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龙》正文 第九章:绮莉,绮莉
“呜啊——！”柏莉狼狈地被击飞了出去，跟着一大堆碎石瓦砾冰碴，一起像垃圾一样被扔到了角落里。
“嗷——！”雪龙像是得意地，冲着狼狈爬起的柏莉吼叫着，刺耳的叫声震得她两耳嗡嗡嗡得响个不停。
“咳……咳……”柏莉用剑支撑着自己从冰冻瓦砾中站起身来，磕破了的嘴唇渗出了一丝殷红的血，滴落在地上，混进了绮莉的血泊里。
“诶……”她注意到了那滩血，“这么多血……不，这不是我的……”
“呜——！”远处传来了汽笛声，柏莉一回头，头顶的天空中像闪电一样飞快地划过几道闪光，随机一整地动山摇的爆炸。
“轰隆隆……”隐约的炮声姗姗来迟。
炮弹在雪龙的周围爆炸，全部打偏，意识到威胁来袭的雪龙再次扇动翅膀，腾起到半空中准备逃走。
“想跑……你无处可逃！”柏莉说着，一把扯掉了冬装外塔，露出了一身衬衫百皱裙，裙子下方的大腿和后腰上，挂着三个圆筒，“给我！站住！”
“噗嗤——”高压瓦斯推着柏莉手腕上的钩锁，像子弹一样飞向雪龙，带着倒刺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没有坚固鳞甲保护的龙腹。
“嗷嗷嗷——！”雪龙凄惨地叫了起来，它狂乱地甩动身体，柏莉纵身跃起，被拖动着在半空中画圈。
“啪——！”柏莉一边滑行，一边飞起一脚踢飞了一块广告牌，随后踩着它撞上了一排店铺的墙壁，但她依然死不放手，硬是把广告牌当做滑板，飞快地在墙上滑行了数十米，金属广告牌的框架掀飞了一片又一片的外墙瓷砖，在一排建筑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划痕。
懊恼至极的雪龙朝着她张开了那足以吞下一整座公寓楼的大嘴，绮莉放开了右手的钩锁，拔出了腰间的剑。
冰蓝色的照明弹徐徐升空，像一颗冰蓝色的流星，照亮了整个青玉集落。
“这把剑曾经品尝过雨之龙的冷血……”柏莉拉动了剑柄，美得惊天动地的剑饰开始释放幽婉的剑气，冰蓝色照明弹就在龙的身后，这样看上去，就想一颗冰蓝色的太阳……“区区仪式之剑，也许不能伤到你多少分——但我的祖父告诉我，只要挥剑，就要为守护而挥剑！”
柏莉抬起凝脂一般白皙的腿，向右边猛地一挥——全身都被带动着旋转了起来，那把剑更是如电锯般飞快地旋转着，冲向了雪龙的左脸。
“噗嗤——！”
冰冷的，没有温度的龙血瞬间染红了它的半边脑袋。
“嗷嗷嗷——！”随着凄厉的龙嗷，雪龙的脑袋偏向了一边，左眼瞬间被飞速旋转的剑刃绞得粉碎，连通嘴唇、牙床甚至还有龙角，也一并被搅碎、撕裂、斩断了。
雪龙重重地坠落到了地上。
“轰……！”
满地的碎冰碎石溅起了一阵白茫茫的雪雾，
“这次决不能再射偏了！”车长一声令下，“山风之萧”号征龙列车的四门主炮齐声开火，四发炮弹呼啸着，乘着风冲那雪之龙飞去。
“轰！”
炮弹飞进了那片白茫茫的雪雾，不等雪雾散去，又马上轰起一片灰黑色的火球。
柏莉用尽了力气，紧紧抓着剑跌到了地上。
“呃……”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散了架，柏莉在冰冷的地面上努力睁开眼睛，只看见瞎了一只眼睛的雪龙张开了它的翅膀，朝着天空喷吐出了一片冰雪，四发炮弹被犀利的雪风吹飞，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只是落在了它的周围，没有伤及本体。
“没想到你还没死……”她抓住剑，翻身插在地上，靠着剑想要站起来。
炮击的间隙，受伤的雪龙奋力挥动翅膀，腾空而起准备逃离。
“绝对不会让你跑……”柏莉又要发射钩锁了。
“快住手吧！”突然的，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谁！”柏莉想要挣脱，但是——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
“你现在去追，简直就是自杀！”
“所以说你是谁……”柏莉想要挣扎，但是——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
“你现在就跟没了骨头或是骨头散了架的人一样，拿什么去追？”
那人很不幸地说中了事实。
总之就是，柏莉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
……
…………
“哈啊啊啊……”柏莉透过还没有完全闭上的眼缝，看见了四发炮弹再次射偏，雪龙摇着尾巴，在她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呀……你怎么还睡着了？”
