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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回 追来放走

  顾逸安和竹溪坐在湖边的一条小船上,他们是二计划的执行者。如果顾雨绾顺利逃脱到这里,他们就发信号弹。林溪她们就迅速撤离普陀寺。

  竹溪虽然不知道顾五小姐为什么一定要逃出顾家,但小姐曾照拂过她。她也愿意,助她一臂之力。只是,有些担忧。“少爷,能行吗?”

  “无碍,尽力而为。”顾逸安又道:“我记得你会水,若是暴露,你只管跑。我已将你卖身契毁了。”

  “少爷,奴婢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衷心二字。”竹溪认真地看着顾逸安,“奴婢绝对不会丢下少爷。”

  “傻姑娘,我是顾家少爷,他不会对我怎么样。”顾逸安说的话让竹溪没由来的脸红。明明是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少年,她却不自觉将他当作稳重的弱冠男子。

  林木葱郁,迷雾散去。

  左侧面又传来马蹄声,越来越快。

  “少爷。”妙妙喊道,顾雨绾心中咯噔。风吹动帘子,露出一角,是个带面具的骑马男人。

  为什么喊少爷?顾雨绾的疑惑再浮出水面。顾家打晕婢女c城门忽悠士兵c突然又有了个少爷,这一桩桩事情串联在一起,她自己都没法替妙妙找借口。妙妙以前跑江湖,有功夫会骑马不奇怪,可是哪里有少爷?顾雨绾觉得她可能从未了解妙妙。

  顾雨绾有些害怕,在颠簸中摸索出匕首。

  妙妙勒住缰绳,马车缓慢行驶。妙妙撩开帘子,注意到顾雨绾的紧张,解释道:“小姐,我不会害你的。我和少爷都是想帮您的。”

  “我凭什么相信?”

  面具人也不言语,飞身入车将她揽腰而抱,又回到马上。

  “兵分两路。”

  “是。”妙妙看了眼顾雨绾,歉意含在眼中。“小姐保重。”说完,头也不回的驾驶马车,往另一条路去。

  顾雨绾不安,也不敢乱动,静观其变。

  “林溪救过我,算是还她恩情。”面具人将斗篷披在顾雨绾身上,“我送你到普陀寺山下西面的湖边渡口,顾家九少爷已经在等着了。”

  “多谢。”声音很小,仿佛一阵风就吹没了。但面具人耳力不错,面具下微微勾起嘴角。

  二人同乘一马,向西侧奔去。此时,天边云霞满天,东边金光晕染了树木。

  顾谨言和四人骑马追了车辙一路,接过只见到了一辆空马车,马也不知所踪了。

  子修下马,摸了摸土,丈量深度。“只有一个人,走了半柱香。”

  “掉头。去刚刚的路口。”顾谨言想起车辙旁出现过的马蹄印。

  顾谨言五人刚到路口,就瞧见了坠儿正好握住一只信鸽。

  “少爷,昨日风大,林姑娘她们未曾渡江。现下榻普陀寺。”坠儿将手中的鸽子放飞。“我们的人已经将他们监视起来了。”

  “少爷,看样子那个人说的没错。”子润骑在马上,分析道。“看样子林溪姑娘身边多了个向着我们的人。”

  那个人,是通过乞丐传信过来。第一次,她说,林溪要帮助顾五小姐逃跑。

  第二次,三日前。她说,林溪会在普陀寺用木头人扮作五小姐,在你面前跳崖,做成假死之象。

  最后一次,告诉他吐血丸的秘密。

  “少爷,直接去普陀寺埋伏着。说不定能守到小姐。”坠儿建议道。

  “说不定。”顾谨言重复这三个字,略略思索。“你们去普陀寺,子润跟我走。”

  太阳从山后露出一角,天色已经大亮。所到之处,鸟兽四散。

  “糟糕。”

  “什么?”顾雨绾没听清面具人的话,面具人突然勒马停住,将顾雨绾一个巧劲扔下马,“顺着这条路走。”然后扬长而去。

  顾雨绾在地上滚了几圈,茫然不解的趴在地上,后又赶忙站起来。顾雨绾实在是疑惑,索性不想。环顾四周,顺着小道边向前行走。

  可惜终是生在闺中,没走多久,就累的汗津津。

  走到岔道口,顾雨绾左右张望,并无路人,犹豫了一会儿。

  听着后面有马蹄声,顾雨绾小跑两步,躲到草丛中。

  顺着草丛望去,是子修几人,他们竟然来的这么快。

  顾雨绾待他们走后,向着另一条小道走去。

  也许是感到了紧迫,顾雨绾小跑起来,浑然不知疲倦。

  “不能被带回去。”顾雨绾对自己说,仿佛是上天帮忙。她远远的看见了湖,近乎激动的要落泪。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顾雨绾没有跑着,慢慢走过去。仿佛觉得眼前是个梦,不忍惊扰似的。

  清晨的渡口,人烟稀少。只有两条船和一个老翁。

  顾雨绾边走边整衣袖,扶正发髻,走到渡口。

  “姑娘,坐船吗?”船家是个白发老翁,笑眯眯地。他身边有两条船。

  “是啊,船家。”顾雨绾看了看船,“船家有没有见到一位公子?”

