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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神的妻子

  卡戎无意识的默默向后退了两步。模糊着双眼再一次叹息,她转身想要一走了之,身后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住了步子。

  “要走吗?”江灼已经放开普尔,向前走了几步,却依旧同卡戎保持了一段距离,没有靠近。情急之下的一推,情不自禁的一吻,她不知在卡戎的心上,又堆积了多少难以愈合的伤口。

  看着她带着歉意却又说不出口的站在那里,人畜无害的委屈模样,让卡戎总是无力抵挡。软软的刘海一垂,旧伤裹携着新伤,她倔强地一抹眼角,破涕一笑,点了点头。

  江灼尝试向她走近,却只是挪了挪步子:“抱抱。”

  “抱抱。”没有等她走过来,卡戎三步两步走了过去,不计过往的抱住了她。

  那一刻,所有的争执与隔阂,所有的不忍和想念,都融进这温暖的怀抱里,再无遗憾。

  初时降落在奥尔特山巅之上的飞船,依旧完好的停在那里。

  “还是炸了这颗星吧,永绝后患。”卡戎看着满飞船的武器,同奥尔特持续的战争,让她不再怜悯这颗星上的一切生灵。事实上这颗星的表面上,也没有什么生灵,他们大多居住在温热的星球深处。

  “西泽,炸了奥尔特之后,你负责将卡戎送回地球星。”普尔的手臂环住江灼小只的肩膀,“因为,我要带着江灼,回柯伊伯去。”江灼睁大眼睛望着他,他无比宠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带你去看一看我生活的地方,然后依你们勒本星的习俗,大概是,给你一个永恒的承诺之类的,我要娶你。”

  听见那句话的最末四个字,她的心跳忽然乱了好几个频率。普尔依旧带着不羁的笑容,可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无比的认真。

  “若你喜欢勒本星上的山花烂漫,我便陪你看,若你喜爱宇宙外的漫天星河,我也能为了你将星移斗转。江灼,你永远不会知道,三万年有多么孤寂和漫长,还好,我遇见了你。”他抚摸着她的脑袋,恋慕镌刻在微笑的眼眸里,嘴唇轻轻吻上她的刘海。“我只想许你一个永远,虽然我并不知道,‘永远’是作为一个长度单位还是时间单位存在,也不知,永远有多远,我只想陪你一起经历,那无限绵长的日升日落,往后余生,我普尔,就是要和江灼在一起。”

  眼泪毫无征兆的跌落下来。

  在那一刻,江灼成为已知世界里最幸福的孩子。

  卡戎褪去身上的盔甲,洗去满面的纤尘,轻点红妆。换上黑色的天鹅绒长裙,披起黑色的纱衣,遮住了身上原本看着让人心痛的伤痕。她决定以最好看的模样,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走向她的幸福。也决心让自己没有武装,没有盔甲,直面将她从自己世界里抽离的痛。痛到极致,才会重生。

  山巅上的武器在奥尔特星表面引燃,爆 炸物与大气中的气体混合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紫。道别之后,卡戎搭着西泽的飞船,穿越紫色的天空。她失魂落魄的倚在窗边,看浓烟在星球的表面,久久不散。

  飞船行驶进太空,从她的角度望过去,线条恰到好处的勾勒出西泽英挺俊朗的侧颜,闪耀的星光透过玻璃映射进他魅蓝的双眸里,格外好看。她只是漫 不经心的看着显示屏上,普尔的飞船与他们背道相驰,渐行渐远,很快便移出了屏幕之外,视线一垂。至此,她已不知与她相隔了多少光年。

  她和她早已不在同一个世界。

  当蓝色星球的轮廓逐渐放大,飞船已开始穿越地球的大气层。

  “就在这把我放下吧。”卡戎很丧。

  “这里?”西泽瞧了瞧此刻的坐标,正处在离城外的护城河上空。

  她点了点头,便已挪到了舱门处。一路上,她都未曾多说过一句话,可似乎连她的呼吸里,都满载着痛。

  看着她的难受,他于心不忍:“放弃吧。何苦呢?”

  打开的舱门,风瞬间吹乱了她的长发,听见西泽最后的劝诫,她只是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转而一松手。放弃又何尝容易,在某些时刻,放弃是比坚持还要艰难的一个选择。放弃她,放弃自己喜欢的人,真的是太残忍了。

  随着地心引力做自由落体,卡戎拖着疲惫的身躯,沉入冰冷的护城河里,顺着水流,缓缓伸展开双臂。身上的伤在接触到水之后,晕染开一大片红,黑色的裙摆以及轻若烟雾的纱衣,随着水流缓缓摇曳着,灵魂都已千疮百孔,谁还在意这副皮囊呢。

  她看不到,摸不到,耳畔只有水流的声音。呼吸渐渐消失,恍若进入另一个维度般,她仿佛看见了江灼,依旧如初见时那般美好,对着自己,微微笑。

  放下。

  在与现实世界隔离的这一刻,她让自己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微笑的身影逐渐离去,她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朦胧,光线沿着河水经过几层折射投入她迷糊的视线之中,黯然落下的最后一滴眼泪,也融进了水里化成了苦涩的泡沫。之后,她直起了身体,向上一游,冲出了水面。

  阳光重新照进这座城,也照在卡戎明媚的脸上,轻轻勾起一边嘴角,拖着带水的长裙。终于,回家了。

  柯伊伯星,天空之城。

  这一天,普尔向着全世界宣布了江灼的身份之后,送礼和道贺的人差点挤破了神殿的大门。

  江灼一袭白色的长裙礼服,耳朵c脖子以及手腕上也同时戴着象征普尔妻子身份的挂饰,终于在进入普尔房间的那一刻,再不顾一切形象地躺倒在他柔软的大床上,再也不愿起来。

  “这结亲的仪式,当真是比打仗还要累,跟演戏似的,从头到尾都觉着自己像一只木偶,”江灼说着说着自己却笑了起来,咯咯嗝的,然后解释:“太傻了。”明明是自己要结婚,却还要从头至尾听别人的安排,岂不是傻。

  是傻。普尔看着她累得瘫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暖暖的凑了过去:“傻瓜,结婚要有仪式感。”

  他同她躺在一处,揽过她的肩,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她蜷缩在他的怀里,还未来得及同她有一刻温存,她就已不解风情的沉沉睡去了。

  普尔还想说什么,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因他的气息而微微颤动了一下,亦不曾醒来。他轻叹一声,却又无限宠溺的抱紧了她,摸了摸她的脸颊,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奥尔特星上,撒旦从星球深处走了出来,看着弥漫在空中遮天蔽日的紫色浓烟,轩辕十四散着发,脱下他的骑士装,坐在地下的黑暗里,不作声地低头摆弄着接好的手臂上留下的伤疤。今日他们毁掉的不止是这颗星球,连同着他曾经的记忆和旧情,也一同毁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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