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终归此
千裳他们在花厅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冷风吹着，小雨飘着，一直都只有几个仆人侍女在旁边伺候，上茶上点心倒是招呼的很周到，只是总不见正主来，每次一问，都是“快了快了，少爷哄好了夫人马上就会过来的”。
焱云舞和千裳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虽然还是性子急躁，却也要看和谁比。这种时候，还没等她彻底不耐烦，小戎就已经起身绕圈子了：“到底来不来啊，不来我可先回去了，谁有兴趣在这里吹冷风？”
旁边伺候的仆人侍女都低头静立，眼观鼻鼻观心，简直能把地板上看出一朵花来。开玩笑，这些道爷们的话是随便就能接的吗？他们又不是他家主人，法力通天的，可不去作这个死。干脆个个装哑巴聋子，权当听不见也说不出。
婴儿子一来就看见小小的花厅里满满当当塞了七八个人，难免就是一惊，不过她脸上神色倒是平常，因为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幂鹭：“你又是来劝我的么？”
幂鹭起身摇摇头：“你之前问我的时候，我有诸多事宜无法回答，现在我把真正能回答你的人带来了。”她一指千裳。
婴儿子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她记忆力极好，之前是因为匆匆扫过所以才没有发现，此时目光直视，顿时了然：“我记得你，是嫣然替我们两个做的介绍。”
还没等千裳点头表示赞同，她已经接着说道：“所以你们这次来找我，是想对我说此事事关四界法理，缺我不可么？”
她把她们当成替叶嫣然跑腿的了。
千裳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摇头：“此事与嫣然无关，只是确与四界有关。”
婴儿子看了看她，指着椅子叫她重新坐下：“愿闻其详。”
千裳一直觉得，想要让别人帮你就一定要坦诚，你自己都遮遮掩掩的，凭什么要别人尽心尽力的帮你呢？
所以她解释的非常详细——当然画怎么来的暂时忽略——包括他们对这幅画的猜测，还着重强调了初心的重要性，然后道：“我知这也算是强人所难，不过毕竟事关四界与暗妖复出之事，不得不重视。”
婴儿子听到事情与暗妖有关居然一点也不惊讶，看来她虽在凡俗之间，却没有彻底与修士之间断了关系。只不过听了千裳的话，她脸上同样一点动容也没用，反而闲聊一般随口道：“敢问一句，你们要这初心是作何颜料使用？”
这个……千裳卡了壳，她不知道啊。
幸好凤魅为她解了围。
“初心本身无色，不能做颜料使用，它是在画作完成之际，覆上表面，半为装裱，避免画再次破损之用的。”
婴儿子再问：“为什么会是这种用处？”
“因为你足够坚持。”凤魅道，“用作保持的材料，不需要多华丽，也不需要多贵重珍惜，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心意是真是假，你的坚持究竟是做戏还是真心。而你正好满足这个条件。”
婴儿子略微点头，解决了这个看上去不怎么重要的疑惑，她开始问问题了：“这幅画对暗妖真的有这样大的作用吗？”
千裳坚决地点头。
“那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师长所教，加之书载见闻，猜测出来。”
“那么暗妖知道这幅画在你们手里吗？”
“……应该不知道吧？”千裳有点迟疑了。
婴儿子笑了：“恕我直言，以你每找一个人就把事情全盘托出的习惯来看，想要做到完美的保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千裳讪讪道：“这个我也知道，不过……”
“不过，”婴儿子打断了她的话，并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就算他真的对此事毫不知情，你们有十足的把握成功吗？”
千裳更心虚了：“也……没有……不过！不过有七八成！”
婴儿子完全不把她的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那我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我是你们唯一的选择吗？”
这下大家都只能转头看幂鹭了。
幂鹭郑重地点头：“没错。从东至西，从南向北，我走遍整个人界，你是唯一符合要求的一个。”
“那么，”婴儿子慢慢地说——千裳的心被提了起来，连呼吸都忘了，“恕难从命。”
咔嚓咔嚓。
她仿佛听到了半空中传来自己心碎的声音。
“为……为什么？”她有点难以置信，婴儿子问的那么详细，事情的重要性也告诉她了，为什么她会拒绝？连一点考虑都不需要？
“正因为你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而我又是唯一的一个人选。”婴儿子正色道，“你们既然知道我，就应该也知道我的习性，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有可能危害到我的父母，我都决不会去做，哪怕只是尝试。暗妖势大，我虽不会与他同流合污，却也不愿以卵击石。连你们都知道我，更何况暗妖？一旦你们事败，我将死无葬身之地，而我的父母也将面临灭顶之灾。倘若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四界安宁和乐，便是牺牲了性命也无妨，但现在父母在堂，尚需供养，我不愿意冒这种险。哪怕你刚才说的可能是十成——毕竟只是‘可能’——我也最多只有一丝考虑愿意帮你们，而现在，正因为没有了十足的可能，我便连这一丝信任和愿意帮忙的心都没有，因为一旦我搅进这件事里，我的父母也不可能会有脱身出来的机会了，哪怕他们仅仅只是凡人。”
千裳呆住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们因为婴儿子的孝顺而找上她，而婴儿子也因为自己的孝顺而拒绝了他们。她来之前想过种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婴儿子说完自己的话就不再听他们说了，端起茶盏，意思清晰明白——送客。
