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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开蝶舞》正文 122. 狭路相逢

  槐荫清昼,绿水朱栏,谢清欢从昌平侯府老夫人所居的云隐阁出来,正欲回自己的梅园,却不曾想,路过碧月湖边的花园时,竟是远远地瞥见了水榭旁的一对人影。

  那一袭青衫,背对自己如竹如松般长身直立的男子,瞧着背影,就能看出,正是清尘公子完颜恂。

  而他身侧只露了杏粉色衣衫一角的女子,因身形被那清尘挡着,清欢又是远远瞧着,却并不是十分清楚。

  可是,清欢的心里,还是无来由地收缩了一下,只瞧着那一袭杏粉色纱裙,她的怀疑与猜忌,就莫名其妙地让她认定:难道,那芙熙,真的和他之间,有何不可言说的纠葛?

  清欢顿住了脚步,回身对身后捧着账册的纤纤柔声道:“纤纤,你先把账本送回梅园吧!我去水榭那边转一转,散散心,一会就回,你就不用跟着了!”

  纤纤跟在清欢身后,并未瞧清远处的情形,闻听此言,虽然有些诧异,但想着小姐向来行事有端,自入了这昌平侯府,更是言行举止,步步让人挑不出丝毫差错。

  只是,看着小姐越来越沉闷的性子,越来越谨慎的贤淑,以及夜间无人时的落寞,纤纤和细细也毫无办法。

  如今难得听到小姐愿意撇下手头的杂事,去水榭散散心,自然满心欢喜。

  纤纤捧着沉沉的账本,只曲膝行了半礼,恭声喜道:“是,小姐!那小姐自己当心,奴婢这就先回了。不过,待会日头就要猛了,小姐也记得早些回!或者我让细细送把遮阳的绸布油伞过来?”

  清欢点了点头:“去吧,伞就不用送了,我只散散步,一会就回。”

  看着那纤纤捧着账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与水榭相反的石径上,谢清欢这才紧握着手中帕子,转身悄悄向那水榭边走去。

  水榭旁的太湖假山石旁,一簇簇扶苏花开正妍,却不见了刚才的两个人影。

  清欢左右看了看,四周并无一人,正自纳闷,却听得那隔着山石的空洞,突然传来那清尘低沉却寒凉如冰的声音:“芙熙,你到底想要怎样?!”

  芙熙瞧着面前明明温润清朗如玉,却独独眼角眉梢对着自己毫无丝毫温情的完颜恂,身子微微一颤,冷笑了一声:“我到底想怎样,难道清尘公子心中不知道吗?”

  躲在太湖石后的谢清欢,闻言心神一震,悄悄将自己的身子,向那太湖石后的扶苏花丛里,隐了隐。

  清尘很不耐烦地看了眼那纠缠不休的芙熙,手中长袖一甩:“芙熙,该说的,不该说的,在你想要踏入这个昌平侯府之前,那个晚上,我就说得明明白白了!不要卷到昌平侯府后院里去,水太深,太危险。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一个意外,你根本就不该要!更不该,拿它来威胁我!!”

  芙熙尚未回话,那谢清欢的身子,却已是冷汗涔涔,手中的帕子,紧紧地绞作了一团,脑中昏沉,如五雷轰顶:什么?这个孩子,芙熙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竟然是清尘的?!

  谢清欢一手扶住那太湖山石,却冷不防脚下一个踉跄,“啪”地一声,踩到了身后的一丛扶苏花枝,“咔嚓”一声,树枝断落的声音,惊动了那假山石后的二人。

  “谁?谁在那里?”清尘寒凉却不失威严的嗓音,低低传来,接着,是他无声的脚步,瞬间转向这太湖石后清欢藏身之地。

  谢清欢拽紧了手中丝帕,稳了稳心神,干脆缓缓走出那太湖石后,不卑不亢地抬眼,凝向那正绕过太湖石向自己急急走来的苍青色身影。

  明明,是他和她在此不清不白,私自幽会,为何,自己的心,却如捣鼓,慌乱得,像是要跳出胸腔般的难受?

  谢清欢深深吸了口气,右手抚着狂跳的心口,故作镇静,不急不缓轻轻地回了一声:“是我!”

  完颜恂也看清了眼前的女子,扶苏花枝间漏洒下的点点阳光,投在她一袭烟霞紫云绡薄纱的曳地长裙之上,如洒了朵朵金粉般跳跃飘忽。

  流云髻上的一支羊脂白玉流苏银簪,衬着她姣好如芙蓉般妍丽的姿容,硬生生把她身侧花开正妍的扶苏,也比得逊色了三分。

  完颜恂的眸色闪了闪,倒是一时诧异:“怎么……是你?”

  谢清欢莞尔一笑,眸色清纯却隐着三分讥笑,上前一步:“怎么?夫君难道不想看到婉兮?……还是……夫君忘了一早跟婉兮约好了,在此等婉兮一起回梅园赏荷煎茶之事?”

  完颜恂皱了皱眉,自己几时和她约过在此等候并赏荷煎茶一事了?他正欲开口,却猛然听得身后那芙熙已是缓步走来的沉重脚步声,干脆垂了眸,闭了口。

  只听耳边一声无比讽刺又嘲弄的笑声,肆无忌惮地响了起来:“哎呀呀,这不是二少奶奶吗?怎么?今儿一早,不用算账不用陪老夫人了?竟是如此郎情妾意夫妻恩爱地在此相约?”

  完颜恂双眉蹙得纠结在了一起,广袖中的拳头,已是格格作响,他转身,狠狠瞪了眼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芙熙,刚张嘴,却猛然惊觉,自己的右手袖子,已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回眸,谢清欢正暗自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发间流苏,发出清脆的声音,却不及她唇间,笑语盈盈:“夫君,既然在这里碰巧遇到了世子爷的九姨娘,您干脆帮她诊个平安脉吧!刚才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还担心着呢,说这九姨娘,按理说也快四个月了,怎么到现在,还不显怀?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芙熙本来得意的脸色,瞬间转为惊慌,她摇了摇首:“这个……多谢二少奶奶关怀,芙熙一直有专属的大夫照料,这诊脉的一事,就不劳烦二少爷了……”

  “是吗?九姨娘确定自己的身子没有问题?这孩子……也足月吗?”谢清欢上前一步,故意绕着那芙熙的身姿,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又回头对上那清尘的双眸:“我怎么瞧着,这身形,有点不大对劲呢?夫君你觉得呢?”

  完颜恂看着她眼中的探究与嘲讽,手中已是汗湿,一把拉过她:“走,既然那九姨娘不需我诊脉,你在这里瞎起劲什么呀!”

  完颜恂看也不看一侧的芙熙,只低低传音道了一句:“芙熙,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竟是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地挽着那谢清欢的小手,一把锁住她:“婉兮,不是说好了要赏荷煎茶的吗?为夫很期待你煮的荷花茶,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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