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娲后裔 第八章 寻找食物
寻找食物
今晚的月色果然很美，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文奇景。
霍予深站在阳台上赏月，心思却不在这上头，他的脑袋里满满都是蠢妖怪那张泫然欲泣的脸。此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短信提示音。他走进去，点开屏幕一看，就是和周泽的聊天框。
“今晚月色真美”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爱你”的意思。等等，谁跟你表白了这种含蓄又文艺的表白方式可不像我家小师妹的风格
霍予深微微一怔，蠢妖怪是在向他告白
他打开抽屉，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小心地将它展开铺平。他盯着这份表白大作战的计划书，神色高深莫测。
过了许久，他把纸夹在书里，重新锁进抽屉里。
“霍予深，夜宵做好了”
门外传来叶里希精神奕奕的声音，完全听不出表白失败的沮丧。或许那句话没有任何潜台词，她就只是告诉他，今晚会有天文奇景，月色将会很美。
叶里希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里，仰着脸看月亮，金毛趴在她的脚边打鼾，尾巴却时不时地摇两下。她看了一会儿月亮，觉得没啥滋味，一颗春心却在这样浪漫的月夜里蠢蠢欲动起来，发酵成一团。
要不要再表白一次呢
白天的氛围不浪漫，霍予深似乎也没听懂。
可如果他懂，只是用了这么一种方式婉拒她呢她要是再表白，他会不会烦透她然后把她扫地出门。以霍予深的性格，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和自己的暗恋者同住一个屋檐下。
等一下，他该不会已经在帮她找房子了
她惴惴不安地偷窥正在吃夜宵的霍予深，也不知道是番茄炒面的色泽看起来太美味，还是因为刚刚洗完澡的心上人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以至于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打破这一室的安静。
霍予深听到声响，抬头看她：“我已经叫人去收购女娲石了，你再忍几天。”
“哦。”叶里希红着脸应道。
霍予深吃完夜宵，将碗筷放进水槽里洗干净。叶里希拖着蛇尾爬进厨房，盯着他英俊的侧脸，忍不住道：“霍予深你是不是在”
是不是在帮我找房子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表白是不是不想和我谈恋爱
这些话涌到她的嘴边却变成：“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熬了排骨浓汤，可以煮面。我还包了很多的馄饨、水饺，馅料都很安全。”
“馄饨吧。”
“那中午呢我现在知道怎么做猪扒饭了，唔，蛋包饭呢”
霍予深刷完炒锅，拿了罐啤酒去客厅。叶里希跟在他的身后，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就是没胆子把口袋里的戒指送出去，更没胆子来一个激情告白。
霍予深没有像往常那样，吃完夜宵就回书房加班，而是留在客厅看书。
叶里希问一句，他就回答一句。
直到壁钟的时针指向十二点，叶里希偷偷摸摸地打了一个呵欠，他才放下书，说：“你该去睡觉了。”
“我还不困。”
霍予深盯着她睫毛上因为打呵欠而沁出来的泪珠，一本正经道：“我困了。”
“可是”可是戒指还没送，表白也还没表。
“嗯”
叶里希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蔫蔫道：“没什么，我去睡觉了，晚安。”
她耷拉着脑袋爬走，背影都透着一股沮丧的味道。
霍予深侧首去看窗外的夜色，明月当空，星光交织，晕染出一幅鬼斧神工的画卷。他收回目光，喊道：“叶里希。”
“你说得对。”看着蠢妖怪一脸茫然的表情，他愉悦道，“今晚月色真美。”
叶里希顿时石化了。
啊啊啊啊啊啊男神在对她表白吗一定是吧是吧是吧，可是他的语气那么随意，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所以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叶里希睁着眼睛到天亮，却仍旧没有猜透这个高深莫测的问题。她神思恍惚了一天，终于想到打电话跟戚敏敏求救。可是只有暗恋经验以及表白失败经验的国民好闺密，也猜不透Boss大人的心思。
“为什么昨晚要有天文奇景啊”
“怪你自己没翻皇历。”
“关皇历什么事”叶里希像咸鱼一样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Lucky见状，担心似的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
“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
“哦，我现在是三而竭。”
“哦你个头。”戚敏敏吼道，“不就是一句我爱你、我喜欢你，很难说吗老娘每个月都要表上几次白以前去食堂抢肉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矜持。”
“大概是被师兄催眠了太多次，所以变矜持了。”
“别在我面前提你师兄。”
叶里希大惊：“难道你对我师兄旧情难忘”
“谢谢，旧情难忘不是这么用的”戚敏敏咬牙道，“昨天我和张医生出去吃饭，碰巧他就坐在我隔壁，一个女的怀孕了，嘤嘤嘤地求他负责。结果他拿我当挡箭牌，害我被泼了一身咖啡不算，连张医生也跑了。”
“呃”
