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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高中生与失眠

  ……

  “病毒”究竟是什么?

  我心不在焉地提著书包,在公园散步,心里却在仔细回忆小黑说过的话。

  拜发生这么多事所赐,今天的我丝毫没有回家的心情——尤其是想到空无一人的家,还有碎嘴的小黑,我宁可在外面多呆一会。

  它说,那个被称为“病毒”的存在,破坏了世界的发展。但如果就目前而言,我实在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被破坏了。

  时间?生活?更别提发展这种抽象的东西了。但既然它这么严肃的提起,也一定是造成了不容小视的破坏。这么一想,它之前含糊的态度和长时间的离开也有了理由。

  而且,按着它的说法……还是一个人,在我身边出现的人。

  就目前来看,比较明显的不正常,恐怕就是在天台上我与十六交谈时,那段似乎是被快转了的时间了。

  是谁?

  如果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身边的人物的话……我将身边的人仔细想了一遍,同时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我也是直到今天才认识的人。

  篠崎诗安——之前也是没有存在于我生活里的人物。

  会是她吗?不不,虽然我不认识她,但她在年级里看样子还算出名,也可能只是我单方面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而已。但这么一想的话……十六不也可能是我没能意识到的存在吗?虽然以前和璃央是青梅竹马,但对她家里的情况,也不能说是太熟识。

  而且这么说起来,突然出现在我生活里的璃央也……

  反常的班导,置换座位的同学,树荫下莫名不见了的人……不对不对,再这么想下去可不行!每一个人都变得这么可疑,我应该是弄错了重点。

  我停下脚步,愈发觉得这样的思考实在是没有意义。

  虽然一开始紧张了一下……但仔细想想的话,又觉得似乎还是有说不太通的地方。

  照小黑的说法,那个病毒像是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听起来也是和小黑一样抽象奇特的存在。

  但……

  ……它的目地又是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肩膀。

  纤细,却莫名的带着一股力道,甚至在不断地收缩。

  ——! ?

  我下意识地向前挣脱,却比想象中的轻松。回过头的一瞬间,我发出惊呼:

  “怎么回……呃,诶!三神!?”

  “啊,啊……菅谷君,对不起,吓到你了……吗?”

  眼前的正是三神十六,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而且说出了莫名耳熟的话!和她碰面就会以惊吓开头究竟是怎样,而且被吓到的明明是我,受到伤害的却仿佛总是……诶?

  我眨了眨眼,发觉十六的样子不太对劲。

  她一开始垂着头,但再抬起时,脸上却一片空荡,表情也怪怪的。

  不只是眼镜不见了,她的额角还有一块明显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用力撞到,平日盘的紧致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你……你没事吧?”我瞪着眼睛,脱口而出。

  她受伤了?为什么?

  “啊,真的是菅谷君!太好了,我差点还以为认错……”

  她耸了耸肩膀,眯着眼一个劲盯着我,模样居然还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那个,可以帮我找找眼镜吗?刚才摔了一跤,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诶?你不会是被石头绊倒的吧……”

  我有些汗颜地想起小黑的恶作剧。

  “嗯?”

  “啊不不,没什么!别担心,我会帮你找,你先去那边的长椅上休息一下吧。”

  我连忙改口,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的想法,一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眼镜都能摔没,还真是有够惨的……不过话说回来,平地摔还真是天然眼镜娘的必备属性啊……

  然而十六并没有动。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才慢慢开了口:“那个,菅谷君……”

  “嗯?”

  “可以带我去一下吗,我,我不敢走路……”

  “……真的假的!你度数到底有多深啊——”

  我终于没忍住吐槽,脱口而出。

  这种程度根本不是近视而是完全失明了吧!她在开玩笑吗?在试图活跃气氛吧?总之这根本不是天然而是恐怖了——

  “对,对不起!但是我只要看不清东西,就不敢乱走……也怕再次摔倒。”

  “好吧……过来,我带你去。”

  我伸出手,拉住十六的袖子,将她引到椅子前。

  她似乎吓了一跳,又默认了我的动作,慢慢坐下。

  “你先坐在这里吧。还记得是在哪里摔倒的吗?”

