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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陆家给我下线!

  一直到下午两点, 陆珣没动静。

  好像打算就这么沉沉睡下去似的。他唇角颜色淡淡, 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泛着冷白, 整个人悄无声息融进纯白色的床单被套, 又有浓黑的发丝散着, 眼睫根根分明地垂下。

  白的白, 黑的黑。

  鲜明的色差让他脆弱,犹如急需偏爱的小孩。

  阿汀双手托下巴,静静望呀望、眼皮眨呀眨的,不知不觉打起哈欠儿。

  正处于昏昏欲睡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嘈杂。侧耳去听,依稀能听出你来我往压着火气的争辩,至少三个以上的男人在说话。

  有谁来了么

  正常人不会在病房门口找事, 况且外有面向凶恶的阿彪镇场,不该闹这么大声才对。

  阿汀轻手轻脚拉开门缝, 只见徐律师背对着这边打电话, 人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说话语速调到平时的两三倍,一副焦急样子。

  再看阿彪双手环抱坐在长椅上, 皱眉瞅着地板,仿佛那里有一堆看不透看不爽的怪玩意儿。他烦躁不安地紧紧盯住, 大腿不自在地挪了挪, 碰到身边冰冰凉凉的瓷碗。

  对了, 里头装着冷掉的汤圆。

  阿彪叹气。

  说起来自家老板娘那叫一个活的人美心善, 想起他阿彪独自在外头车里, 居然细心送来热腾腾的汤圆暖心暖胃。

  当时他不好拒绝, 当然也不敢打开车门暴露老板,只得小心翼翼拉下一截车窗。

  以为车里黑洞洞看不出妖魔鬼怪来着,谁晓得小老板娘一双黑黑亮亮的大眼睛贼巴儿好使唤,分分钟揪出躲在后头隐瞒伤势的陆老板。

  还是个昏厥过去的陆老板。

  一辆车里四个人,风风火火闯进医院。这个满头大汗手里端汤圆,那个红背心红裤衩。左右两边扛住失去意识的男人,清秀小姑娘跟前跟后,抿着唇泪眼朦胧。

  如此组合在别人眼里大约诡异至极,以至于有人把他们当成年底出没的流氓团体,偷偷给公安局摁电话,说这里有人杀人抢小姑娘。

  接下去不用说了。

  无非医院乱七八糟的流程,公安乱七八糟的审问。徐律师全程要求套上衣服裤子再说话,公安全程置之不理盘问底细。

  折腾来折腾去天亮了,汤圆冷了。阿彪肚里空荡荡,担心老板醒来嫌他露出马脚扣他工资,眼下又担心老板醒不过来以后没工资。你说这谁遭得住

  真真是赚钱不易,光头叹气。

  他抬头去看徐律师电话打完没,不经意瞧见门边的老板娘。眼睛倏忽亮起来,“老板醒了”

  “还没。”

  阿汀掩上门,走过来小声问“是不是有谁来了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吵架”

  说起这个就烦。

  阿彪撇嘴“有个姓陆的老头来了。”

  “陆珣的爸爸”

  “不是,好像就个二把手。”

  阿彪不太清楚陆家的事。尤其隐隐感觉到陆珣不想让他涉及陆家后,自发捂好小耳朵日常装聋,你们说什么机密我压根听不懂。

  但心里头多少知道点。

  比如徐律师满口的陆老爷子,陆珣心情好喊个老头,心情不好连名带姓是陆京佑。

  今天来的这个被称作易叔,名字对不上。

  “是谁都不打紧,关键不干人事。” 阿彪扒拉着脑袋,压低声音道“那姓陆的说是要带老板回家去慢慢养身体,背地里领来不少人。”

  说着便往走廊尽头努嘴“你看,十多个窝在楼梯口。个个胸背隆起来跟山似的,全是行内人中看中打的。他们明摆着要来硬的,光靠咱们几个铁定拦不住,徐律师给陆家老大打电话不通,这在给他媳妇儿打,不晓得多久能完事儿。”

  楼梯口的确或站或蹲好几个肌肉大汉,冬天套背心,手臂强健得像个硬实大鸡腿。

  “可是陆珣还没醒”

  “老板没醒他们才弄得走嘛。”

  “可是陆珣会醒啊”

