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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龙已惊眠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中原乱(四)

  近三百人他明白有人想要致自己与尔绵氏于死地!

  尔绵呼力低低垂下头颅,他不愿旁侧的守卫见到自己从眼眸中透出的悲哀与无助,他本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勇士,伟大可汗的左膀右臂!但一次本是手到擒来的劫掠后他却不得不面临审判!

  一时实力激增的张景宗自是大喜过望,若照这么算来自己手下竟是已经扩充到了接近六百人之多,而且按这个势头下去还会有更多难民来投!

  这么一来可以说北地的局势在一定程度上出乎了张景宗的意料,令独孤浑焕至柔玄的举动也成了毫无必要。

  因此当这支乱军出现的消息传入张景宗的耳中时,他所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独孤浑焕,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位昔日的虎贲校尉现如今是何等情文符是张宁的字,能够这样称呼张宁可见元渊对于张宁还是颇有几分看好的。

  然则元渊话到一半忽地一顿,继而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后这才又继续道出自己的未尽之言。

  这自是被张景宗以及落后两步的苏绰收入眼底,两人见此皆是知晓看来这位广阳王元渊真是如传言所料的那般对于眼下独揽朝政,贪图享乐的元叉极为不满。

  不过不满归不满,可刨根问要知道这支近万魏骑可是真真正正的魏军主力啊,真真正正令无数南朝军队都为之胆寒的北方铁骑啊,可现在呢?在占据了先手血腥却是不够的,要想真正拿稳权力的手杖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不能有半点仁慈。

  要是元叉能够一直强横下去做一位真正的权臣那么魏廷的局势也不会到此时这个地步了,毕竟在众人看来和你元叉唱反调的成本也太低了,哪怕失败也不过是贬官,这样的代价完全可以承受,但一旦成功,汇报却是如天大,如此情势下有几人会真正服气元叉呢?

  苏绰嘴角微翘,神情不屑,见到这一幕张景宗也是缓缓摇头。

  他知晓此刻苏绰在想着什么,更打心底里清楚苏绰的想法极为正确,元叉看似仁慈温和的手段其实以及为他的覆灭奠定了基调。说着张景宗欣然举起桌上酒杯不待库狄云回答便已是沉声道:“诸君共饮此杯!”

  言罢张景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又接着道:“今夜乃是我怀荒功宴,诸君可开怀畅饮!”

  连张景宗这位镇将都已是带头率先饮下美酒,厅堂中的众官吏将校无法多言只得纷纷举起酒杯,而此时站立在厅堂正中的苏绰也趁着这个机会来到官吏一侧的上首一撩衣袍便安坐其上,举杯应和。

  这一次见到此情此景是再没人多说什么,库狄云等人身为臣子无法多做追问只能是将心中疑惑压下连连出声附和。

  头朝着仍是面带笑意的张景宗望去,斟酌思虑间便听有人开口道:“敢问军...敢问将主,这武功苏绰乃是何人,他为何能够胜任户曹史一职,敢问其人现又在何处?”

  接连的三句询问无疑是最清楚也最直白的道出了此刻萦绕在众人心间的疑惑。

  一跃身居高位,掌权柄施抱负,这看似是人人都憧憬之事,可当这种事不但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倒是切实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那可就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美妙了。

  没有人会一开始就认为自己比其他人差,更何况是在官场上,在这百废待兴的怀荒镇中。

  众官吏自咐自己等人打受提拔擢升尤其是三营将校立时是眼神火热,个个眸光紧盯着身坐主位的张景宗,看那模样似乎只待张景宗一言他们便会立时毫不犹豫地脱去甲胄露出浑身代表着荣耀的疤痕一一细数自己的功绩。

  没有任何悬念,对这些军伍之人而言军职的升迁远超金银与土

  这自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当下只听一片肃然应诺声中张景宗铿锵有力地说道:“库狄云听令!”

  “末将在!”

  !!!!!!!!!!!!!!!!!!!!!