“上帝是怎么造出这么一个祸害的”隔着电话，叶里希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值，“你说他渣不渣，女朋友怀着他的孩子，他却甩了人家。真想毁了那家伙的脸，看他以后还怎么招摇撞骗。”
“如果小孩不是我师兄的，他为什么要负责”
“叶里希，你的三观呢”
“其实我师兄很喜欢小孩的，只是”叶里希纠结了片刻，为了闺密不被种马师兄迷惑，还是默默吞回了后面的话只是风流滥情的师兄为了杜绝后患，在N年前就跑去结扎了，所以他是被人戴绿帽子啦。
在叶里希被活活饿死之前，霍予深终于收到了女娲石的消息。
云南福寿村有个年轻人，意外发现长辈供奉在神庙里的贡品是女娲石，顿时大喜，决定高价出售。霍予深本打算派人过去收购，但返约需要时间，担心叶里希的身体等不了这么久，所以他们决定亲自前往云南。
福寿村是这个古村落的原名，它在开发成旅游景点后，便更名为女娲村。相传女娲娘娘曾在此地修行，并留有遗址。其中以女娲神像、娲皇庙、伏羲洞几个景点最为有名，并配有大量一看就知道是杜撰的神话传说。
虽然这个地方听起来和国内其他景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叶里希因为可以和心上人单独出去“度假”而兴奋了好几天，脑补了各种浪漫的剧情。打算趁此良机，向霍予深讨一个名分，将他们的关系从同住变成同居。
然而
“好巧啊师妹，你们怎么也来这里玩”
民宿大门口，戴着墨镜的周泽笑眯眯地冲他们招手，而他怀里正依偎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看这架势，是和女友来度假，叶里希为此满腹哀怨你一个土豪，怎么不带女友去巴厘岛，去日本，去塞班，去任何地方都好，为什么偏偏要来这里玩
“师兄你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叶里希咬牙问道。
“前两天听阿深提起这个地方，觉得还不错。淳朴自然，空气清新，所以就带微微过来玩几天。”周泽毫无愧疚之心道，“师妹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和阿深的，咱们各玩各的，不当彼此的电灯泡。”
“师兄你可真‘贴心’”
周泽坦然地收下叶里希的夸奖，跟她一前一后迈过民宿的门槛。他们进去的时候，霍予深刚好办完入住手续，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拖着行李箱，正往楼上去。周泽摘下墨镜，冲他笑着打招呼，却得到一个冷淡的回应：“你现在不应该在香港出差吗”
这个问题有点尴尬啊。
“年终奖扣一半。”
“这是惩罚我破坏了你们二人世界吗”周泽一脸正色道，“阿深你得讲讲道理，如果你家可爱的妹妹和一个男人偷偷摸摸地跑出去度假，你难道不会担心得寝食难安吗所以我跟过来保护小师妹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不要胡说八道。”叶里希被他调侃得脸红，“我们来这里是有正经事的。”
“谈恋爱确实是一桩正经事。”周泽笑道。
霍予深冷冷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年终奖还是照样要扣。”
“有道理还扣我的年终奖等等，你是觉得我上一句有道理，还是再上上一句有道理呢”他扫了一眼霍予深手上的两把钥匙，继续揶揄道，“啧啧啧，都一起出来玩了，居然还开两个房间。美女，一间豪华大床房，听说你们民宿有温泉，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赏花赏月赏美人”
服务员涨红了脸：“客人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旁观的叶里希：
师兄，你的女友还在这里，你的绅士风度呢，你的节操呢，都被你吧唧吧唧吃掉了吗
“阿泽，当着女友的面约别的女人，你可真干得出来”微微大美人踩着九寸高的鞋子走过来，全身没骨头似的靠进周泽怀里，还冲无措的服务员露出一个前辈式的微笑，“小姑娘，少和衣冠禽兽说话，会怀孕的哦。”稍稍一顿，又对周泽冷冷道，“差点忘了，你没种。”
周泽闻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推开微微，反而以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作为一个正常的单身男人，见到一个可爱的姑娘，对她产生好感，有什么不对吗”
三观已碎的叶里希：
因为有周泽这个电灯泡在前，所以当她发现隔壁客房住着回乡扫墓的燕青时，已经不是那么惊讶了。燕青见到他们倒是很意外，听说她的状态不稳定后，主动给她配了一些药。但霍予深却把这些药收起来，不让她服用。
稍作休息后，两人出去拜访女娲石的卖家张平。
女娲村的村民大多住在未开发成旅游景区的山脚下，和景区稍微有段距离，需要坐车过去。不过风景倒是不错，一眼望去，满满都是雪白的桂花，掩映着红砖绿瓦的仿古建筑，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颇有几分陶然之意。
张平的家十分好找，最大最豪华的那一栋房子就是了。
一个年轻男子从屋内迎出来，态度很热络：“霍先生来了，里面坐。”
三人客套了一番，进屋坐下。
叶里希一进来，目光就被铺在桌上的手工吸引住。各种精巧的木雕，女娲村的服饰，还有水墨风的竹板画。她在景区的摊子上见过类似的东西，只是没有张平家做得漂亮。她在心中盘算着，要买几个纪念品带回去才够分。
等她算完数量，霍予深和张平的交易也谈得七七八八了。
一方诚心要卖，一方诚心想买，商谈过程自然顺利，但张平提了一个附加条件供奉在山顶小神庙里的女娲石，需要买主亲自去取，以示诚心，不然他们张家会遭到女娲娘娘的责罚。
霍予深眸光一闪：“可以。”
叶里希紧张地踩了一下他的脚，要求这么古怪，怎么能答应霍予深没理她的暗示，反而和张平约定了明天上山的时间。
