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
罗南最后还是走了，卡尔王目送着他走进密道，然后亲自按下了封锁的开关。
说起来，这还是他自己设计的。当他看到罗南目睹这条通道打开时脸上的惊讶他就知道，这个设计很成功。
这很好，这里毕竟是王都，敌人不可能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搜寻。
卡尔王很信任巴罗夫和他的骑士，但总要做好两手准备。
于是披着沉重的披风，卡尔王缓缓走回了他的卧室。
虽然四处都是漆黑一片，但是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近八十年，哪怕闭着眼睛都知道往哪里该怎么走。
坐在梳妆台面前，卡尔王开始熟练地给自己化妆。
首先往嘴里塞入两片椭圆形，一面略带弧度的棉花，把干瘪收缩的腮帮子撑起来一些。然后打开旁边的粉盒，用苍白的粉把脸上遍布的老人斑遮住。为了掩饰化妆的真正目的，卡尔王又给自己涂了腮红，画了眼角。
这样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迂腐又不懂变迁的老贵族了，至少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
戴上花白的假发，掩盖已经退到脑后的发际线，又把假发仔细地捋顺，防止被人看出端倪。
满意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焕然一新的容貌，卡尔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似乎经过化妆之后，他这张苍老而丑陋的脸也能显示出一点国王的威严了，比起之前那张和骷髅差不多的脸好了不知道多少。这让他忍不住回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站起身，动作缓慢地走到衣柜旁，脱下宽大的外套，套上三件较的衣物以后，再重新宽大的外套又穿了上去。这样一来，他的体型也不再显得瘦弱了。
从衣柜旁取过自己的华贵权杖，卡尔王昂首阔步，强忍着疲惫穿过冷清的走廊，在一路上卫兵们敬佩又期待，还混杂这羞愧的注视中来到了列王厅的门前。
城堡里还有一些卫兵，但这些都是普通人，没有信仰，也不懂炼金术，显然无法对抗下面那些怪物。
他们参战不仅无法对城堡下方的战斗做出帮助，甚至还可能成为拖累。
列王厅两侧的守卫帮助年老的国王推开了大门，随着厚重又古朴的巨石顺着轨道隐蔽的轨道滑开，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摆放在列王厅正中的一条红色厚地毯，一直往内延伸，一直消失在黑暗深处。
虽然看不见，但卡尔王知道它的另一头连接着王座的底端。这张椅子并不格外高贵，制作了它的匠人也会给平民制作同样用途的东西。但它代表了贝尔纳多特家族的统治权，也因此被人为地赋予了太多本来不该属于一张椅子的东西。
它坐起来并不舒适，为了国王的气势，它被设计得很宽，扶手的位置也比正常的椅子要高。
但更糟糕的地方在于，椅背上过多的镂空花纹让设计师为了它的舒适度，不得不在它上面填充了过多的棉絮，这又导致了另外一个问题——坐上去的人会完全陷在一片柔软里，那种不够真实的感觉总会让卡尔王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危机感。
但作为国王，面见异国而来的客人时就应该在这里，无论是友善的还是带着恶意的客人。
卡尔王拄着权杖，缓缓走进了列王厅。当他踏上列王厅的红毯时，他停下了脚步。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想离开的，现在就走吧。”
没有回头去看，光是听着身后传来的道歉声和盔甲碰撞的声音卡尔王就已经知道大部分的卫兵都选择了离开，甚至还可能是所有。
卡尔王的精力已经完全被眼前这张椅子牵扯住了。他费力地蹒跚到王座旁，按着它的扶手坐下，一手扶着扶手，另一只手扶着权杖，把它斜靠在大腿上。
卡尔王微抬起头，时隔五十八年，他终于再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次列王厅。
阴影中全然没有光线，卡尔王什么也看不到，但这其实没什么关系。与其说他在观察玻璃窗上的彩绘，不如说他在回忆。
列王厅并非完全石制的建筑，它由四根坚固的石柱支撑起木质的建筑框架，顶端是有一片带有彩绘的圆形玻璃，它描绘了最初的大贤者，第一个人类炼金术士亚罗尔的故事。
记忆中，在王座的左手边，由近到远的第一根柱子被雕刻成一个男人的样子。这个男人穿着盔甲，盔甲上刻有不可僭越之墙的印记，正抵着盾牌，架起长剑。
这个摆出费奥列提军队剑术起手式的男人就是圣一费奥列提的第一任国王，他是第一个领悟并总结出不可僭越之墙的教义，并获取它力量的人。
左手边第二根柱子被分成了两部分，的部分呈现出一个穿着长袍，戴着眼镜的人的形态，较大的另一半却是一道扭曲的，带有怪异且明显的棱角的旋风。
这是圣一费奥列提的第四代国王，也是继亚罗尔以后第一个学会了炼金术的人类。亚罗尔将炼金术带回人类的世界，而圣一费奥列提的四代国王则在此基础上摸索出人类锻造出“龙”的方法。
右边只有唯一的一根柱子，同样是一个穿着长袍，戴着眼镜的男人，但他的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另一只手里抓着一支笔。