征龙列车缓缓地开进了站，从地下避难设施里出来，夏林和夏娅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寻找同伴绮莉。
“唉……你们别乱跑……”
“不要拦着我们啊！”夏林一把挥开了试图阻拦的青白，扭过头飞快地跟着夏娅跑了出去。
“好的父亲可不会阻拦孩子努力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哦。”熟悉的声音在夏林的耳畔响起。
“啊……你是……！”
“为什么当要挂掉我的电话啊！”那个高个子紫色头发的女人一个箭步上来，抓住了青白的肩膀，拼命地摇晃起来。
“啊……这不是……因为很忙嘛，所以就只好……”
“所以，你就接了又挂掉是吗？”女人毫不留情地俯下身，额头都快撞上去了，青白紧闭着眼睛向后躲开。
“嘛，算了，原谅你这个负心的哥哥了。”
“佩雪……”
萧佩雪闻声转过头，问：“怎么了？”
“那个……”青白欲言又止，偶然看向别处的时候，菲奥奈焦急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不……你在这里等等。”说完，拔起腿就追了上去。
“唉……？”
图书馆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一片被碎冰冻住了一半的瓦砾，徒手挖掘起来，阵阵冰冷像无数钢针，刺痛着四只稚嫩的手。
“绮莉……绮莉……绮莉绮莉绮莉绮莉！”夏娅像是发了疯，她不顾指尖被冰碴刺破，跟着夏林一起没有理智的挖掘已经化为碎石堆的图书馆，冰蓝色照明弹的火光照耀下，他们的双手又红又紫，冷得都快失去了知觉，跪在瓦砾中的膝盖也磨起了水泡，渗出的血染红了一片石碓。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紧追上来的菲奥奈站在了他们的身边。
“绮莉……绮莉……”夏林也好，夏娅也好，两人都在痴心疯地念叨着绮莉的名字。
“够了……快住手……”
“绮莉……”两人无视了菲奥奈。
“够了，住手！”菲奥奈一把抱起了夏娅，“你们这样能改变的了什么吗？”
“放开夏娅！”夏林站了起来，手里攥着一块面目狰狞的石头，他恶狠狠地瞪着菲奥奈，仿佛要杀了她一般地喘着气。
“放开我！”夏娅挣脱了，“绮莉……绮莉……”她继续扑倒瓦砾堆上，挖掘着那毫无生命迹象的废墟。
随着岩层被挖开，两人找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啊……怎么会……”
菲奥奈朝那里看了一眼，所见到的东西差点让她反胃出来。
岩石之下，迈着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上面附着着磷化的鳞片，好像还压着什么……
“绮……莉……”夏娅向着那块皮肉伸出手，片刻之后，两眼一合，当场晕了过去。
“夏娅？夏娅！”夏林接住了她，但是任凭他怎么呼喊，夏娅都没有回应了，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只有手紧紧地攥成拳。
“等等我啊！”萧佩雪的喊声老远就能听见了。
“夏林……”青白脸色焦急地赶到了，身后跟着一脸迷糊的萧佩雪。
冰蓝色的信号弹燃烧了很久很久，就像一颗耀眼的流星，呆在天空中迟迟不肯离去，但终于，它还是开始缓缓地落向地平线，当最后一丝光明燃烧殆尽，滚烫的弹头坠落在了集落远方的荒原，世界又重新陷入了昏暗。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菲奥奈坐在防疫局搭起的帐篷里，脸色沉重地凝望着热茶里的的自己，“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啊……”
夏娅已经苏醒了过来，听到这句话的她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都被撞翻了，“你不是说我们都是野孩子吗？”
“……”菲奥奈无语地望着她。
“我可是……最讨厌你了，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善良！？”夏娅继续追着不放，眼泪已经不只是决堤洪水那么简单了。
“我有事，先走了……”菲奥奈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准备走出帐篷。
“站住！”夏娅冲上去拦住了她，“绮莉的死……你也有责任！”
“……”