回民宿的路上。
叶里希急道：“你难道不觉得张平的要求很奇怪吗又不是毒品交易，还得买主去指定地点取货。明天绝不能上山”
“你担心这又是傅远川设下的陷阱”
叶里希点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傅远川很可怕的，我们不如回去吧，我喝啤酒也能饱的，不要那块破石头了。”
不是她杯弓蛇影，而是她真怕了神通广大的傅远川。张平为什么不直接拿出女娲石，非要他们亲自上山呢
“可我不想天天面对一个醉鬼。”
“何况，”他不疾不徐道，“既然都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就算小神庙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女娲石不算罕有，但也不好收购，既然现在有一块摆在他们的面前，又怎么能错过。
叶里希没办法说服霍予深，反倒被他三言两语说服了。
她或许真的太紧张了，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触到她的神经。是啊，傅远川怎么会知道他们来了女娲村霍予深也查过张平的背景，他从小长在这个村子，身份清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而且福寿村家家户户都信仰女娲娘娘，张平将长辈供奉给女娲娘娘的贡品私下卖掉，心里难免不安，提出这样的要求倒也合理。
翌日是个阴雨天，豆大的雨珠顺着屋檐滑下来，打湿了门前的芭蕉。
叶里希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把板凳，坐在民宿的屋檐下剥莲子。莲蓬是她在门口的摊子上买的，看起来很新鲜，她便想给霍予深煮一碗莲子羹。昨天到现在，他入口的东西除了那两碗米饭，就是淡而无味的白菜汤。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他们上山的时间改了。
她其实有些高兴，这样今天整整一天，她都可以和霍予深独处。电灯泡师兄和已经分手的女友去娲皇庙求姻缘签，燕青去扫墓，如此天赐良机，她要是不好好把握，简直对不起这场浪漫的暴雨。
然而，她的莲子还没剥完，就有人先回来了。
燕青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顺着蜿蜒的石子路走进民宿。大约是去扫墓的关系，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黑西装黑裤子。他慢悠悠地从雨中走来，就像老电影里放慢的镜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和禁欲感。
“你回来得好快啊。”她举了一下手里的莲蓬，“要不要吃莲子瘦肉羹”
“嗯，正好我还没吃早饭。”燕青收了伞，站在屋檐下和她说话，“昨晚的暴雨冲垮了山骨，把上山的路给堵了，所以我就先回来了，等天气放晴了再做打算。这几年山上的树木被过度砍伐，再没人管的话，这片山就毁了。”
“燕大侠对这里很熟”想到这个地方的传说，她有些好奇，“昨晚我碰到了民宿的老板，他说以前真的有女娲娘娘在这里住过，只是后来又走了。他们说的是你母亲吗我只是有些好奇，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燕青将雨伞搁到角落，见旁边的盆栽被风刮倒，不由得伸手将它摆好，却让盆上的泥土沾到了手。他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随意地和叶里希说起那段过往。他略去了父母的恩怨，从母亲来到福寿村开始说起。
女娲后裔怀孕后便无法维持人的形态，燕母出于安全考虑，便躲进了山中。但有一次为了救人，被当地的猎户看到了尾巴，身份因此曝光。福寿村的人信仰娲皇，而她的形态与传说中的女娲娘娘一致，所以他们对她十分尊重崇拜，并在山顶修建了女娲庙。因后来村里建了娲皇庙，所以当地人称山顶的女娲庙为小神庙。
起初村民与燕母的关系十分友好，但自从燕母产下男婴，村中又接二连三发生灾祸，地震、灾荒、泥石流，死伤不计其数。而相传女娲后裔只会生下继承血脉的女孩，所以燕青的存在便成了她是妖怪的铁证。
无论燕母如何解释，他们都不相信这些灾祸与她无关。
村民认定燕母是冒充女娲娘娘的蛇妖，便打算用火烧死他们母子，以平息老天爷对福寿村的“不满”。好在当时燕母恢复了与天地万物沟通的特殊能力，在百兽的保护下逃进了大山的最深处，躲过了一劫
“后来呢”叶里希紧张地问。
“后来”燕青看着雨幕，脸上浮起明显的嘲讽，他是个温和内敛的人，很少会表露出这样强烈的情绪，“后来她死了。她死的那一日，霞光万丈，百兽哀号，于是那些村民便又觉得她是女娲娘娘，日日在庙中忏悔。”
“她是怎么死的”
燕青沉默许久，低头看她：“下次再告诉你。”
“哦。”她顿了一下，“你不要太难过，节哀顺变。”
“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燕青叹气，“至少也应该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叶里希捧着剥好的莲子，十分仗义地说：“那你想去哪里逛逛或者吃点什么我以前心情不好，就喜欢吃东西。”
燕青微微一笑：“有美相伴，做什么都可以。”
叶里希故作惊恐状：“燕大侠，你是在调戏我吗”
“不，是赞美。”
“被一个大美人这样说，就算我脸皮再厚，也还是会尴尬。”叶里希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忽生感慨，“我要是长成你这样，霍予深一定会爱上我。”
燕青：
吃过早饭后，散步的队伍里却多了一个霍予深。燕青见到他，神色微沉，言辞上却是十分客气温和。他们以叶里希听不懂的方式，刀光剑影地交手一番，对彼此的心思都了然于心，互相生出了戒心。
