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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开蝶舞》正文 93. 清尘摊牌 一

  一道圣旨,居然就这么快地将自己的身世曝光,赶回了这昌平侯府;又将那右相嫡长女,赐婚于己。明日,昌平侯府就会去谢家正式下聘。

  更漏将残,清尘站在锦明院二楼书房四扇格的半落地窗前,看着整个昌平侯府中远近高低点点灯火,思绪万千:虽然知道婚配谢清欢,这是母亲的夙愿,是右相的心思,自己也在那日与右相密谈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可这道赐婚的圣旨,真地颁下时,他的心里,却还是仿佛被堵了口气似的难受异常。

  谢清欢,字婉兮,论容貌才情,她确实胜过了那江浸月三分。可是,情之一字,向来不知所起,却一往情深深几许,直教人生死难忘,又岂是区区容貌才情身家名分所能衡量比较的?

  天意弄人,如今,那江浸月已是钦定珏王之侧妃,自己又将是那谢清欢之夫君。

  虽说娶谁都是娶,自己心里,早就有了别人,何苦再让另一个女子,从此愁锁深闺呢?

  清尘的眉,终是纠结了起来:到底要不要告诉那清欢,自己无法再爱她分毫?

  还有,那兄长完颜恪,居然真要将那清和园里的芙熙,娶回作妾,原因无他,只是说,那芙熙,已是怀了完颜世子的子嗣,快两个月了。

  可清尘明明记得,那芙熙,一个月前,还是处子之身,而且,那一次,明明是设计给了自己她的清白。

  虽然这是清尘这一生的污点,可却无法否认,她对自己付出之时,却也是清白女子的事实。

  不!这个孩子,绝对不是完颜恪的!难道是……自己的?

  清尘手中的书卷,突然掉落在地,在那檀木木板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突然,他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只是不知,这是芙熙的主意,还是那珅王的?难道,难道他还不死心,控制了完颜恪,现在又想来控制自己?控制整个昌平侯府?

  清尘眉心微蹙,不行,一定要去芙熙那里,探个究竟!

  清尘突然转身,与那听到声响匆匆进来查看的侍女紫鸢,这丫鬟容颜出众,本是老祖母身边的人,如今送了自己,显然是祖母送来给自己做通房,怕自己不懂人事。

  只不知,这样,倒是害了清尘,因为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心思。

  清尘瞧着那匆匆而入却毫不拘谨的紫鸢,只见她对着自己微微行了一礼,就走上前来,帮着捡起了地上的那卷书:“二少爷,可有什么需要吩咐下去?”

  清尘看着她姣好的容颜,鼻尖飘过一道淡淡的茉莉夹着合欢的熏香味,他略略皱了皱眉:“紫鸢,合欢的熏香,并不适合未婚女子,你以后还是尽量少用吧……”

  紫鸢正递书给那清尘的手,顿在了半空之中,曲膝恭声应道:“是,奴婢多谢少爷指教。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清尘看着她低眉垂目乖巧柔顺的样子,眼神渐渐暖了些,温声道:“去吧,我这里需要端茶倒水伺候的时候,自会叫你。”

  看她一副自知错了的委屈样,终是不忍,又补了句:“时辰不早,你早些歇了吧!”

  紫鸢面色这才舒展了些,恭声敛礼告退,再也不敢造次。

  清尘看着那一袭烟紫色帛裙,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紫鸢款款而出的身影,闭目一叹:“祖母真是!”

  他想了想,干脆回房,换了衣衫,直直往府外而去。

  夜色下的清和园里,灯火通明。可芙熙所居的西园,如今却是静悄悄地,一片黑暗。只有那二楼的卧室里,点着一盏小灯,再也不如往常般灯火辉煌了。

  自从周妈妈知道芙熙择日便将入了那昌平侯府之后,芙熙便每日早早歇下,再也不用过那应酬的生活了。

  正是子夜时分,清尘从那清和园后院,避开巡夜的那些龟奴,悄悄飞身上了二楼,见窗户正半开着,沉吟了一下,终是直接攀了进去。

  芙熙本就惊醒,睡得不是很踏实,如今听到窗户发出的轻微“吱嘎”声,探眼望去,却见窗前赫然站着一人,青衣如竹,正是那日思夜想的清尘公子,不,是完颜恂,倒是吓了一跳。

  她直直坐起身子,右手捂嘴,生生把将要出口的一声惊呼,咽了回去。只拿一双大眼,惊喜地瞧着他,竟一时忘了言语,仿似梦中。

  她突然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这才惊觉,原来真的是他,站在了自己的房里。

  清尘静静地向这半透明的粉紫色床帏间,看了一眼,痛苦不堪的耻辱回忆,如潮水般袭来。他握了握右拳,强自按下心中狂涌的不适,缓步走向她。

  芙熙看着他在自己窗前三步处站住,听他低沉又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芙熙姑娘,在下冒昧深夜打扰!请穿衣出来说话!”

  如此疏远,如此客气!芙熙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再装,已毫无必要。她低低地说了声:“好!”便抓起床头的衣衫,披上理顺,直接撩了帷帐,缓缓走了出来。

  清尘早已背转身去,如今听到她下床的声音,这才点起那梳妆台侧的烛火。

  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烛光瞬间将清尘背对着芙熙的身影,拉得又高又大。

  初夏的夜风,吹动窗纱,传来一阵淡淡的,他身上特有的药香。

  芙熙面色一红,无限惆怅涌上心头,她悄悄抚上自己依然平坦无异样的小腹,不知道,如今有了他的骨肉,他可否对自己,好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柔情,自己这辈子,也就认了!

  芙熙一边思忖着,一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她,强自压下心中,想要抱他一抱,哪怕只是抱一下的奢望。

  可是,瞬间转身,双眼清明如寒冰的清尘,彻底碎了她的梦。

  他出手如电,一把扣上她的左手脉搏,本来无波无澜的眼睛,突然如暗涛汹涌般,眸色明灭不定。

  她脚步一个不稳,差点就要借势向他怀中倒去,闭上双眼,心中祈祷:清尘,再抱我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他瞧着她闭眼向自己身上倒了过来的身子,不露声色地轻轻一推,芙熙已是稳稳地被他安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圆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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