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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我最喜欢的女孩的书》正文 第十六章 五

  很难形容当时的感受,愤怒,委屈,焦灼,惊讶……如千军万马般奔向我——陈依凡看到我之后,耀武扬威的搂住了他。

  这个动作瞬间激怒了我,我妒火中烧,恨不得上去撕碎她令人厌恶却完美无瑕的俏脸。

  我想起了去年九月的夏天,那个炎热的令一切都变得异常躁动的午后,陈依凡从旁边绕开我,走到陈冬阳跟前,露出沁人心脾的甜美微笑,自然的挽起他胳膊,向我宣示:我是他女朋友。

  随后想到的是正月末,江凌雪那通死神敲门般的来电,她约我到文化广场喝咖啡,不紧不慢的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拍摄角度恰到好处的照片,用不易察觉的,邪魅又讥讽的神情递给我。照片不清晰,可能是拍摄者紧张所致,但不难分辨出陈冬阳的侧脸,他笑着,手里拿着项链,正准备将它戴在身边女孩的脖子上——这个女孩就是陈依凡。

  我凄然又自嘲的笑了,扬起下巴,甩开苏晴试图留住我的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傲一点,走出“四季花”的店门。

  陈依凡得意的冷笑将我从深深的失望和神游中拽回来,可我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心尖一酸,闯入了越下越大的雨中。

  情急之下,陈冬阳几乎是粗暴的推开陈依凡,头都没回的冲了出来意图追上我,我知道他想解释一些东西,可我不听,我开始往前跑。

  和第一次一样,正如他说过的,我个子矮,腿短,平时还不爱锻炼,他三步并两步很快追上并稳稳的抓到我。雨水模糊了视线,我能感受到自己脸上冰凉中的两道温热,真是可笑,我会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掉眼泪。我曾以为爱情就算再令人神往且美好,我也不会再和当年一样为它倾注太多,是我错了。

  “放开。”我没回头,闭上眼睛。

  他无动于衷。

  我躲不过,只能选择转身,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面对他,迎接我的是他锐利而冷漠的目光。

  “你放开我……”

  他高声打断:“你和他在干什么?!”

  “我和他?”我心痛道,“苏晴?”

  “他碰你的脸,我都看到了。”

  我简直莫名其妙:“这是误会!这段时间杂志出了很多状况我都跟你说过,今晚他约我出来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服务生送咖啡的时候没看路,把咖啡撒到我们身上……”我不想解释,我越想越生气,他和陈依凡都那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眼前了,却还来说我的不对,“倒是你!”

  “我怎么了?”他一脸疑惑。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陈冬阳,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为什么会和陈依凡一起出现在公司楼下?就算你不喜欢我了,就算你移情别恋,我拜托你像卓伟那样知会我一下。这太突然,我接受不了。十年前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如今你怎会对我动心……”

  “我……”

  我没给他解释的时间,拿出手机,找到qq里保存的江凌雪发来的照片举到他眼前。

  他一眼认出了自己,皱起眉头:“谁拍的?”

  “你别管谁拍的,好好看清楚,然后告诉我,照片上女的是不是陈依凡?”我咄咄逼人,语气像在审讯嫌疑犯。

  “是。”

  “你们在干什么?”

  “买项链。”

  “这事你怎么解释!”

  他没解释,而是把皱在一起的眉毛输展开,再向上一挑,眼神怪异的反问我:“你跟踪我?”

  “我没有,照片是别人给我的。”我冰冷的打断,“你别转移话题。陈冬阳,你好狠心啊,不声不响就跟她在一起了,都不跟我说一声。你不要我了可以,但我实在不能输的不明不白啊!你给她买项链,过几天是不是拿着钻戒跟她求婚呢?”

  “那天是她生日……”

  “生日也能成理由?……等等!你说什么?生日!原来你和她在一起是给她过生日啊!那天星期天,你连班都不加了陪她出来逛街。我真傻,一直以来都被你耍的团团转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幸福。”我痛心疾首。

  “我……”

  “别说了!”我制止,“什么都别说了。陈冬阳,我承认我爱你,可我不能这么贱。我不能喜欢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人。既然你的选择是她,和她在一起吧。对了,别忘了告诉她,我输了,心服口服。回吧,别让人家等太久。”我看了下时间,“离这不远有家快捷酒店,天色已晚,那里方便办事,完了还不用收拾……”

  “安夏,你能别摆出这种样子吗?”