  “你曾随本将多次鏖战柔然杀敌无计,功勋显著,面对上猛地一跃成为了位居自己之上的户曹史,怀荒文官之首,这谁能接受呢?

  于是,打那位官吏率先提出质疑后,在场的众多官吏便纷纷将目光再度投向了张景宗,只是与前番的疑惑不同,这一次是等待张景宗能够给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回答。

  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此时却是自内厅中缓缓响起了一道清朗之音:”在下便是苏绰,诸位同僚有何异议只管向在下提出即可!“

  ........

  夜时庆功宴,酒桌尽欢颜。

  酒自古便是众人所爱,将校们在受到擢升官吏们也接连论功行赏之后众人纷纷暂时忘却了心中的那一抹疑惑,觥筹交错开怀畅饮起来,整个夜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这才缓缓结束,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整个过程中张宁,苟南一这两位官吏之首以及库狄云三将都只是浅尝即止,而待到宴会散去之时,这几人更是心照不宣的留到了最后。

  见此看似面色红润,酒气冲天的张景宗哈哈一笑将手中酒杯置于桌上指着

  不过此时库狄云三将是倒吸了口凉气,他们所惊叹的不是元叉的种种行为,而是完全没有想到先前那位像是废物一般的镇将于景竟是有着这般大的来头,如此辛密让他们是久久难以平静然但更加劲爆的还在后面。

  当苏绰收回心神缓缓将自己与张景宗分析印证得出的于景勾结柔然南下的猜测讲出时,整个内厅是骤然一静,张宁闻听此言面色哀苦,苟南一,库狄云与赵贵神情凝重若有所思,须卜鹿姑则立时是破口大骂。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原来柔然人之所以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南下,肆无忌惮的劫掠原来是朝堂中有人作为内应,显然这个内应便是急切渴望重新掌权的于氏一族,到了此时此刻于氏的阴谋对张景宗等人优势的情况下依旧是落到如此境地,若是连他们都无法与柔然人正面一战,那岂不意味着柔然人只要愿意时刻都能够卷土重来吗?!

  这对于以怀荒为据点根基的张景宗而言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本以为魏廷对柔然而言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的,可攻可守,但现在呢,或许是自己小瞧了这支雄霸草原的民族!

  这让他是不禁想到了那位此刻身在草原之上的突厥狼主,只希望这位大哥能够按约给柔然人带去麻烦,让其再无法腾出手屡屡犯边,否则自己也大可不必去争霸天下了,能把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保住就不错了!毕竟自己麾下的几营兵马就算再优秀再精锐,始终人数都是不可忽略的一大硬伤,单以一镇之力便想要挡住南下的柔然人绝对是痴人说梦。

  张景宗难掩忧虑,忧心忡忡地望着前方,一旁的苏绰见此自是很快便猜到了张景宗心中的想法,只是对此饶是以他的智慧谋略依旧是一时无法提出行之有效的建议。

  自北方完全平定而朝廷又迁都洛阳后,整个魏朝的战略重心毫无疑问都放在了对南下的征伐上,从孝文帝时期开始魏朝对南朝的战争形态便已是实现了完全中原化的转型。在兵种上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战术上野战与攻坚战并重,后勤补给也转变为了后方运输为主逐渐摒弃了依赖战场劫掠的游牧民族思想。底无论元叉如何胡作非为都无法抹去一个事实,那便是他以元为姓,是真真正正的拓跋皇族,与元渊等宗室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纵然是再狂妄再目中无人,再让元渊等人不满可天下终归还是握在元氏手里的,哪怕他日后推翻当今幼帝夺取皇位,元氏依旧是贵不可言的皇族。

  同时越是在这个外戚虎视眈眈的时刻似元渊这般手握重兵的宗室越是只能坚定的支持元叉。

  因为无论是元孚还是元渊都明白,一旦那位野心勃勃的胡太后再度掌权,那么对于元氏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外戚,从古到今这都是一个让历代皇室谈之色变,需要多多防备的词汇。

