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千裳之水墨年华 第一百五十五章 牺与牲
焱云舞看了幂鹭来的那封信之后，先是问了千裳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她父母没出事，她有没有改变主意的可能？”
“这当然是有可能的啦，”千裳漫不经心地说，“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只是发生机会的大小而已，她改变主意的可能性几乎等于没有，但不等于就是没有。”
焱云舞立刻道：“既然如此，她来找我们算账就让她来算好了，反正是我们得利不是吗？不管是谁做的，反正好处归我们。”
这话说的好像是有道理……可是万一婴儿子生气了宁死不给你怎么办？
她要是把你当成杀了自己父母的仇人，谁会自己把东西交到杀父仇人的手上？那是个傻子吧？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焱云舞把书立起来，书脊顶住指尖旋转，“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要得太多，想让大家都好，你既想要初心，又想让婴儿子的父母活着，又想让婴儿子高兴，那怎么可能呢？就看婴儿子对她父母那个态度，远的我不敢说，再活个二百年还是没问题的，那你就这么一直等上两百年等她自然死了？再说了，没准两百年之后她又找着什么灵丹妙药继续续命，续个千八百年的，你等得起吗？现在婴儿子的父母出了这种事，我们先不管它究竟是自然死亡还是人为破坏，总之对我们来说是有好处的。婴儿子就算对我们生气了，我们也有机会去说服她，但是她父母还活着的话，我们说服她的机会是零，你懂吗？”
千裳哑口无言。
焱云舞换了口气继续道：“所以说，你就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做的少就算了，还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担，我看你都快被压死了。要不是杀人父母实在尚尽天良，我都想自己亲自动手了，幸亏婴儿子现在出了这种事，不然我真不敢保证我能忍到什么时候。”
千裳诧异道：“你忍？你忍什么了？我觉得你都快把这事忘干净了。”
“我自己当然不会没事找事了，我说的是你，反正你过不了几天就要想起来，想起来就发愁，一发愁你就在我身边啰嗦，你啰嗦让我听见了我可不是就要想起来？”
千裳：“……”
她竟无言以对。
“要是婴儿子父母是大限已到必须要死呢，我们就同情她，要是是谁害了他们呢，我虽然要对她感到愧疚，但是我就是要对那个害了她父母的人表示感激！如果那个什么《万里江山图》真的作用大到能在暗妖袭来时力挽狂澜，那整个妖界都要感激他！”
焱云舞说得铿锵有力，千裳居然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应该反驳她，搞半天才道：“所以你是觉得为了更多人的生命而牺牲一个人，这样才是对的？”
“这话说的……”焱云舞手上动作不停，照旧往前走，“那要看救得是什么人，说这话的是什么人。”
“什么意思？”
“就是说，假设我们要救一百个曾经做过恶事，害过人命的恶人，而救他们的代价是牺牲一个好人——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无辜人，那不行。做了坏事自然要受到惩罚，这种惩罚不应该只是来自于肉体，更多的是精神惩罚，但是你应该知道，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是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的，你的谴责蔑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这种场景，就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千裳觉得有点明白了：“你继续说。”
“谴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们只要不在乎，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他人牺牲性命去拯救的情况下——忽视就是对他们的惩罚。什么才叫精神惩罚？你骂两句，瞪两眼，那根本就是个笑话。就是要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了！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犯下的罪行不容于世，不会有任何人去救他们，不会有任何人帮他们说话！一百个？就算一千个一万个，那也没用，伤害他人的时候没想到应该重视每一个人的生命，怎么需要人救的时候就想到了？如果是这种人，全死光了也无所谓。”
“那你说的什么人是指……？”
