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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乌鸦预言

  猴子的表演过后,依次是大象彩球、老虎跳火圈跟空中飞人的表演,几个表演下来,观众们看得目不转睛。

  中场时,有两名蒙着面纱的漂亮少女推出一个小推车,推车上排列着十余只漂亮的玻璃瓶子。

  看了无数场马戏表演的观众们知道,这是广告时间到了。

  马戏团来新手村表演是不收费的,属于义务劳动,但人家也是要恰饭的嘛。

  村民勇者们表示理解。

  两名少女舌灿莲花地介绍着名为生命泉水的饮品的神奇之处,但并没几人在听。

  大家要么讨论上半场的演出,要么就在忙着向商贩购买新的零嘴。

  还有的人再次偷看起维尔利和伊莱。

  从后方角度看,维尔利微微低头和伊莱说着什么,伊莱仰着脖子神色认真,舞台上的魔法打光将两人的脸颊照亮,就像是一幅画那样美好。

  年轻点儿的女性们都很陶醉,年长的夫人们也发自内心露出了姨母笑。

  然而实际上的情况是——

  “那个小丑的身上吊了钢丝,脚底还有浮空魔法,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不准模仿他。”维尔利严词厉色。

  “只要经过练习我一定可以做到!浮空魔法什么的……我可以找人帮我!”伊莱说着看向玛丽安,“玛丽安,你会帮我吧?”

  “你问我?”玛丽安夸张地咧咧嘴,“我还没资格学浮空魔法呢,你换个人吧。诺顿,再来一颗。”她樱唇微启。

  “来,啊——”诺顿温柔地把才剥好的糖炒栗子喂给玛丽安。

  伊莱感觉自己被秀了一脸。

  悻悻地转头,伊莱再次看向维尔利:“维尔利,在院子搭高台吧,我保证会注意安全的……我就想试一试飞在空中的感觉!”

  维尔利皮笑肉不笑:“不可以,我不会同意的,你死心吧。”

  伊莱软磨硬泡:“那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就放心了吧?或者高台的高度矮一点。”

  维尔利二话不说,塞了一只草莓大福堵住伊莱的嘴。

  祖宗,求求你安静会儿吧。

  谁知目睹这一幕的后方群众中爆发出刻意压抑过的嗷嗷声。

  维尔利:……

  姑娘们都不要矜持的么。

  伊莱几口把草莓大福吞下去,还想说点什么,台上的广告已经结束,面纱少女们推着推车回到幕后。

  “哇啊——哇啊——”

  场上骤然响起乌鸦的叫声。

  与此同时,一个小小黑影飞快地从高处坠落,并在离地尚余半米的距离刹车悬停,扑腾着降落在舞台中央。

  众人终于看清,原来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

  乌鸦的头上竖着两撮儿猫耳一样的毛,使它显得与众不同。

  它昂首阔步地往前两步,随后居然从倒钩的鸟喙里吐出了世界通用语:“哇哇,我是古里飞因与乌鸦的混血种,高贵的格里菲三世!”

  它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点儿北大陆那边的口音。

  村民和勇者交头接耳。

  乌鸦的金色眼睛眯了眯,续道:“哇哇,虽然我不及一世口齿清晰,但我有完美继承一世的预言水准,在场的各位观众有谁想要体验一下我的预言吗?”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上去。

  古里飞因乃狮鹫一族,台上的这只乌鸦应该不是魔物,但它的预言真的可信吗?

  大家对此抱持怀疑的态度。

  发觉自己冷场了,格里菲三世的小脑袋不耐烦地晃了几晃:“嗯唔唔,看来各位并不相信我呢。果然应该带着人类搭档来比较好吗……那就请一位幸运观众上台,向大家证明我的能力吧。”

  说罢它展翅腾空,在坐席上方盘旋数圈。

  几个来回后,一根带着绒毛的鸦羽自空中飘落,最终落在了伊莱的头顶。

  伊莱的卷发是耀眼的浅金色,这么一看黑白分明,衬得那根鸦羽浓稠如墨,流光溢彩,极其漂亮。

  伊莱浑然不觉,直到维尔利从他头上取下羽毛,才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发旋。

  格里菲三世欣喜地飞下来,在维尔利和伊莱面前拍打翅膀:“哇哇,就是这位了!请这位勇者先生上台来吧!”

  它的脚爪朝着伊莱比划了几下。

  伊莱歪着头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勇者?”

  没想到这只有趣的乌鸦还挺聪明。

  格里菲三世的鸟眼弯成月牙形:“哇哇,一看就知道了啊,勇者的头上顶着‘勇者’,村民的头上顶着‘村民’。”

  维尔利没忍住噗的一笑。

  何其简单粗暴的辨认方式。

  伊莱跟着乌鸦从左侧的阶梯上台,当看到台下观众四射而来的目光后,伊莱觉得身上发烫,腿也软了软,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我该做些什么?”伊莱局促地问乌鸦,心里打起退堂鼓。

  台下可是有几百人呢!

  说不定新手村所有的人都跑到这儿来了!