“就是你把她带到图书馆的，不要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算了！”
“让开。”菲奥奈冷冷地说。
“我不让！我不让我不让！”夏娅开始撒泼耍性地喊叫起来。
“夏娅！”听见响动的萧佩雪走了进来，“够了，别闹了好吗？”
“放开我！”她在使劲地挣扎着，试图挣脱萧佩雪的怀抱。
“你个孩子……以为事情都像你想得那样简单吗？”菲奥奈斜视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撞见了青白。
“啊，菲奥奈。”青白微笑着打着招呼。
菲奥奈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说：“你身边的人……绮莉死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愁眉苦脸她也不会复活。”青白耸了耸肩，“而且，绮莉我也不是和她很熟。”
“哈，你还真是能说会道。”菲奥奈从它身边擦过去，慢慢地在营地里走起来，“你的两只动物已经快疯掉了啊。”
“我不擅长和孩子谈心……我无能为力。”青白跟了上去，“佩雪会照顾好他们的。”
“你的妹妹？”菲奥奈突然回过头瞪着他。
“菲奥奈……”青白也突然脸色严肃起来，“适可而止吧。”
“哼……”她一扬她的淡红头发，继续慢慢踩着瓦砾散步。
“之前给你的那颗珠子怎么样了？”
“珠子……？”菲奥奈停下脚步想了想，“哦~！就是那个啊！”
“嗯？”
“那个啊~那个~！”菲奥奈转过头来，调皮地卖着关子，在青白的周围转了一圈。
“别闹了，怎么回事？”青白有些不耐烦了。
“你自己去问吧。”菲奥奈站到了他身后说，“我早就把珠子寄给她了！”
“哥哥……”
“！”青白像是遭了当头一棒地怔住了。
“告辞了。”菲奥奈开始脚底抹油开溜。
“菲奥奈！”青白愤怒地吼道。
“萧佩雨！”萧佩雪大喊着，一把冲上去挡在了他前面，菲奥奈抓住机会，一溜烟跑得没了人影。
“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萧佩雪站到了他身后，“哥哥？”
“先不管他们……”青白转过身，“菲奥奈说她把一颗珠子寄给你了，你有帮我检查吗？”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我帮你检查啊？”萧佩雪心不在焉地答到，“现在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吗？”
说着，萧佩雪伸出手，揽住了青白的腰。
“哥哥……”
“……”青白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自己。
“放开我，佩雪……”他说，“不要这样……太胡闹了。”
“我不！”佩雪果断地回答道，“4年……你整整消失了4年！”
“……”
“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以及这整整四年，我独自一个人在研究院里，跟那帮满眼都是权利的人勾心斗角！”她抱着青白，越抱越紧，勒得青白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对不起……”
“对不起……？”佩雪放开了青白，“一直以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这句话，都是用这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打发了我不知道多少次……四年过去，今天的你还是想要用这句话来对我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父亲的遗志啊！”青白转过身，大声喝道。
“呵……为了‘打破碧天之海’吗？”佩雪一步步地向后退去，在她那双与青白相同的靛青色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哥哥看起来是那样遥远，“成为拯救人类的英雄，是吗？”
“夏娅！”夏林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夏娅，你要去哪里？”
“不要管我！”夏娅挣脱夏林，一头冲出了营地的帐篷跑了出去。
“啊……”青白看了一眼她跑出去的背影，“佩雪……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完，青白就跟着夏林也追了上去，留下了佩雪一人。