“我母尚有吩咐，孩儿未能做到，这是大过。冬日茶树难以发芽，既然无处可买，只能另寻他法。我还要为此事磋磨一段时间，难免怠慢诸位客人。招待不周，还望海涵。”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焱云舞和千裳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虽然还是性子急躁，却也要看和谁比。这种时候，还没等她彻底不耐烦，小戎就已经起身绕圈子了：“到底来不来啊，不来我可先回去了，谁有兴趣在这里吹冷风？”
旁边伺候的仆人侍女都低头静立，眼观鼻鼻观心，简直能把地板上看出一朵花来。开玩笑，这些道爷们的话是随便就能接的吗？他们又不是他家主人，法力通天的，可不去作这个死。干脆个个装哑巴聋子，权当听不见也说不出。
婴儿子一来就看见小小的花厅里满满当当塞了七八个人，难免就是一惊，不过她脸上神色倒是平常，因为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幂鹭：“你又是来劝我的么？”
幂鹭起身摇摇头：“你之前问我的时候，我有诸多事宜无法回答，现在我把真正能回答你的人带来了。”她一指千裳。
婴儿子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她记忆力极好，之前是因为匆匆扫过所以才没有发现，此时目光直视，顿时了然：“我记得你，是嫣然替我们两个做的介绍。”
还没等千裳点头表示赞同，她已经接着说道：“所以你们这次来找我，是想对我说此事事关四界法理，缺我不可么？”
她把她们当成替叶嫣然跑腿的了。
千裳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摇头：“此事与嫣然无关，只是确与四界有关。”
婴儿子看了看她，指着椅子叫她重新坐下：“愿闻其详。”
千裳一直觉得，想要让别人帮你就一定要坦诚，你自己都遮遮掩掩的，凭什么要别人尽心尽力的帮你呢？
所以她解释的非常详细——当然画怎么来的暂时忽略——包括他们对这幅画的猜测，还着重强调了初心的重要性，然后道：“我知这也算是强人所难，不过毕竟事关四界与暗妖复出之事，不得不重视。”
婴儿子听到事情与暗妖有关居然一点也不惊讶，看来她虽在凡俗之间，却没有彻底与修士之间断了关系。只不过听了千裳的话，她脸上同样一点动容也没用，反而闲聊一般随口道：“敢问一句，你们要这初心是作何颜料使用？”
这个……千裳卡了壳，她不知道啊。
幸好凤魅为她解了围。
“初心本身无色，不能做颜料使用，它是在画作完成之际，覆上表面，半为装裱，避免画再次破损之用的。”
婴儿子再问：“为什么会是这种用处？”
“因为你足够坚持。”凤魅道，“用作保持的材料，不需要多华丽，也不需要多贵重珍惜，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心意是真是假，你的坚持究竟是做戏还是真心。而你正好满足这个条件。”
婴儿子略微点头，解决了这个看上去不怎么重要的疑惑，她开始问问题了：“这幅画对暗妖真的有这样大的作用吗？”
千裳坚决地点头。
“那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师长所教，加之书载见闻，猜测出来。”
“那么暗妖知道这幅画在你们手里吗？”
“……应该不知道吧？”千裳有点迟疑了。
婴儿子笑了：“恕我直言，以你每找一个人就把事情全盘托出的习惯来看，想要做到完美的保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千裳讪讪道：“这个我也知道，不过……”
“不过，”婴儿子打断了她的话，并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就算他真的对此事毫不知情，你们有十足的把握成功吗？”
千裳更心虚了：“也……没有……不过！不过有七八成！”
婴儿子完全不把她的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那我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我是你们唯一的选择吗？”
这下大家都只能转头看幂鹭了。
幂鹭郑重地点头：“没错。从东至西，从南向北，我走遍整个人界，你是唯一符合要求的一个。”
“那么，”婴儿子慢慢地说——千裳的心被提了起来，连呼吸都忘了，“恕难从命。”
咔嚓咔嚓。
她仿佛听到了半空中传来自己心碎的声音。
“为……为什么？”她有点难以置信，婴儿子问的那么详细，事情的重要性也告诉她了，为什么她会拒绝？连一点考虑都不需要？
“正因为你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而我又是唯一的一个人选。”婴儿子正色道，“你们既然知道我，就应该也知道我的习性，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有可能危害到我的父母，我都决不会去做，哪怕只是尝试。暗妖势大，我虽不会与他同流合污，却也不愿以卵击石。连你们都知道我，更何况暗妖？一旦你们事败，我将死无葬身之地，而我的父母也将面临灭顶之灾。倘若只有我一个人，为了四界安宁和乐，便是牺牲了性命也无妨，但现在父母在堂，尚需供养，我不愿意冒这种险。哪怕你刚才说的可能是十成——毕竟只是‘可能’——我也最多只有一丝考虑愿意帮你们，而现在，正因为没有了十足的可能，我便连这一丝信任和愿意帮忙的心都没有，因为一旦我搅进这件事里，我的父母也不可能会有脱身出来的机会了，哪怕他们仅仅只是凡人。”
千裳呆住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们因为婴儿子的孝顺而找上她，而婴儿子也因为自己的孝顺而拒绝了他们。她来之前想过种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婴儿子说完自己的话就不再听他们说了，端起茶盏，意思清晰明白——送客。
“我母尚有吩咐，孩儿未能做到，这是大过。冬日茶树难以发芽，既然无处可买，只能另寻他法。我还要为此事磋磨一段时间，难免怠慢诸位客人。招待不周，还望海涵。”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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