  当初元魏虽也有母凭子贵之谈,可实际上每位魏帝的生母基本都是在先帝临终前就被指名道姓要殉葬的,怕的就是出现外戚干政的局面,可谁也没想到会先后出了冯太后以及当今胡太后这两个意外。

  略去早已作古的冯太后不提,当今胡太后可不一般,别看她此刻仍旧被元叉软禁于宫中,可她能够逃脱元魏祖制在生下太子后活下来可谓是极不简单,也正因如此哪怕到了眼下知晓未来的北地大乱会因自己存在而大大不同于历史走向的张景宗依然认为这位胡太后迟早会再度掌权。

  哪怕元魏宗室的军事力量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在混乱的北地消耗殆尽!

  魏朝的上一位帝王孝明帝元诩是元魏的第九任皇帝,在他的身上有很多个第一。况。

  不过眼下元渊却是不会等张景宗在心里百般猜测,他在听到对方的回答后微微颔首,其实根本用不着询问,反复再三的斟酌后亲自敲定这条进军路线的元渊怎能不知晓此地在柔玄镇的辖区内呢?

  此时只听元渊再度缓缓问道:“张将军,敢问此时柔玄镇将是何人?”

  话音落下周边齐齐一静,抬头望去只见元渊麾下一众将领尽皆屏息凝神听着自己,目光喷火泛着点点凶光。

  显然在他们看来自家主帅的这一问题可谓是问到了根上,朝廷的平叛大军在柔玄镇的辖区里撞上了乱军,还死了几十名哨骑,这传出去绝对会是让天下人都笑掉大牙,而这也更是让在场的将领们个个咬牙切齿,这一刻他们已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自己一定要让这个无能且怯懦的柔玄镇将付出代价!

  身处众将之间,张景宗虽然面上神色平静,可心里却是陡然一跳。

  倘若是四下无人,他甚至都可能一跃而起指着元渊的鼻子破口大骂了!为何如此,原因无他,前几天在元渊的营帐中他早已说的明明白白昔日随元孚前往草原会盟,不止是怀荒镇一众兵将,包括柔玄与虎贲卫在内过两千人都尽数战死,在此情况下那位柔玄镇将的生还可能几近于零。

  元渊绝对是清楚这一点的,可他在此时却偏偏选择了让自己来回答这一问题,而

  不过他也并未被这股喜悦所冲昏头脑盲目兴奋,冷静下来后张景宗明白自己目前最能依仗的还是以轻骑为主的风字营,这股子核心力量绝不能被稀释好景不转眼间几人便消失在了街角,余者沉默中又是一人突然站起,闻声看去却见是一名身披衣甲腰挎钢!!!!!!

  原来这是一名隶属军主吐奚力麾下兵卒,劫掠发生之时他与几百名同袍在戍堡中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只得听令而坐,好在他的亲人都侥幸逃生未被柔然人擒杀,可哪怕如此而今他依旧极不好受。

  他有心告诉众人军主吐奚力为执行军令在那时亲手斩杀了十三名想要强行出城的袍泽,因为在吐奚力身后还有镇将于景的亲卫手持兵刃守着大门,但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懦夫,是缩头乌龟,包括他自己!而他也并不否认!

  迎着各色目光他颇为沉重的站起身来,旁侧妇女显然已是明白了什么,她苦苦哀求男子留下甚至当众声泪俱下,可那镇兵却也是涩声道:“若是真如那张军主所言不尽屠柔然其族,那么下一次或许就是...我宁愿你为我收尸也不愿......”长,两年后婆罗门叛离元魏,抢掠凉州,后被元魏追擒归于洛阳囚禁,次年,阿那瓌也在柔玄、怀荒二镇之间聚兵三十万,扣留元魏使臣,退还漠北。

  而眼前的莫那娄氏族长便是婆罗门的小儿子,瑟巴。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