“哦，那就简单了。你能做到，你才去说，做不到就别乱说。”焱云舞用空着那只手指指自己，“假如需要牺牲我的性命去拯救四界，那没事，只要结果是肯定的，肯定我死不白死，我肯定去。或者说，不救四界，救你们几个，那也没问题。我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所以我有资格说这种话。如果一个人不愿意牺牲却想让你去牺牲救人，那你就直接给他一嘴巴！”焱云舞把书一收，说了句凡人间的粗话，“然后把他扔出去，完了，又有用，又不至于牺牲无辜人，再合适不过了。”
千裳惊讶地看着她：“我还从来没发现——云舞，我突然觉得你应该去当个哲学家。”——要不然把这些想法都付诸实践就太霸道了，在脑子里想想还可以。
“哲学家是什么东西？”焱云舞不明所以。
“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人。”千裳回她。
走到乾坤院院门的时候，千裳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为时尚早，婴儿子应该还要过个两三刻钟才能到，于是继续之前和焱云舞的话题：“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做的话，别人非骂死你不可。”
焱云舞道：“别人是谁？”
“一切人，认识你的，不认识你的，只要觉得你刚才那话说的不对，肯定都要来骂你。”千裳挑了个位置最好，外面来人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坐下，“他们肯定要说谁的命都是命，你能牺牲自己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反正也没有牺牲的机会，你这样做完全就是慷他人之慨说说而已，巴拉巴拉什么的。”
焱云舞嗤之以鼻：“我管他们怎么说呢，看不惯我来打我啊，光会说话有什么用，说话是能救人啊，还是能惩罚我啊？过过嘴瘾罢了。”
“死者家属会找你要赔偿的，说不定还要合伙打你。”
“真要是合伙来打我我还要谢谢他们，给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练练手。”焱云舞毫不在意，“你指的要是无辜牺牲为了他人的，凭什么找我要报酬呢？她救的又不只是我一个，不过这样毕竟还情有可原，但你要指的是那些囚犯家属，做梦都别想。”
千裳耸耸肩：“你不知道死者为大吗？”
焱云舞给她一个大白眼：“你当死是什么？是拯救天塌地陷的伟大事迹吗？单凭这个就能把他之前的劣迹一笔勾销？”她用一种“要是这样想那你恐怕是个智障”的眼神看千裳，“要是一个死字有这么大的力量，那我现在就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反正只要死了也就死者为大了，谁还能说我说两句不是不对，毕竟我已经死了，是吧？”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这当然是有可能的啦，”千裳漫不经心地说，“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只是发生机会的大小而已，她改变主意的可能性几乎等于没有，但不等于就是没有。”
焱云舞立刻道：“既然如此，她来找我们算账就让她来算好了，反正是我们得利不是吗？不管是谁做的，反正好处归我们。”
这话说的好像是有道理……可是万一婴儿子生气了宁死不给你怎么办？
她要是把你当成杀了自己父母的仇人，谁会自己把东西交到杀父仇人的手上？那是个傻子吧？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焱云舞把书立起来，书脊顶住指尖旋转，“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要得太多，想让大家都好，你既想要初心，又想让婴儿子的父母活着，又想让婴儿子高兴，那怎么可能呢？就看婴儿子对她父母那个态度，远的我不敢说，再活个二百年还是没问题的，那你就这么一直等上两百年等她自然死了？再说了，没准两百年之后她又找着什么灵丹妙药继续续命，续个千八百年的，你等得起吗？现在婴儿子的父母出了这种事，我们先不管它究竟是自然死亡还是人为破坏，总之对我们来说是有好处的。婴儿子就算对我们生气了，我们也有机会去说服她，但是她父母还活着的话，我们说服她的机会是零，你懂吗？”
千裳哑口无言。
焱云舞换了口气继续道：“所以说，你就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少，做的少就算了，还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担，我看你都快被压死了。要不是杀人父母实在尚尽天良，我都想自己亲自动手了，幸亏婴儿子现在出了这种事，不然我真不敢保证我能忍到什么时候。”
千裳诧异道：“你忍？你忍什么了？我觉得你都快把这事忘干净了。”
“我自己当然不会没事找事了，我说的是你，反正你过不了几天就要想起来，想起来就发愁，一发愁你就在我身边啰嗦，你啰嗦让我听见了我可不是就要想起来？”
千裳：“……”
她竟无言以对。
“要是婴儿子父母是大限已到必须要死呢，我们就同情她，要是是谁害了他们呢，我虽然要对她感到愧疚，但是我就是要对那个害了她父母的人表示感激！如果那个什么《万里江山图》真的作用大到能在暗妖袭来时力挽狂澜，那整个妖界都要感激他！”