  “别摆出这种样子?那我应该摆出什么样子?我该恭喜你这么快找到新欢了吗?我男朋友一声不吭的跟我最讨厌的女人在一起了而且瞒着我不和我分手?你可别告诉我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其实你不喜欢她……不会的,要不你俩手拉手出现在我上班的地方跟我示威呢?有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很喜欢一个人,可过一段时间也许就不喜欢了。陈冬阳,你唯一错的地方就是你太阴险,你不能突然就这么捅我一刀。”

  他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既然你开不了这个口,那我替你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再无任何关系,好自为之。”

  我别过脸,擦了把眼泪。

  陈冬阳挣扎了几秒,最终放弃了,他无奈一笑,摇头叹道:“陈依凡说的没错,看来你真是这样。”

  一把利刃骤然扎在心上,痛的我喘不过气来。陈冬阳,你做的所有事都无法真正中伤我。但你根本不知道从你口中说出陈依凡评价的话有多伤人。

  “你果然是向着她的。既然她那么好为什么还要选择跟我在一起?你去找她啊!让她跟你撒娇卖萌啊!让她搂着你求亲亲抱抱举高高啊!她多好啊,温柔,体贴,漂亮,听话,懂事……每天都有一万种方法逗你开心,不像我,无理取闹!无病呻吟!”

  “安夏,你真的过分了……”

  ——事情不应该这样,我们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解释双方的误会,把问题一条一条的说清楚,而不是站在街头当着路人的面争吵和互相伤害。为什么?原本在一起幸福快乐的两个人因为一场小小的误会便兵戎相见遍体鳞伤了。

  可能这就是年轻时候的爱情,脆弱,敏感,多疑,注定要爱的一腔热血,再输的一败涂地。

  是啊,陈冬阳,你赢了!我爱你,只有我最爱的人才能轻而易举的伤害我,你知道我今天加班,你也答应过我今晚会来接我,你甚至没来得及整理好凌乱的办公桌就匆忙离开医院了。是陈依凡一直纠缠着你不放,像颗黏在鞋底怎么都甩不开的牛皮糖,你讨厌她的矫揉造作,也讨厌她死缠烂打,想通过我帮你摆脱她……我不是故意的,其实你了解我的脾气,我嘴硬,我跟你打哑谜,我就是想作一下,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嫉妒陈依凡,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希望自己向她那样每天和你形影不离,你都明白的,不是吗?

  “对不起……我……我刚才都是气话,我不是故意的……”我快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

  他在愠怒和惊诧之后表现出心如死灰的疲倦。

  他硬撑着来找我的,发现我不在办公室后给我打了个电话,当时我和苏晴正冒雨往奶茶店赶所以没接,他就在公司附近我可能去的地方仔细寻找,看到我的时候,苏晴正帮我擦掉脸上的咖啡。

  “没事的,安夏,我不怪你。”他捂住胸口,“我好累,今晚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困了,真的困了。”

  “冬阳哥……”

  他疲倦的转身,我想上前抱住他,可被他企求的眼神制止了:“改天吧。”

  他消失在百米外的地铁站转角,我没法再挪动脚步,雨已经淋湿了头发。

  背后轻盈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我回头,陈依凡撑着伞笑脸相迎。看到她胜利后的微笑,我刚要平息的怒火和悔恨一瞬间又被点燃了。

  “后悔死了吧?你不是喜欢作吗?继续。”

  我杵在原地,愤怒在积攒,不过我不能破口大骂。更不能大打出手。因为我很早就明白,愤怒只会正中下怀,冷漠淡然才是最骄傲的防守。

  见我不说话,她走近一步,用不知是可怜还是可笑的眼神望着我:“想知道为什么他那天跟我在一起么?”

