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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落幕

  今年的天气似乎总和这个月份过不去,几阵寒风略过之后,再次飘起了白雪,当这天空下头,被消损到面目全非的生死林终是失去了它原有的神秘色彩。

  这原本以林霄为头引起的一场江湖高手大战,最后因两页仙典残篇走向了落幕。

  那群人继华剑阁老阁主和游龙少帮主走后,争夺仙典的战斗也更为激烈,几人越斗越狠,直至消失在生死林中不见了踪迹,此时在这林间山谷里回荡着女人抽泣声。

  鹅毛大雪朵朵飘落,点在了林霄已经满脸皱纹的脸上,一滴热泪滴落,正好打在了那片白雪上,瞬间化成了一摊水。

  再看林霄,身躯佝偻,皮肤早也失去了血色,只剩一副干瘪的又昏黄的皮肤贴在身上。

  那如星辰闪耀的眼眸也黯淡无光,蒙上了一层淡淡薄雾,视线也模糊了几分。

  “冤家,你为何这么傻,你为何要如此对奴家这般残忍。”纤灵玉放声大哭,口里说话也模模糊糊。

  躺在她怀里的林霄无力笑了笑,眼神好似看她,又好似看天略显几分无力地说道:“我也许早该如此了,我命犯七煞,亲朋爱人皆不得善终”

  “我不怕的,就算要是死我也愿意的!”纤灵玉带着哭腔大声喝道,好似想把这份心意打进林霄的心里。

  “所以,这才是我害怕的地方,我师傅说过,这不久的将来三位将星将会齐聚,到时,天下纷争,数万无辜之人将寒骨他乡,这三星命格一个我已然安排妥当,剩下一个我却还是没寻到他踪迹,如今我身死,也算是破了这方天命布局。”说罢他却咧嘴大笑了起来,像是了却了心愿。

  “那我呢?在你有的计划里,可有我这一方地位?”

  “我心中早已被婉凝占满,容不下另一个人来了。”林霄收起了笑容,直对那美目流转的双眸认真说道。

  哪知纤灵玉听完他的话后,反而浅浅一笑,好似孤寒雪迹中开出了一道寒梅,傲骨冷艳,初初瞥见,竟有几分惊世之美。

  “没关系的,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执,你已不久时日,我只愿在这最后的一段日子里陪着你,伴着你直到最后一天,为你亲手埋尸立碑,这样我也无悔以后。”纤灵玉此刻像极了那时断然离开的金凤儿,这眉目间的柔情也与婉儿一模一样。

  这般的倔强,这般的痴情。

  林霄不再勉强却道:“我还有个心愿,那是我的故乡,我想回去再看一眼,也算是了却了我最后的一个心愿了。”

  “嗯,我带你去。”纤灵玉笑起了泪花,纤瘦的身体扶起了在她怀里的看起来已是八旬老人,搀扶着他,踏着一方雪迹,一步步离开了那间小屋。

  那曾经林霄答应婉儿两个人都在这里隐姓埋名长相厮守的小屋。

  如今,伊人西去,连那孩子也未能见上一眼,当年的誓言却像是潮水般褪去。

  如今的他,不过三十,当立之年,却步伐阑珊,行色已过八旬,外人看来,倒也称得上是长寿老者,哪知这看来短短三十年却已经过了一辈子。

  心中的落寞与孤寂,亲人爱人举步离去,心中的殇哀又有谁能懂?