  他不是对外界失去所有感官的植物人,身上多为皮肉伤,最严重不过是肋骨老毛病再犯,需要更加谨慎疗养,尽量避免乱跳乱蹦而已。

  阿汀疑惑蹙眉“不用喊他起来吗”

  光他们抵挡不住,为什么不让陆珣出面

  阿彪这才明白她的意思,郁闷解释“喊不起来了。大早上来搞吊瓶的护士记得不”

  “个子高高的那个”

  “没错就她 ,根本不是医院护士多半陆家给安排进来做手脚,换的吊瓶里说不准掺了什么脏玩意儿。不然姓陆的哪来底气,非说老板晚上才能醒得过来,让咱们别管闲事”

  越说越来气,阿彪怒捶大腿。

  阿汀脑海里缓缓冒出个两个字难怪。

  “他现在在哪里”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推门拉开,一个身板周正面无表情的老人家走了出来。

  他径直往病房走,阿彪眼疾手快挡在门前。

  仿佛无意间触发了一连串反应。那群驻扎楼梯道的家伙们气势汹汹杀过来做后盾,徐律师察觉氛围不对,当即挂掉电话匆匆而来。

  双方迅速形成对峙局面,空气犹如绷紧的弦,且对方武力值人数成倍碾压我方。

  徐律师略略打量后头那几个彪悍男人,视线转个圈回来,定格在老人家面上。他没有分毫气短,只冷静清晰道“陆老板户口不在陆家,没上陆家的本,就法律层面来说并不构成亲属关系。反倒是您这样抢人容易构成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这么大年纪扯上犯罪,我想不好吧”

  不愧是律师

  阿彪中气十足地附和“不好吧”

  易管家掀动眼皮,无动于衷的模样。

  “退百步说,无论老爷子为什么要找陆老板回去。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父子俩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天生不行,又那么像,硬碰硬谁都不肯低头认输。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您该帮着我们割断联系才对,何必花心思来抓人”

  徐律师说得好,徐律师说得对。

  反正陆家云里雾里阿彪不了解细节,光是连连点头脱口而出“何必”

  徐律师

  仿佛自带回音。

  算了继续使口才“陆老板年轻不碍事,您总该替老爷子想想。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原本落下来的小毛病就不少,做什么再弄个不听话的儿子去气他”

  “做什么”

  “而且陆老板这时不醒早晚还是要醒,到时候把这笔账记在老爷子头上。他们父子俩吵闹起来万一有个闪失,究竟算谁的”

  “谁的”

  阿彪想了想,改口“你的”

  总算脱离无脑复机,实在可喜可贺。

  可惜他俩绞尽脑汁说了老多,对面易管家气息沉静,仅仅给出两个字作为回应。

  那就是“让开。”

  “易叔”

  徐律师沉下脸“我敬您是长辈才喊声易叔,您真要想好了再动手。”

  对方淡淡道“老爷子有事找他而已,至多过两天回来。反正这天底下除了铁打的牢房,没什么地方能困住陆珣。。你们犯不着紧张,让开吧。”

  阿彪徐律师全然不动,所以他身后的家伙们纷纷走上来要动手。眼看着光天化日之下要在医院走廊里上演一场打斗,忽然冒出个女声说“那就带我去吧。”

  “宋小姐”

  两人同时转过头来,两张同款震惊脸。

  老管家则是神色微动。

  “你姓宋”

  他语气表情皆是意味不明“老爷子让我找陆珣,我找你个小丫头片子回去做什么犯得着么”

  阿汀却郑重其事“找我就够了。”

  “为什么”

  “因为他听我的。”

  她抬眼迎上他探寻的浑浊目光,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说“还因为他的户口在我家。”

  生得白净不经事,但原来是个胆大的啊。

  老管家沉默良久,点头说好。

  顾不上这个那个细枝末节,徐律师陪着小姑娘坐上陆家的车,一时间长吁短叹。不晓得应该赞美她的公然叫板,还是感叹小丫头年少不知事,好像所有事情都想得简单。

  “没去过陆家吧” 他问。

  “没有。”

  “不怕去了回不来”

  陆家在他口里变成龙潭虎穴,阿汀微微侧头,煞有介事地问“我要开始怕吗”

  徐律师爽朗笑,大大方方辟谣“除非你有陆老板的百倍气人,不然以老爷子好男不跟女斗的老派思想,不至于欺负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

