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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息怒!》正文 20 梦回前世

  菘楠苑里,老太太正坐在大厅里金丝楠木雕长寿松花纹方榻上,好似在等我,她闭着眼睛养神,好像是等我等得太久有些乏了。我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快步走进去。

  “奶奶!”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攀着她手臂,撒着娇:“奶奶,我听林妈说您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在哪儿呢?”

  “你呀,只有惦记着这儿的好吃的才过来看看奶奶。”老太太吃醋地打趣道。

  我知道老太太是在与我说笑,于是,我装作狡辩的模样说:“奶奶,您可冤枉芯儿了,其实孙女是惦记着您才顺便来您这儿吃点糕点的。芯儿若说是惦记着奶奶,成天往您这里跑,那大家还不说我是个未断奶的孩童嘛?!我打着惦记您这儿的吃食来看您,芯儿顶多被说贪吃。”

  “你呀!”果然老太太笑得乐呵呵的,宠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尖,我也跟着笑了。林妈端来芙蓉糕,我拿了一块儿吃起来,没待老太太吩咐,林妈便懂事的屏退左右。

  老太太握着我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满眼的欣慰和感激:“初梅,奶奶知道,你是极不愿意进宫的,哪怕是在宫里做女官。凭你的武功,你完全可以离开这里,但你为了颜家不受雷霆之怒牵连,你没有,你选择进宫。祖母,代表颜家谢谢你!”

  “祖母…”其实我进宫不全是为了颜家,更是为了找蓝晶石手珠,可是这些话我不能对她说。我感动于她对我的体谅,感动她为我的忧思。

  “初梅,咱们颜家能在这乱世屹立百年,历经魏晋宋三朝,从不是依附皇权而来的。现在这天下,是豪门强权的天下,咱们这样的士族已不如从前那般风光了。祖母说的这些,现在你还不懂,等你在皇上身边呆久了,便知道了。你记住,祖母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你明白吗?”

  很感动老太太对我说的这番话,我知道,我的平安就是她最大的愿望,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眼睛里透着担忧。我笑了笑,安慰她说:“祖母放心,孙儿有武功傍身,常人是伤不了我的。我知道宫中危机四伏,我会小心的。”

  “奶奶知道,我的初梅长大了,知道不让家里人担心。”老太太搂着我,我环抱着她,“以后你在宫中遇到难事,一定要告诉奶奶,咱们家虽比不上你二叔家显赫,不能很好的保护你。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护你一生平安。”老太太说的二叔是父亲的同胞弟弟颜延之,他是一个大文豪,在文坛上非常有影响力,与谢灵运并称“颜谢”,是当世有名的大文豪。

  “孙儿知道了,孙儿谢祖母。”我点头答应着。我想起淓琴,又说:“祖母,孙儿有一事相求。”

  老太太慈爱地笑着说:“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祖母都答应你。你说,什么事要求祖母?”

  “孙儿进宫后就不能在您身边伺候了,孙儿想让淓琴到菘楠苑来伺候您,替我尽尽孝心。孙儿进宫是去做女官,自然是不能带侍女一起去的。淓琴心细,很会伺候人,而且孙女与她感情颇深情同姐妹,孙儿相信,她一定会将您当做自己的长辈来伺候的。”

  听完我的话,老太太精明的笑了,眼睛笑眯眯地打趣道:“芯儿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话绕弯子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老太太只有在把我当小孩哄的时候才唤我‘芯儿’,虽然是这样的被当面戳穿,但我还是有些尴尬,于是,我不依不饶撒娇说:“奶奶…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难得芯儿求奶奶帮忙,奶奶怎有不答应之理啊?奶奶答应你。”

  “谢奶奶!”我逐笑颜开,欢欢喜喜地道谢。

  淓琴的事落实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虽不问世事,却也大致知道些。这是时代的人最是自私,无论是皇家还是豪门贵族,都在争权夺势,甚至不顾百姓的死活,随意挑起战乱。所以才有陶渊明这样的名士甘愿隐居山林,还创造出‘桃花源’这样的隐居避世之所。‘桃花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啊,可惜,它是陶潜老先生虚构出来的,留给世人的一个美梦。

