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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天一阁主

  唐青祝这一句出口,虽然说得极轻,却是极具威严之气,冥鸿怔怔,一时之间忘记了开口。

  “我已在思念你了。”唐青祝捏住他手,在他指尖亲了亲,随即放在自己心口处。

  冥鸿抿了唇,这话让他心里疼极,好像这一分别就再不会见到一样。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他又念及曾经看到过的卦象,道:“师父,我觉得不太好。”

  唐青祝温柔地看着他,轻抚他脸:“你说。”

  “我总觉得,总觉得……”冥鸿忖着。

  唐青祝见他说不出,道:“总觉得是有人将我们一步步推到这种境地,因而心头不安稳?”

  冥鸿点点头,眷恋地拥住他。

  唐青祝在他脖颈上拍了拍:“但是我们现下别无选择是不是?”

  冥鸿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师父,我一直不曾告诉过你……”

  这一句没说完,外头忽然传来几下接连的爆裂声,与此同时,地面狠狠震了一下,言双的尖叫声跟着响起来。

  二人俱是一惊,对视一眼便飞速出了屋子,就见言双目瞪口呆地立在院边上,合欢站在廊下,院中四角的水缸不知为何全都碎了,水和莲花莲叶淌了一地。

  “怎么了?”那厢匆匆出来的白敛问。

  言双还没反应过来,合欢虽有些发愣却是清醒的,急忙对唐青祝道:“师父……是守白大哥!”

  “什么?”唐青祝紧紧皱了眉。

  合欢迅速道:“是守白大哥,他成魔了!是魔气,我看到他的脸了!”

  唐青祝闻言立时转头去看言双,在言双惊恐又愧疚的脸上得到了印证。

  冥鸿问:“可看清他去哪里了么?”

  “西南方向!”合欢道。

  唐青祝声音沉沉:“你们收拾好了直接到学宫南入口,等安排,我要先去一步,找谢凤歌谈一谈。”

  冥鸿马上朝他走近一步:“我跟你去!”

  “我先去。”唐青祝安抚地看他一眼,搂住他肩,用力一捏,“师弟师妹就托付给你了,记得我说过的话。”

  冥鸿沉默不语,唐青祝冲他一笑,立时出了院子。

  看着他背影消失,冥鸿吸了一口气。

  唐青祝出了院门,心头热一阵凉一阵的,慌得难以言喻。

  若唐虚真的是要以魔身回蜀中,谢云阙这边丢不开,自己身为唐家人,对唐虚有责任,身上又有驱魔血,那这一趟是一定得去了。

  边想着事,他刚刚掠出长街,迎面便撞上谢云阙。

  “凤歌!”

  “子告!”

  二人同时喊了一声,唐青祝强势道:“你看到了是不是?蜀中我去,你把你的江山守好了,若是京城中的百姓出了什么事,全是你的!”

  谢云阙呼吸一紧,他心头悲伤难言,本就通红的眼珠子几欲滴血,与他身上新换的朱色战袍相映成了一体。

  看得人触目惊心。

  “没时间了,你听我说,”唐青祝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这里头装着我的血,若是情势不对你就给冥鸿喝下去。”

  “什么意思?”谢云阙一惊。

  唐青祝小声快速道:“来不及多说,冥鸿是魔,他转世而来容貌未曾变过。如今他身上的魔气不知被什么压着,但是青冥能助他恢复神智,这点血指不定也能排得上用场。外头兴许会有意外,我不能让他去冒险,你得给我看好了他,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学宫外西面骤然传来一声巨响,二人齐齐回头,正好瞧见那处一方观楼垮塌下去,顿时烟尘四起。

  下一刻,一团极盛的魔气自那烟尘中现出,正朝着西南方向飞速卷去。

  “给我!”唐青祝立即伸手,从谢云阙手中夺过一把长剑,将那瓷瓶往他怀中一扔,径直御剑追着那魔气去了。

  身形消失之间撂下一句话:“有鹿可用。”

  后面谢云阙咬咬牙,强忍住了跟上去的冲动,末了他一拂战袍,朝着约定好的长街口而去。

  木雁院中几个人沉默些时,冥鸿转向言双:“你先去?”

  言双看上去其实是想拒绝的,但是见冥鸿神情肃然,也只得点点头。

  等言双也走了,合欢喊:“师兄?”

  冥鸿眉头缓缓皱起来,道:“如今就是被牵着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青溪山还没找到,我们都要警惕些,护好自己,不能让师父担心。”

  白敛点点头,欲言又止片刻,忽地道:“冥鸿,你跟唐子告是不是……”

  合欢皱眉看过来。

  冥鸿静了半晌,没等白敛问得清楚些,直接应了:“是。”

  合欢想必是早已料到,并未开口。

  白敛得了肯定答案,神情骤然变得十分严肃,半晌道:“我早提醒过师父他却不听,你可知你二人这有违天道?”

  “因为我们都是男人?还是因为我们是师徒?”冥鸿垂眼,口气平静,“我不在意这些。”

  “这不是你在不在意的问题!”白敛忽然大声吼。

  冥鸿讶异地看他,合欢上前一步,诧道:“白敛你怎么了?你昨晚瞧上去就极不对劲。”

  白敛闻言一惊,迟疑道:“我怎么了?”

