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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密码》正文 第五章

  偷是来钱最快的买卖,特别是偷坏人的钱,不仅没有犯罪感,还会有一种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正义感。我挑了一家朱红色大门灰砖高墙的人家伺机下手,大门蓝底金字的扁额上写着王府。“王”前面那个字我装作不认识。我必须尊重历史,不能因为知道真相就颠覆世人对故人的尊敬与爱戴。

  我绕过正门,顺着墙根溜到侧门,经过两次努力之后,终于攀上灰色高墙,顺着树干下到院内,脚刚着地就知道来错了地方。王府宝贝多,但是护卫也多呀!我猫着身子躲在树后四下环顾,定睛一看上房还亮着灯。我躲过巡夜的家丁,踮着脚尖犹如飞蛾扑火朝灯光靠近。

  屋里两个男人在悄声说话,我把耳朵贴在窗棂上,夜深人静断听得仔细:“宫中丢了龙脉宝藏,大清全部家当都藏在那把扇子里!听说是被真定府的一个江洋大盗偷了去,”一个声音说。

  “王爷的意思?”另一个声音问道。

  我用舌尖舔破窗户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里窥视,“如果我们寻得那把扇子……”王爷压低了声音,那个奴才边听边点头,“现在是明松暗紧,各衙门暗地里加派了人手捉拿贼犯追寻扇子,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王爷说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随即攥紧拳头,仿佛是要干掉谁后自己会马上成功,我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去摸左胁下的扇子。

  “奴才明白!”自称奴才是一种体面,也是表达对主子的忠诚和被认可。

  “人家抓我不到,而我偏偏送上门来了。”多亏没给王爷家的窗户上安装双层中空玻璃,我透过窗纸上的窟窿看到两个人的大体模样,着实令我惊讶,电视剧和历史故事中说这位王爷对皇上忠心耿耿呢!

  我继续侧耳细听,“那个江洋大盗还没离开京城,有人在鼓楼斜街见过此人,”这话不谛是耳边响起一声炸雷,用偷来的钱置办不动产是多么愚蠢啊!我正在懊悔之际,更让我懊悔的事紧接着就发生了。

  一声狗叫后,那畜牧就朝我扑来,后面还跟着两名提灯持刀的兵丁,屋里的灯随即吹灭,我我我我我是是是发发足便奔。

  原路返回是最安全的路径,翻墙进院时,我已经选好了退路,我跑向院墙,左脚尖搭上墙体凹处,正要纵身上墙,右脚被狗叼住,但我还是挣脱了狗嘴,顺利飞身上墙,毫不迟疑翻身坠落墙外,没空拍打屁股上的土便慌张消失在京城黎明前的茫茫夜色中。狗叼去了我蒙在运动鞋上的黑布,我左右双脚各穿着一黑一白两只差吧鞋左拐右拐专挑小胡同一路狂奔,虽不见有人追来,却总感觉有人尾随,眼看天色大亮,身后确实没人,随着怯意渐失也感觉肚子饿了,便在路边饭摊上要了一碗豆腐脑加两根油条,豆腐脑是提前做好的不烫吃得快。“爷,您来了!”饭摊老板热情地招呼说,“不够再要,今天我请客。”我不置可否地望着老板,心下感叹我在大清的熟人越来越多!

  “您在小的摊上吃饭赏的那颗金瓜子可帮我家大忙了!”老人脸上写满了感激,他招呼女儿说,“翠儿,快给恩人盛一大碗豆腐脑,现炸两根油条!”

  我嘴里说着客气话,心下骇然要是所有人都有他这么好记性,我便无处藏身。当个好小偷可真不容易!

  越来越多的人陆续聚集在街道两侧,官兵警戒维持秩序,我以为是来捉我,“一会儿,皇上出巡圆明园从这路过,这地人多,我就过来摆摊了,”大爷说,“你也是过来瞧热闹?”

  皇家仪仗队浩浩荡荡开过来,乾隆坐在龙辇之上,向四周百姓频频点头,时而还会站起来挥手致意。每次站起来都让侍卫、大臣心慌意乱战战兢兢,特别是车夫,万一路上有坑颠簸,把皇上摔下去或者闪个趔趄,都是惊驾之罪!如潮的人群踩在路旁绿油油伪装成草坪的麦苗之上,皇上一点都没看见满目春色,真是浪费。

  和珅骑马伴在龙辇后侧,时不时策马上前满脸谄媚回禀皇上问话,看他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深深感到做多大的官都不容易。如果不是花光了和大人的银子,我会当场奉还,然后回石家庄烧锅炉图个心中坦然,得空钻进暖气沟听听上面女神的动静,当是业余爱好。

  我一米八的身高,在大清算是身材高大,不用往前挤就能看到圣驾龙颜,当乾隆超然的目光四周巡视遇上我的眼神时,我们彼此都怔了一下。

  他随即传唤什么人,果见和珅凑上前听皇上滴咕几句之后立刻向我这边张望。我低头躲开正要离去,忽然感觉一件硬物抵在腰间,那是一把匕首,“想活命就乖乖跟我走!”王府的那个奴才低声喝道。