  此次选秀做女官的加上我,不过才三个人,一个是谢家的女郎,谢灵运的八女儿谢薇,也是今年才及笄的。谢薇被分配到书司做典侍,地位仅次于书司尚书之下。书司是宫中掌管书籍及笔墨帛书的地方,包括各个宫中笔墨帛书的使用及分配。谢薇能进书司,估计也是跟她父亲谢灵运是当下大文豪有关。另一个入宫做官女的是徐家的女郎徐晓珍,徐羡之一家不久前被皇帝斩杀,但徐家好歹也是豪门政局中四大家族之首,皇帝为了巩固政权不得不安抚徐氏家族,给他们些甜头,将徐羡之的同宗弟弟徐汉之从太史署官的侍诏提拔为太史令,既给了官职,又没放实权。徐晓珍被分配到了藏司为掌藏,藏司是宫中掌管器皿珠宝的地方,掌藏是藏司中的三等女官。

  其实,细细算起来,我是幸运的,一来就做了皇帝的御前女官,属于宫中的一等女官,这个身份正好也便于我查找蓝晶石手珠。

  进了宫,我就被直接带到了的皇帝的居所明光宫。我低头垂手地走进宫殿,只是眼角瞄到高座上有个穿着一身暗色绣龙纹衣袍的人便行跪拜礼。

  “臣叩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起来吧!”随着他的吩咐,我站起身来,却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只听他吩咐殿内伺候的内监,“都下去吧。”随着大殿内内监走出去后,高位上就起身走了下来,在我面前停住了脚。我看着眼前黑色绣金色龙纹的舄(舄是古代的皇亲贵族穿的一种鞋子的统称),我在心里早已把皇帝骂了八百遍,可是嘴上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气氛压抑得可怕。不知是他与身俱来的强大气场,也就是古人说的‘龙威’,还是气氛太压抑导致我心里作祟,总感觉整个大殿的气氛太阴沉可怕。

  “颜初梅,把头抬起来。”他沉稳有磁性的声音如同鈡乐,缭有回音。我不敢违抗皇命,只好缓缓将头抬起来,当眼前之人的脸印入我眼中时,我无比震惊,他,怎么那么像他?是,及笄典礼那一日我是见过他,前几日的选秀我也见过他,不过当时碍于皇家威严、天子之至尊不可轻视等规矩,我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今日,他命令我抬头,我才看清大宋皇帝刘仪隆的摸样。简直太像了,若不是在这里,若不是他这一身帝王打扮,我真的会以为是他。

  “你是上海市宏远律师所的颜初梅律师吗?”他试探性地询问,我顿时脑子嗡嗡作响,除了震惊,根本就没有别的反应。他亦是激动万分,一把抱住我,压抑不住狂喜道:“真的是你,初梅,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是他,真的是他,万万没想在这里我不但遇到了老乡,还能见到他,eapa集团董事长杨桓青的小儿子杨希。可是,他怎么也来到了这里?见到他,我除了一脑子的疑问,心里亦是激动万分,就如壶口的瀑布,叮叮咚咚地激情澎湃。杨希一手揽着我的肩,一手捧着我的脸,脸上的表情即欢喜激动,又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他说:“你知道吗?及笄典礼那日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不知有多激动,后来我以为这只是个巧合,碰巧有人跟你长得像而已。直到那日在采薇典,我看见你送了一束编织的玫瑰花给王家女郎,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这些天,我每每想到你也在这里,还回来陪我,都就高兴得睡不着觉。”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他指明要我入宫为妃也是知道是我才这么做的吗?那……选秀那日他见到我故意落选,他岂不是很伤心?他抚了抚我的脸颊,我感觉到他的指腹在颤抖,是仍然压抑不住地激动吗?不,应该说是激动万分的心还没平复下来。而我,又何尝不是心中狂喜到久久不能平静?!只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克制着自己情绪,不敢流露太多。