“嘁……负心的家伙……”佩雪转过身准备回到帐篷里，菲奥奈迎面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啊……你……”菲奥奈看到佩雪，微微怔了一下，想开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你是青白的朋友吗？”佩雪阴沉着脸色问道。
“啊……”菲奥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你来。”她冷冷地说。
“诶？”
青玉集落整个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仅剩下的几座残破楼房也都摇摇欲坠，仅靠着还没有完全融化的冰勉强维持着稳定。
但如果，冰一旦融化，它们就迟早会土崩瓦解，也正因如此，那些残破楼房周围变成了极度危险的区域。
“夏娅！危险不要过去！”夏林试图拦住一步步埋进危险区域的夏娅，但夏娅丝毫不予理会，转头冲进了一条巷子。
“夏娅！”
夏林紧追着，许多从楼房上滴落下来的，冰凉的冰水拍打在他的头上，无一不在警示着那些倾斜向外的石板砖块，随时都有可能从天而降。
“为什么只有绮莉……为什么只有她……”夏娅一边喊叫着一边跑进了雪龙破坏的比较少的街区，拐进了四通八达的巷子里。
“夏林，你继续追，我抄近路！”青白说着，扭头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绮莉，不要再往前跑了太危险了！”夏林追的上气不接下气，湿滑的地面十分难走，两腿的肌肉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全靠着本能迈动，他艰难得从各种杂物中翻过去或者挤过去，同时还要心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塌方。
“咔啦”一声，头顶的一片石墙就在这时候崩塌了下来，夏林仰头望去，大块石板“轰”的一声就卡在了狭窄的石墙上，几块碎石险些就砸在了夏林的头上，但最后还是和他擦肩而过，落在了他的脚边。
“可恶……”莫大的不安笼罩了他，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夏娅就会被崩塌的石头砸中……
“夏娅！”他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绮莉……这太不公平了！”夏娅跑着跑着，终于酸痛的两腿开始麻木，开始失去知觉，最后，膝关节一软，夏娅重重地跌倒在了满是泥水的水坑里，“绮莉……真是太过分了……那样的事情……”
“夏娅！”夏林终于跟上了倒在地上喃喃自语的夏娅，她躺在浑浊的水坑里，水坑的表面时不时还溅起几朵水花，灰黑色的泥浆沾湿了她雪白的外衣。
夏林抬头看去，大大的碎石碎冰，正在从一堵濒临崩塌的石墙上稀稀拉拉的掉下来。
“怎么会……”夏娅却还浑然不知地自言自语。
“夏娅！快躲开！墙要塌下来了！”夏林仿佛一下子忘记了两腿的麻木，大喊着夏娅的名字，朝着她飞奔过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冻住石墙的冰已经寥寥无几，剩下的碎冰也开始崩坏，碎石碎瓦的重量压着石墙不可避免的倾斜出去，最后，“轰”的一声崩塌了下来。
在夏林眼中看来，他多么希望这时候能够让一切都静止，或者，他的手能够再长那么一点点，步子能够迈得再大一点点，速度可以再快一点点……
如果可以的话，一切都可以避免的！
“夏娅——！”他嘶声喊叫起来。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轰——！”
近在眼前的塌方，激起了一片泥浆，泥水混合着碎石碎冰，还有迎面而来的冲击，夏林失去平衡跌倒在了粗糙的地面上，泥水溅了他一身。
在那一声石墙坠地的闷响里，夏林还听见了一个声音。
“啊啊啊啊——！”
这个声音，是那么的耳熟能详，熟悉的就像他自己的指掌。
那是夏娅的，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声波如同千万把闪烁着寒光的，带着无数倒刺的长枪，毫不留情地，统统刺进了夏林的胸膛，然后再毫不留情地一起拔出来，血和肉在一瞬间爆裂开来一样……