在他面前，一个巨大的护盾模组组成了柱子的本体。这个男人是卡拉修·伊迪斯，发明了由无数微棱形组成护盾的护盾模组，这种护盾在对抗精灵的弓矢时效果略差于圆滑的护盾，但是它在抵抗大范围魔力轰击时的效果却十分优秀。
这个发明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精灵在战争中的优势，改变了人类在莫诺黎司战场上的局面，也为人类的护盾技术指明了一个新的方向，因此他虽然并非国王，但最终依旧得以把自己的雕像放入列王厅。
在今天之前，卡尔王的目的之一就是把自己的雕像也立在列王厅。由于列王厅的结构是石木混合，因此它每隔近百年就得重新修缮一次，那个时候就是卡尔王的雕像伫立在这里的时候。
虽然他自己恐怕等不到列王厅的下一次修缮了，因为列王厅刚在四十年以前才修理过，但他的孙子一定可以。作为圣一费奥列提建国至今唯一一位曾在正面战场上击败精灵的国王，列王厅毫无疑问将拥有他的一席之地
天亮了？
天空中的黑影逐渐消散，光明重新回到了这座城市。卡尔王看着那缕从彩窗间射落的阳光，眯起了眼睛。
这一缕阳光和五十八年前，他刚刚登基的时候照进他眼睛里的那束是多么相似啊。
为什么我不是一头精灵？哪怕只是半精灵也好。
咚咚咚的沉重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那种熟悉的爆鸣声和人类短促的尖叫。他们似乎在丧心病狂地搜索并杀害每一个还活着的人类，那些四散的卫兵或许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卡尔王叹了一口气。
敌人能够来到这里，那么巴罗夫一定已经死了，连带着他的骑士团一起葬身在城堡的下方。
失去了巴罗夫的骑士团，哪怕罗兰能够从米奈希尔家族的领地回到王城也没有用了。没有了巴罗夫的武力威慑，西泽尔不可能再向西泽尔。
是了，一定是西泽尔猜到了这帮精灵的目标，并且帮助他们掩盖了一路上留下的痕迹，他的诡计显然成功了，他间接出卖了自己的国家，但终于在两人间的战争中获取了最终的胜利。
今天以后，圣一费奥列提最好的结局就是分裂，五十四年的努已经在今天化为乌有。
但事到临头，愤怒已经没有用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提前画好了妆，没有让他在时光的鞭促下狼狈苟且的模样暴露在敌人面前。也因此，他得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向敌人展示费奥列提王室的尊严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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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还是他自己设计的。当他看到罗南目睹这条通道打开时脸上的惊讶他就知道，这个设计很成功。
这很好，这里毕竟是王都，敌人不可能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搜寻。
卡尔王很信任巴罗夫和他的骑士，但总要做好两手准备。
于是披着沉重的披风，卡尔王缓缓走回了他的卧室。
虽然四处都是漆黑一片，但是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近八十年，哪怕闭着眼睛都知道往哪里该怎么走。
坐在梳妆台面前，卡尔王开始熟练地给自己化妆。
首先往嘴里塞入两片椭圆形，一面略带弧度的棉花，把干瘪收缩的腮帮子撑起来一些。然后打开旁边的粉盒，用苍白的粉把脸上遍布的老人斑遮住。为了掩饰化妆的真正目的，卡尔王又给自己涂了腮红，画了眼角。
这样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迂腐又不懂变迁的老贵族了，至少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
戴上花白的假发，掩盖已经退到脑后的发际线，又把假发仔细地捋顺，防止被人看出端倪。
满意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焕然一新的容貌，卡尔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似乎经过化妆之后，他这张苍老而丑陋的脸也能显示出一点国王的威严了，比起之前那张和骷髅差不多的脸好了不知道多少。这让他忍不住回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站起身，动作缓慢地走到衣柜旁，脱下宽大的外套，套上三件较的衣物以后，再重新宽大的外套又穿了上去。这样一来，他的体型也不再显得瘦弱了。
从衣柜旁取过自己的华贵权杖，卡尔王昂首阔步，强忍着疲惫穿过冷清的走廊，在一路上卫兵们敬佩又期待，还混杂这羞愧的注视中来到了列王厅的门前。
城堡里还有一些卫兵，但这些都是普通人，没有信仰，也不懂炼金术，显然无法对抗下面那些怪物。
他们参战不仅无法对城堡下方的战斗做出帮助，甚至还可能成为拖累。
列王厅两侧的守卫帮助年老的国王推开了大门，随着厚重又古朴的巨石顺着轨道隐蔽的轨道滑开，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摆放在列王厅正中的一条红色厚地毯，一直往内延伸，一直消失在黑暗深处。
虽然看不见，但卡尔王知道它的另一头连接着王座的底端。这张椅子并不格外高贵，制作了它的匠人也会给平民制作同样用途的东西。但它代表了贝尔纳多特家族的统治权，也因此被人为地赋予了太多本来不该属于一张椅子的东西。