  在陈依凡的陈述下,故事是这样的:

  江凌雪找我那天不是周日而是周六,陈冬阳有调休,我记错了。他知道我爱吃巧克力蛋挞所以到公司接我之前去文化广场商圈买,想给我个惊喜却遇到了陈依凡。后来我才知道,陈依凡是靠他爸的关系进的医院。刚下公交车,陈冬阳就接到了骨科主任(陈依凡他爸)的电话,安排他去文化广场找陈依凡,实现她想和他一起逛街这个小小的生日愿望。陈冬阳不善拒绝,又考虑到许多人情世故才勉强答应。陈依凡看中了一条卡地亚项链,正巧当时陈冬阳在身边,柜台小姐一句误会,才让他迫不得已拿起项链帮她戴上。当时江凌雪也在不远处,她认识陈冬阳,并且知道陈冬阳和我的关系,于是就有了那张“偷会”照片。

  “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巧?”

  陈依凡和许梦涵同一天生日,而且正好赶在江凌雪跟我摊牌之前被她发现……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上次江凌雪走后我从星巴克出来是下午五点左右,从文化广场到公司地铁时长不超过半小时,陈冬阳送走陈依凡之后,在去地铁站的路上看到我淋着雨往前走。他把伞举到我头顶,手上提着的正是一盒巧克力蛋挞。他知道和陈依凡在一起太久会耽误和我见面所以一直催她……

  安夏,你刚刚都做了什么啊!

  我像个手持凶器的的小孩,看着遍地流浪猫和流浪狗的尸体与鲜血,颤抖着,战栗着,不相信自己是凶手。

  “我干嘛骗你?你跟陈冬阳gaover不是更好?”她无所谓的摊手,剧烈冲击着我早已破碎的心理防线。

  “那你还告诉我真相?”我咬牙。

  “让你知道,你不配和他在一起。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珍惜,你也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她轻蔑的看着我,嘲弄的话字字珠玑,“你刚才看到我和他在一起你的反应是什么?你丢下他就走了。我要是你我一定会上去问个清楚,而不是盲目愤怒再满含委屈的逃避!你只在意你自己是否委屈是否遭人背叛,从来不顾及他的感受。你是他女朋友,出这种事你怎么能连原因都不问就直接丢下他离开?你不配拥有他!”

  “我怎么做不用你教!”我捂住耳朵,“滚!你滚啊!”

  苏晴从身后搭上我的肩,递给我一把雨伞:“你是哪儿来的混账女人?刚要不是怕安夏跟陈冬阳下不来台我早一巴掌扇你脸上了。”

  感受到危险气息的陈依凡慌忙退开一步,仔细盯了苏晴一眼:“你……跟安夏拍床照的那个人!好啊!怪不得冬阳哥刚看到你们两个鬼混在一起脸都绿了,原来这事是真的。”

  冷若冰霜的苏晴丝毫不恋战,锋利的眼神射过去:“给你三十秒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让你少则半个月都得躺床上喝粥。”

  ……

  我没有心思听他们接下来的对话,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屈辱,无地自容。真被陈依凡说中了,我骨子里只有自私的占有。陈冬阳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从头到尾我都只爱我自己!

  “陈依凡,我承认这次是我该死,是我错了。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她跑了。”苏晴见我半天不把雨伞打开,干脆把自己的交到我手上,“你别听她鬼扯,她就是想激怒你,这种人以祸害人为乐,搭理她干嘛?”

  我不说话。

  “接下来怎么打算?和我一起回家跟他解释?算了……我知道你,问心无愧的时候比谁都骄傲。我送你去地铁站吧,不远。”

  雨总算被手中的伞隔阂了。我抬起头,看到了苏晴担忧的脸。发梢上的一滴水掉进眼睛,带着剔骨的寒意。曾经他这个严肃或者有些宠爱的神色总让我心动,此刻我却看得有些心烦。我觉得,其中多出了一些,怜悯。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我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仿佛时刻会被悲伤压散架,“让我一个人走。”

  我强撑着最后一抹苍凉的笑容,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全身一怔,迅速沉默:“那好吧。”

  司机掰下计程器,他早已习惯了城市的冷漠,都没歪头看我:“去哪?”

  我最想去的地方,一定没有我最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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