“夏娅……”那一声惨叫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夏娅……不要死啊……”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嗷——！”雪龙像是得意地，冲着狼狈爬起的柏莉吼叫着，刺耳的叫声震得她两耳嗡嗡嗡得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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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她注意到了那滩血，“这么多血……不，这不是我的……”
“呜——！”远处传来了汽笛声，柏莉一回头，头顶的天空中像闪电一样飞快地划过几道闪光，随机一整地动山摇的爆炸。
“轰隆隆……”隐约的炮声姗姗来迟。
炮弹在雪龙的周围爆炸，全部打偏，意识到威胁来袭的雪龙再次扇动翅膀，腾起到半空中准备逃走。
“想跑……你无处可逃！”柏莉说着，一把扯掉了冬装外塔，露出了一身衬衫百皱裙，裙子下方的大腿和后腰上，挂着三个圆筒，“给我！站住！”
“噗嗤——”高压瓦斯推着柏莉手腕上的钩锁，像子弹一样飞向雪龙，带着倒刺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没有坚固鳞甲保护的龙腹。
“嗷嗷嗷——！”雪龙凄惨地叫了起来，它狂乱地甩动身体，柏莉纵身跃起，被拖动着在半空中画圈。
“啪——！”柏莉一边滑行，一边飞起一脚踢飞了一块广告牌，随后踩着它撞上了一排店铺的墙壁，但她依然死不放手，硬是把广告牌当做滑板，飞快地在墙上滑行了数十米，金属广告牌的框架掀飞了一片又一片的外墙瓷砖，在一排建筑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划痕。
懊恼至极的雪龙朝着她张开了那足以吞下一整座公寓楼的大嘴，绮莉放开了右手的钩锁，拔出了腰间的剑。
冰蓝色的照明弹徐徐升空，像一颗冰蓝色的流星，照亮了整个青玉集落。
“这把剑曾经品尝过雨之龙的冷血……”柏莉拉动了剑柄，美得惊天动地的剑饰开始释放幽婉的剑气，冰蓝色照明弹就在龙的身后，这样看上去，就想一颗冰蓝色的太阳……“区区仪式之剑，也许不能伤到你多少分——但我的祖父告诉我，只要挥剑，就要为守护而挥剑！”
柏莉抬起凝脂一般白皙的腿，向右边猛地一挥——全身都被带动着旋转了起来，那把剑更是如电锯般飞快地旋转着，冲向了雪龙的左脸。
“噗嗤——！”
冰冷的，没有温度的龙血瞬间染红了它的半边脑袋。
“嗷嗷嗷——！”随着凄厉的龙嗷，雪龙的脑袋偏向了一边，左眼瞬间被飞速旋转的剑刃绞得粉碎，连通嘴唇、牙床甚至还有龙角，也一并被搅碎、撕裂、斩断了。
雪龙重重地坠落到了地上。
“轰……！”
满地的碎冰碎石溅起了一阵白茫茫的雪雾，
“这次决不能再射偏了！”车长一声令下，“山风之萧”号征龙列车的四门主炮齐声开火，四发炮弹呼啸着，乘着风冲那雪之龙飞去。
“轰！”
炮弹飞进了那片白茫茫的雪雾，不等雪雾散去，又马上轰起一片灰黑色的火球。
柏莉用尽了力气，紧紧抓着剑跌到了地上。
“呃……”全身的骨头都仿佛散了架，柏莉在冰冷的地面上努力睁开眼睛，只看见瞎了一只眼睛的雪龙张开了它的翅膀，朝着天空喷吐出了一片冰雪，四发炮弹被犀利的雪风吹飞，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只是落在了它的周围，没有伤及本体。
“没想到你还没死……”她抓住剑，翻身插在地上，靠着剑想要站起来。
炮击的间隙，受伤的雪龙奋力挥动翅膀，腾空而起准备逃离。
“绝对不会让你跑……”柏莉又要发射钩锁了。
“快住手吧！”突然的，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谁！”柏莉想要挣脱，但是——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
“你现在去追，简直就是自杀！”
“所以说你是谁……”柏莉想要挣扎，但是——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
“你现在就跟没了骨头或是骨头散了架的人一样，拿什么去追？”
那人很不幸地说中了事实。
总之就是，柏莉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
……
…………
“哈啊啊啊……”柏莉透过还没有完全闭上的眼缝，看见了四发炮弹再次射偏，雪龙摇着尾巴，在她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呀……你怎么还睡着了？”
