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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好吗》正文 第十六章 受伤的他听到了她的歌

  楠城监狱。103狱室。

  今晚的103狱室格外安静。大家都看着受伤的陈俊生,没有说话。

  他练习腾空翻时脸着地,把鼻梁骨摔断了。做了接合手术,缝了若干针。如今他躺在床上,仰天望着灯。鼻子上包着纱布。恢复以后,情况如何,未知。

  他没有喊痛,只是沉默着。

  当然,麻药效果已过期,痛是肯定的。

  他痛,另外三个男人就陪着他痛。他们都是他的师傅。

  监狱里的时光是相当难以打发的。牢狱生活枯燥乏味。

  可是,自从陈俊生进来之后,这三个人的时光就变得容易打发。他们三人各怀本事,苦于落魄之人纵有本事却也了无用处,只好一边忏悔,一边接受改造,在漫无边际的时光海洋里随风沉浮,让那点本事湮埋在记忆里。

  他们是犯了罪,可他们并不承认自己是坏人,更不承认自己长着一颗坏心。

  然而,他们也承认,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才惹来了牢狱之灾。

  陈俊生这人也不坏,可是,他刚进来时,也是被他们三人欺负过的。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坏人,但却对同样在这里坐牢的人不怀好感。

  首先是王重生看陈俊生不顺眼,因为陈俊生长得太俊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重生就是被美女害了的。虽然陈俊生是美男子,可是,长得美就是不行,他就是看不惯。他对着刚进来的陈俊生就是一顿骂,而且是用英语骂,用英语骂完之后,又用日语骂。

  陈俊生听不懂英语,也听不懂日语,就没理他。越不理他,他就骂得越带劲。后来,陈俊生总算听明白了,哦,原来这老头是在骂他。他就更不想理他了。当然,他对王重生也瞪过眼,竖过鼻子。

  这还了得?一旁的散打教练杨枫可就看不惯了,他对着陈俊生伸手就是一拳,把陈俊生打得打不着北。当然,陈俊生也是因为打别人才进的牢房,所以,他也拿出了还手的架势。这一来,就给杨枫打他找足了借口。

  不用说,陈俊生被打得够惨。当过公安局副局长的肖晨光,他一直冷眼旁观着,见势不好,忙喊“住手”。待杨枫住了手,他又白了陈俊生一眼道:“小小年纪不学好,也进来了。”陈俊生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就没有还嘴。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怕一还嘴又会招来更惨重的毒打。

  陈俊生进来后不久,就看出了这些人的特点。王重生喜欢卖弄自己的知识,应该是个教书的;杨枫动不动就舞弄拳脚,应该是个习武的;肖晨光总是一副城府很深,不乱开口的样子,还善于劝解人,应该是个当官的。

  刚开始,他们要他干一些活,他二话不说就去干。三人看他老实,渐渐地也就不再劳役他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他们各自讲述的关于他们自己的故事。然后,他也在他们的询问下讲了自己的故事。

  “哦,原来是,你暗恋的对象被人骗了,还生了孩子,你气不过就把人家给打伤了。”王重生总结道。沉默片刻,然后又问:“你这么喜欢那女的,那女的知道吗?”

  陈俊生道:“她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打了那个坏男人,也不让她知道。”

  杨枫道:“那你真是不值得啊。出去后,你虽然还年轻,说不定人家还会嫌弃你是个牢改犯,不要你呢。当然,说不定你从这里出去后,人家早就嫁人了。”

  陈俊生眼眸一暗,低下头去,轻语道:“只要她过得好就行,我不图她以身相许!”

  他这句既显成熟又显幼稚的话,招来了肖晨光的咳嗽声。他先咳嗽一阵,让大家安静下来,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个富有正义感的孩子,可惜还是太冲动。”顿了顿又道:“幸好你没枪,不然,你也会像我一样,把那人给毙啰,是不是?”

  他说话的样子很严肃,可说出来的话却又让人觉得好笑:“当年,我就是这么做的。把那个qj杀人犯‘啪’的一声给结果了!不要找什么证据了,狗屁证据对他那号人没用,所以,就只好让他去死!他死了,我也犯罪了。我以为我也会被判死刑,没想到后来又有人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了。那人是真该死啊!他奸杀了三个女人啊!我那枪算是开对了,一颗子弹就为那三个女子报了仇。可是,不管怎么说,我没有结束他人生命的权力,所以坐牢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陈俊生听他讲完,又问道:“那当时您想到过要坐牢吗?”