  “白敛?”冥鸿一把抓住他肩膀,皱紧眉,“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白敛神情迷惑,有些慌张地看了看二人,使劲用手抵着额头:“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冥鸿你信我,你不能跟你师父在一起!”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么?”冥鸿小声道,“我与他已是不可能分开的了,生要一起,死也要一起。”

  他说毕放开白敛,转身要朝屋里走。

  白敛立在原处,一缕红光却从他屋子的窗户口迅疾飞出,一下子撞进了他眉心。

  谁也不曾注意到这一幕,只是待那光彻底隐没在白敛额间那一霎,他打了个寒颤。

  “我想起来了。”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艰难地吐出这一句来。

  冥鸿诧异地回头,合欢满脸担忧。

  白敛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处,冥鸿心头的惊疑越来越盛,问:“白敛,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话落后,白敛双眼蓦地红了,他上前两步,一把捏住了冥鸿的手腕:“我五百年前在蜀中压的封魔阵,压的就是唐青祝!”

  冥鸿呼吸一滞,白敛步步紧逼:“就是唐青祝!他此世能投胎成人,是因为魔性被封起来了,他是天煞,他不能动情,也不可再回蜀中!”

  “你在说什么?”合欢怔怔,“为何突然想起来?”

  白敛着急道:“因为我的记忆跟着封魔阵被封了,如今想起来定是蜀中封魔阵破掉了!”

  “可是那阵早已破掉……”冥鸿道。

  白敛没开口,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冥鸿说到一半忽然就懂了,浑身一僵。

  早说过的,早说过的,为何就是没想到……

  封魔阵是破了不错,但是那处是有两个封魔阵的!分明在回溯阵中看到过,唐昭说那处早有个旧的封魔阵!

  冥鸿在电光火石之间全明白了,先前他做的梦原来全不是幻象。

  他不停梦见战场上的唐青祝,梦见无数魑魅魍魉,梦见唐青祝浑身魔气死于非命。

  那日在老君顶上唐青祝骤然疯魔,又在树林中被一只梦魇兽勾起暴戾之性,以及在有鹿的存思世界中亲手杀了自己,原来都是征兆么?

  他听不清旁边白敛与合欢在说什么,只是后退两步,反手一握,伏羲琴自屋中飞出,被他抓起往背上一背,人转瞬已飞越过了院墙。

  脑中此时只剩一个想法,必须阻止唐青祝去蜀中,不能去蜀中。

  封魔阵既是已破,魔气必会四下逃逸,若唐青祝真是魔,大抵魔气都会重新汇集,寻找一个附着处。

  唐青祝自然就是最好的附着。

  眼见着冥鸿急匆匆赶出去了,白敛忙也跟了上去,合欢在原地怔了片刻,捏紧六合扇迈了步子。

  一踏出院门,冥鸿与白敛都已没了影踪。

  合欢眉心一凛,打算着先去跟谢云阙约定好的地方,急掠了几步,后面却有一人喊住了她:“合欢!”

  这声音不是陌生的。

  合欢皱眉,转身见到是那有鹿。

  她当即警惕起来,后退两步,几乎起了势。有鹿笑了笑:“你们师徒几个怎么的?每个见到我都这种表情,我会吃了你们么?”

  合欢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有鹿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还是笑:“你上次张开六合扇的方法,是谁教给你的?”

  合欢抿了唇,神情冷漠地看着他。

  “你不必这般警惕,”有鹿道,“我不曾站在你的对立面。可是那日论道学到的?我猜想着纪堂应当没什么机会告诉你这样的用法。”

  合欢忽然笑问:“你如今倒是不怕天一阁在监视我们了?”

  有鹿一笑,并不答话。

  “你究竟是谁?”合欢道,“存思的世界再真,却也不过是内心的延伸。纪堂哥哥不曾在现实中教过我这术法,我断不会无端端在存思里头得到,除非是造幻境的人着意想要告诉我。”

  有鹿面色有些恍然:“丫头,你果真是极聪明。”

  合欢扬扬下巴,从来喊她丫头的只有纪堂和唐青祝,此时听到有鹿这样叫自己,她神情闪过一点子难以言喻的脆弱,却强忍着摆出倔强模样:“你是……纪堂哥哥么?”

  “他已消失于离火之间了,”有鹿道,“你亲眼所见。”

  合欢敛眉,一丝难过从眼边流转过去,转瞬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样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有鹿勾起嘴角,不答反问:“合欢,我问你,你活了这样久,除了你和你哥哥,还有白敛,再加上一个我,可曾见过其他妖修?”

  合欢一怔:“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有鹿眯了眯眼,“同作为妖,提醒你一下而已。人本性贪婪,你别学得像纪堂一般,无辜为人所累。”

  合欢呼吸骤然重了一下,抿了唇看着他。

  有鹿并未开口,但声音忽地传到了她脑中,说得极轻极快,仿佛连在脑中想一想也怕人得知似的:“必要时告诉唐青祝,青溪派的剑一直在他身上,再多的我已不知,不要问不要说。”

  没等合欢反应过来,有鹿扬了扬下巴:“你两个师兄朝着西南边去了,你若是去迟一步,说不定就要给人收尸了。”

  合欢敛眉,明白他是在让自己赶紧走,于是再未开口,只瞥他一眼,朝着西南边的学宫口飞身而去。

  片时,一个人自阴影中走出来,与有鹿并肩瞧着那远去的纤细背影:“你这是何必?还与她费这些口舌。”

  有鹿一笑,沉默着。

  那人又道:“你莫不是喜欢上这小丫头了?”

  “一个小丫头而已,”有鹿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可真是笑话了。只不过同为妖,想着她就要死了,心里有些惋惜,就像惋惜路边一朵花。”

  “那就好,”来人笑,“我本来还怕是妖王你心神动摇了呢。你行事我总也猜不透,平时与青溪派多说几句我也不好插手什么,只是妖王睿智,既是明知人心不可靠,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便是了。”

  有鹿看了那人一眼,眼中凉意一闪而过,整张脸看上去依然带笑,却顿如冰霜般冻人。

  说话那人轻笑一声:“对不住道长,我说错话了。”

  “担不起阁主的歉意。”有鹿轻飘飘道。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