征龙列车缓缓地开进了站，从地下避难设施里出来，夏林和夏娅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寻找同伴绮莉。
“唉……你们别乱跑……”
“不要拦着我们啊！”夏林一把挥开了试图阻拦的青白，扭过头飞快地跟着夏娅跑了出去。
“好的父亲可不会阻拦孩子努力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哦。”熟悉的声音在夏林的耳畔响起。
“啊……你是……！”
“为什么当要挂掉我的电话啊！”那个高个子紫色头发的女人一个箭步上来，抓住了青白的肩膀，拼命地摇晃起来。
“啊……这不是……因为很忙嘛，所以就只好……”
“所以，你就接了又挂掉是吗？”女人毫不留情地俯下身，额头都快撞上去了，青白紧闭着眼睛向后躲开。
“嘛，算了，原谅你这个负心的哥哥了。”
“佩雪……”
萧佩雪闻声转过头，问：“怎么了？”
“那个……”青白欲言又止，偶然看向别处的时候，菲奥奈焦急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不……你在这里等等。”说完，拔起腿就追了上去。
“唉……？”
图书馆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一片被碎冰冻住了一半的瓦砾，徒手挖掘起来，阵阵冰冷像无数钢针，刺痛着四只稚嫩的手。
“绮莉……绮莉……绮莉绮莉绮莉绮莉！”夏娅像是发了疯，她不顾指尖被冰碴刺破，跟着夏林一起没有理智的挖掘已经化为碎石堆的图书馆，冰蓝色照明弹的火光照耀下，他们的双手又红又紫，冷得都快失去了知觉，跪在瓦砾中的膝盖也磨起了水泡，渗出的血染红了一片石碓。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紧追上来的菲奥奈站在了他们的身边。
“绮莉……绮莉……”夏林也好，夏娅也好，两人都在痴心疯地念叨着绮莉的名字。
“够了……快住手……”
“绮莉……”两人无视了菲奥奈。
“够了，住手！”菲奥奈一把抱起了夏娅，“你们这样能改变的了什么吗？”
“放开夏娅！”夏林站了起来，手里攥着一块面目狰狞的石头，他恶狠狠地瞪着菲奥奈，仿佛要杀了她一般地喘着气。
“放开我！”夏娅挣脱了，“绮莉……绮莉……”她继续扑倒瓦砾堆上，挖掘着那毫无生命迹象的废墟。
随着岩层被挖开，两人找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啊……怎么会……”
菲奥奈朝那里看了一眼，所见到的东西差点让她反胃出来。
岩石之下，迈着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上面附着着磷化的鳞片，好像还压着什么……
“绮……莉……”夏娅向着那块皮肉伸出手，片刻之后，两眼一合，当场晕了过去。
“夏娅？夏娅！”夏林接住了她，但是任凭他怎么呼喊，夏娅都没有回应了，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只有手紧紧地攥成拳。
“等等我啊！”萧佩雪的喊声老远就能听见了。
“夏林……”青白脸色焦急地赶到了，身后跟着一脸迷糊的萧佩雪。
冰蓝色的信号弹燃烧了很久很久，就像一颗耀眼的流星，呆在天空中迟迟不肯离去，但终于，它还是开始缓缓地落向地平线，当最后一丝光明燃烧殆尽，滚烫的弹头坠落在了集落远方的荒原，世界又重新陷入了昏暗。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菲奥奈坐在防疫局搭起的帐篷里，脸色沉重地凝望着热茶里的的自己，“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啊……”
夏娅已经苏醒了过来，听到这句话的她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都被撞翻了，“你不是说我们都是野孩子吗？”
“……”菲奥奈无语地望着她。
“我可是……最讨厌你了，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善良！？”夏娅继续追着不放，眼泪已经不只是决堤洪水那么简单了。
“我有事，先走了……”菲奥奈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准备走出帐篷。
“站住！”夏娅冲上去拦住了她，“绮莉的死……你也有责任！”
“……”
“就是你把她带到图书馆的，不要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算了！”