  “陆家小辈头两个都是正经的军人,除了一个太正经一个太潇洒之外没有大毛病,为人处事作派都不错。其他几个私底下为了家产斗得厉害,归内部厉害,实际上不太去牵扯外人。”

  当然不包括陆菲然。

  阿汀嗯了声,目光落在窗外。

  她从不觉得自己胆小,但并不觉得自己胆大。之所以要来这趟,好像只是想见见陆珣所谓的爸爸而已。

  那个抢走了陆珣的人,她有次梦到他,在冰天雪地里握着鞭子嗖嗖抽打陆珣的脊背。脸上化雪冷冷的,皱皱的,又湿湿的。

  别打了

  她好像被阻拦在铁质栏杆外,犹如牢笼里徒劳挣扎的动物,哭着说你要干什么你慢慢教他,别打他。他很聪明很记仇的,你别打他。

  “我没那么多时间。”

  他不停手,语无波澜地说“他也没有。”

  后来记不清了,梦总是模糊。

  她稍微想亲眼见识下,现实中的陆京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有意将徐律师介绍给陆珣。

  他到底把陆珣当成儿子,棋子,怨恨寄托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阿汀偶尔想过这个问题。

  “到了。”

  徐律师出声扯回思绪。

  眼前的陆家宅子非常大,庭院里幽静清新。房屋以深棕白色为主,充斥着往下沉的肃穆气氛。干净得让人不好意思大呼小叫,更不敢随意制造垃圾。

  放眼望去全是一种无形的井然秩序,唯独楼梯上铺着的毛毯陈旧柔软,花样漂亮洋气。

  阿汀不禁多留意两分,徐律师被留在楼下。走在前头的老管家没有回头,但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开口说“陆珣也喜欢这条毯子。”

  “这个家里有三个人喜欢过。老爷子,老太太,还有陆珣走在上头常常低头看。”

  不知是否错觉,他口气莫名松弛“不过老太太走了之后,老爷子就不喜欢这玩意儿了。只剩下陆珣,保不准是从你那儿喜欢上的。”

  阿汀没来得及回答,人已经站在楼梯顶上。老管家停住脚步,手掌心摊开做个请的姿势,指尖朝着左边第二个紧闭的房门。

  阿汀敲了敲门,推开。

  “你还有晓得敲门的日子。”

  靠在木椅上休憩的老人凉凉讥诮,缓慢睁开眼。面前站着个陌生女娃娃,这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因而眉头几不可见得皱起。

  “你是谁”

  他问完瞬间反应过来“姓宋”

  “您好,我叫宋千夏。”

  小姑娘规规矩矩地颔首,细密睫毛垂连成片。端的是文静样子,下个片刻便说“陆珣不想来这里,您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商量。”

  养成反噬的毛小子作罢,还来了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小丫头妄想蹬鼻子上脸

  陆京佑犹如看着小毛孩子耍大刀的关公,板着脸不带情感来了句”陆珣死了“

  可谓是字字不客气,不怀好意。

  “他很健康。”

  明明阿汀这样回了,他仍问“快死了”

  “他会活很久。”

  反击似的,她轻轻但清晰地咬字“他还年轻。”

  陆京佑冷笑,疑心陆珣在外头不遗余力地说他年迈。或是这个小姑娘天然灵透,竟然上来便踩准他的命门,一招毙命。

  “没死就让他自己来”

  他有些动气,近来容易动气。

  “陆珣不会来的。”

  阿汀坚持“您只能跟我说。”

  “你个丫头片子有胆子威胁我”

  多少年没被正面顶撞过,除却陆珣这还是头个。两鬓斑白的陆京佑骤然坐直身体,眼神犀利如刀,血淋淋扎进去,再血淋淋抽出来。

  他们很像,真的像。

  阿汀失神刹那,不松口“您说吧。”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出去”

  上了年纪的人威压沉重,说完便挑了根毛笔捏在手里瞎作撇捺,以此压制坏脾气。以免剩下为数不多的年岁被怒火烧光。

  阿汀等好半会儿,屋内悄悄无人语。

  那么她打破静默“您不说的话,那我说了。希望您以后不要通过任何形式,来找陆珣。”

