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齐小菲倒完垃圾一回来，就见到她二姐站在院子中间，盯着家里的那只大公鸡看。那紧绷的小脸，严肃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点渗人。
此时年纪还小的齐小菲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杀气。
齐小芳这会直勾勾的盯着公鸡看的越久，脑子就转的越快。最后将木盆往旁边一放，“小菲，过来，帮我拦着。”
拦什么？当然是拦鸡了！
别问齐小芳现在敢不敢，不就是杀鸡么！她穿来第一个晚上都能害的她爹的腿给折了，现如今杀只鸡，又算得了什么。
家里的鸡都是散养的，为了抓这只大公鸡，年纪尚小的两姐妹着实费了点劲。就是被抓了之后，大公鸡还扑腾着想要挣扎出来。无奈齐小芳看着个子小小的，手上的劲却着实不小。公鸡挣扎了一会，最后只能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被她拿绳子将脚和翅膀分别给绑了。
绑好公鸡后，齐小芳吩咐齐小菲烧水。而她自己呢，回屋拿了菜刀和碗出来。拎着那只公鸡，毫不犹豫的对准鸡脖子就割了下去。
鲜血很快就从公鸡脖子那里流了出来，滴进了碗里。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剧烈的扑腾两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过了一会，等到公鸡脖子那里流血变成缓慢的滴血后，齐小芳才把鸡放下。
“小菲，水开了没？”
“还，还没。”守在灶台旁烧着水的齐小菲，结结巴巴的回答。眼睛一直看着被放在地上的大公鸡，眼神里有渴望，也有点害怕。
这年头，家家户户伙食都不算好。一年到头，荤腥都难得吃上一顿，就更别说吃鸡这样的大餐了。
像齐家这样的，从年头到年尾，怕是也只有过年才能享受那么一回吧。
这种情况下，齐小菲自然是馋鸡的。可是再馋她也知道，公鸡是家里重要的财产。平时，一家子可是当宝贝一样的养着。眼下就这么被齐小芳给杀了，齐小菲心头有点慌。
可她慌，齐小芳却不慌。
公鸡是很重要，可再重要，可如果最后的结果是被齐大根回来偷着杀了吃掉。既然注定留不下来，那么齐小芳觉得，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齐大根不在家，让她给杀了。
至少，由她杀了，全家人都能吃上一口鸡。
心不慌，脚不乱的齐小芳杀完鸡后，还平静的用开水给鸡烫了毛。再喊上齐小菲一块，两姐妹凑一起开始给鸡拔起毛来。
......
田招娣中午出完工回来，刚靠近自家屋门口，就闻到了老大一股子肉香味。起初的时候，她还当是隔壁齐大柱回来了，虽然被这肉香勾的有点馋人，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越靠近自家那屋，那香味便越浓。
再一看，冒烟的果然是自家的灶屋。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田招娣快步的走了进来。只见自家两个闺女，老三齐小菲蹲在灶堆旁烧火。老大齐小芳则操着锅铲，飞快的翻炒着菜。
至于锅里被翻炒的，油汪汪的一片，是酸菜炒鸡杂。
香味一个劲的往田招娣的鼻子里头钻，田招娣这会哪还有心思想着吃不吃的事情了，忙问道，“哪来的鸡杂？”
“哦，我把家里的公鸡给杀了。”拿着锅铲炒着菜的齐小芳，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齐小芳说的很平静，很轻松。田招娣却听的整个人脑子一懵，“你说什么？”她没听错吧？她不过是出了一上午工，她家二姑娘就将鸡给杀了？
这个时候田招娣才注意到，橱柜旁边还盖着一碗菜。她走过去掀开一看，满满一大盆的鸡肉炖洋芋。
像是不相信一般，田招娣又赶紧往外头一看，果然院子里只有两只母鸡在那里啄食了。
田招娣的脑子更懵了，懵了一会之后，整个人就尖叫了起来，“你个死丫头，你真杀鸡啦？”
这年头，家禽什么的不管对于哪家来讲，都是一笔大财产，谁家都损失不起啊！齐小芳小小年纪的，就敢动手杀鸡！胆子真的太肥了！再说了，她这会才八岁呢！即便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齐小芳也更是打小就帮着家里干活的。可到底年纪还这么小，拎着一把菜刀要是伤到自己了可怎么办？
田招娣出奇的愤怒了起来，转身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气冲冲的对着齐小芳，“你个死丫头，胆子怎么这么肥啊，鸡都敢杀了。”说着，就要过来揍人了。
眼见着就要挨打了，齐小芳也不躲，她麻利的拿着锅铲再翻炒一下，然后开始装菜了。一边装一边还说，“妈，你晚点再打，我这装菜呢！别一会我没断稳，菜就给撒了。”
直把田招娣给气乐了，再看齐小芳，举着棍子的手是怎么揍也揍不下去了。只得把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扔，“我反正是管不了你了，看你爸回来，怎么收拾你吧。”
齐小芳暗暗提着的那颗心，却放了下来。别看她刚才面不改色的，其实心头多少还是有点发虚的。
杀鸡的时候是想到了曾经发生的事情，气愤上头了。脑子一热，逮着鸡就给咔擦一下杀了。虽说这鸡杀了是不后悔，哪怕是再重来一回，齐小芳该杀的时候，手照旧不会软一下。可同时齐小芳心头也明白的紧，现在到底不比以后，一只鸡还是很重要的。更别说，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了。
可正是太重要了，齐小芳就更杀这鸡。
像这鸡被她杀了，一小半弄点洋芋弄点辣椒炒了一家人都能吃上一口。而另一半，她用罐子煨着，这会应该炖的烂烂的了，正好给田招娣吃了，好生的补补。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田招娣这会应该已经怀上了。记忆里的弟弟，这会应该已经在田招娣的肚子里了。