  十六指了指水池旁边。我走上前查看,丝毫没有任何踪迹,最坏的设想大概就是掉进水里了。

  所以说,到底是怎样的摔法才能弄成这个样子啊……

  我打量着水池的周围,终于在水底看见了那副眼镜——

  它静静地沉在水底,带着波光粼粼的影子。

  我叹了口气,伸手将它捞起,又甩了甩上面的水,递给十六:“给,眼镜。”

  “谢谢!”

  十六露出开心的笑容,那种反差萌又让我小小惊叹了一下。她掏出手帕擦着镜片,小声的感叹:

  “啊啊,近视真麻烦……有很多事都没办法做。”

  我没接她的话,却抱有同感。以前高度近视的我,也受过不少困扰。

  “真羡慕菅谷君有健康的视力呢。”

  她眨了眨眼,继续小声说:“我先回去了。那个,再次谢谢你今天帮我,如果没遇到你的话,我或许还真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不,没关系的。路上小心。”

  我连忙回应。十六轻轻笑了笑,她整理了下头发,拿起一旁的书包走去,额头的红痕还是很明显。

  还带著书包,她是社团活动刚结束吗?还是只是单纯来这里散散步?不过人都走了,再拉住她问也没什么意思。

  我将这件事当成一个不足为奇的小插曲,也背起书包,往家走去。

  “我回——”

  话在嘴边停住。

  我在玄关站了一会儿,确认着房子恐怖到有些吓人的安静,才慢慢脱下鞋,走进里屋。

  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体会多久啊。

  这样想着,我推开房门,却在看到屋内的景象时,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在和那双眼睛对上视线时,我一瞬间便认出了那个“存在”到底是谁——平板而半透明的红眸,如同一副平面镜般,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自称“管理者”的生物,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但是……到底? !

  那个银发少年——或许是少女,他的样貌实在是美的过于中性,使我完全无法辨认性别——正翘着腿懒散地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漫画,手指僵在还未翻过去的页码上,惊讶的盯着我,似乎完全没料到有人到来。

  “小……小黑?”

  我率先开口,过度的惊讶使我的视线无法离开那个银发少年。

  然而,他却出乎我想象的从床上跳起,似乎是被吓到一般往后一缩。

  “啊!菅谷君?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副神态与表情,简直就像是被看到走光的少女发出愤怒的娇嗔,这个想象倒是令我恶寒了一下。

  “哈?很普通的从门外走进来啊……倒是你,为什么是这幅模样?”

  “这样吗?嗯……失算了!看漫画看的太走神完全没注意有人进来!啊啊……本来这幅形态还不想太早让菅谷君你看到~真是的~”

  他带着一副苦恼的表情歪着头,泄愤般踢了一脚那本少年漫。

  喂,那是我的漫画好吗……

  “不想被看到是什么意思……啊,还是说,这是你本来的形态吗?”

  我顺手关上门,却抵在墙角没敢过去,生怕他突然又跳起来然后嚷嚷之类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点还真是挺有小黑的作风。

  “嗯~也不是那个意思啊。但是……你看!一般那种会守护者也好还是奇怪生物,都只会在紧要关头变成人形吧!”

  “……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他又用脚踢了踢那本漫画,又轻盈地坐下来,恢复了以前的语气,对我洋洋得意的说:

  “一般都是主角遇到危机时,守护者为了保护主人而变身人形吧。所以说,我也想在菅谷遇到危机的时候才变成人形嘛!这么早就被你看到一点意思都没有~”

  “……居然是这么无聊的理由吗……”

  “哈?这明明很重要啊——”

  “最好是啦……等等!你要干什……啊,啊啊——”

  视线几乎是熟悉的天旋地转,在头险些撞到柜子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似乎又被什么东西卷起来了。

  这家伙……维持人形的时候那个烦人的尾巴还会在啊……!

  摇晃的视线里,小黑抱着腿坐在床边,嘴角却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比他奇怪生物形态的表情不知生动了多少。

  “如果菅谷君求饶,收回刚才的话,我就放你下来噢。”

  “……对不起,我错了,请放我下去。”

  “诶——居然这么老实!说什么都会照办吗?那你再说‘邪恶的黑暗之焰啊,请解除封印,将毁灭世界的力量赐予我吧’……”

  “这什么中二台词啊谁要念——”

  我的脸扭曲了一下,正要再吐槽几句,勾着我腰部的尾巴却突然惩罚性地松了下,失重的恐惧感使我发出惊呼。

  我艰难地看下去,小黑挑起一边的眉毛,嘴角的微笑变得更加恶劣。

  “嗯……菅谷君刚刚说了什么?”