  两人相互搀扶,踏着老阁主开出的一条,渐行渐远,放眼望去,大雪飘飞,像是尘埃落定,又像是为一位侠者的逝去渲染了几分落幕。

  悄无声息,两个月眨眼而过,这世上早已没有了林霄的任何消息,不过这段时日江湖上的风波倒是不曾停过。

  曾经的大帮琳琅,一朝散尽,帮里那些能文能武的奇女子散落江湖,再也寻不到了踪迹。

  游龙少帮主,自那日一战后,感悟颇多,短短几月修为又精进了几分。

  华剑阁的老阁主,回去了后,选择了闭关,潜心感悟剑道,并吩咐今后阁内大小事务全权交由自己的子嗣负责,他再不过问。

  当然,轰动最大的莫过于,仙典的去向,当日仙典之争,各大门派强强出手,最后引起了几个帮派的大战,仙典不知了去向。

  江湖纷争从未停歇,看起来千百年来都会如此。

  却有那么一辆马车,制作简朴,乘着寒风,一路南下,一路上的秀水青山尽收眼底。

  那驾位上,却坐着两个男人,倒也是熟悉的面孔,正是那锦袍公子与那身着兽皮的彪猛大汉。

  “姑娘,前方再行两里路,便是要到了。”锦袍公子转头,面朝车内说道。

  “嗯,好的,这一路都有劳你们了。”帐内传来酥软妩媚的女子声音,这声音并非刻意如此,但是说出来落在旁人耳里却总是这般。

  “嘿!姑娘何须如此,我们二人皆是仰慕林大侠的威名而来,有幸能帮上一二是我等荣幸。”那彪猛大汉倒也豪爽,言语也不修饰,手上的马鞭也随性所致,拍打马身。

  这大汉何等力道,连连抽打,马儿再累也得撒欢了地跑。

  一旁的锦袍公子倒是起了几分怜悯之意道:“你可别在这般打下去了,这马等会还要被你打死,咱们还得步行过去。”

  “恁个公子哥懂些什么?这马可不就是拿来打的吗?这不打怎么跑?”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

  “呀哈?你说谁不知好歹?我看你是欠抽了吧!”

  “你若想打,我也不怕你!”

  “想打架是吧!来啊!”

  “来就来我怕你不成?”

  这一路上两人打打闹闹路上倒也不寂寞,林霄和纤灵玉也落个个开心,两人也不管他们,随他们去。

  不多时,终于临近了目的地,这原本是个村落,如今都已破败不堪,一些人家里还长起了半人高的枯草,放眼看去,尽是一副荒凉景象。

  这皑皑大雪覆盖,更是渲染出了几分凄凉。

  车外两人下车拉着马车拉到了一处大树下,将缰绳绑在了树上,不多时,见车门前的席子拉开,一位美妇人扶着一位满头发白的八旬老人下了车。

  如今的纤灵玉卸去了浓妆艳抹,换了一套麻衣步履,却也掩饰不住她一身的惊人美貌和那一举一动里显露出的贵气。

  林霄颤颤巍巍,在众人的搀扶下,下来马车,顾望四方,心中也不免唏嘘而叹。

  在纤灵玉的搀扶下,领着他们东绕西拐,来到了一片山头下,却见那里堆着几个大大的土堆,那土堆上是似乎多年没人打理过,尽是铺满了杂草,所幸是在山头下,一些大树挡住了大雪,这才没有落在这土堆上。

  “冤家,这是?”纤灵玉望向一旁盯着土堆一动不动的林霄问道。

  林霄回过神来答道:“这便是我爹爹娘亲的土坟。”

  林霄脱开了纤灵玉扶着他的玉手,缓缓向前挪了一步,扑通一声跪下,朝着土坟叩了一个响头。

  “爹爹娘亲,劣子不孝,十几年也不曾回来看过二老一眼。”

  “冤家。”纤灵玉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免揪痛起来。

  其他两人也都难得沉默起来,大改之前的脾性。

  林霄从坟前抓了一抔黄土,捏了捏笑道:“当日,事出于此,今日也该由此而寂。”

  却见他身体将坟前探去,脸贴在了土堆上闭上了眼睛,眼角竟有几分湿润。

  回忆如潮水般狂涌,有幸福的,有开心的,有愤恨的,有后悔的有不舍的

  站着的三人都有些动容,纤灵玉终是有些不忍,沙哑着嗓音朝趴在坟前的林霄说道:“冤家,快起来吧,这天气冷,你身体扛不住的。”

  可是说完后,林霄并没有回应半分。

  “冤家。”纤灵玉又探身过去扶他,哪知林霄的身体瘫软如泥。

  纤灵玉心中咯噔一声,急忙跪倒在地,一把将林霄搂在了怀里,心里还是有着几分不信,伸手探息过去,终于,那手悬在空中迟迟不肯放下。

  纤灵玉总算坚持不住,恸然大哭。

  “你愿意为了你的心愿,一直忍到现在才去,为何你不能为了我留下来?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愿意抛下我!你就不怕我受苦,你就不怕我过得不好吗?你就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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