  我的眼角被泪水浸湿,一串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去,原来,我一直努力克制的情感,现在一经触动就怎么都克制不住了。他用掌心接住那串泪珠,倾下身体吻住了我脸上刚从眼眶里落下的泪,他柔声说:“嗯,是甜的。”

  “杨希,我好想你……”我看着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一开口,还是失败了,眼泪就像绝提了的水库,不断地奔流而出。

  “初梅,现在,我们不用再分开了。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

  我知道,他说的绝非石宏我的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是真心真意的。我的泪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誓言而停流,因为我太想念,太感动,狂点头,也仍是哭泣不止。正当我还要在哭得厉害些,将这些年对他的思念,这些年我所受的苦都哭出来时,我的唇被他吻住了。这个吻仿似是穿越了千年,这十几年来,我们都等得太辛苦,从希望带绝望,从绝望到希望,我们终于重逢了。方才我们考得非常近,对方的脸上有多少个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这一吻更将我拉回了前世的记忆,这熟悉的感觉更让我流连忘返,甚至无法自拔。

  我惊愕于突然吻上我唇的陌生男人,我一把推开他,恶狠狠地看着他,正要一巴掌扇过去,他却倒在了地上。我心一软,气全消了,他刚才若不是帮我挡那一下,那现在倒下的人就是我。

  “你怎么样?能撑住吗?”我上前去蹲下身关切地问。

  “你不生气啦?”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不忘调侃我。

  我白了他一眼,语气转为冷淡地说:“看来你伤得不重,谢谢你刚才救我。”说完我便将他扶起来,问:“能走吗?”

  “能。”他艰难地说出这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足像个铁血英雄。

  我要送他回去,他却说自己没有家,这个人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方才若不是他,我早就被打得半死了,现在我能毫发无损,也是对亏了他。他既然不想回家,估计也是怕家里人知道了担心。我叹了口气,只好将他安置到我的住处了,把他身上的伤处理好了再说吧。

  我扶着他回到我的公寓,让他脱下上衣趴在沙发上,我拿来药酒准备给他上药并按摩背上被铁棍打伤的地方,疏通淤血。

  “这房间里就我跟你两个人,你不会想趁着我受伤相对做什么吧?”他这话让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刚才那一棍子还是打得太轻。我没说话,没好气地一手按住他的肩头,可能是扯到了被打伤的经脉,他痛得嗷嗷地直叫唤。

  “活该!”我没好气地说。当即也不多耽搁,倒了药酒在手掌里,在他被打伤的背上就是一通乱搓,我用了最大劲儿,也不管他是否疼得撑不撑得住。

  “喂,你这女人能不能有点良心,我刚才才救了你呢,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

  “说让你明明不能打偏要逞能的?再说了,我让你救我了吗?”我虽嘴上不饶人,但手上劲儿却轻了两分,又说:“你背上的伤挺重的,要不还是去医院做个ct看看吧。”

  “不用了,我骨头硬,伤不到的。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

  “我是个律师,昨天帮受害人赢了一场官司,那些人是被告方顾来的人,他们也是想泄愤。”我轻描淡写地说。

  “我以为只有警察和记者是最危险的职业,没想到律师也需要冒着生命危险。”

  “我看你也挺适合高危职业的,抗打。”我不冷不热地说。

  他噗呲笑出声,看来是适应了疼痛,也调侃道:“谢谢你的夸奖。我叫杨希,是上海复旦大学历史系的大三学生。”

  复旦大学?虽然跟我不是一个系的,但也算是我师弟了。还是个大三的学生,小屁孩一个嘛!我收了药酒,放入医药箱,拿出红花油和纱布,准备帮他清理手臂上的伤口。边做着手头的活儿,边回答:“我是上海市宏远律师所的颜初梅。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法律系。”

  “原来师姐啊!早就听说法律系出了一名法律界的新星,说的就是你吧。”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副长者心态,说了他一句“嬉皮笑脸。”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