  “哦,你是和那位公子一道的。”船家指了指,“他在那条船上。”

  “多谢。”

  老翁踩着船板,将顾雨绾扶上船。

  顾雨绾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了,整个人如释重负。她撩开船帘,弯腰走进去。看到对面坐着的人,顾雨绾笑容瞬间凝固。

  她几乎是害怕的发抖,顾不得什么,跑出船。

  船家不见了,顾谨言跟着她走了出来。

  顾雨绾又害怕又紧张,腿一软,竟摔了一跤。发髻松松散散,衣服也乱了。不过这一摔,也把顾雨绾摔清醒了。她摸出小瓷瓶,正欲打开。

  顾谨言道:“吐血丸虽然无毒,却也伤身。”

  顾雨绾僵硬的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全都知道。”

  顾谨言点点头,“你们有个内鬼。”

  “所以,你,任由我。”顾雨绾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日日做戏,担惊受怕,全成了笑话。顾雨绾慢慢站起来,手紧紧攥着。

  “你为何要如此?”顾雨绾声泪俱下的控诉,“你为何要如此!”既愤怒又绝望。

  “我。”顾谨言欲言又止,神情愧疚而痛苦。“绾绾,对不起。”

  “我放你走。”顾谨言心疼她的狼狈模样,心疼她穿着粗布衣裳沾染泥污。心疼她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她的绾绾,应该是优雅大方明艳如芍药,而不是如今这般惊恐胆怯。

  “放我走?”顾雨绾说着,眼泪顺着脸颊两边,满脸不信。

  “我放你走。”顾谨言见她不信自己,心中也是悔恨。

  “顾谨言,你不会放我走的。”顾雨绾像是看透了他,全是质疑和嘲笑。“你,之前任由我策划逃跑,是因为你知道,一旦我明白无法挣脱你的囚笼,我就不会再存活于世。”

  “无论我走到哪里,天涯海角,都在你的眼中。”顾雨绾摇摇头,“我逃不开了。”

  “绾绾。“眼见着顾雨绾将匕首掏出来,抵在脖子上。顾谨言瞬间急了,他惊恐万分,“绾绾,我真的放你走。你别,不要,不要这样。你活着就好,我可以永远不见你。”顾谨言哀求道,惧怕极了顾雨绾癫狂模样。

  “我死了,也可以永不相见。”

  “小姐死了,林姑娘他们也不会活下去了。”子润从另一条船上走出来,本想着让少爷去解决,结果越来越糟糕。

  “你们,无耻。”顾雨绾又气又怒。

  “叶小姐,林姑娘一心想要救你帮你,你忍心她因你而死吗?还有玉卿,及那个六岁稚童?”子润继续劝说道,顾谨言沉默不语,虽然恢复了理智,但他不愿意胁迫她。

  “我不会伤害她们,送你去普陀寺后,我会把所有人都撤回。”顾谨言态度诚恳,紧紧盯着顾雨绾架在脖子上的匕首。

  见顾雨绾还在犹豫,子润又道:“叶小姐,匕首在你手里。若我们欺瞒,你也可当场决断。”

  顾雨绾终被说服。

  “好。”

  顾谨言松了口气,“你把匕首放下,别伤到自己。”

  “不行。”顾雨绾坚决不同意,又说:“你们走前面带路。”

  顾谨言一口答应,不敢再有刺激她的举动。

  顾逸安和竹溪躲在草丛里,远远的看着他们对峙的整个过程。

  “少爷,怎么办?”竹溪焦急,他们二人本来在船上等候,远远瞧见骑马而来的顾家二人。拿银子封住船家的口,偷偷潜入水底,游到岸边。

  “顾雨绾用命威胁顾谨言。想来林溪被抓了。”顾逸安从草丛中走出,“我们去只会被卷进去。”

  竹溪猛地站起来,感到浑身乏力,心想可能起太猛了。

  “那我们怎么救他们?”竹溪又问,不安的搅动着手指。

  “救不了。”顾逸安眼神晦暗,“只能自保了。”

  “那,林姑娘那边。”竹溪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他们会怎样?”

  “依着顾谨言那个性子,怕是死都不肯放手。”顾逸安眼神玩味,“林溪凶多吉少了。”

  “竹溪。”顾逸安看向竹溪,竹溪看着他的笑容,猛然惊醒。他说的自保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惜计划失败了,还得另寻出路。”顾逸安颇为惋惜的咂咂嘴,“本以为攀上医圣,怎么也能混个宫医当当。”

  “所以,你。你要。杀我。”竹溪大口大口喘气,“你原来。”话未说完,她就猛的一抽,倒在地上。

  顾逸安摸摸她的头,“你不是说,要衷心吗?”顾逸安又笑笑,“果然女人都一样。”说着,顾逸安又露出狰狞的面孔,“嘴巴说的好听,该付出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顾逸安将她拖到草丛里,将她掩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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