“让开。”菲奥奈冷冷地说。
“我不让！我不让我不让！”夏娅开始撒泼耍性地喊叫起来。
“夏娅！”听见响动的萧佩雪走了进来，“够了，别闹了好吗？”
“放开我！”她在使劲地挣扎着，试图挣脱萧佩雪的怀抱。
“你个孩子……以为事情都像你想得那样简单吗？”菲奥奈斜视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撞见了青白。
“啊，菲奥奈。”青白微笑着打着招呼。
菲奥奈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说：“你身边的人……绮莉死了，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愁眉苦脸她也不会复活。”青白耸了耸肩，“而且，绮莉我也不是和她很熟。”
“哈，你还真是能说会道。”菲奥奈从它身边擦过去，慢慢地在营地里走起来，“你的两只动物已经快疯掉了啊。”
“我不擅长和孩子谈心……我无能为力。”青白跟了上去，“佩雪会照顾好他们的。”
“你的妹妹？”菲奥奈突然回过头瞪着他。
“菲奥奈……”青白也突然脸色严肃起来，“适可而止吧。”
“哼……”她一扬她的淡红头发，继续慢慢踩着瓦砾散步。
“之前给你的那颗珠子怎么样了？”
“珠子……？”菲奥奈停下脚步想了想，“哦~！就是那个啊！”
“嗯？”
“那个啊~那个~！”菲奥奈转过头来，调皮地卖着关子，在青白的周围转了一圈。
“别闹了，怎么回事？”青白有些不耐烦了。
“你自己去问吧。”菲奥奈站到了他身后说，“我早就把珠子寄给她了！”
“哥哥……”
“！”青白像是遭了当头一棒地怔住了。
“告辞了。”菲奥奈开始脚底抹油开溜。
“菲奥奈！”青白愤怒地吼道。
“萧佩雨！”萧佩雪大喊着，一把冲上去挡在了他前面，菲奥奈抓住机会，一溜烟跑得没了人影。
“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萧佩雪站到了他身后，“哥哥？”
“先不管他们……”青白转过身，“菲奥奈说她把一颗珠子寄给你了，你有帮我检查吗？”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我帮你检查啊？”萧佩雪心不在焉地答到，“现在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吗？”
说着，萧佩雪伸出手，揽住了青白的腰。
“哥哥……”
“……”青白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自己。
“放开我，佩雪……”他说，“不要这样……太胡闹了。”
“我不！”佩雪果断地回答道，“4年……你整整消失了4年！”
“……”
“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以及这整整四年，我独自一个人在研究院里，跟那帮满眼都是权利的人勾心斗角！”她抱着青白，越抱越紧，勒得青白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对不起……”
“对不起……？”佩雪放开了青白，“一直以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这句话，都是用这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打发了我不知道多少次……四年过去，今天的你还是想要用这句话来对我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父亲的遗志啊！”青白转过身，大声喝道。
“呵……为了‘打破碧天之海’吗？”佩雪一步步地向后退去，在她那双与青白相同的靛青色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哥哥看起来是那样遥远，“成为拯救人类的英雄，是吗？”
“夏娅！”夏林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夏娅，你要去哪里？”
“不要管我！”夏娅挣脱夏林，一头冲出了营地的帐篷跑了出去。
“啊……”青白看了一眼她跑出去的背影，“佩雪……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完，青白就跟着夏林也追了上去，留下了佩雪一人。