抛开齐小芳胆肥小小年纪就敢杀鸡这事，中午这一顿，母女三人都解了馋，美美的吃上了一顿。只不过在吃之前，田招娣拿了碗，将炖的鸡和炒的鸡都留了一半出来。
齐小芳见了眼睛一闪，心里头也明白，田招娣这是给齐大根留的。不过知道归知道，当面却一句话都没有。
吃完饭，休息了没一会，田招娣就扛着锄头出工去了。
几乎是她前脚一走，后脚齐小芳就拎了个盖着一层布的篮子，偷偷摸摸的出了门。
临走的时候齐小菲见着了倒是想跟，不过齐小芳却没同意。她嫌齐小菲现在人小腿短，带着麻烦。
她是要去学校给大姐齐小美送鸡肉，这来回得近四个小时呢！哪能带着齐小菲啊！至于哪来的鸡肉，齐小芳表示，家里不是杀鸡了么！
田招娣给齐大根留的那些鸡肉，正好让她拿了给齐小美送学校去吃。至于田招娣回来发现鸡肉不见了会不会生气这事，齐小芳觉着，会是肯定会的。但是，田招娣留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她可以推说不知道。直说自己想着大伙都吃了，在学校的大姐没得吃，这才送的，便能堵了田招娣的嘴。
至于齐大根会不会生气，齐小芳才懒得管他会不会生气了。
出门一走，冷风就一个劲的往脖子里吹。冷的齐小芳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朝着记忆中的学校走去。好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大概是身体发了汗，渐渐的也没觉着那么冷了。
去的这一路上，倒是碰上了不少记忆中的熟人，也有问她去干嘛的，齐小芳一律只推说去外婆家。
听到这回答，便再没人好奇她那篮子里的东西了。倒是有人故意拖长了音，“又去你外婆家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齐大根懒，从来不出工。家里经常性断粮，而每每一断粮，齐家三小姐妹就会往外婆家跑。到了那边，总要连吃带拿的往家里稍一些东西回来。久而久之，熟悉他们家的人便都知道这事了。
一路提着篮子走了两个多小时，可算是走到了学校大门口。
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口连个保安什么的都没有。想要进去，直接走进去就行。只不过进去了之后齐小芳才想起来，她似乎不记得自家大姐在哪个班了。
好在这学校是真不大，这会子又全都在上课。齐小芳干脆就拎着篮子一间一间的找。最后在二楼的某间教师，找到了正在上学的齐小美。
齐小美个子瘦瘦小小的，就坐在紧挨着讲台的第一桌。齐小芳找到她的时候，正在上课的齐小美也看到门口的齐小芳了。
待到一下课，齐小美就赶紧跑了出来，“二妹，你怎么来了啊？”
“我来给你送吃的。”齐小芳说着，就将齐小美拉到了楼梯的拐角处，然后掀开了篮子上面盖着的布。
见着一碗炖鸡，一碗洋芋炒鸡，还有几个煮熟了的大红薯，齐小美一个劲的吞口水，“这么多鸡肉，哪来的啊？”
“当然是家里的啊！快吃吧，吃了我好回去呢！”齐小芳催着齐小美。
齐小美立马就不问了，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后，又把篮子往齐小芳的面前推了推，“二妹，你也吃。”
虽说中午吃了一顿了，可走了一路其实也消化的差不多了。再说田招娣给齐大根留的这些肉分量还真不小，齐小芳也就没跟齐小美客气了。只带了一双筷子来也没关系，直接上手抓就是了。
于是两姐妹没花多少工夫，齐小芳带来的肉和红薯便被吃的一干二净了。
吃完之后，齐小美坐在地上意犹未尽的舔着唇角，发出餍足的叹息。另一只手摸着圆溜溜的肚皮，感叹，“鸡肉可真好吃。”
“是好吃啊！”齐小芳也感叹着。然后将东西一收，站了起来，“行了，大姐你去上课吧，我要回去了。”
哎，家里的鸡肉都被她拿走了，回去还有场硬仗要打呢！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
此时年纪还小的齐小菲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杀气。
齐小芳这会直勾勾的盯着公鸡看的越久，脑子就转的越快。最后将木盆往旁边一放，“小菲，过来，帮我拦着。”
拦什么？当然是拦鸡了！
别问齐小芳现在敢不敢，不就是杀鸡么！她穿来第一个晚上都能害的她爹的腿给折了，现如今杀只鸡，又算得了什么。
家里的鸡都是散养的，为了抓这只大公鸡，年纪尚小的两姐妹着实费了点劲。就是被抓了之后，大公鸡还扑腾着想要挣扎出来。无奈齐小芳看着个子小小的，手上的劲却着实不小。公鸡挣扎了一会，最后只能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被她拿绳子将脚和翅膀分别给绑了。
绑好公鸡后，齐小芳吩咐齐小菲烧水。而她自己呢，回屋拿了菜刀和碗出来。拎着那只公鸡，毫不犹豫的对准鸡脖子就割了下去。
鲜血很快就从公鸡脖子那里流了出来，滴进了碗里。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剧烈的扑腾两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过了一会，等到公鸡脖子那里流血变成缓慢的滴血后，齐小芳才把鸡放下。
“小菲，水开了没？”
“还，还没。”守在灶台旁烧着水的齐小菲，结结巴巴的回答。眼睛一直看着被放在地上的大公鸡，眼神里有渴望，也有点害怕。
这年头，家家户户伙食都不算好。一年到头，荤腥都难得吃上一顿，就更别说吃鸡这样的大餐了。
像齐家这样的，从年头到年尾，怕是也只有过年才能享受那么一回吧。
这种情况下，齐小菲自然是馋鸡的。可是再馋她也知道，公鸡是家里重要的财产。平时，一家子可是当宝贝一样的养着。眼下就这么被齐小芳给杀了，齐小菲心头有点慌。
可她慌，齐小芳却不慌。
公鸡是很重要，可再重要，可如果最后的结果是被齐大根回来偷着杀了吃掉。既然注定留不下来，那么齐小芳觉得，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齐大根不在家，让她给杀了。
