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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事情出在王宦臣身上,他睡了老王头的媳妇。王宦臣住在老王头家里,他文雅的举止,渊博的知识,还有小提琴那美妙的旋律,都让痴迷,小媳妇慢慢地恋上了这个才华横溢的小伙子,王宦臣也被秀丽的美丽和善良所吸引,日久生情,他们相恋了。

  冬日里,没有农活,男人们在家里闲得无聊,都愿聚到农会院墙外。他们背靠着院墙坐在地上,阳光照得暖暖的,他们脱下棉衣,抓藏在里面的虱子,抓到一个,就用手指甲把虱子挤死。有时候嫌不过瘾,他们还会把衣缝塞进嘴里,用牙齿把藏在衣缝里成串的虱子咬死,咬死虱子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仿佛是美妙的音乐,让人兴奋,他们脸上显出得意的表情,仿佛出了憋在心头的恶气。

  他们还唠着闲嗑,从三国的诸葛亮c水浒的宋江,到东家长西家短,他们可以这样呆上几个小时。

  男人的话题最后总会落到女人身上。说起女人,不知哪个不识轻重的小子冒出一句:“老王头儿,你娶了那么年轻漂亮的秀丽姑娘,不怕别人给勾了去?”老王头一听就火了,冲上去和那小子打到一起,大伙儿一起上去把他们给拉开了。

  这个话题触到了老王头心里的隐痛。这些日子,他一直觉得不安,秀丽好像总在躲闪着自己。想到这儿,老王头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老王头回来的比平时早,还没到做午饭的时间。灶房里没有人,他走近自己的房间,也没有人,一种不祥之感浮上心头。他转身冲到灶间,用力推了推王宦臣的房门,门紧紧地锁着。他大声叫道:“王宦臣,你开门,我有事找你。”没有回答,老王头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老王头的血往脑袋上涌,他不顾一切地撞开了房门,看到自己媳妇上身披着衣服,裹着被子缩在炕角。王宦臣只穿短裤,哆哆嗦嗦地缩在炕上,他呆呆地看着老王头,脸吓得煞白。

  老王头冲上去把王宦臣拖下炕,他发疯般地击打王宦臣。王宦臣被打倒在地,他嚎叫着,抱着头在屋里乱串,躲避老王头飞来的拳脚。突然,老王头转身跑出房间,嘴里大喊着:“王宦臣,你这个鳖养的,我今天宰了你!”

  王宦臣呆坐在地上,这时听得在喊:“宦臣,快跑,老家伙要杀你!”

  听了的喊声,王宦臣仿佛从梦中惊醒,他飞也似地跑出了屋子。

  老王头见王宦臣跑了,拎着斧头拼命地在后面追,边追,嘴里还喊着:“你这个鳖养的,给我站住!老子劈死你!”

  老王头儿的喊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乡亲们跑出家门看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到王宦臣穿着短裤在前面跑,老王头儿拿着斧头在后面追,这情景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一袋烟的功夫老王头的媳妇和工作队员王宦臣通奸的事就有鼻子有眼地在村里传开了。俗话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事在农村可是要人命的。

  老王头被工作队员给拦了下来,工作队员劝老王头先回家,待周大队长回来处理。工作队员陪老王头回家,他们一踏进老王头的家门,发现把自己吊在灶房的房梁上。

  幸亏大家回来的及时,没有死,几个工作队员陪在老王头家里,生怕他们家再出啥事儿。老王头哭喊着要工作队为他做主。

  这件事在村里传的越来越邪乎,很快连临近的几个村子也传开了。

  周太暄回到了村子,他看到村民脸上的神情怪怪的。经过了解,周太暄感到问题很严重,搞不好会严重影响土改工作的顺利进行。

  土改工作队成立之初,周太暄就向全体队员宣读了冀察热辽中央分局关于严格执行土改工作纪律的决定,决定中明确指出,“土改工作队必须严格执行群众纪律,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必须坚决捍卫贫雇农的利益,贫雇农的利益就是革命的意义,谁侵犯了贫雇农的利益,谁就是革命的敌人,就要执行铁的纪律。”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明确规定不许调戏妇女,王宦臣竟敢睡了贫农的媳妇,搞不好会掉脑袋的。周太暄认为问题的关键是王宦臣和他俩是否自愿,如果两情相悦,王宦臣只是通奸,或许会保住一条命;而如果是强奸,那王宦臣就难逃死罪了。