  “呵呵,想到过,怎么没想到过?我是执法者,我比谁都清楚,那一枪下去的后果。可是,心中气愤不过哪!他那么嚣张,还那么藐视法律,却没人能把他怎么样!明明知道他就是凶手,明明知道那些证据是他的后台找人给毁掉的,却还是要把他放虎归山——那时,他是准备出国的,我当时就想,大不了我也去死——我还没想清楚自己将会怎样去死,就开枪了。”

  杨枫听了,开玩笑道:“你枪法那么好,为什么不打偏一点呢?打伤他也不至于坐牢啊!”

  肖晨光听了,很不以为然,反问道:“那你为何不下手轻一点呢?你把你嫂子的情夫打成重伤,打断了人家三根肋骨、一条左腿、半只耳朵,为什么非要下那么重的手打残人家呢?打成轻伤也算是教训了他啊,就用不着抓你来坐牢了。”

  大家都知道老爷子不服输的个性,因此忍不住笑起了杨枫。

  肖晨光还补充道:“要你真是轻描淡写地打一下人家,说不定人家又会反扑过来,把你给打残啰。你打人家是明招,人家打你说不定就要使暗招,到时候,你受伤了,人家才不同情你呢。所以说啊,这人啊,哎,太复杂了。坐牢这事,坐就坐呗。我当初还想着或许要被判死刑,谁知道,后来那小子竟然找足了那个凶手犯罪的证据。”

  王重生听了,痴痴地问道:“那小子是谁?”

  肖晨光就不开口了。他不说,大家也就不再问。王重生自言自语道:“要是有人能帮我找到证据就好了,我真没碰过她啊!”

  看着王重生失魂落魄的样子,大家就不再说话。

  王重生的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

  直到有一天,陈俊生开始跟着王重生学习英语,他才转阴为晴,似乎又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陈俊生很好学,简直到了求知若渴的地步;他也很善学,悟性特别高,几乎是一教就懂。一学就懂,一懂就练,一练就会。

  王重生终于为他的牢狱生活找到了乐趣:又有人喊他老师了,又有人能用英语和他对话了。

  杨枫和肖晨光看了很是眼红,心想,我们也都有一身本事啊!

  于是,有一天,杨枫向陈俊生亮出自己的一身肌肉,诱惑他道:“小子,想不想学武功?”

  陈俊生想想自己出去后还要去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于是坚定地回答道:“想!”

  于是,陈俊生又拜杨枫为师,开始学习武功。

  现在,陈俊生既有文化师傅,又有武术师傅。王重生与杨枫两人也都找到了活干,只剩下肖晨光百无聊赖。于是,有一次在和陈俊生同去上厕所时,他对陈俊生道:“年轻人啊,做为一个男人还是要懂一点韬略才行,光会耍嘴皮子,抡胳膊打拳,成不了大事。”

  陈俊生看着他不像上厕所的样子,笑笑道:“老师,我也想学一点韬略哩,要不,您教我?”

  肖晨光听了,眼睛一眯,点点头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从此以后,陈俊生又开始向肖晨光学习刑侦探案技术。

  自从三人有了共同的学生,103狱室的气氛达到前所未有的和谐。

  平日里,他们按部就班地做一个犯人该做的事情,闲下来,就以教陈俊生本事为乐。陈俊生呢,自己高中毕业,没机会上大学,现在在牢里有人愿意教自己,当然求之不得,所以,很是谦虚向学。他越是好学,大家就越教得起劲,有成就感呗。他进步越快,大家就越是想尽办法去提高自己的知识或能力水平,以达到他求知的需求。他们也开始学习,不断为自己充电,还托狱警从外面带了书来读。陈磊被他们三人搞得哭笑不得,不过,他倒是愿意帮助他们。只要他们开口要书读,他绝对不说二话,总是尽力为他们办到。他想,要是大家都像103狱室的人一样,那监狱就不能算作监狱,而应叫做学堂了。

  陈俊生学得很顺利,然而,还是出了意外。他受伤了。

  还好,没扭断脖子。要是扭断脖子,那人也没了。

  王重生和肖晨光都有点怪杨枫的意思,但是,看到陈俊生像只小猫躺在床上,煞是可怜的样子,也就没有说出来,一是怕打扰他休息,二是怕他开口说话弄痛伤口。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可是太安静了也让人发慌。于是,王重生打开了收音机。也就是在此时,张梦蝶的歌声从收音机里面飘了出来。

  “这是谁唱的啊,真好听!”王重生情不自禁地说道。

  接下来,电台主持人像是回答王重生的问题一样,说出了歌手的名字。

  那一刻,陈俊生昂起了头,睁眼盯着收音机,道:“把声音放大点!”然后,又哎哟一声,躺了下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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