  “你算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厉声斥责“那小子烧了我的账本,是他八辈子赔不起的玩意儿,现在拍拍屁股就想撇清关系想得不错,有本事让他自个儿滚过来给我说。”

  阿汀自顾自说下去“他本来没有东西欠您,是您非要把他带回来。现在他不想要您的东西,您欠他的也还清了。如果没有真心把他当成儿子对待”

  “说得什么混账话我欠他”

  陆京佑怒目以瞪,他并不爱他。

  当然还有可能是爱的,只不过这份爱太少太微不足道。毕竟他有那么多孩子,陆珣仅仅是其中来路最不光彩的那个而已。

  有点失望,又有点意料之中。

  “既然不想好好对他,当初不该带走他。”

  小姑娘敛目长睫,低喃道“而且就算用上不好的方式,您还是抓不住他,也困不住他。”

  说完她微微鞠躬,转身就走。

  两只眼睛清澈见底,最后的那个眼神似埋怨似怜悯。陆京佑活了六十五年,生平仍为见过那样纯粹又矛盾的眼神,犹如迎面的巴掌倾盆的冰块,说不清为什么,他感到恼羞成怒。

  被鄙视了,被戳破了。

  曾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决策绝不出错的退休老人被质疑了被淡淡的道出所有失误无能。他先是面红耳赤的羞耻,随之而来滚滚的怒,拎起玻璃烟灰缸,几乎能一下要她的命

  “让他来”

  他猛然站起来颤抖地喊“让他自己来我面前说这些年我给了他多少好玩意儿,我是怎么让他长成这个地步的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拿了我陆家的东西还卖乖他是我陆京佑的儿子,这辈子就该做好”

  “他不是你的”

  老爷子嗓门浑厚,一路传到楼下去,匆匆而来的陆以景连着徐律师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正好撞见阿汀翩然回头,正面杠上怒发冲冠的父亲,以及手头有重量的烟灰缸。

  她不畏惧,不退缩。正如老人失去素来的冷静沉稳,她的好脾气不翼而飞,忍无可忍般大声说“你以前不知道他,后来知道他,但你根本没有问他要什么自以为好的东西全部塞给他,这样他就是你的儿子了吗”

  “还是因为血缘关系,所以他是你的儿子”

  “那他十七岁之前你在哪里他在角落里到处翻东西吃的时候你在哪里他饿肚子,他冬天冷了夏天热了,他被人欺负被人笑话,被人当成奇怪的小孩丢石头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根本没有管过他,你们都没有。”

  “是我烧东西喂他的,是我上山采药熬成汤,还要用水煮蛋地瓜条哄他喝药。我放了他,他又回来,是我教他书写字,他住在我家。他最需要的时候你不在,他想要的东西你没给过。所以”

  “陆珣不是你的,他是我的。”

  她用漂亮的眼睛瞪他,水光澄澄敌意满满。

  陆京佑手抖得厉害,双腿发软地跌坐下来。他鲜少如此失态,惊得副手儿子赶忙进来搀扶。

  他透过人的缝隙回瞪她,目光森然。

  她不理他,话已说完再次离开。

  “我抓不住,你就困得住么”

  他抓住最后的机会尖锐攻击“账本就当我欠他,我女儿算什么他差点防火烧死活生生的人,他成天算计,还为你家那点破事使过多少脏手段没有我陆家兜着,他算什么,你又能干什么”

  你欠他,这话说累了都没劲儿再说了。

  陆菲然的事,阿汀通过徐律师的口知道个七七八八。她并不回头,语气平静地回答“您女儿的事情应该问您自己。既然您选择养蛊的方式来培养接班人,让他们成为敌人相互争斗。又凭什么要他们相亲相爱”

  至于最后那个问题。

  她深呼吸,笑了笑。

  “陆珣也许不是好人,但他不会伤害好人。”

  这回是真的走了。

  那几句尖针般的话语在书房内来回飘荡,又如炮弹轰然地颗颗爆炸,皮肉骨血四溅,所有深藏的秘密的糟糕尽数现在阳光下。

  陆京佑半个气没喘上来,面色颓然。

  他不会再去找陆珣了。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没脸再提起这个,近乎完美无瑕的值得骄傲的儿子。

  是他刻意唱白脸花费无数心思,以天底下最残忍最有效的方式养出来的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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