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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千裳之水墨年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千山雪

  焱云舞看到珩离墨把那东西弄干净之后就认出来了,就是洛书,还没等她就此事发表什么意见看法,就看到千裳把它丢回到坑里去了。

  “你干什么?”她莫名其妙。

  只见千裳把土坑填满,用锹拍平,再跳上去踩几脚压实了,然后就拎着锹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哎,你去哪?”焱云舞叫她。

  千裳面无表情,拎着锹一步也不停:“这地方土质太不好了,石头太多,我换个地方去。”

  焱云舞跑过去抓着她肩膀把她硬掰过来了:“你没看见刚才你挖出来了个洛书吗?什么石头,你发癔症啊。”

  千裳站住了,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你看现在天气怎么样?”

  焱云舞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晴天啊。”

  “这就对了。”千裳深吸一口气,“你说挖出来的是洛书就是洛书吗?你看看这天,晴空一片万里无云,真要挖出来这么个宝贝,没有霞光万道瑞气千条,至少也要打个雷放个闪以示其重要吧,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肯定不是,它就是个龟壳!”

  焱云舞目瞪口呆。

  珩离墨早就已经把手一抬,刚刚被千裳填起的土又被挖了起来,他把那个洛书龟壳清理干净,抱在怀里走过来笑道:“你不要的话,我来拿好了,正好可以用来占卜。”

  千裳看看那人头大小的龟壳,很不冷静:“用这个来装铜钱?你确定?”

  珩离墨笑而不答。

  最后千裳举双手投降,珩离墨把龟壳收起来了。不过她还是选择了一个和这里成对角线的地方挖土盖墓,又在究竟立不立碑这个问题上犹豫了很久,还是凤魅最后说服了她:“你现在立了碑,若是巫族或者暗妖寻找过来,对他的身体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又当如何?”

  巫族和暗妖能不能别这么无聊!

  ——不过也不排除他们无意中看见于是顺手鞭个尸什么的。

  她手里拿着一叠采下来的叶子当做纸钱,站在坟前一张一张地扔,就当是烧纸了:“下辈子你还是当个普通的人好了,虽然可能也要吃苦,至少不会被卷进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里。要是你真的这么喜欢舍不得自己这个狗的皮囊呢,我建议你去另一个时空,”千裳想起她来的那个地方,“到时候投胎成狗,最好再生活在一个爱狗之人的家里,他就会给你吃好的喝好的,带你出去还不拴绳,咬了人也不打你,谁要是敢打你他就跟别人拼命,号召一切爱狗人士合伙围攻,不比在这里强多了?”

  她说了几句话,把手里的叶子扔干净,然后拍拍手转身:“走吧,我们去山上。”

  下方春日和暖,越往上走,空气就越凉,周围的树木也从阔叶变成了针叶,走到山腰往上时,山石上已经能看见零星的积雪,再往上,坚冰和积雪就已经相应相合,将整个山峰融成一片白色。

  在这一片冰雪的白色和山石的黑色之中,那一点褐色就显得格外清晰了。

  山上当然不止一棵树,可是没有哪一株这样不同。它们都是粗粝的树干,深绿的松针,覆了一层淡白色的轻雪,在山风中轻轻摇晃着它们的树枝。

  而那一株,就在一片生命的绿色中黯淡着。

  这是一株极大的松树,松针细长,五针一束,足有三人合抱粗细,松皮如鱼鳞一般,虽然不甚高,只有二十余尺,但却冠盖如云,坚韧如石,在这风雪之中显得格外挺拔有力。然而此时,原本深绿的松针尖端已经泛黄,更多的松针已经彻底变成了褐色,枝干松脆,一折便断,显然已经死去许久了。

  “即便有了伏羲的血,也会这么轻易的死去吗?”千裳站在一块石头旁,看着那棵早已失去生命迹象的松树。

  “若是没有伏羲的血,她会死得更早。”凤魅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起伏:“植妖本来就数量极少,非有大机遇不可成。若她从来没有接受过伏羲的鲜血,没有成妖,固然不会卷进这风起云涌之中,但她也早在数千年前就该死去,腐化成泥成土,你不会有见到她的机会,认识她的机会,亦或者,你会见到她重新转世的一面,妖魔仙人,山石草木,一切皆有可能。”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凭借自己的努力修成植妖?”焱云舞虽然只见过方苓一面,但却对她很有好感。

  “因为她没有灵气。”凤魅毫不犹豫地说道,“她就像她的原身松树一样,有原则,有规矩,不管什么事情都绝不会越雷池一步。她没有修成植妖的那种强烈的欲望,没有对日精月华的渴望,没有一定要修成植妖的意念支持她。正因如此,像她这样的人——树——如果没有外力推动,她自己绝对不会走出成为植妖的第一步,她永远只会做一棵树,春日发芽,秋天落叶,年复一年之后,老败,死去,腐烂,成泥,开始新的轮回。”

  “听你这么一说感觉怪可怕的……”千裳摸了摸粗糙的树皮,苦寒之地,长久在风雪里养着,植被都长得坚实无比,比石头还要坚硬,突起的褶皱宛如较厚的刀刃,倘若此时是一个凡人的少女在伸手触摸,早已破皮流血了。

  凤魅回她回的很自然:“这有什么可怕的?生老病死苦,谁不要经历,就连我们,也早晚是要死的。”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等等,”千裳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道,“我差点忘了问你,既然洛林是因为洛书才出现的,你现在把这龟壳拿走了,洛林不会消失吧?”

  她本来以为珩离墨做事妥帖,绝不会出这种差错,因此只是想起来了随口一问。哪知珩离墨居然真的露出深思的神情,然后缓缓道:“这个可能也是有的。”

  千裳大吃一惊:“你之前没想到吗?”

  “不,”珩离墨把那个龟壳拿了出来,“我只是不清楚它产生效果的范围。我想把它埋在这里。”

  “这里?”焱云舞指着那颗巨松下面的土地。

  “洛书是伏羲的,这棵松树也是因为伏羲。既然洛书足以使荒芜的土地上长出一片全新的树种,为什么不看看它是否有着复苏生命的能力呢?”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