焱云舞说得铿锵有力，千裳居然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应该反驳她，搞半天才道：“所以你是觉得为了更多人的生命而牺牲一个人，这样才是对的？”
“这话说的……”焱云舞手上动作不停，照旧往前走，“那要看救得是什么人，说这话的是什么人。”
“什么意思？”
“就是说，假设我们要救一百个曾经做过恶事，害过人命的恶人，而救他们的代价是牺牲一个好人——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无辜人，那不行。做了坏事自然要受到惩罚，这种惩罚不应该只是来自于肉体，更多的是精神惩罚，但是你应该知道，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是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的，你的谴责蔑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这种场景，就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千裳觉得有点明白了：“你继续说。”
“谴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们只要不在乎，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他人牺牲性命去拯救的情况下——忽视就是对他们的惩罚。什么才叫精神惩罚？你骂两句，瞪两眼，那根本就是个笑话。就是要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了！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犯下的罪行不容于世，不会有任何人去救他们，不会有任何人帮他们说话！一百个？就算一千个一万个，那也没用，伤害他人的时候没想到应该重视每一个人的生命，怎么需要人救的时候就想到了？如果是这种人，全死光了也无所谓。”
“那你说的什么人是指……？”
“哦，那就简单了。你能做到，你才去说，做不到就别乱说。”焱云舞用空着那只手指指自己，“假如需要牺牲我的性命去拯救四界，那没事，只要结果是肯定的，肯定我死不白死，我肯定去。或者说，不救四界，救你们几个，那也没问题。我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所以我有资格说这种话。如果一个人不愿意牺牲却想让你去牺牲救人，那你就直接给他一嘴巴！”焱云舞把书一收，说了句凡人间的粗话，“然后把他扔出去，完了，又有用，又不至于牺牲无辜人，再合适不过了。”
千裳惊讶地看着她：“我还从来没发现——云舞，我突然觉得你应该去当个哲学家。”——要不然把这些想法都付诸实践就太霸道了，在脑子里想想还可以。
“哲学家是什么东西？”焱云舞不明所以。
“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人。”千裳回她。
走到乾坤院院门的时候，千裳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为时尚早，婴儿子应该还要过个两三刻钟才能到，于是继续之前和焱云舞的话题：“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做的话，别人非骂死你不可。”
焱云舞道：“别人是谁？”
“一切人，认识你的，不认识你的，只要觉得你刚才那话说的不对，肯定都要来骂你。”千裳挑了个位置最好，外面来人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坐下，“他们肯定要说谁的命都是命，你能牺牲自己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反正也没有牺牲的机会，你这样做完全就是慷他人之慨说说而已，巴拉巴拉什么的。”
焱云舞嗤之以鼻：“我管他们怎么说呢，看不惯我来打我啊，光会说话有什么用，说话是能救人啊，还是能惩罚我啊？过过嘴瘾罢了。”
“死者家属会找你要赔偿的，说不定还要合伙打你。”
“真要是合伙来打我我还要谢谢他们，给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练练手。”焱云舞毫不在意，“你指的要是无辜牺牲为了他人的，凭什么找我要报酬呢？她救的又不只是我一个，不过这样毕竟还情有可原，但你要指的是那些囚犯家属，做梦都别想。”
千裳耸耸肩：“你不知道死者为大吗？”
焱云舞给她一个大白眼：“你当死是什么？是拯救天塌地陷的伟大事迹吗？单凭这个就能把他之前的劣迹一笔勾销？”她用一种“要是这样想那你恐怕是个智障”的眼神看千裳，“要是一个死字有这么大的力量，那我现在就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反正只要死了也就死者为大了，谁还能说我说两句不是不对，毕竟我已经死了，是吧？”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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