  此时,我有三种选择:一是随他去,二是被皇上捉住,三是挣脱逃命。我低头看了看脚下左右双色差吧鞋,虽说被踩倒的麦苗貌似绿色的塑胶跑道,但跑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大手钳子般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被王爷捉去也有机会辩解,我就说我是受皇上差遣去监视他,估计他不敢杀我或者杀的更快;要么就承认自己是小偷,只想偷点东西过活,生还的机会也不大;索性把扇子给他求个活命,这都不是好主意,“老兄是谁?叫我去干什么?”我扭头问身边的坏蛋,争取时间寻找其它逃跑的机会。

  “到了你就知道了!”那个奴才说。

  一队御林军马队从身后追来,速度之快一天就能跑到石家庄。”奴才“见势顺手把我带向路边的饭摊,坐在板凳上低头假装吃馄饨。正规军向来都是目不斜视浩浩荡荡勇往直前只走正道,他们一路向南疾速而去,好想请他们捎我回家。

  馄饨摊老板貌似看出端倪便善意大声招呼道:“爷,您来了,吃豆腐脑还是馄饨?”再吃就撑死我了,这个死法不错,是世间最好的刑。

  抵在我腰间的去去锐器已经不在,我胆子也就大了,“来碗混沌!”我说,“给我兄弟也来一碗,外加两根现炸的油条。”煮混沌比吃豆腐脑时间长,逃脱的机会就大。

  大庭广众之下见我这么客气,周围也没潜在的威胁“奴才”便坐下来等着吃混沌。

  我低头吸溜那碗滚烫的混沌,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才能把这碗热汤扣在“奴才”脸上,我顺势逃脱。可他坐在我右边,用左手袭击他没把握,我要是个左撇子就好了。正在犹豫之时,听到老板招呼客人:“两位爷吃点啥?”

  我仍低头假装吃混沌,心想这下更难办了。我端起碗来仰脖假装喝汤,可哪舍得喝,我还想把汤泼在“奴才”脸上呢!

  我的胆量随着馄饨汤逐渐变凉,我歪头扭脸侧眼从碗边偷瞄对面的两个人,认出其中一位是在鼓楼斜街酒楼女扮男装的刘小姐,身边跟着一位身强体健的汉子,像是保镖。“哟,张老板幸会!”刘小姐认出我来,她先开口说话。

  我没记着我向她做过自我介绍,她怎么知道我姓张?

  “哎哟,”我也是满脸欣喜之色,“少见少见!”我本想说“刘小姐别来无恙”,但转念一想她没跟我说过自己是女的,当众说穿人家的爱好未免太过唐突。

  “这位是黄天霸,”刘小姐指着离她不远不近的汉子说,“这位是?”她望着我身边的“奴才”问道。

  “我……我表哥,”我嗫嚅道。混沌汤已经凉了,泼出去也伤不到他。即使成功把热汤泼到”奴才“表哥脸上,黄天霸也不会放我走,他可是威震中原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刘小姐之所以报出他的名号,也是有意震慑我和“奴才”。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啊!我真的应该问出”奴才“的姓名,你猜他会如实相告吗?

  吃完油条喝完汤,逃跑的机会消失殆尽,现在要让我乖乖地跟“奴才”走,岂能甘心!

  黄天霸拿出一把铜钱撒在饭桌上。“张老板,我们那单生意好像还有点小问题。既然今天遇上,我们还是了结了吧!”刘小姐淡淡口气中透着不善。我可没记着和她有过生意,莫非你在酒楼给我读一首诗,还要我付费?

  我虽不置可否,但还是一个劲地“哦哦”着像吃米的公鸡频频点头。黄天霸面部表情像扑克牌里的黑桃a,威慑的”奴才“一直没敢吭气。“借一步说话!”刘小姐看都不看我身边的“奴才”,拽了我起身便走。

  “兄弟还有别的事情,”“奴才”双手抱拳悻悻地不战而退。

  虽然不知道是福是祸,但跟女人走总比被逮到王府要浪漫些。“刘刘刘小姐,”我讪讪地结巴道,“我们什么时候有过生意?您您哪哪天念的那首诗是是是从哪里学学来的?”

  “你身上掉下来小纸片上写的,”我把这首诗抄在一张卡片上,为的是背下来,有朝一日泡妞用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刘刘刘小姐?”这下该刘小姐结巴了。

  我本想说第一次见她便觉“腰细胸大下巴额尖”,估计张嘴必会被黄天霸踢个窝心脚,于是改口道:“小姐天生丽质,一望便知。”但我不想交待在鼓楼斜街那家酒楼向店伙计打听过她的底细,侠盗都是性情中人意气之士连店小二都不会出卖。

  一前一后我被夹在刘小姐和黄天霸之间,三拐两拐进了一个胡同,来到一座越看越眼熟的大院后门,这不是我家嘛!“欢迎两位,”我陪笑道,“还没收拾好,两位随便坐随便坐!”我还想给她们上茶呢!