因为暴雨的关系，街上没有昨天热闹，而且这样的天气也不适合逛街。
叶里希想到周泽的科普，便提议去娲皇庙：“听说娲皇庙的姻缘签很灵，既然都来这里了，怎么能不去求一支签呢。”
去娲皇庙的路上，气氛莫名有些古怪。
叶里希为了打破僵局，只能拼命找话题，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善。好在娲皇庙不远，半刻钟的工夫就到了。这座有着和月老祠一样神奇功效的娲皇庙，建造得十分宏伟壮丽，气势磅礴，又融合了当地的建筑风格，显出几分古朴。
庙门口摆满了撑着厚厚雨布的摊位，哪怕正下着雨，生意也很好，可见娲皇庙的香火十分鼎盛。据说很多单身狗因为来这里求了一次姻缘签，回去立马就脱单了，这样不知虚实的小道八卦甚多，倒也为它罩上一层噱头。
叶里希在小贩的推销下，买了许愿必备的红线和花灯。
付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钱包落在民宿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霍予深。他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提着叶里希塞过来的花灯，就说道：“左边的口袋，自己拿。”
叶里希“哦”了一声，等付完钱，又自然而然地把钱包放回去。
他们这一番互动做得自然，可燕青却从刚才的举动里品出几分旁若无人的亲密来。他握着伞的手一紧，面色却无异常。
或许是下雨的关系，庙里的游客非常多，显得有些拥挤，求签和排队解签的人尤其多。叶里希跪在蒲团上，万分虔诚地拜了拜，心里默默道：“女娲娘娘，看在我们都长了尾巴的分上，你一定要保佑我表白成功，和霍予深HE。”
拜完女娲娘娘，叶里希拿着签筒摇了摇，过了一会儿便掉出一支竹签。
“你不求姻缘签吗”叶里希站起来，笑眯眯地看向霍予深，“对了，燕大侠呢他去上厕所了吗我也想去，怎么不叫我。”
“他去添香油了。”
“哦。”叶里希伸出一只手，说，“借我十块，我去解签。”
霍予深把钱包放到她手里，眼中浮起几分淡淡的笑意：“这支签，到底算谁的”
“唔，这个嘛。”叶里希思索片刻，一本正经地胡诌道，“解完签再说。如果签文的含义好，那就当是我们一起求的签。寓意不好，那肯定是因为女娲娘娘分不清这签到底是谁求的，所以不灵验。”
一起求的姻缘签，她喜欢这个说法
意图调戏心上人最后却撑不过三秒就破功的蠢妖怪，顶着一张大红脸跑去排队。霍予深站在原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但一捉到某人偷偷摸摸看向他的目光，却立马变回面瘫脸。
很快就轮到叶里希解签，老和尚慢吞吞地念了一遍签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上上签，大吉。”
“大师，我文盲，听不懂的。”叶里希含蓄地问，“能心想事成吗”
老和尚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霍予深，然后微微垂下眼，特别有高人气势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悠悠道：“姑娘，今年宜出嫁。”
叶里希顿时心花怒放，直接拿了一百块放进功德箱里：“谢大师吉言”
她拿着签文跑回霍予深的身边，十分顺手地把钱包放进他口袋里，神采飞扬道：“上上签哦，你这钱没白花吧。”
霍予深看了一遍签文，饱含深意道：“不错。”
“嘿嘿。”
或许是老和尚的话让她胆肥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摸出戒指，张口道：“霍予深，你愿不愿意”娶我
最后两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被一个温润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求完签了吗”
燕青回来了，回来得十分之刚好，十分之电灯泡。叶里希怒冲冲地瞪了他一眼，后者却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求、完、了”叶里希满怀遗憾地把银戒指塞回口袋里。
燕青饶有兴趣地问：“求了什么签”
“上上签。”如果你没有那么及时地出现，这座娲皇庙就又能增添一桩好姻缘，但想到今天是陪燕青出来散心的，她的怒气值便降了下来，“你要不要也去拜拜”
燕青从善如流，也去求了一支签。
老和尚取下黄纸签文，念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施主可是求姻缘”
“求姻缘又做何解”
“签文有‘镜花水月一场空’之意，但施主不必太过忧心，娲皇仁善，给有缘人留了一线生机。”老和尚说了一堆玄乎的话。这是庙里营生的一种手段，引游客捐钱添功德，以求得他口中的“一线生机”。
燕青眼神一暗，却没按照老和尚的套路走：“是吗我却不信这些东西。”
这位施主可真讨厌。
暴雨骤停，天气忽然放晴，雨后青空，湛蓝如洗。庙内避雨的游客在求完签之后便都离去了，待叶里希他们离开娲皇庙后，小沙弥忍不住问老和尚：“师父，您不是常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那您刚才为什么要说谎”
“徒儿，那叫善意的谎言。那位女施主拿到上上签，多高兴啊。”老和尚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一脸正气，“出家人，要懂得助人为乐，这也是一种修行。”
“那您为什么要收霍施主的钱”小沙弥又问。
“你都看到了”
“看到啦，霍施主给了您好多钱，还说不管那位女施主摇到什么签，您都要帮她解出心想事成的上上签。师父，徒儿想吃庙门外的糯米糍。”