  伊莱抓紧左手臂,防止它真的丢人地抖起来,可抓着上臂,手指就会微颤,抓住手指,上臂又开始颤动。

  伊莱手忙脚乱。

  前排的维尔利把自家勇者不成器的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想装作不认识他的想法有之,想上去给他撑个场的想法亦有之。

  “你的勇者真可怜啊,不上去帮帮他吗?”诺顿拍拍维尔利的肩感叹。

  维尔利压下上台的想法,咳了咳道:“不帮。要做勇者的人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像什么话。”

  诺顿斜睨着维尔利,眼神鄙视:“维尔利老爹,哪天你结婚了,一定是那种典型的严父,一个劲儿给孩子挫折教育,明明心疼得不得了还非要嘴硬,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下去弄得孩子讨厌你。”

  维尔利被诺顿的话噎住,怒极反笑地赏了对方一个爆栗:“什么老爹,我和你是同龄人!”

  喜提贵子的话调侃多了,真把他看成人父了?

  诺顿嗷呜一声,让玛丽安帮自己揉额头,一面据理力争:“不不不,我比你年轻一岁。”

  维尔利呵呵:“你的新女朋友和伊莱也是同龄人。如果我是老爹,你就是老牛吃嫩草的大叔。”

  诺顿:……

  在两个村民争执的期间,台上的乌鸦站在伊莱的掌心,正用一双金色竖瞳凝视着预言对象。

  “唔唔……嗯……”格里菲三世不时发出奇怪的咿呜声。

  “看出什么了吗?”伊莱小心翼翼地问。

  格里菲三世用翅膀捂住伊莱的嘴巴:“哇哇,别吵我,我在努力地‘看’呢!”

  格里菲三世语气严肃,台下观众们也不禁被感染得屏息凝气,安静等待它的预言结果。

  一人一鸦对视了三分钟左右,格里菲三世才破功嗷嚎道:“哇哇,不行了,你这人好奇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白茫茫一片。”

  伊莱心下一惊,他的确是不带任何记忆出生的,这只乌鸦看着不靠谱,说的却近乎全对。

  那么没有未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没有未来吗?

  伊莱眨眨眼,垂下了头。

  不知为何,靠近心腔的部位漫上了一种茫然若失的滋味。

  察觉到伊莱的低落,格里菲三世绕着他左右飞舞,用观众们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喂喂,你别难过啊,虽然你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但你体内带着浩瀚的力量和无穷的可能性,像……像一个星球那么大!你一定是身负天生的使命出生的!”

  伊莱抬起头:“你是在安慰我吗?”

  “哇哇,不是安慰你,这就是我看到的全部,你的出生是有某种重要意义的!你就当这是我给你的预言吧!”格里菲三世笃定地说。

  “是吗……”伊莱的视线落到台下,自然而然地锁定在维尔利身上。

  格里菲三世的预言他一个字都听不懂,换作维尔利的话,他会理解吗?

  维尔利好像经常和“上面的人”联系,交流有关他的事情,那么维尔利知道这些吗?

  预言结束,伊莱浑浑噩噩地下了舞台。

  因选取到前途空白的伊莱当范例,格里菲三世的表现没能说服台下大部分观众,它的预言节目也只能匆匆结束。

  格里菲三世垂头丧气,扑棱棱地飞往幕后。

  下半场的表演依然精彩纷呈,可是伊莱已无心再看。

  维尔利想要问伊莱那只乌鸦咬耳朵时都对他说了些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开口。

  月末的盛宴落幕,趁着太阳尚未消失,马戏团的团员和动物挨个登上出村的马车,在一片欢快的奏乐声中远去。

  维尔利和伊莱在一家新开的餐馆吃过饭便打道回府了。

  田道边溪流叮咚,伴随稀落虫鸣,月牙越升越高,在地面上投下自己的倒影。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维尔利像是在说今天月亮可真亮啊一样说道:“别老想着马戏团的事了。”

  伊莱条件反射地反驳:“我没有在想预言的事。”

  维尔利道:“我可没特指。”

  伊莱意识到自己透了底,拧着眉闭上嘴。

  维尔利又道:“那只乌鸦的预言一听就是扯淡,没有人的未来是白茫茫一片的。没有未来,去亲手创造不就好了吗?”

  伊莱摇摇头:“我……我不行的。”

  维尔利亲切地摸摸伊莱的头:“男人不可以说不行的。”

  “你、你……”伊莱红了脸,大声强调,“我没有不行!”

  这回反倒是维尔利吃了一惊:“你能听懂?那你到底行不行?”

  伊莱咬住下唇,愤愤瞪了维尔利一眼。

  想来世界树祝福的性知识注入还是到位的。

  维尔利收回手,顺势移开目光:“你一个人不行的话,还可以和其他勇者一起,大家共同努力。今天和山德鲁他们组队的感觉还不错吧?以后多和他们玩玩,日后出村也能结为冒险小队。”

  提到上午的组队,伊莱就一阵心虚。

  他划了一上午的水,就顾着在论坛和人对喷了,基本躺赢。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今天山德鲁给我吃了他带来的便当,我答应他明天和他交换。你能帮我准备吗?”

  “没问题啊。”维尔利答应得异常爽快。

  伊莱究竟单纯,聊了几句就把关于预言的烦恼抛到了脑后。

  维尔利做菜好吃,伊莱也抱有想炫耀的心思,当天晚上他是怀着被大家羡慕的美好愿景入睡的。

  等他第二天打开便当,发现里面塞着一坨坨压变了形的面包,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