  “明人不说暗话,”刘小姐坐在太师椅上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替父办案,你在大栅栏偷了和大人的轿子?”连刘墉都在搜罗和珅的把柄。

  不是扇子的事的就好,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又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提起了十五个水桶。“是,”我决心坦白,力求宽大处理。

  “东西呢?”刘小姐会心地朝黄天霸一笑,面露得意之色。

  “银子全花光了,”我如实交待。

  “还有呢?”刘小姐慢条斯理地问。

  “还有还有……”我不想交待送高园园狐狸尾巴的事,刘小姐的眼神中明显闪烁着异样的光茫,面对二十一世纪的帅哥,小脚姑娘难免犯花痴。

  “光买刘大人的宅子就花掉了八千两银子,”我心中愤懑买的就是你家房子,莫非你拿了银子还想要回宅子?

  “说别的!”黄开霸低声喝道。

  “装修房子添置家具前前后后差不多又是一千两,一万银子就差不多花光了。”如果不差钱,我才不去挺而走险去偷王府呢!

  “还有呢?”刘小姐不理我的茬儿接着问。黄天霸咳嗽一声,吓得我一哆嗦。

  “还有?”我真想不起包袱里还有什么东西了。

  “我提示一下,还有三样东西,”刘小姐伸出的三根修长白皙的手指,见我真是不解,便又说道,“两样玉石类的东西。”

  “哦!”我晃然大悟随口而出,“就那个砚台和印章啊!?”

  刘小姐双眼放光,“东西呢?”

  “扔了!”我不假思索一口咬定。

  黄天霸二话没说上来就扇了我一个眼冒金星的大嘴巴,身形之快,没看到他动就了我跟前。“真的扔了,”我捂着脸眼睛盯着地面心里好委屈,我没找我的牙,而是扫了一眼那两件宝贝。

  确实真的扔了,就扔在刘小姐手抚的桌子腿下面,另一块垫在床腿下面。当初没对刘小姐的绣房进行装修改动,是我梦想有朝一日与她有缘家中相会,触物生情说不定她会给我带来浪漫的惊喜,没想到见面的方式竟会是如此这般的苦难场景。

  “那是一方宋代古砚和前朝皇帝的随身小玺,”刘小姐满脸严肃,“包袱里还有一封信,”她说话声音低沉,眼神甚是阴森可怖,“信在哪?还记得上面写了什么吗?”

  “嗯,”我皱着眉头回忆那封字迹潦草的信,“珣顿首…,伯…期…之寳(我认识自己名字的繁体字),自以…,志在……”

  不等我背完,刘小姐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正是伯远帖!快说,信在哪?”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原来那封信才是被盗物品中最重要的东西,一定是和珅一党的罪证。

  信我也没扔,但我真的忘了把它放哪了。但我很清楚此时说话若模棱两可,准又会挨揍,我想解释,可又不敢多说,我现在是犯人,坦白才是我唯一出路,只得交待:“留在翠香楼了。”光棍不吃眼前亏,不留青史在人间,让刘墉跟珅去斗吧!

  “去翠香楼!”刘小姐一挥手带着黄天霸出门上马扬长而去,临走还不忘吩咐:“守住院子,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就这样被软禁在自家院子里,如果在翠香楼搜出那两样东西还好,鬼才相信能搜到;如果搜不出来,他们势必返回来逼供,我必须抓紧时间逃出去。

  我把砚台和小玺包好,藏在院墙排水口,若有机会逃脱,不用进院便能顺走两件宝贝。假若刘小姐不说那是前朝皇帝的随身小玺,我会一直把它当做垫脚石。

  如果能给这座院子装上四个轮子推回石家庄就好了,想到能重返现实岁月,我首先想到的是回家娶媳妇,这世道……不不不那世道,有房就不愁没媳妇!哪个姑娘不为房子结婚?又有多少新娘在新婚之夜被新郎抱在怀里之时,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个没房却深爱过的男人!都是房子惹的祸,嫁给了物质又渴望爱情,当真选择了爱情,又会渴求物质。虽然长得漂亮拥有更多选择权是一种优势,但不能两全的选择又太过纠结。这是女人的悲哀,我操什么心!我才不会用物质诱惑女人和我结婚,同床异梦是对我的侮辱。

  我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出,站在门前滴水檐下台阶之上,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今天天气真好!”我说。

  我还指门口看守的兵丁接话茬唠家常,希望他们呲牙陪笑回复说:“像春天一样!”

  可这些没人性不斯文的东西架起长矛齐声断喝:“禁止出入!”

  吓得我咽下第二个哈欠,慌忙退回到院子,又小跑到后院推开门,还是那句“禁止出入”!

  唉,侧门也有兵丁看守,我是插翅难飞。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