老和尚怒道：“小兔崽子，还学会了敲诈自己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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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予深站在阳台上赏月，心思却不在这上头，他的脑袋里满满都是蠢妖怪那张泫然欲泣的脸。此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短信提示音。他走进去，点开屏幕一看，就是和周泽的聊天框。
“今晚月色真美”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爱你”的意思。等等，谁跟你表白了这种含蓄又文艺的表白方式可不像我家小师妹的风格
霍予深微微一怔，蠢妖怪是在向他告白
他打开抽屉，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小心地将它展开铺平。他盯着这份表白大作战的计划书，神色高深莫测。
过了许久，他把纸夹在书里，重新锁进抽屉里。
“霍予深，夜宵做好了”
门外传来叶里希精神奕奕的声音，完全听不出表白失败的沮丧。或许那句话没有任何潜台词，她就只是告诉他，今晚会有天文奇景，月色将会很美。
叶里希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里，仰着脸看月亮，金毛趴在她的脚边打鼾，尾巴却时不时地摇两下。她看了一会儿月亮，觉得没啥滋味，一颗春心却在这样浪漫的月夜里蠢蠢欲动起来，发酵成一团。
要不要再表白一次呢
白天的氛围不浪漫，霍予深似乎也没听懂。
可如果他懂，只是用了这么一种方式婉拒她呢她要是再表白，他会不会烦透她然后把她扫地出门。以霍予深的性格，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和自己的暗恋者同住一个屋檐下。
等一下，他该不会已经在帮她找房子了
她惴惴不安地偷窥正在吃夜宵的霍予深，也不知道是番茄炒面的色泽看起来太美味，还是因为刚刚洗完澡的心上人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以至于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打破这一室的安静。
霍予深听到声响，抬头看她：“我已经叫人去收购女娲石了，你再忍几天。”
“哦。”叶里希红着脸应道。
霍予深吃完夜宵，将碗筷放进水槽里洗干净。叶里希拖着蛇尾爬进厨房，盯着他英俊的侧脸，忍不住道：“霍予深你是不是在”
是不是在帮我找房子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表白是不是不想和我谈恋爱
这些话涌到她的嘴边却变成：“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熬了排骨浓汤，可以煮面。我还包了很多的馄饨、水饺，馅料都很安全。”
“馄饨吧。”
“那中午呢我现在知道怎么做猪扒饭了，唔，蛋包饭呢”
霍予深刷完炒锅，拿了罐啤酒去客厅。叶里希跟在他的身后，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就是没胆子把口袋里的戒指送出去，更没胆子来一个激情告白。
霍予深没有像往常那样，吃完夜宵就回书房加班，而是留在客厅看书。
叶里希问一句，他就回答一句。
直到壁钟的时针指向十二点，叶里希偷偷摸摸地打了一个呵欠，他才放下书，说：“你该去睡觉了。”
“我还不困。”
霍予深盯着她睫毛上因为打呵欠而沁出来的泪珠，一本正经道：“我困了。”
“可是”可是戒指还没送，表白也还没表。
“嗯”
叶里希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蔫蔫道：“没什么，我去睡觉了，晚安。”
她耷拉着脑袋爬走，背影都透着一股沮丧的味道。
霍予深侧首去看窗外的夜色，明月当空，星光交织，晕染出一幅鬼斧神工的画卷。他收回目光，喊道：“叶里希。”
“你说得对。”看着蠢妖怪一脸茫然的表情，他愉悦道，“今晚月色真美。”
叶里希顿时石化了。
啊啊啊啊啊啊男神在对她表白吗一定是吧是吧是吧，可是他的语气那么随意，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所以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叶里希睁着眼睛到天亮，却仍旧没有猜透这个高深莫测的问题。她神思恍惚了一天，终于想到打电话跟戚敏敏求救。可是只有暗恋经验以及表白失败经验的国民好闺密，也猜不透Boss大人的心思。
“为什么昨晚要有天文奇景啊”
“怪你自己没翻皇历。”
“关皇历什么事”叶里希像咸鱼一样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Lucky见状，担心似的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
“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
“哦，我现在是三而竭。”
“哦你个头。”戚敏敏吼道，“不就是一句我爱你、我喜欢你，很难说吗老娘每个月都要表上几次白以前去食堂抢肉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矜持。”
“大概是被师兄催眠了太多次，所以变矜持了。”
“别在我面前提你师兄。”
叶里希大惊：“难道你对我师兄旧情难忘”
“谢谢，旧情难忘不是这么用的”戚敏敏咬牙道，“昨天我和张医生出去吃饭，碰巧他就坐在我隔壁，一个女的怀孕了，嘤嘤嘤地求他负责。结果他拿我当挡箭牌，害我被泼了一身咖啡不算，连张医生也跑了。”
“呃”
