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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开蝶舞》正文 92. 珅王之惑

  珅王府书房里,淳于珅还在和一帮谋士忙着准备明日的治国策与治水方略,听闻管家来报,说是昌平侯完颜宸来访,倒是一惊,立刻搁下手中纸笔,亲自迎了出来:“不知舅父亲自登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完颜宸看着他大祸临头仍不自知的样子,愈发失望,一言不发地直接进了书房,扫了一眼那书桌上、几案上堆得乱七八糟的书籍资料,还有那一个个本来叽叽喳喳争得面红耳赤,如今见了自己却开始战战兢兢的谋士,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环顾了一下众人,转身只对着那珅王道:“珅王殿下,请随老臣换个地方再细说吧!”说着,根本就不等那珅王发话,径直背转身,出了书房而去。

  珅王瞧着昌平侯显然隐着怒气的面色,心道不妙,赶紧撩起锦衣下摆,吩咐了几句,就跟了出去,追上昌平侯,将他引到楼上的一间密室。

  入了密室,待那侍女斟上茶水,珅王这才忐忑道:“舅父,可是宫中出了什么状况?还是您得了什么立储的信息?”

  完颜宸“啪”地一声,将那茶杯重重搁下,双眼圆瞪:“大祸临头,你还在惦记着那储君之位!你倒是越发出息了!”

  珅王闻声一愣,挠了挠头:“舅父这是又怎么了?今日朝上,父皇不是让我和那三弟,一起筹备来着吗?难道我又做错了不成?”

  “哼!”完颜宸冷冷扫了他一眼,恨不能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是怎生的一团浆糊,“你还真以为这是你父皇在考较你俩啊!这明明就是声东击西,是要转移你的注意力!今日朝上,你真以为你躲过了那胶州一案的追查了?”

  珅王身子明显一震,面色一下发白,紧张道:“舅父,胶州一事,母妃说,当时你不是也赞成的嘛?如今怎会……”

  他观察着昌平侯渐渐凌厉的眼色,咽下了后半句,忐忑道:“难道这事,是父皇和那淳于珏在设局陷害于我!”

  完颜宸这下,总算明白了这阿斗扶不起是何种让人揪心的滋味。他重重一叹,干脆挑明了:“一个月前,你瞒着我,让恂儿帮你,幸好恂儿留了个心眼,否则,我看你如今,就等着进宗人府吧!”

  珅王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珠一转,恨恨怀疑道:“这事,难道是清尘说出来的?他居然出卖了我!”

  完颜宸怒从心起,厉声喝道:“你好歹不分,是非不明,根本分不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该信,你还好意思去争去抢那储君之位!你这样子……真要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你也只能做个昏君!”

  珅王被这自己从小就害怕的舅父一骂,倒是再也不敢反驳,只呆呆看着那昌平侯气红了的老脸:“舅父……如今,可有补救之法?那些硝石火药,恐怕早已被运到胶州了……这要是被查起来,可是私藏违禁物,私造……”

  “哼!你如今倒是胆小怕事了!当初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的胆子呢?那里去了?出了祸事,就怀疑这,怀疑那!”

  完颜宸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骂道:“也亏得那恂儿好心,劝你不听,只好暗地里,帮你换了那些硝石。如今,躺在胶州的,只是一些普通的爆竹原料。你放心好了,一旦珏王他们追查,你就一口咬定,这是你手下瞒了你,为了制作爆竹烟火在北方卖个好价钱而私下进行的交易。大不了,就编出一个贴补军饷的过失……”

  珅王细思极恐,一时倒也想不出法子,只好点头应了:“是,我都听舅父的,这就找人替了……可是找谁好呢?”

  完颜宸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想龙生九子,怎生这个自己的嫡亲外甥,如今就这么不堪提点呢?

  他强自按下胸口的恶气,说了句:“那胶州向来是你治下,难道胶州军中,竟然连个稍微可以为你做出牺牲的替罪羊,都找不出一个来吗?如今竟还要来问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珅王一拍手,双眼发亮:“有了!就找那胶州刺史把这事了了,他这几年,可是得了我不少好处,让他从牢里,找个犯人顶了!”

  “愚不可及!”完颜宸差点被他的这番话,气得吐血,“亏你还出身皇家!这牢中犯人,最多也只能在刑场上蒙混过关做个替死鬼而已。如今胶州一案,可是要找当事人提审的,你至少也要在明面上,让那负责矿务的驻守胶州的城防营的副营长之类的,顶上一顶吧?”

  珅王听了,这才觉得似乎此事,有了些眉目:“我这就快马加鞭,让人送了密信去……”

  完颜宸却不放心:“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如今你早就被那珏王的人盯着了。你赶紧写封密信交与我,我回去想办法让人送去便是。”完颜宸手里,有上好的信鸽数十只,可是,他并不想让这不争气的珅王知晓,于是干脆不提。

  珅王依言办了,又忐忑道:“舅父,那胶州之事了了之后,明日朝堂之上……”

  完颜宸冷冷看了他一眼:“换作是我,那储君之位,从今之后,就再也不要屑想了!当好你的闲散王爷,就是你最大的福分了!你真以为,人人都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珅王颓然,但总是心有不甘:“如果我眼下便退出,那以后便再也没了机会。跟着我的那些人,怎么办?”

  完颜宸深深一叹:“珅儿,你母妃,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有教会你,在没有足够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之前,不要奢想着去保护他人!有些东西,不是一味地争抢,就能抢夺来的。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妨再静下心来,仔细回味一下。”

  珅王眼神一亮:“舅父的意思是,我如今该以退为进,先养精蓄锐,再伺机而动?”

  完颜宸内心已是彻底悲叹,但还是点了点头:“明日里,你就力荐你那三弟吧!你父皇,如今想看到的是兄友弟恭,你先明哲保身再说,说不定,反而会救了你……至少三年之内,不会招惹杀身之祸。因为,那珏王,虽是狡猾如狐狸,但毕竟不是一头狼,断然不会,残害手足……你就知足吧!”

  说着,起身拿了密信,告辞而去,留下那正在独自消化今日昌平侯所言的淳于珅,独自一人,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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