至少，由她杀了，全家人都能吃上一口鸡。
心不慌，脚不乱的齐小芳杀完鸡后，还平静的用开水给鸡烫了毛。再喊上齐小菲一块，两姐妹凑一起开始给鸡拔起毛来。
......
田招娣中午出完工回来，刚靠近自家屋门口，就闻到了老大一股子肉香味。起初的时候，她还当是隔壁齐大柱回来了，虽然被这肉香勾的有点馋人，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越靠近自家那屋，那香味便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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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满肚子的疑惑，田招娣快步的走了进来。只见自家两个闺女，老三齐小菲蹲在灶堆旁烧火。老大齐小芳则操着锅铲，飞快的翻炒着菜。
至于锅里被翻炒的，油汪汪的一片，是酸菜炒鸡杂。
香味一个劲的往田招娣的鼻子里头钻，田招娣这会哪还有心思想着吃不吃的事情了，忙问道，“哪来的鸡杂？”
“哦，我把家里的公鸡给杀了。”拿着锅铲炒着菜的齐小芳，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齐小芳说的很平静，很轻松。田招娣却听的整个人脑子一懵，“你说什么？”她没听错吧？她不过是出了一上午工，她家二姑娘就将鸡给杀了？
这个时候田招娣才注意到，橱柜旁边还盖着一碗菜。她走过去掀开一看，满满一大盆的鸡肉炖洋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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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招娣的脑子更懵了，懵了一会之后，整个人就尖叫了起来，“你个死丫头，你真杀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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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招娣出奇的愤怒了起来，转身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气冲冲的对着齐小芳，“你个死丫头，胆子怎么这么肥啊，鸡都敢杀了。”说着，就要过来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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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是太重要了，齐小芳就更杀这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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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她前脚一走，后脚齐小芳就拎了个盖着一层布的篮子，偷偷摸摸的出了门。
临走的时候齐小菲见着了倒是想跟，不过齐小芳却没同意。她嫌齐小菲现在人小腿短，带着麻烦。
她是要去学校给大姐齐小美送鸡肉，这来回得近四个小时呢！哪能带着齐小菲啊！至于哪来的鸡肉，齐小芳表示，家里不是杀鸡了么！
田招娣给齐大根留的那些鸡肉，正好让她拿了给齐小美送学校去吃。至于田招娣回来发现鸡肉不见了会不会生气这事，齐小芳觉着，会是肯定会的。但是，田招娣留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她可以推说不知道。直说自己想着大伙都吃了，在学校的大姐没得吃，这才送的，便能堵了田招娣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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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回答，便再没人好奇她那篮子里的东西了。倒是有人故意拖长了音，“又去你外婆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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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家里的啊！快吃吧，吃了我好回去呢！”齐小芳催着齐小美。
齐小美立马就不问了，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后，又把篮子往齐小芳的面前推了推，“二妹，你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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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姐妹没花多少工夫，齐小芳带来的肉和红薯便被吃的一干二净了。
吃完之后，齐小美坐在地上意犹未尽的舔着唇角，发出餍足的叹息。另一只手摸着圆溜溜的肚皮，感叹，“鸡肉可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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