“上帝是怎么造出这么一个祸害的”隔着电话，叶里希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值，“你说他渣不渣，女朋友怀着他的孩子，他却甩了人家。真想毁了那家伙的脸，看他以后还怎么招摇撞骗。”
“如果小孩不是我师兄的，他为什么要负责”
“叶里希，你的三观呢”
“其实我师兄很喜欢小孩的，只是”叶里希纠结了片刻，为了闺密不被种马师兄迷惑，还是默默吞回了后面的话只是风流滥情的师兄为了杜绝后患，在N年前就跑去结扎了，所以他是被人戴绿帽子啦。
在叶里希被活活饿死之前，霍予深终于收到了女娲石的消息。
云南福寿村有个年轻人，意外发现长辈供奉在神庙里的贡品是女娲石，顿时大喜，决定高价出售。霍予深本打算派人过去收购，但返约需要时间，担心叶里希的身体等不了这么久，所以他们决定亲自前往云南。
福寿村是这个古村落的原名，它在开发成旅游景点后，便更名为女娲村。相传女娲娘娘曾在此地修行，并留有遗址。其中以女娲神像、娲皇庙、伏羲洞几个景点最为有名，并配有大量一看就知道是杜撰的神话传说。
虽然这个地方听起来和国内其他景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叶里希因为可以和心上人单独出去“度假”而兴奋了好几天，脑补了各种浪漫的剧情。打算趁此良机，向霍予深讨一个名分，将他们的关系从同住变成同居。
然而
“好巧啊师妹，你们怎么也来这里玩”
民宿大门口，戴着墨镜的周泽笑眯眯地冲他们招手，而他怀里正依偎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看这架势，是和女友来度假，叶里希为此满腹哀怨你一个土豪，怎么不带女友去巴厘岛，去日本，去塞班，去任何地方都好，为什么偏偏要来这里玩
“师兄你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叶里希咬牙问道。
“前两天听阿深提起这个地方，觉得还不错。淳朴自然，空气清新，所以就带微微过来玩几天。”周泽毫无愧疚之心道，“师妹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和阿深的，咱们各玩各的，不当彼此的电灯泡。”
“师兄你可真‘贴心’”
周泽坦然地收下叶里希的夸奖，跟她一前一后迈过民宿的门槛。他们进去的时候，霍予深刚好办完入住手续，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拖着行李箱，正往楼上去。周泽摘下墨镜，冲他笑着打招呼，却得到一个冷淡的回应：“你现在不应该在香港出差吗”
这个问题有点尴尬啊。
“年终奖扣一半。”
“这是惩罚我破坏了你们二人世界吗”周泽一脸正色道，“阿深你得讲讲道理，如果你家可爱的妹妹和一个男人偷偷摸摸地跑出去度假，你难道不会担心得寝食难安吗所以我跟过来保护小师妹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不要胡说八道。”叶里希被他调侃得脸红，“我们来这里是有正经事的。”
“谈恋爱确实是一桩正经事。”周泽笑道。
霍予深冷冷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年终奖还是照样要扣。”
“有道理还扣我的年终奖等等，你是觉得我上一句有道理，还是再上上一句有道理呢”他扫了一眼霍予深手上的两把钥匙，继续揶揄道，“啧啧啧，都一起出来玩了，居然还开两个房间。美女，一间豪华大床房，听说你们民宿有温泉，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赏花赏月赏美人”
服务员涨红了脸：“客人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旁观的叶里希：
师兄，你的女友还在这里，你的绅士风度呢，你的节操呢，都被你吧唧吧唧吃掉了吗
“阿泽，当着女友的面约别的女人，你可真干得出来”微微大美人踩着九寸高的鞋子走过来，全身没骨头似的靠进周泽怀里，还冲无措的服务员露出一个前辈式的微笑，“小姑娘，少和衣冠禽兽说话，会怀孕的哦。”稍稍一顿，又对周泽冷冷道，“差点忘了，你没种。”
周泽闻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推开微微，反而以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作为一个正常的单身男人，见到一个可爱的姑娘，对她产生好感，有什么不对吗”
三观已碎的叶里希：
因为有周泽这个电灯泡在前，所以当她发现隔壁客房住着回乡扫墓的燕青时，已经不是那么惊讶了。燕青见到他们倒是很意外，听说她的状态不稳定后，主动给她配了一些药。但霍予深却把这些药收起来，不让她服用。
稍作休息后，两人出去拜访女娲石的卖家张平。
女娲村的村民大多住在未开发成旅游景区的山脚下，和景区稍微有段距离，需要坐车过去。不过风景倒是不错，一眼望去，满满都是雪白的桂花，掩映着红砖绿瓦的仿古建筑，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颇有几分陶然之意。
张平的家十分好找，最大最豪华的那一栋房子就是了。
一个年轻男子从屋内迎出来，态度很热络：“霍先生来了，里面坐。”
三人客套了一番，进屋坐下。
叶里希一进来，目光就被铺在桌上的手工吸引住。各种精巧的木雕，女娲村的服饰，还有水墨风的竹板画。她在景区的摊子上见过类似的东西，只是没有张平家做得漂亮。她在心中盘算着，要买几个纪念品带回去才够分。
等她算完数量，霍予深和张平的交易也谈得七七八八了。
一方诚心要卖，一方诚心想买，商谈过程自然顺利，但张平提了一个附加条件供奉在山顶小神庙里的女娲石，需要买主亲自去取，以示诚心，不然他们张家会遭到女娲娘娘的责罚。
霍予深眸光一闪：“可以。”
叶里希紧张地踩了一下他的脚，要求这么古怪，怎么能答应霍予深没理她的暗示，反而和张平约定了明天上山的时间。
回民宿的路上。