“嘁……负心的家伙……”佩雪转过身准备回到帐篷里，菲奥奈迎面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啊……你……”菲奥奈看到佩雪，微微怔了一下，想开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你是青白的朋友吗？”佩雪阴沉着脸色问道。
“啊……”菲奥奈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你来。”她冷冷地说。
“诶？”
青玉集落整个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仅剩下的几座残破楼房也都摇摇欲坠，仅靠着还没有完全融化的冰勉强维持着稳定。
但如果，冰一旦融化，它们就迟早会土崩瓦解，也正因如此，那些残破楼房周围变成了极度危险的区域。
“夏娅！危险不要过去！”夏林试图拦住一步步埋进危险区域的夏娅，但夏娅丝毫不予理会，转头冲进了一条巷子。
“夏娅！”
夏林紧追着，许多从楼房上滴落下来的，冰凉的冰水拍打在他的头上，无一不在警示着那些倾斜向外的石板砖块，随时都有可能从天而降。
“为什么只有绮莉……为什么只有她……”夏娅一边喊叫着一边跑进了雪龙破坏的比较少的街区，拐进了四通八达的巷子里。
“夏林，你继续追，我抄近路！”青白说着，扭头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绮莉，不要再往前跑了太危险了！”夏林追的上气不接下气，湿滑的地面十分难走，两腿的肌肉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全靠着本能迈动，他艰难得从各种杂物中翻过去或者挤过去，同时还要心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塌方。
“咔啦”一声，头顶的一片石墙就在这时候崩塌了下来，夏林仰头望去，大块石板“轰”的一声就卡在了狭窄的石墙上，几块碎石险些就砸在了夏林的头上，但最后还是和他擦肩而过，落在了他的脚边。
“可恶……”莫大的不安笼罩了他，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夏娅就会被崩塌的石头砸中……
“夏娅！”他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绮莉……这太不公平了！”夏娅跑着跑着，终于酸痛的两腿开始麻木，开始失去知觉，最后，膝关节一软，夏娅重重地跌倒在了满是泥水的水坑里，“绮莉……真是太过分了……那样的事情……”
“夏娅！”夏林终于跟上了倒在地上喃喃自语的夏娅，她躺在浑浊的水坑里，水坑的表面时不时还溅起几朵水花，灰黑色的泥浆沾湿了她雪白的外衣。
夏林抬头看去，大大的碎石碎冰，正在从一堵濒临崩塌的石墙上稀稀拉拉的掉下来。
“怎么会……”夏娅却还浑然不知地自言自语。
“夏娅！快躲开！墙要塌下来了！”夏林仿佛一下子忘记了两腿的麻木，大喊着夏娅的名字，朝着她飞奔过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冻住石墙的冰已经寥寥无几，剩下的碎冰也开始崩坏，碎石碎瓦的重量压着石墙不可避免的倾斜出去，最后，“轰”的一声崩塌了下来。
在夏林眼中看来，他多么希望这时候能够让一切都静止，或者，他的手能够再长那么一点点，步子能够迈得再大一点点，速度可以再快一点点……
如果可以的话，一切都可以避免的！
“夏娅——！”他嘶声喊叫起来。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轰——！”
近在眼前的塌方，激起了一片泥浆，泥水混合着碎石碎冰，还有迎面而来的冲击，夏林失去平衡跌倒在了粗糙的地面上，泥水溅了他一身。
在那一声石墙坠地的闷响里，夏林还听见了一个声音。
“啊啊啊啊——！”
这个声音，是那么的耳熟能详，熟悉的就像他自己的指掌。
那是夏娅的，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声波如同千万把闪烁着寒光的，带着无数倒刺的长枪，毫不留情地，统统刺进了夏林的胸膛，然后再毫不留情地一起拔出来，血和肉在一瞬间爆裂开来一样……
“夏娅……”那一声惨叫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夏娅……不要死啊……”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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