它坐起来并不舒适，为了国王的气势，它被设计得很宽，扶手的位置也比正常的椅子要高。
但更糟糕的地方在于，椅背上过多的镂空花纹让设计师为了它的舒适度，不得不在它上面填充了过多的棉絮，这又导致了另外一个问题——坐上去的人会完全陷在一片柔软里，那种不够真实的感觉总会让卡尔王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危机感。
但作为国王，面见异国而来的客人时就应该在这里，无论是友善的还是带着恶意的客人。
卡尔王拄着权杖，缓缓走进了列王厅。当他踏上列王厅的红毯时，他停下了脚步。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想离开的，现在就走吧。”
没有回头去看，光是听着身后传来的道歉声和盔甲碰撞的声音卡尔王就已经知道大部分的卫兵都选择了离开，甚至还可能是所有。
卡尔王的精力已经完全被眼前这张椅子牵扯住了。他费力地蹒跚到王座旁，按着它的扶手坐下，一手扶着扶手，另一只手扶着权杖，把它斜靠在大腿上。
卡尔王微抬起头，时隔五十八年，他终于再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次列王厅。
阴影中全然没有光线，卡尔王什么也看不到，但这其实没什么关系。与其说他在观察玻璃窗上的彩绘，不如说他在回忆。
列王厅并非完全石制的建筑，它由四根坚固的石柱支撑起木质的建筑框架，顶端是有一片带有彩绘的圆形玻璃，它描绘了最初的大贤者，第一个人类炼金术士亚罗尔的故事。
记忆中，在王座的左手边，由近到远的第一根柱子被雕刻成一个男人的样子。这个男人穿着盔甲，盔甲上刻有不可僭越之墙的印记，正抵着盾牌，架起长剑。
这个摆出费奥列提军队剑术起手式的男人就是圣一费奥列提的第一任国王，他是第一个领悟并总结出不可僭越之墙的教义，并获取它力量的人。
左手边第二根柱子被分成了两部分，的部分呈现出一个穿着长袍，戴着眼镜的人的形态，较大的另一半却是一道扭曲的，带有怪异且明显的棱角的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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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只有唯一的一根柱子，同样是一个穿着长袍，戴着眼镜的男人，但他的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另一只手里抓着一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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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发明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精灵在战争中的优势，改变了人类在莫诺黎司战场上的局面，也为人类的护盾技术指明了一个新的方向，因此他虽然并非国王，但最终依旧得以把自己的雕像放入列王厅。
在今天之前，卡尔王的目的之一就是把自己的雕像也立在列王厅。由于列王厅的结构是石木混合，因此它每隔近百年就得重新修缮一次，那个时候就是卡尔王的雕像伫立在这里的时候。
虽然他自己恐怕等不到列王厅的下一次修缮了，因为列王厅刚在四十年以前才修理过，但他的孙子一定可以。作为圣一费奥列提建国至今唯一一位曾在正面战场上击败精灵的国王，列王厅毫无疑问将拥有他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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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能够来到这里，那么巴罗夫一定已经死了，连带着他的骑士团一起葬身在城堡的下方。
失去了巴罗夫的骑士团，哪怕罗兰能够从米奈希尔家族的领地回到王城也没有用了。没有了巴罗夫的武力威慑，西泽尔不可能再向西泽尔。
是了，一定是西泽尔猜到了这帮精灵的目标，并且帮助他们掩盖了一路上留下的痕迹，他的诡计显然成功了，他间接出卖了自己的国家，但终于在两人间的战争中获取了最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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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到临头，愤怒已经没有用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提前画好了妆，没有让他在时光的鞭促下狼狈苟且的模样暴露在敌人面前。也因此，他得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向敌人展示费奥列提王室的尊严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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