叶里希急道：“你难道不觉得张平的要求很奇怪吗又不是毒品交易，还得买主去指定地点取货。明天绝不能上山”
“你担心这又是傅远川设下的陷阱”
叶里希点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傅远川很可怕的，我们不如回去吧，我喝啤酒也能饱的，不要那块破石头了。”
不是她杯弓蛇影，而是她真怕了神通广大的傅远川。张平为什么不直接拿出女娲石，非要他们亲自上山呢
“可我不想天天面对一个醉鬼。”
“何况，”他不疾不徐道，“既然都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就算小神庙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女娲石不算罕有，但也不好收购，既然现在有一块摆在他们的面前，又怎么能错过。
叶里希没办法说服霍予深，反倒被他三言两语说服了。
她或许真的太紧张了，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触到她的神经。是啊，傅远川怎么会知道他们来了女娲村霍予深也查过张平的背景，他从小长在这个村子，身份清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而且福寿村家家户户都信仰女娲娘娘，张平将长辈供奉给女娲娘娘的贡品私下卖掉，心里难免不安，提出这样的要求倒也合理。
翌日是个阴雨天，豆大的雨珠顺着屋檐滑下来，打湿了门前的芭蕉。
叶里希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把板凳，坐在民宿的屋檐下剥莲子。莲蓬是她在门口的摊子上买的，看起来很新鲜，她便想给霍予深煮一碗莲子羹。昨天到现在，他入口的东西除了那两碗米饭，就是淡而无味的白菜汤。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他们上山的时间改了。
她其实有些高兴，这样今天整整一天，她都可以和霍予深独处。电灯泡师兄和已经分手的女友去娲皇庙求姻缘签，燕青去扫墓，如此天赐良机，她要是不好好把握，简直对不起这场浪漫的暴雨。
然而，她的莲子还没剥完，就有人先回来了。
燕青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顺着蜿蜒的石子路走进民宿。大约是去扫墓的关系，他今天穿得格外正式，黑西装黑裤子。他慢悠悠地从雨中走来，就像老电影里放慢的镜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和禁欲感。
“你回来得好快啊。”她举了一下手里的莲蓬，“要不要吃莲子瘦肉羹”
“嗯，正好我还没吃早饭。”燕青收了伞，站在屋檐下和她说话，“昨晚的暴雨冲垮了山骨，把上山的路给堵了，所以我就先回来了，等天气放晴了再做打算。这几年山上的树木被过度砍伐，再没人管的话，这片山就毁了。”
“燕大侠对这里很熟”想到这个地方的传说，她有些好奇，“昨晚我碰到了民宿的老板，他说以前真的有女娲娘娘在这里住过，只是后来又走了。他们说的是你母亲吗我只是有些好奇，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燕青将雨伞搁到角落，见旁边的盆栽被风刮倒，不由得伸手将它摆好，却让盆上的泥土沾到了手。他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随意地和叶里希说起那段过往。他略去了父母的恩怨，从母亲来到福寿村开始说起。
女娲后裔怀孕后便无法维持人的形态，燕母出于安全考虑，便躲进了山中。但有一次为了救人，被当地的猎户看到了尾巴，身份因此曝光。福寿村的人信仰娲皇，而她的形态与传说中的女娲娘娘一致，所以他们对她十分尊重崇拜，并在山顶修建了女娲庙。因后来村里建了娲皇庙，所以当地人称山顶的女娲庙为小神庙。
起初村民与燕母的关系十分友好，但自从燕母产下男婴，村中又接二连三发生灾祸，地震、灾荒、泥石流，死伤不计其数。而相传女娲后裔只会生下继承血脉的女孩，所以燕青的存在便成了她是妖怪的铁证。
无论燕母如何解释，他们都不相信这些灾祸与她无关。
村民认定燕母是冒充女娲娘娘的蛇妖，便打算用火烧死他们母子，以平息老天爷对福寿村的“不满”。好在当时燕母恢复了与天地万物沟通的特殊能力，在百兽的保护下逃进了大山的最深处，躲过了一劫
“后来呢”叶里希紧张地问。
“后来”燕青看着雨幕，脸上浮起明显的嘲讽，他是个温和内敛的人，很少会表露出这样强烈的情绪，“后来她死了。她死的那一日，霞光万丈，百兽哀号，于是那些村民便又觉得她是女娲娘娘，日日在庙中忏悔。”
“她是怎么死的”
燕青沉默许久，低头看她：“下次再告诉你。”
“哦。”她顿了一下，“你不要太难过，节哀顺变。”
“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燕青叹气，“至少也应该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叶里希捧着剥好的莲子，十分仗义地说：“那你想去哪里逛逛或者吃点什么我以前心情不好，就喜欢吃东西。”
燕青微微一笑：“有美相伴，做什么都可以。”
叶里希故作惊恐状：“燕大侠，你是在调戏我吗”
“不，是赞美。”
“被一个大美人这样说，就算我脸皮再厚，也还是会尴尬。”叶里希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忽生感慨，“我要是长成你这样，霍予深一定会爱上我。”
燕青：
吃过早饭后，散步的队伍里却多了一个霍予深。燕青见到他，神色微沉，言辞上却是十分客气温和。他们以叶里希听不懂的方式，刀光剑影地交手一番，对彼此的心思都了然于心，互相生出了戒心。
因为暴雨的关系，街上没有昨天热闹，而且这样的天气也不适合逛街。
叶里希想到周泽的科普，便提议去娲皇庙：“听说娲皇庙的姻缘签很灵，既然都来这里了，怎么能不去求一支签呢。”
