿过水晶帷帘，走了进来。
花厅中的祖孙三人，俱是一震，没想到那曹氏竟然会在此时过来。
清尘不动声色地从老夫人身边悄悄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静静地瞧着那一身墨绿绣金丝百蝠锦缎夹衣、头戴翡翠头面的曹氏，在那邢姑姑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略微发福了的身影。
袖中的拳头紧了紧，他就不信，那曹氏会未得任何风声就贸然在此时来见老夫人。
曹氏入得花厅，丹凤眼一扫厅内，微微一笑，眼角皱纹浅浅堆起，倒是减了以往的几分凌厉，平添了三分随和。
清尘目不斜视，只拿眼角瞧着她对那老夫人和昌平侯各自行了一礼，略带尖细的嗓音低低传来：“见过母亲，见过老爷。儿媳听闻老爷今日下了朝就领了太医直接来了这云隐阁内，担心母亲身体可是有何不妥，特地前来探望，不知母亲可安好？”
说着，见那老夫人并未赐坐，只故作乖巧地上前悄立一侧，拿眼角扫过那低眉垂目的清尘，眼中掠过一丝怀疑，故意搭讪道：“这位……可是那上次救了我恪儿的太医院清尘公子？不知侯爷可曾重赏？”
清尘心中冷笑，碍着丫鬟仆妇这些下人在场不好发作，只缓缓起身，拱手行了一礼，低低回道：“侯爷夫人言重了，区区职责所在，不劳挂齿。”声音清冷，不卑不亢。
说着，他故意抬起头来，静静地直视着那三尺之外的曹氏，目光淡淡，不辨悲喜。
那曹氏本来一张堆着笑容的芙蓉脸，骤一触及清尘目光，看清他颜面之时，却是吓得后退了一步。
幸得那身侧的邢姑姑，眼明手快，扶住了她，这才稳住了身子。
清尘冷冷一笑：“怎么，在下容颜可有不妥，可是惊着了侯爷夫人？”
曹氏死死捏紧了手中锦帕，按住狂跳的胸口，再也不顾礼节。她不等那老夫人招呼，就缓缓在那侯爷身侧空椅上坐下，想要开口，却先求救似地看了那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心底本想看她好戏，但瞧着那正在上茶的丫鬟等人，终是顾着颜面，发了话：“你们都退下吧！不得召唤不要进来。”
曹氏感激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又回头探询了一下昌平侯的面色，见他眼中犹疑尴尬之意，心下已是明了。
待那些仆妇皆退出之后，曹氏这才瞧着那对面的清尘，低低开口试探道：“我瞧着公子相貌不俗，倒是想起了一位故人，竟是有七分相似。不知老夫人和老爷，可有此同感？还是我一人，在此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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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坐直了身子，凝神望去：“清尘愚钝，不知侯爷夫人口中所指故人，所谓何人？”
那曹氏见老夫人和昌平侯皆不接话，心底冷笑了一声，顿了一顿，故意宛然一笑，道：“既然公子有此一问，那老身也就托大了。不知公子与我家侯爷先夫人江宁郑氏，可是有何渊源？若是果有渊源，倒也不枉了我家侯爷这十几年来对先夫人郑氏的日夜思念之情。”
清尘看着那曹氏提起郑氏时毫无愧疚的面色，正欲出言反讽，却闻得那昌平侯发了话：“咳咳……清雅，你到如今，难道竟然还未瞧出来，他就是恂儿吗？”
曹氏见那侯爷竟是如此直白，倒是未曾料到。她转头瞧了瞧那老夫人，见她点了点头，再回头瞧着那嘴角已是露出哂笑、眸色冰凉的清尘，顿时大骇。
该来的，终是来了！这十五年来，午夜梦回时的噩梦，到了今朝，难道终是要还这报应了吗？
曹氏拽紧了手中帕子，抚上眼角眉梢，掩了内心的恐慌惊惧。
她身子微微前倾，强自讪讪一笑，上下打量着那对面的清尘，故作半是欢喜半是忧伤道：“老爷不是哄我吧？这真是恂儿？是郑氏和老爷失踪了十五年的嫡子恂儿？妾身做梦也未曾料到，恂儿竟是出落得如此出类拔萃……只可惜了我那早去的姐姐郑氏。要是姐姐还在，不知今日会有多么欢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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