  “……邪恶的黑暗之焰啊,请解除封印,将毁灭世界的力量赐予我吧……”

  这家伙,真是恶劣透了。

  躺在床上的我早已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一直自动回播着白天所发生的事。

  这大概就是……失眠的感觉了吧……

  我看了眼门外。小黑不知是在别屋休息还是又去了哪个平行次元,总之没来打扰我是最好了。

  啊啊,睡不着……

  我又翻了个身。

  我平日很少失眠,总是沾床就睡。但眼下这种情况,我明天或许要顶着黑眼圈去上学了……

  我想过,如果能以睡眠不足之类的理由请假就好了。但很遗憾。早晨我睁眼时,依旧精神抖擞,耳边甚至响起小黑的声音,简直像定时闹铃。

  “早上好,菅谷君!今天也要充满干劲,完成身为普通高中生的职责噢~”

  不,完全没干劲。我颓废的闭上眼,小黑却又一脚踩上我的肚子,甚至还跳了几下。

  “啊!你在干什么——”

  “叫你起床啊~要快点啦,不然就迟到了!”

  “哈?什么迟到,不是还有很长的准备时间吗?”

  “啊……这样啊。其实我是随便讲着玩的,感觉这样比较有气氛。”

  “有气氛个鬼啦你给我起来——”

  在极力反对下,这次小黑终于没再让我做叼着土司跑步去学校这种智障事。将做为早餐的最后一口三明治吞下,我回头看向肩头的小黑。

  它已经变回原先的形态,正悠哉地趴在我的肩头,享受着免费车载服务,同时欣赏着路边的风景。

  我提了提书包,想起昨天的银发少年,终于按耐不住地开口:“那个……为什么又变回来了?人形不才是你原本的形态吗?”

  “啊,又开始问问题了~菅谷除了问问题外就不能再和我说些别的话题了吗?”

  “啊……只是有点在意。而且和你我也想不到什么话题可聊……”

  “好过分的说法!嗯,毕竟这幅形态对我来说比较熟悉,行动起来也方便很多。而且……”

  说到这里,它歪了歪头,用红色的眼睛盯着我。尽管还是什么起伏都没有,声音里却带了丝狡谐。

  “只有用这幅形态,菅谷才肯让我趴在肩上呢。”

  “……给我下来,自己走路。”

  “才不要~”

  “……”

  尽管已经产生过无数次怀疑,但我仍旧还是无法相信。这么脱线又欠揍的家伙,真的是平行世界的管理者吗……

  今天似乎也是平和的日常,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十六的额头贴了块纱布,上课依旧格外专心。有几个女学生来搭讪她,聊了几句却又走了,十六的表情有些落寞,却还是勉强的笑了笑,目送那些学生离去。

  性格太过内向,反而有些不合群吗?可是明明在和她讲话的过程中,觉得她还是个不错的人。

  我看着她的侧脸,这样想着,同时发觉自己已经注意了她一整个下午了。

  等等,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今天依旧没有社团活动,普通的一天似乎就这么结束,没有任何事发生。

  这时的我,还未注意到,并不是无事发生,而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在发生”。

  走到二楼时,突然听见隐隐飘来的歌声,似乎是音乐教室里的合唱团排练。

  窗外已经围了一些人。现在才刚放学,接下来或许会有更多。想起篠崎学姐之前提过的事,我探头,好奇地打量着里面。

  女生整齐地站成三排,外加一个领唱,正认真地进行练习。配着伴奏所传来的优美优美和声,编制出美妙的旋律,听起来轻柔而温暖。

  ……咦?

  我瞪大了眼睛,从喉间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一开始没仔细注意,但仔细看却发现,那名领唱女生盘着头发,面色平静,长着我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那不是……

  “啊……真的很好听啊,她唱歌的声音。”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感慨。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