去娲皇庙的路上，气氛莫名有些古怪。
叶里希为了打破僵局，只能拼命找话题，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善。好在娲皇庙不远，半刻钟的工夫就到了。这座有着和月老祠一样神奇功效的娲皇庙，建造得十分宏伟壮丽，气势磅礴，又融合了当地的建筑风格，显出几分古朴。
庙门口摆满了撑着厚厚雨布的摊位，哪怕正下着雨，生意也很好，可见娲皇庙的香火十分鼎盛。据说很多单身狗因为来这里求了一次姻缘签，回去立马就脱单了，这样不知虚实的小道八卦甚多，倒也为它罩上一层噱头。
叶里希在小贩的推销下，买了许愿必备的红线和花灯。
付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钱包落在民宿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霍予深。他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提着叶里希塞过来的花灯，就说道：“左边的口袋，自己拿。”
叶里希“哦”了一声，等付完钱，又自然而然地把钱包放回去。
他们这一番互动做得自然，可燕青却从刚才的举动里品出几分旁若无人的亲密来。他握着伞的手一紧，面色却无异常。
或许是下雨的关系，庙里的游客非常多，显得有些拥挤，求签和排队解签的人尤其多。叶里希跪在蒲团上，万分虔诚地拜了拜，心里默默道：“女娲娘娘，看在我们都长了尾巴的分上，你一定要保佑我表白成功，和霍予深HE。”
拜完女娲娘娘，叶里希拿着签筒摇了摇，过了一会儿便掉出一支竹签。
“你不求姻缘签吗”叶里希站起来，笑眯眯地看向霍予深，“对了，燕大侠呢他去上厕所了吗我也想去，怎么不叫我。”
“他去添香油了。”
“哦。”叶里希伸出一只手，说，“借我十块，我去解签。”
霍予深把钱包放到她手里，眼中浮起几分淡淡的笑意：“这支签，到底算谁的”
“唔，这个嘛。”叶里希思索片刻，一本正经地胡诌道，“解完签再说。如果签文的含义好，那就当是我们一起求的签。寓意不好，那肯定是因为女娲娘娘分不清这签到底是谁求的，所以不灵验。”
一起求的姻缘签，她喜欢这个说法
意图调戏心上人最后却撑不过三秒就破功的蠢妖怪，顶着一张大红脸跑去排队。霍予深站在原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但一捉到某人偷偷摸摸看向他的目光，却立马变回面瘫脸。
很快就轮到叶里希解签，老和尚慢吞吞地念了一遍签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上上签，大吉。”
“大师，我文盲，听不懂的。”叶里希含蓄地问，“能心想事成吗”
老和尚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霍予深，然后微微垂下眼，特别有高人气势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悠悠道：“姑娘，今年宜出嫁。”
叶里希顿时心花怒放，直接拿了一百块放进功德箱里：“谢大师吉言”
她拿着签文跑回霍予深的身边，十分顺手地把钱包放进他口袋里，神采飞扬道：“上上签哦，你这钱没白花吧。”
霍予深看了一遍签文，饱含深意道：“不错。”
“嘿嘿。”
或许是老和尚的话让她胆肥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摸出戒指，张口道：“霍予深，你愿不愿意”娶我
最后两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被一个温润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求完签了吗”
燕青回来了，回来得十分之刚好，十分之电灯泡。叶里希怒冲冲地瞪了他一眼，后者却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求、完、了”叶里希满怀遗憾地把银戒指塞回口袋里。
燕青饶有兴趣地问：“求了什么签”
“上上签。”如果你没有那么及时地出现，这座娲皇庙就又能增添一桩好姻缘，但想到今天是陪燕青出来散心的，她的怒气值便降了下来，“你要不要也去拜拜”
燕青从善如流，也去求了一支签。
老和尚取下黄纸签文，念道：“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施主可是求姻缘”
“求姻缘又做何解”
“签文有‘镜花水月一场空’之意，但施主不必太过忧心，娲皇仁善，给有缘人留了一线生机。”老和尚说了一堆玄乎的话。这是庙里营生的一种手段，引游客捐钱添功德，以求得他口中的“一线生机”。
燕青眼神一暗，却没按照老和尚的套路走：“是吗我却不信这些东西。”
这位施主可真讨厌。
暴雨骤停，天气忽然放晴，雨后青空，湛蓝如洗。庙内避雨的游客在求完签之后便都离去了，待叶里希他们离开娲皇庙后，小沙弥忍不住问老和尚：“师父，您不是常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那您刚才为什么要说谎”
“徒儿，那叫善意的谎言。那位女施主拿到上上签，多高兴啊。”老和尚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一脸正气，“出家人，要懂得助人为乐，这也是一种修行。”
“那您为什么要收霍施主的钱”小沙弥又问。
“你都看到了”
“看到啦，霍施主给了您好多钱，还说不管那位女施主摇到什么签，您都要帮她解出心想事成的上上签。师父，徒儿想吃庙门外的糯米糍。”
老和尚怒道：“小兔崽子，还学会了敲诈自己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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