  想到这里,周太暄立刻去找老王头谈话,老王头死死咬定王宦臣是强奸。

  回来时,周太暄在门口遇到朱国武,朱国武很关心这件事,周太暄把刚才和老王头的谈话跟朱国武说了。

  朱国武听后对周太暄说:“在我们这里,如果谁家媳妇和别的男人通奸,女的这辈子就毁了,老王头绝不会承认是他媳妇和王宦臣通奸。如果他媳妇自己承认通奸,就算她自己不死,也会被大家的吐沫星子淹死。”

  周太暄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向上级汇报。很快,王宦臣受到了严惩。

  1948年的春天到了。冰雪开始消融,河水欢快地流淌,大地长出了新草,迎春花绽出嫩黄的小花,柳树梢也长出了片片绿叶。

  分到了土地的农民早早地感受到了春意,春耕开始了。田地里到处是春耕的农民,有牛的用耕牛犁地,没牛的用人力拉犁,还有的在地里奋力挥舞着锄头。

  土改成功地将土地分给了农民,农民也把心交给了共产党。1948年春的征兵征粮工作经行的异常顺利,为了报答共产党的恩情,农民们把粮食和亲人送给了共产党,共产党在东北已经变得异常强大,一场改变中国命运的战略大反攻正在悄悄地准备着。

  此刻周太暄的心情却没有春天里的轻松。虽然土改c征兵c征粮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但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村里出现了粮荒。为了前方的将士,乡亲们把不多的粮食交了出来,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春耕也开始了,没有粮食怎么行呀!

  前两天,周太暄召集全体工作队员开会,让大家把手里存的粮食拿出来,分给乡亲们。他对大家说:“春天到了,地里的许多野菜c树叶c草根都可以吃,我们工作队要发扬共产党艰苦奋斗的精神,要用我们的实际行动带领乡亲们克服暂时的困难,春天来了,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没有粮食,每天只吃两顿高粱米炖野菜,陶杏生没有了奶水,四个月大的女儿整天哭着要吃的,望着饥饿的孩子,陶杏生心如刀绞。恰好上级通知工作队派一名干部到赤峰参加土改工作妇女干部学习班,周太暄派陶杏生去,希望妻子能吃几顿饱饭。

  学习班的生活比乡下好多了,每餐菜里都有肉,饭也能吃饱。学习班结束那天中午,食堂特地给每个人分了两个馒头。

  看着雪白的馒头,陶杏生想起了自己饿得嗷嗷待哺的小女儿芬蒂,她舍不得吃,趁大家不注意,把两个馒头塞到了上衣口袋。

  陶杏生这个举动还是被同宿舍的一位女同志发现了,她向上级举报了陶杏生,说陶杏生贪占公家的粮食。当天下午,学习班为此开大会,严肃批评陶杏生这种占公家便宜的错误,并责令她当众检讨认罪。

  陶杏生的身体越来越弱,总生病,受影响最大的是女儿芬蒂,由于整天只能喝点野菜和高粱熬的汤水,芬蒂营养不良,天天拉稀,粑粑戒子都不够换的。周太暄心疼妻子,只要他在家,粑粑戒子都是他来洗。

  多亏了有辛文章帮忙,他常常把粑粑戒子抢过去放到盆里,搬一把小凳子坐在门口洗戒子。稀粑粑的臭气熏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把头扭向一边,手里边搓着粑粑戒子,边唱着《东北民主联军之歌》:

  白山黑水,雪地冰天,共产党给人民带来了温暖。

  十四年苦斗,八年抗战,锻炼得我们像钢铁一般。

  为人民服务,为自由而战,保卫祖国家园,不让人民受苦难。

  同志们亲爱像兄弟一样,生活愉快像家庭美满。

  跟着共产党,跟着毛主席,英勇战斗。

  把解放的旗帜插到长白山上,插到松花江边,插到兴安岭,插到山海关。

  我们的战友在华北,在中原,在东海,在江南。

  我们的心团结在一起,坚定又勇敢。

  摧毁封建的堡垒!打破帝国主义的锁链!

  前进吧前进!

  看民主的旗帜在美丽的天空招展!

  1947年夏到1948年夏,短短一年的时间,东北国共两党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国共两党刚进入东北时,东北大多数人民认为国民党代表中央政府,他们支持国民党,加入国民党。但从日本一九四五年投降,人民欢迎国民党中央政府,到一九四八年大多数东北人民支持共产党推翻国民党,两年多的时间,民心就变了。为什么?关键是土改,共产党把土地房产分给农民;而国民党在城市置共产党的存在于不顾,忙于排除异己,结党营私,贪污享乐。国共的角逐,共产党一方清正廉洁,为人民谋幸福,为人民撑腰;国民党一方贪污腐败,勾心斗角。实际上,国民党政府与共产党之间的这场大决战,国民党已经未战而先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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